自在寒风里簌簌抖。
住持的老尼又聋又哑,唯唯诺诺,过了好半天才问个清楚,原来方悠尚在庵内。早些日子准备了要回家的,只是一时不慎染了风寒,一时间不便移动。方济人家里甚为贫寒,只派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服侍着,这两天略微好些了,只是还不能下床吹风。
慕容宸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遂带了白乐进了后堂。原本是想看一眼就走的,却正瞧见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正煨着火盆打盹儿。白乐要上去叫她,里屋却传出了动静,有人正费力的打起厚重的棉帘子,手里拿着只粗瓷的茶壶,看样子正准备出来倒茶。
大概因为病着的关系,她的身子似乎越瘦了,原本白皙如瓷的脸颊此刻泛着一种病态的嫣红,倒像是颧骨上搽着艳色的胭脂,眼睛里汪着一泓水,看起人来迷迷朦朦的,一抬眼竟是说不清的风情。
就是这一抬眼,彼此都愣住了。
她只穿着中衣,外头披着一件半旧的天青色缂丝面大袄,领口处露出的那一点腻白就像白亮的光,一下子灼痛了他的眼睛。他微微的转了转头,她这才轻轻的“啊”了一声,后退了半步,脚边却碰到了拨火的钳子,陡然的声响顿时把那小丫头吓醒了。
小丫头心急慌忙的跳起来,嘴里说着:“小姐有什么吩咐……”还没说出下半句话,便被白乐一把拖了出去。
小小的屋子里,两个人彼此沉默在一室的和暖暧昧里,连火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声都显得惊心动魄。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方悠先开了口,婉转的嗓音此刻带了些沙哑,轻声唤道:“王爷……”
慕容宸惊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扶她,柔声道:“方姑娘快回房休息,仔细又受了凉。”
冰凉的手指触到她微烫的肌肤,一路传递过去,瞬间他心里的某一处开始渐渐的变软变烫,短短的几步路,他都走出了一身微薄的细汗。
窗外雨声细密缠绵不休,风阵阵的打的窗棂微响,将彻骨的寒意一并隔绝。屋子里炉火正旺,满溢着药香和不知名的和暖香气,慕容宸默默看着床榻上那个羞涩浅笑的女子,只觉得所有的风雨一刹那间都远离了,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屋子,他只想坐在这里,做一个最最平凡的男人,哪里,也不想再去。
――
魏王故事继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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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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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悠静静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面容英俊,衣着华贵――明明是她碰不得的人,可他眼中那一丝孩童般脆弱而无措的光,却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究竟是什么样的寂寞,叫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也有如此让人不忍的眼神?
“王爷雨中到访,可是为了什么事么?”
“没什么,只是……”
只是怎样,他却突然住了口,微微垂下头,接过她手上的茶壶去倒茶。方悠如何能让他做这样的事,急忙劈手夺过了,一递一檀之间,她手中的高热传到他的手上,一阵柔软滚烫,他也不知怎的,一下子便握住了。可握住之后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那样放在掌心里,却又不舍得放掉。
转眼间,他恨不得自己生了慕容苏那样的本事,只几句话就能把女孩子哄的笑逐颜开。
可他不是。他素来周正,不管为臣还是为人都一心求稳,空自生了一幅好容貌,很多时候他也自觉无趣得很。
见他这样,方悠忍不住抿嘴笑了笑,轻声道:“王爷……”
他一惊,急忙抽回了手。隔了半晌才问道:“方姑娘病情如何?打算何时回家?”
方悠闻言慢慢垂下了头,道:“这两天已经大好了,爹爹催着我回去呢。他许了京城都监鲁大人的求亲,婚事就定在下个月。”
“京城都监鲁大人?”他大惊,“是那个刚过完五十三岁寿辰的鲁容威?”
数日前曾有请帖到他的府上,不过是给他的侍卫白乐的。白乐的官衔是正五品都监,辖区在魏中,算是鲁容威的同僚。若论身份,区区一个鲁容威还请不起身为皇室宗亲的魏王。
方悠不过十八岁,这个鲁容威做她父亲都绰绰有余!
她微微的点了点头:“鲁大人的年岁是有些大,不过他的结妻子前些日子刚刚去世,我嫁过去也算是做大夫人了。爹爹说,我们家门贫寒,上不得下不得,与其作达官贵人的妾,不如作名正言顺的妻……这样,也好。”
这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声音极轻,慕容宸听在耳中却仿佛千斤之锤,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砸在心上。
竟有难以言喻的刺痛蔓延开来。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冰冷。她要嫁人了!她要嫁人了!从此再不能来看她,再不能促膝长谈,再不能……
午后的酒意霎那间昏昏沉沉的涌了上来,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重重抓住她的手,下一刻,嘴唇便覆了上去。
掌下的肌肤因为病中而滚烫,她的嘴唇却是微凉,散着淡淡的药香,柔软的不可思议。屋内的暖香把他最后的一点的理智也淹没了,他只想着,除非这样的感知她,否则他心里那一点刺痛终究不能平复。原本就那样寂寞的辽阳京,他不想回到那种寂寞里去。
她只是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就不再抗拒,任凭他的嘴唇辗转厮磨,舌尖微挑,缠绵湿润。渐渐带了侵略性,渐渐加深,渐渐的她都不知道是谁主动了。她的手仍旧被他牢牢地抓着,她动不了,也不想动,今夕何夕,不过是一瞬间红尘颠倒。
过了很久他才想到放开她,却还是不舍得离开,近近的贴着,只要一低头又可以碰触。她还不懂得亲吻,因此喘了很久才平息来下,彼此的呼吸交错,她浅浅的声音像幼猫一般柔弱:“王爷……”
他一低头,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叫我的名字……慕容……宸……”
尊贵的皇姓,尊贵的男人。她不敢,吐出口的依旧还是那个敬称,他侧过头又封住她的唇,缠绵的呢喃因为唇瓣的密合而显得有些模糊:“……叫我的……名字……”
“……宸……”
低低的呼唤让他的身子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舌尖毫不犹豫的分开她的齿列,又再度深入。
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白乐温润的声音道:“爷,雨已经停了,是否要回府?”
白乐是故意的!可是也让慕容宸一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想到怀中的女子还在病着,急忙住了手。眼前的方悠满脸绯红,嘴唇更是鲜艳欲滴,他的心里一荡,却也知道不能再做什么了,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柔声道:“你……”
“悠然。我的小名……叫做悠然。”
“悠然。”他轻轻的吻在她的颊边,“等着我。不出十天,我一定来接你。”
―――
十天并不长,可先,他要想着好怎样说服吴樱。
说起来,不过是纳个妾而已,知会一声也就是了。但他和吴樱少年夫妻,情深意切,就算是如今也没有断了恩情。这件事必然会让吴樱不高兴,他不能无视她的感受。
这算什么?
他要纳妾,又怕伤了正妻的心。这算什么?他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一个人,战场杀敌他不怕,阴谋诡计他不屑,温润如玉的魏王,唯独对这家务事,他怎样也断不清。
其实他可以不再去见方悠,所谓的承诺在皇家贵族里根本就不值一晒;或选择不理会吴樱,吴樱再凶,一个小女子总不能反出魏王府去。
可是……
他思量了一整夜也没有个头绪,第二天,却意外的接到了皇上要他入宫的消息。
这一天并不是大朝,他可以不用去面圣,但皇帝一道御诏把他叫去御书房,显然是有要紧的事情商量。
他只得暂时放下那些小儿女的私情,整顿衣冠,入宫面圣。
―――
裕德帝已经换下了朝服,只穿着一件明黄云海龙纹常服,正低着头批阅奏章。近侍大太监花子常在一旁伺候着笔墨,四下里的火龙烧得很旺,屋子里温暖如春。
慕容宸见御书房里的不是寻常的秉笔太监,知道所谈事情必定机密,急忙跨上两步行下礼去。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就去扶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四弟不必行此大礼。”
慕容宸不动如山,恭敬道:“皇上招臣弟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裕德帝轩了轩眉,挥手连侍立的宫女一并遣了,只留下一个花子常,这才道:“四弟可知道蜀王纳妃一事?”
慕容宸一愣,摇了摇头。他是确实不知道。慕容捷不是才回了蜀地么?怎么又要纳妃了?按大酉的规矩,宗亲皇室纳正妃必须要到宫里来成礼,这千里迢迢的一来一回,不是白白的折腾?
其实蜀王纳妃也是应该的。慕容捷十七岁上娶了元妃岳氏,没过两年岳氏便死了。他又不是个喜好女色的人,至今也都没有再娶。
但选在这个时候立妃,时机总有些古怪。
皇帝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道:“是朕赐婚的。”
魏王沉默不语。
裕德帝坐在宽大的书案后头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的心思。半晌才道:“今日朕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报,西南望月蛮夷意图谋乱,前锋军已出望月树海,正朝着雅丹城进。”
慕容宸心中一惊,雅丹城是西南边防的第一道关卡,那里也属于慕容捷所在的蜀地管辖之下。望月蛮夷虽不能和北方铁骑相提并论,但既然有战况,为何还要急着把慕容捷招回京城,还说要纳什么妃子?
这想法几乎脱口而出,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冷静下来。他虽然不屑于权术阴谋,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从小在宫廷里长大的皇子,有哪一个是傻子?
他不爱与人争执,可他还是看得清。
慕容晟实为皇帝,手上却没有绝对的兵权。唯一死心塌地忠于他的只有身为帝师的龙骑大将军奚仲所率领的八万京营,就连奚仲的儿子奚月华都不见得是个靠得住的。
上位四年,就算他不急,中宫那位也该急了。
看来这第一口,是打算从西南边防咬起了。慕容捷若敢抗旨,自然是谋逆犯上的罪名;若忍了,西南的守备兵权少说得有一半送到皇帝手里。皇帝怎么能让他回去?
说不准这望月蛮夷之事也有人挑头,否则区区流窜在树海的蛮族,怎敢与天朝相抗?
他想了想,问道:“皇上打算调那一路将领带兵?”
慕容晟狭长的双眸闪了闪,唇角带了点微微的笑意:“四弟,你说呢?”
看来是非把他拖下水不可了。慕容宸暗地里皱了皱眉,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臣弟以为,此事应由军政处几位大人共同商议而定。臣弟不敢置喙。”
皇帝对这明显推托的说法也不生气,笑道:“四弟不必客气,朕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如此……以臣弟看来,龙骑大将军之子奚月华文韬武略战功赫赫,若由他带兵,西南蛮夷之乱不在话下。”
他知道他既然来了,那就是一定要说的。但该怎么说,什么时候说,又是另外一件事。
慕容晟听完朗声笑道:“四弟所想真是与朕不谋而合。月华是朕手下战功第一的少将军,朕让他和左将军一起领兵,此次蛮夷之乱必定事半功倍。”
左将军田展桐是慕容捷的表舅父,朝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安抚身在辽阳京的慕容捷。至于奚月华,他的父母姐妹妻儿都留在京城,就算将在外也不敢不从君令。
不过可以预想的是,既然奚月华为主帅,那田老将军一旦离了辽阳京想必没办法过太平日子了。真要让田若桐上了战场,蜀地的边防将士怎么肯听区区一个少将军的话?
慕容宸背上已是冷汗涔涔,他隐隐的明白了,刚进京城时那股不安动荡之气究竟缘何而来。
皇帝这一次可谓用心良苦,但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还没有说出口。
果然,等慕容晟笑完,便上前一步握住慕容宸的手,沉声道:“四弟,蜀地与辽阳京之间就要靠你了。有你替朕看着,朕才能心安。”
如果蜀地驻军不服奚月华管制,甚或慕容捷就此放手一搏,京营八万守军挡不住蜀地训练有素的兵马,这个时候,魏中二十万郡就是最好的盾牌。
换言之,他要他回去,马上。
皇帝与他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从小交好。彼时慕容捷尚为太子,慕容苏深得先皇疼爱长伴君侧,其他几个弟弟又小。楚王沉稳,魏王温厚,一直以来相携相伴,十分和睦。
如今他为君,他为臣,,即使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利用他一样会帮助他陪伴他。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怀疑,何况是心思深沉的皇帝?
不为利益不为权利,只因为他是大酉的魏王,只因为他是他最亲厚的兄长。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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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宸的故事会尽快写完的
ps:为了不影响新章的阅读,前文的修改还是放在12点左右
五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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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四天上,魏王派出去给方济人下聘的人,匆匆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方悠回府后第二天,方济人便去京城督监鲁容威府上退了礼金,当晚就有一顶软呢小轿把她连夜接走。据说对方下的聘是鲁家的十倍,又是鲁容威得罪不起的贵人,现在鲁家和方家都是战战兢兢,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慕容宸又惊又怒,连身子都颤抖起来,咬牙道:“是谁?”
那人犹豫了片刻,道:“属下不知。”
“你会不知?”魏王气得冷笑不止,“左右这宫里都是你主子。你怕那个主子办你,我慕容宸就不会那些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成?”
说着就要叫人,那人吓得一激灵,,双膝一软就跪下了,连道:“王爷饶命。”
“到底是谁?”
“是……信王爷……”
―――
慕容宸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去信王那里要女人。
他和他,一个行三一个行四,年纪最为相仿,关系也一直不错。慕容苏风流,全辽阳京的人都知道,他对此也不过一笑了之、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况是皇子?
但是这次,他决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是夜又是蒙蒙细雨,天地之间一片朦胧。慕容宸也没惊动别人,只带了贴身侍卫白乐一人,连夜到了信王府上。他本就不打算撕破脸,若是慕容苏顾念兄弟情谊,他也不会大动干戈。
信王府上静悄悄的,却张灯结彩,到处是一幅办喜事的模样。见此情景,慕容宸心中更加恼怒,也不等人通报,一路直闯进信王府主屋。
推开门,却看到慕容苏正懒洋洋的半靠在榻上,两个彩衣美婢正替他捶腿。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手中的茶,好整以暇的模样就像是正在此处专门等他一样。
慕容宸一时愣了,满腹的怒火顿时压了下来,才堪堪叫了一声“三哥”,便被慕容苏的笑声打断。他笑道:“四弟,你可是来晚了。”
慕容宸微一扬眉:“三哥知道我来做什么?”
慕容苏挥了挥手遣退了侍婢。下了榻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笑意缱绻,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方姑娘这样温柔可爱知书达理的女子?四弟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
听他这番话,似乎并没有横刀夺爱的意思,慕容宸不明白他的用意,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便直接问道:“此事还请三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么……”慕容苏轻轻一笑,随手拿起魏王挂在腰带上的一枚紫玉双环佩把玩,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四弟,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
“什么人?”这话问得越没头没脑。
“你是魏王啊。”慕容苏轻轻叹了口气,“光身上这枚先帝赐给函妃的紫玉双环佩就值寻常百姓一辈子辛苦所得。你说,除了皇帝,谁能阻止你纳妃?”
慕容宸忍不住脸色一沉,语带轻讽道:“我可不是三哥你。”
慕容苏笑了笑,也不着恼,只慢吞吞的道:“三哥知道你为难,所以才想帮你一把。看到信王府上的灯彩了么?今日我在府中宴饮,席间年少英俊的魏王和温柔美丽的方姑娘相谈甚欢,于是我便顺势做了个媒,当夜便成就了一桩美事――说起来方姑娘是从我府上出去的,谁敢多说一句话?”
“三哥!”
慕容宸的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这是谎话,明明白白的谎话!
可是,既要让吴樱点下这个头,也要让方悠以后不受委屈,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信王本就不拘礼法,喝醉了替兄弟保个媒,这不奇怪;谁不给他这个面子那才是奇怪。
只是,慕容苏虽然风流温柔,却绝对不是个慈悲为怀的人。
最初的狂喜渐渐平复下来,慕容宸定了定神,语气也渐渐平静:“三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慕容苏的眼神微微流转,笑道:“四弟想到哪里去了,我何曾想要你的东西?你有的,我不是都有么?”
“三哥,你我都是侍君的人,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想必是很清楚的。”
慕容苏笑得越幽深,摇头叹道:“四弟,你从小温厚,可也未免太过小心。好,我实话告诉你,我会帮你,一来是因为你是我的手足;二来是因为方姑娘是月影的朋友,月影求我帮忙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我没有什么交换条件。”他眨了眨眼晴,又重复了一句:“真的没有。”
“月影……信王妃?”传闻明明是信王夫妻不合!
“怎么?难道四弟没有为了博得心爱的人展颜一笑而费尽思量的时候么?”
慕容苏笑得闲散,眼神幽深。魏王猜不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也不想再去猜。如今既然木已成舟,左右以后不大过忠孝信义的事情上还他一个人情就是。他说得对,他有的,他也有,能图他什么?
主意打定,他也不多做纠缠,谢过之后便问道:“悠然现在在哪里?”
―――
魏王才刚刚离开,有人便直直的推开主屋的门,毫不客气的跨了进来。
淡淡的一身紫衣,眉眼间清冷如月。
慕容苏看见她进来,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弧度,笑道:“你又偷听了?外头这么冷的天,冻着了没?”
奚月影不为所动的盯着他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睛,淡淡道:“是你们两个讲话太磨蹭了。还有,以后要骗人的话请便,但是不要扯上我。”
慕容苏笑了笑,走过去把她的一双手拢在怀中,低声道:“我虽然爱骗人,不过有时候也会说真话的。”
“真话?”奚月影瞥了他一眼,“我明明一直在劝悠然不要嫁给魏王做妾,你也明明对魏王有所图谋,请问你哪一句说的是真话?”
慕容苏笑而不答,拉着她的手坐回榻上,这才悠悠道:“你说的不错,我做事情怎么会不图回报呢?四弟欠的这个人情,将来说不定会让他后悔。他真是傻……还是说,爱上别人的人都会这么傻?”
奚月影抽回手,冷笑一声:“抱歉,这种事像你这样心智不全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莫非你明白?”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奚月影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既不打扰你谋权篡位,也不干涉你坑蒙拐骗,所以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天晚了,我要休息,请便。”
慕容苏的眼神渐渐变深,却并不打算起身,故作惊讶道:“我今天正是打算睡在主屋的卧房里,怎么,月影要留下来陪我吗?”
奚月影腾的转过身来,清冷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怒气:“明明是你把东上屋让给悠然和魏王做新房的,现在又说要睡主屋。慕容苏,你到底要怎样?”
“我说过把主屋留给你,可并没有说我自己不住。”淡淡的口吻,还带点笑意。
“你可以去西厢,还可以去芝兰苑,你那么多小老婆都有屋子,干吗非要赖在这里?”月影有些急了。事实上,最近她修心的功力一直在倒退。本来在伽叶宫的功课里,修心之道就不是她的专长,如今对着一个故意处处惹她火的人,修心修的再好也没有用。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笑意也收了,声音却还是温柔醉人:“月影,不要忘了这是我的府上,什么时候轮到你告诉我应该去哪里了?”
奚月影的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走:“我去睡客房。”
“站住。”慕容苏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却隐隐带了一丝碜人的寒意,叫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月影,你莫非忘了我们的约定?没关系,你忘了,我也很快会忘记的。”
月影听到这话,脸色一寒,明知是威胁也只好慢慢的转过身来,咬着牙道:“我睡地上。”
慕容苏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缠绵醉人的慵懒神情,笑道:“地上冷,着凉了我可舍不得。”
磨牙的声音:“我让小红给我添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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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加更,就把这一篇结束了,这节里有一点月影和慕容的故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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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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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雨丝依然纠缠不休,寒夜里平添彻骨的凉意。
慕容宸却似乎感觉不到这种冷,一步一步的径自朝着信王府的东上屋而去,直到推开半掩的院门,看到一袭素衣的娉婷身影立在廊下。
凄风冷雨中,娇弱的身影宛如一缕无可寄托的芳魂,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白乐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慕容宸随手掩上院门,轻微的响动惊醒了她,转过身隔着雨帘望过去,尽是一片朦胧的水意。
“王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话音还未落,慕容宸却已快步走了过来,一伸手便将她拥进怀里,把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堵在了喉咙里。
“悠然……悠然……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他把她用力的按在胸口,声音仿若叹息。柔软的狐裘粘上了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也不知道是冰冷的雨,还是无措的泪。
之前信王妃奚月影一直劝她不要嫁给他做妾,她不愿意,她骨子里生就的倔强,反驳道只要能跟在心爱的人身边,就算为奴为婢都没有关系;可是等不到他来,她的心里却又是生生的惶恐,人道王孙公子皆薄幸,不过数面之缘,他何至于记得一个区区的方悠?
可他,终于还是来了。
俊朗的眉眼,温柔的声音。这确确实实是他,不是尊贵的魏王,只是她的,慕容宸。
“别哭……悠然,别哭……”他低头吮去她的泪水,柔声道,“让你久等了,抱歉。”
她伸出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展颜笑道:“我只是高兴……王爷,不管要多久,悠然都会等着您的。”
掌下的脸庞宛如雨后梨花,慕容宸心中一软,嘴唇便落在她细嫩的脸颊上,那之后是无数细碎的吻,绵密的落满了她的额头,眼睑,耳畔,最后停留在那两片柔软娇艳的唇上。
周围的寒意似乎都不存在了,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她脸颊绯红,轻声道:“王爷,会被人看见的……”
“看见有又何妨?”他轻轻的厮磨着她的唇瓣,难得的有了一丝调笑的意味。看见又何妨?他难得放纵,恣意若此,谁敢拦他?
“可是……”
见她娇羞的神情,他微微一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一手推开了屋门。屋子里早已经烧了火龙,前厅后房都燃了暖炉,一时温暖如春,将彻骨的严寒严严实实的拒绝在门外。
前厅的桌上一应茶水果点,应有尽有,只是没有半个人。
慕容宸眼神一转,笑道:“三哥倒是个有心的人。”
方悠也笑道:“信王爷是个好人。当日派人来接的时候也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让我在这里等您……”
“不许说他。”慕容宸伸出手指点在她的唇上,下一刻就变成了轻柔的摩挲,凑近道:“不许说别人,只能说我。”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抬眼望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收紧了手臂抱住他的颈项,慢慢的将嘴唇凑了上去。
青涩的吻,反倒换来了他热烈娴熟的回应。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逐渐的把这个吻加深,另一只手转到她的耳后,略带凉意的手指来回的抚摸着耳边细嫩的肌肤,她即觉得痒,又觉得异样的酥麻,忍不住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他的动作顿了顿,唇移上了她圆润细巧的耳垂,轻轻噬咬,随后一路往下停留在她雪白的脖子上,轻吻若蝶,却换来她轻轻的颤抖,怕痒的躲开。
他把她抓回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滑进她的衣襟,已经捂暖的手指贴在滚烫的肌肤上,连越来越快的心跳声都清晰的映在掌下。
她的脸就像火烧一样的烫,心里有一丝害怕,更多的却是欢喜。手掌慢慢的掠过他细软的黑,那么真实的拥抱,真实的让她想哭。
他微微暗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悠然。”
“嗯!”
“……悠然……可以吗?”
她的身体在抖,声音也因为害羞不安而不太流畅,但眼神却清澈坦然,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王爷……从第一次看见您的那天起,悠然的心就是您的……悠然的整个人……都是您的……”
他的喉咙里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站起身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灵巧的手指掀开外衣,灼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胸前,轻声呢喃道:“叫我的名字……我说过的……叫我的名字。”
她低低的唤了半声,却因为身体里划过一阵阵颤栗的热意而变成了小声的呜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仿佛变成了水,在他的手里,在他的怀中软成一团,身体偏又生出异样的贪婪,让她忍不住逸出娇软诱人的呻吟。
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只得无措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的娇羞看在他的眼中分外的动情,情不自禁又吻了下去,将她一迭声的娇吟一声声的含在口中。
这一刻,他是她的,她亦是他的,再没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
她与他的世界,再容不下旁人。
―――
宝庆四年二月初八,魏王慕容宸迎娶礼部郎中小女方悠为侧妃。成亲当晚,魏王妃吴樱独立小楼,一夜未眠。
宝庆四年二月十二,魏王向裕德帝辞行,携家眷返回封地魏中。
宝庆四年二月二十五,魏王抵魏中郡祁阳,调动兵马,郡全面布防。
宝庆四年三月初,慕容宸将别苑改名为“悠溢苑”,专由方悠一人居住,日夜恩爱,几成专宠。
这是一个结束,也是,另一个开始。
――《悠然期》完――
撒花,本篇终于结束啦~~其实《悠然期》的完成是在正篇开始之前,本来应该和其他外传归在一起,但本篇的时间线却是生在月影维护周露和朱丽前往鸿水帮之间,也交代了这中间生的一系列大事,对于正文的阅读来说并没有冲突。未免于割裂感,我已经尽快的更完了:)
至于本篇末尾的h,我可以说其实我已经删掉了很多情节了吗?望天,长篇的h其实是有原因的,再次不赘述。
明天我一早要出差,正文的更新可能会放到下午了,前文继续修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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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承君一诺邀白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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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之间秋去冬来,辽阳京内落雪纷纷,大街小巷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宝庆四年元月,裕德帝诏告天下,立长子慕容政为太子。
宝庆四年二月,魏王慕容宸迎娶礼部郎中小女方悠为侧妃;同月,皇帝于朝堂之上宣布,要亲自为蜀王慕容捷选一位知书达理才色兼备的正妃。
于是一道急诏,将刚刚参加完立嗣大典的慕容捷从回巴蜀的半路上拦了下来。
至于慕容捷急着赶回蜀地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份加急军报前几日就呈到了他的手里:西南望月蛮夷意图谋乱,前锋军已出望月树海,正朝着雅丹城进。
雅丹是蜀地第一边城,他在那里驻守了六千兵士。可皇帝却叫他在这个时候立妃。
不回京城,是抗旨;回京城,等待他的除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新娘,还有皇帝接手西南守军的一纸军令状。
这是考验,还是在守株待兔?
慕容捷最后奉旨回辽阳京,连一天时间都没有耽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裕德帝正坐在御书房中批阅奏章。大太监花子常见他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没有画下一笔,暗地里轻轻叹了口气。
论起沉得住气,这两位从小就已是不分伯仲。
―――
慕容捷虽然为了立妃回到了京城,却并不能马上成亲。
原因居然是要嫁给他的适婚贵族女子不止是一个。一家是御史中丞上官慕雁的大孙女上官浣星,年方十七,知书达理温柔娴淑;另一家是已故虎骑将军的女儿朱丽,年纪虽然比上官浣星大了两岁,才识学问却是名满白山书院。
上官浣星那里是太后做的媒,朱丽却是龙骑将军奚仲和信王慕容苏一齐举荐。既然两边都不好回绝,裕德帝便干脆把这头疼的事情交给蜀王自己处理。要娶谁不要娶谁,或两个都娶,娶了之后谁是正室谁是侧室,全由他自己说了算。
就在贵族公卿暗地里羡慕蜀王艳福不浅的时候,前锋少将奚月华和老将军田展桐已带着一支剿灭蛮夷的精锐部队,日夜兼程,往西南蜀地进。
这一日清晨,一乘软呢小轿穿过街巷,停在左神威军都指挥使李乃安家门口。
李家并非世家,李乃安又是武官,因此这座宅院很是简单朴素。可是每日从这里经过的人却不少,其中大半都是街坊邻里的年轻女子。
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都指挥使李乃安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英雄,更妙的是,这位身居要职的少年英雄还没有成家!
这一乘轿子就在旁人或明或暗的各色眼光中轻轻巧巧的停在了李家门口,轿帘一揭,从里头走出一个全身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目如点漆,在紧闭的木门上慢慢略过,不笑的表情犹自带了三分笑意,让人心里不由生出亲近之意。
李府里向来不招待女客。街上的人正等着看好戏,谁知木门打开,走出来的那个长身玉立身姿挺拔的男子,竟是李指挥使本人。
他亲自将这红衣女子迎进门里,半旧的木门轻轻合上,将一众好奇猜疑的目光统统关在了门外。
这红衣女子正是朱丽。
此刻她跟在李乃安后头,脚步轻快,一双眼睛忍不住四处乱看,笑道:“小李子,你家里可真是寒酸呐,一点儿也没有做大官的样子。”
见到几个干活的下人朝他们投来古怪的目光,李乃安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低声道:“小姐,今日不同往昔……”
朱丽瞥了他一眼,笑道:“哎呀,小李子害羞了呢。既然你知道今日不同往昔,又称呼我‘小姐’做什么?我现在算是哪门子小姐啊?你若不改了这称呼,我也不改。”
李乃安闻言微微愣了愣,沉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将军待乃安犹如已出,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朱丽的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爹爹早就死了好多年了,他死的时候你才几岁?十岁大的小孩子懂什么叫做没齿难忘?……哎呀,你也别叫我小姐,我也不叫你小李子了。你就叫我阿朱,我叫你一声李大哥也不过分吧?怎么样,都指挥使大人?“
说到后半句话,她的脸上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还冲着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看着她如花笑靥,李乃安愣了愣,“小姐”两个字却已经说出了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头,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神色。
见到他的神情,朱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少年老成又一本正经。但是在这个世上,除了信王妃奚月影,李乃安已经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她背着手慢慢走了几步,鹿皮靴尖踢起地上的积雪,道:“李大哥,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请你帮忙。”
李乃安早就猜到她必定有事相求,若非如此又怎会来来找他?朱家大小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躲在他怀里哭闹的小女孩,自从有了奚仲照拂,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他朝她点了点头。朱丽于是站定下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