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玫瑰小铺

一百零六、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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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五,陈策便打算动身回京城了。

    陈箐颇有不舍之意,“姐姐,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陈策无奈地说:“我还有功课啊,不回去怎么行。”

    “以后又只有我一个人了,都没人陪我玩。”陈箐嘟着嘴说。

    陈策好笑道:“你不是认识那么多小公子吗,还怕没人陪你?”

    陈箐往凳子上一坐,“那我也不能天天找他们呀,县令公子天天找人陪着玩,传出去,好听吗?”

    陈策目光闪了闪,坐到陈箐旁边,试探着问:“那箐儿想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不回去的,顶多再多陪你几天。”

    陈箐一听陈策这么说,马上拉着陈策的衣袖说:“我想去颜哥哥家住一阵子,你同爹和娘说说,怎么样?”

    陈策恍然大悟状,“敢情你是打着这个主意呢,还说是舍不得你姐姐我,箐儿,你伤了姐姐的心了!”

    陈箐忙说道:“姐姐,我真的是舍不得你!你要是不走,那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可好?”

    陈策屈指敲了陈箐的脑门一下,“少哄我,明知道我非走不可,还说这种话!”

    陈箐央道:“姐姐,求你了,你帮我同爹爹和娘说说呗。我成日呆在家里可闷了。”

    以陈策对自己弟弟的关心程度,早已把同陈箐交好的那些人家的底细打探过了。可能是小县城的缘故,民风比较淳朴,没有太多心思狡诈的,好的、坏的,大多都在面上摆着了,陈策一眼望过去,就摸个**不离十。所以陈策已经慢慢放下心来。

    只是陈箐若是去他们中的谁家玩玩,这些都无所谓,可是要到人家家里住一阵子,就有些过了,又不是沾亲带故的。

    陈策轻责道:“你一个县令公子,不在自己家里呆着,跑到别人家住着,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若是你还小,也便罢了,如今你也大了,咱们虽然行得正,但保不定别人怎么想,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陈箐有些委屈地说:“就是因为我大了,以后再想像现在这样也不可能了。姐姐,等我嫁了人,一切都由不得我了。我只有趁现在,还有爹娘、姐姐疼着我,我才能稍稍任性一下。姐姐,你忍心看我就这样把这段日子混过去吗?”

    陈箐一番话说得陈策心疼不已,她也知道一旦自己的弟弟嫁了人,万事皆由妻家作主,再想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是万万不可能了。

    “可是,你那颜哥哥现在怀着孩子,正是事事小心的时候,你去了不是添乱吗?”

    陈箐同陈策保证道:“我保证自己乖乖的,绝不给他们添麻烦!再者,我去了那里,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平日颜哥哥若是得闲了,我们一处坐坐,说说话,玩笑一回都可以;颜哥哥若是累了,他可以回自己院子里休息,我肯定不会去打扰他。颜哥哥那里地方大,我随便都可以找到玩的地方,给他们添不了多少事的,颜哥哥闷了,我还能帮他开解开解呢。”

    陈策想想,陈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最关键的是,她的心已经慢慢偏向自己的弟弟了,所以她虽然还没有松口,但口气已经软了,“你一定要去那里?”

    陈箐如何听不出来,连连点头,“姐姐,我真的很喜欢那里。”

    陈策笑道:“那里真的有那么好?”

    陈箐想了想,说:“自在,那里给我的感觉就是自在!在那里,我觉得自己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不用端着架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有,姐姐,我跟你说,我一直想去看看那里的玫瑰花海,姐姐,你想想,那是怎样的一番美景啊!”陈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眼睛亮亮的,接着一拉陈箐的手臂,“姐姐,娘明年就要调任了,我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若是我看不到那片玫瑰花海,我是怎么也不能甘心的!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

    陈策本就疼这个弟弟,哪里禁得住弟弟这番恳求,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当下便应承了,“好,交给姐姐,姐姐一定让你看到玫瑰花海!”

    若是陈箐自己去求,只怕此事是不成的,可是换了说话的人,晓之以情,陈县令沉吟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

    正月十七,陈箐打上包袱,就同陈策一起去了四平山。

    对于陈家姐弟的到来,谷凡是绝对惊讶大于惊喜的。若只是陈箐一个人,还好些,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爱玩爱闹了些,好好招呼着,也就可以了。可是那位县令千金就有些麻烦了,她同陈策不过一面之缘,便就是那一面之缘,就让她对陈策有了忌惮之心,她实在琢磨不透这位大小姐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陈策笑着对谷凡说:“不欢迎?”

    谷凡忙道:“哪里,怎么会呢,求还求不来呢。”这倒也是真话。近些日子,早有传闻,这位县令千金是个难得见一面的,如今肯赏脸主动上门,已经天大的面子了。

    陈策心里自有计量,也不说破,“我这弟弟闹着非要来看他的颜哥哥,我磨他不过,只好带他来了。”

    谷凡笑道:“小公子想来,随时都可以。前两日,舒儿还念叨小公子呢,就是他的身子有些不便,不好出门。”

    陈箐笑着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不用颜哥哥出门,我自己过来了。只是嫂子你和颜哥哥不许嫌我烦,我可是打定主意要住一段日子的,说什么也要等玫瑰的花期过了再走!”

    谷凡哈哈一笑,“小公子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舒儿见了你肯定高兴!”

    说着话,谷凡领着陈家姐弟到了从前陈箐住的那个院子,“小公子还是住从前那个屋可好?”

    陈箐点头,“我就喜欢这里,当然要住这儿!”说着,又拉拉陈策,“姐,你瞧瞧,这里漂亮不?”

    陈策四处走动一番,赞道:“细水弯柳,颇有南方意趣,咱们这里倒是不多见,难道你喜欢。”

    谷凡见陈家姐弟还算满意,便说道:“那大小姐和小公子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同舒儿说一声,家里各项事还得他来准备,大小姐、小公子莫怪招待不周。”

    陈策客气道:“原是我们不请自来,太过冒失。谷小姐随意。”

    谷凡告辞出去。

    陈箐已经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侍人,收拾东西了。

    陈策失笑,“你倒真是不见外!”

    陈箐咬唇笑道:“我同颜哥哥原不用来那些虚的,他也不会计较我这些。”

    “你成日颜哥哥长、颜哥哥短的,我倒真想见见你那位颜哥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策找个地方坐下,看陈箐手里忙乱。

    陈箐撇了撇嘴,“人家是别人的夫郎,你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怎么,在京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这么点规矩也没有学会吗?”

    陈策不由气道:“箐儿,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怎么,如了你的意,你就开始嘲笑我了?别忘了,箐儿,我能劝娘让你住这里,也能劝娘把你接回去!”

    陈箐一听,赶忙走到陈策近前,讨好地说:“姐姐,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嘛,你这么当真做什么!咱们蔚县没有京城里的规矩大,别人也许颜哥哥不会见,但你是我的姐姐嘛,颜哥哥肯定要露露面的!”

    “臭小子!”陈策笑骂道。

    果然如陈箐所言,颜舒听谷凡说县令千金也来了,忙亲自定了菜色,招待陈家姐弟。

    陈策见菜色丰盛,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箐却撅起了嘴,“颜哥哥,你把我当外人!”

    颜舒挺着肚子,慢慢坐下,“箐儿,若是只你一个,我也就随便一些了。可是今天你姐姐在啊,她是第一次登我们家的门,怎么也得丰盛些,以后肯定不会了!”

    陈箐这才高兴起来,替颜舒招呼陈策,“姐姐,来,颜哥哥专门照顾你的,你快尝尝!”

    陈策被自己弟弟弄得啼笑皆非。

    可是看到了颜舒,陈策久悬的心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回了肚里。这位谷相公看着便是一个没有太多心思的人,说话坦诚可喜,没有虚套子,虽然容色出众,但并不趾高气扬,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陈策暗忖,难怪箐儿这么喜欢他。

    这么一来,陈策面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诚了几分,说话也不似前次同谷凡吃饭时那样居高临下的滔滔不绝。

    颜舒不知前次之事,尚不觉得怎样,谷凡却细细品出几分味来。

    这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下午,陈箐凑到颜舒那里说话,谷凡领着陈策在园子里四处转了转。

    这个时节,其实没有什么好景,一片冷凝,唯有北边种了些梅树,看去倒是生机盎然。

    谷凡笑道:“蔚县里要数游仙园那里的梅花最好,我这里自然比不得。可是私心里却一直觉得,园里若是少了梅树,冬日里未免过于单调,就勉为其难地种了几株。大小姐看着玩吧。”

    陈策步入梅林当中,观赏了一会儿,说道:“梅花以殊为美,世人便多作病梅,其实要我说,这样自自然然的更好。”

    谷凡微诧,她倒是没有想到陈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古文人讲究雅趣,她这里的梅未曾修剪,任意随兴,雅玩者不屑观之。若非这个时节,实在没有别处可游,她也不会领陈策过这边来。可是陈策的这番话又实在很对谷凡的胃口。

    “万事刻了意,便失了真,过于雕琢,反而没了韵味。”谷凡笑道,“大小姐是真性情!”

    陈策回过头,看向谷凡,“你前一句话,还颇得我心。只是后一句,分明是奉承了!”

    “是奉承,”谷凡点头,“但也是真心话!不人云亦云,敢言别人之不敢言,足见大小姐不凡。”

    陈策摆了摆手,“快别说了,你这般坦诚地说着奉承话,就连我这厚脸之人,也受不得了。”

    谷凡不由笑了起来,“好好,我不说了,大小姐静心观赏便是。”

    两人在梅林中玩赏一回,方才慢慢往回走。

    另一边,陈箐拿出自己精心做好的虎头帽,献宝似的捧给颜舒看。

    颜舒高兴地接过来,放在手里慢慢地把玩。不说这虎头帽有多贵重,只这一份心意,就是最最难得的了。

    “谢谢箐儿,这虎头帽真漂亮,花了你不少功夫吧?”颜舒摸着虎头上翘起的胡须,问道。

    陈箐邀功道:“做了足有两月呢。我的针线活儿不太好,中间拆了好几回,差点做不下去了呢。”

    颜舒拉过陈箐,捧起他的手,“来,让我瞧瞧,可有没有把手扎得到处是窟窿?”

    陈箐羞道:“颜哥哥,你笑话我!”

    “哪有,我是心疼你!”颜舒轻点陈箐的手心。

    陈箐不好意思地说:“颜哥哥,要不你教教我吧,我听苏哥哥说,你的绣活儿做得可好了。我爹说,我的针线活不好,将来要被妻家嫌弃的。”

    颜舒点头道:“你想学,我自然教你。只是你可要耐下性子来,这绣活儿最是磨人了。”

    陈箐如何不知,说让颜舒教,也是一时性起,可是颜舒真要教了,他又有些后悔了,不由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可不可以先玩一阵子,再学啊?”

    颜舒失笑,“你若是想玩,就尽情地、痛快地玩,在我这里,我也不会拘着你,你开开心心的,我就高兴了。你爹的话,也对,也不对。妻家疼不疼你,原也不在这上。只是多学会点儿手艺,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

    陈箐想了想,觉得颜舒说得有道理,便同颜舒商量,“要不这样,颜哥哥,你闲的时候,就教教我针线,你若是忙了,我就偷空玩会儿,可好?”

    “你倒会打算!”颜舒轻骂,“好好好,都由你!不过,你若是同我学了针线,不学出个样样儿来可不成,我可由不得你半途说不干了,你要想明白。”

    陈箐连连道:“放心,颜哥哥,我保证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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