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凡站在家门口，盯着紧闭的房门，好半天才上前敲门。
近乡情更怯，谷凡总算有了几分体会。
不多时，门开了，门里门外站着的两人相对凝视了一刻，门里人绽出了一抹绚丽的笑容，“你回来了！”
连日来赶路的酸痛都似乎不见了，谷凡大步跨进去，搂住自己在心里惦念了许久的人儿，轻声回道：“我回来了！”
颜舒伸手环住谷凡，依进谷凡怀里，叹息似地说：“你回来了，真好。”
谷凡也说不清此时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当她看到颜舒的那一刻，看到颜舒因为自己的归来而绽出的欣喜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此时谷凡已经忘记了郭家的车娘还在门外等着，拥着颜舒好一会儿，不愿撒手，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是苍白的。
颜舒也是默默地依着。
谷凡抚了抚颜舒的头发，突然抱起颜舒转了一个圈。
颜舒没有料到谷凡突然间的举动，猛地被抱了起来，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了谷凡的脖子，接着便笑了起来，“多大了，还闹！”
谷凡也笑了，“没闹，看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手臂轻掂了一下，“果然，又轻了。是不是想我想的啊？”
颜舒微低下头，嗔道：“胡说，哪里瘦了。”
谷凡看着颜舒浅笑，低头俯到颜舒的耳边，悄声说：“舒儿，我好想你。”
颜舒微红了脸，不自在别开眼，低声说：“我也想你。”
谷凡开心地笑了起来，轻轻地亲了颜舒一下。
颜舒环着谷凡脖子的手臂一下子收了回来，抚到自己脸颊上，正想说什么，眼睛不经意地往门外一瞧，发现门外还站着人，顿时惊了一下，拍了谷凡一下，“快、快放我下来，还有人呢！”
谷凡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车娘还在外面等着呢，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把颜舒放下，出门同车娘说：“大姐，对不住了，让你久等。”
车娘呵呵笑道：“那有什么，人之常情，久未归家，一时想不到别的也属常事。”
谷凡倒被车娘说得臊起来。
车娘浑不在意，只说：“姑娘，快点把东西搬回去啊，让你的夫郎也高兴高兴。”
谷凡一边跟着车娘搬东西，一边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车娘又笑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不在于东西多少，但被妻主惦记着，纵是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哪有不高兴的，可贵的不是东西，是这份心！”
“大姐说的是。”谷凡点头。
颜舒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东西好像不少，忙上前帮把手。
颜父早在谷凡敲门的时候便已听见动静，见是谷凡回来了，知道他们必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不便出来，这时听见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方才走了出来，就见三人手上大包小包的，零零碎碎不少东西。紧走两步，想帮他们拿。
谷凡见到，忙说：“爹，不用你动手，就这点了，我和舒儿就可以了。”
颜父见果真没有几样了，便收手站到一边。
搬完东西，车娘就要告辞，谷凡留道：“大姐一路辛苦了，休息一晚再走。”
车娘摆了摆手，“你们的地方也不宽裕，我就不添乱了，瞅着天还早，赶得及回到县城里，那里有客栈。”
颜舒听了，连忙回屋里取了银子，塞到谷凡手里。
谷凡把银子交给车娘，歉意地说：“一路上麻烦大姐了，这点银子，大姐拿去喝酒吧。”
车娘推辞不要，只说自己是受大小姐之命送谷凡回来的，哪里敢要车资。
谷凡硬塞到车娘手里，说：“这哪里是车资，劳累了大姐这么久，还不许我请大姐喝杯酒吗？再说大姐大老远地送我回来，住店钱难道还要大姐自己搭吗？那我也没脸再见你们大小姐了！”
车娘这才收下，赶着车往蔚县县城里走了。
颜父同颜舒说：“谷凡刚刚回来，肯定累了，还不赶快烧火做饭！”
颜舒嘟着嘴，“本来正要做的，刚刚好她回来。”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谷凡冲颜父说：“舒儿每日也要去铺子里，也很辛苦了，我去帮帮他。”
颜父点点头，“去吧。”待看着谷凡进了厨房，才叹了口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谷凡是自己的女儿，舒儿是女婿呢。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心疼。可是舒儿不只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谷凡的夫郎，光自己心疼有什么用，也要谷凡心疼才行。好在，谷凡一直对舒儿不错，自己的心里才能稍安。只是——他们成亲这么久了，舒儿也没能怀上孩子，让自己的心里总是有点焦躁。但愿——
颜父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两人，但愿谷凡不要让他失望。
厨房里，颜舒主厨，谷凡打下手。
谷凡一边切着菜，一边说：“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话，早早回家。我还怕回来看不到你呢，那时都有心直接去铺子里了。后来一想，车里乱糟糟的，还不如把东西送到家，要是你还没有回来，再去铺子里接你。”
颜舒把谷凡切的菜送入锅里，偷眼看谷凡，“我可没有偷懒，是你说的，你不在的时候，要早点回家。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而已。要不天这么亮，晚点回来也没什么。”
谷凡大感冤枉，“我哪里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不是怕你偷懒，我是怕你太勤快了。”
颜舒笑了，“你交待我的事，我有哪件没有听、没有做到？”
不说现在了，就是当初，你求我帮你摘刺玫花，我又何曾没有尽心？
谷凡也想起了刚到蔚县那会儿，颜舒便在自己的恳求下，走遍四平山，帮自己摘刺玫花，不觉有些哽咽，伸手悄悄环到颜舒的腰上，轻声说：“我知道，舒儿对我最好了。”
颜舒正在炒菜，被谷凡悄悄地一环，差点把锅铲扔了，恨恨地一拍谷凡的手臂，“做菜呢，使什么坏！”
谷凡低头蹭蹭颜舒的脖子，“我没有使坏，就是想抱抱你。”
颜舒的心被谷凡说得软软的，“好了，我知道了。快松手吧，菜要起锅了，不然要糊了。”
谷凡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两人将饭菜端上桌，唤颜父吃饭。
饭菜说不上多丰盛，但回到家里，感觉自然不同，谷凡吃得格外香甜。颜舒不停地给谷凡夹菜，都忘了往自己嘴里送。
谷凡把菜盘往颜舒那里推，“舒儿，不要光顾着我，你也吃啊。”
颜舒这才自己吃起来。
颜父本想问问谷凡此行如何，但看那两人的粘糊劲，只好长话短说：“这趟出去还顺利吗？”
谷凡点点头，“嗯，挺顺利的，起码这一年算是有着落了。”
“那就好。”旁的颜父也不多问，知道事情成了，心里也就安了。
吃过饭，颜父也不在一旁碍事了，早早就回了房。
谷凡把碗筷收拾过去，没让颜舒动手，自己把碗洗了。
颜舒也没有拦着，端出大锅烧起了水，“一路上颠簸，泡个澡，解解乏。”然后又手脚不停地刷浴桶。
颜舒把浴桶刷好了，谷凡也把碗洗好了，看颜舒往房里推浴桶，忙接过手来，“我来我来！”
颜舒摇头，“不用，我行的。”
“这种重活我来就是了，不用你。”谷凡径直把木桶推进了房里。
颜舒跟在谷凡身后，“你不在，我还不洗澡了呀。”
谷凡回头看了颜舒一眼，“我不在，没办法。我既然在家，这种活就不用你。”
颜舒轻轻地笑了。
不多时，水烧开了，谷凡将热水倒入浴桶，兑好冷水，美滋滋地泡了进去。
颜舒给谷凡准备好干净的里衣，转身出去，又烧了一锅水备着。
谷凡趴在浴桶边上，看颜舒又提了桶热水进来，便招招手，“舒儿，帮我搓搓背好吗？”
颜舒看了谷凡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水蒸的，脸红红的，但也没说什么，拿过巾子，绕到谷凡身后，帮她擦背。
谷凡感觉背上的力道轻轻的、柔柔的，擦得她的心都乱了。
谷凡胳膊放在桶沿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笑着说：“舒儿这么心疼我啊，都不舍得用力。”
谷凡感觉颜舒的手停了一下，接着狠狠地擦了一下，然后不知为什么，又轻了下来。
谷凡嘿嘿地笑。
颜舒嘟囔道：“哪个女人像你，皮肤嫩得跟什么似的，一用力就是一片红印。”
“这样不好吗，省得伤了舒儿的细皮嫩肉。”谷凡轻笑道。
颜舒愣了一下，接着明白过来，把巾子往谷凡肩膀一撂，“擦好了，你自己来。”
谷凡还待告饶，颜舒已经低着头跑到一边去了。
谷凡暗骂自己嘴贱，只好自己随便擦擦，糊弄了事。
待水凉了些，又加了一次热水，才算结束了这一次的泡澡。
颜舒躲在床上坐着，谷凡穿好里衣，便向颜舒走过来。
颜舒见谷凡洗好了，站起身来，要去收拾。
谷凡拉住颜舒的手，拖颜舒坐下，“好舒儿，陪我一会儿，明天再收拾。”
颜舒看了谷凡一眼，“那怎么行。”
“行的，行的！”谷凡耍赖地抱住颜舒的腰，“我累了，陪我躺一会儿。”
颜舒挣了一下，见挣不开谷凡的手，只好答应。
谷凡笑眯眯地钻进被子里，等颜舒脱去外衣坐下，便一把搂过颜舒，被子一扬，遮住两人。
谷凡把颜舒搂在怀里，轻轻地亲颜舒的脸颊，一边亲，一边不停地说：“舒儿，我好想你！”
颜舒眼睛亮亮地看着谷凡，“我也想你。”
谷凡开心地笑了起来，平躺过身，把颜舒抱到自己身上趴着，眉眼相对，手臂紧紧搂住颜舒的腰。
颜舒伸手环住谷凡的脖子，用脸颊蹭了蹭谷凡。
谷凡被颜舒蹭得心里暖暖的，叹息道：“舒儿，知道吗，只要抱着你，心里就觉得好满足，再没有人能比你更好了，也再没有人能让我这般安心。”
颜舒听了谷凡的话，轻轻笑了起来，可是笑到一半，慢慢收了起来。
谷凡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问：“舒儿，怎么了，我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颜舒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谷凡小心地问，她能感觉到颜舒的身子都有些僵了，心不由自主地抽紧了。
颜舒本不想在谷凡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这个，但是谷凡对他越是亲近，他就越压不住说出来的念头，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不在的时候，苏丽珍成亲了，我送了一对赤金镯。”说完后，不安地看着谷凡。
谷凡放下心来，笑道：“就为了这？送什么，你作主就是了，至于这么怯怯的吗？”
颜舒心上一松，放软了身子，把脸紧紧地贴在谷凡的脖颈上，小声说：“我怕你怪我不知节俭，日子才好过了那么一点，就大手大脚的。”
谷凡捧起颜舒的脸，轻轻咬了颜舒的脸蛋一口。
颜舒怔了一下，接着委屈地说：“你咬我！”
谷凡“嗯”了一声，说：“就咬你，咬你这个小笨蛋！”接着又咬了颜舒鼻尖一口。
颜舒捂住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地说：“你还咬！”然后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来，轻轻捶了谷凡一下，“你还说我笨蛋！”
谷凡拉住颜舒的手，凑到自己的嘴边，又轻咬了一下，“你就是小笨蛋，还不让人说，就说就说！”
颜舒抬起自己的手，看到上面轻浅的牙印，顿时急了，“你还咬！我就是笨蛋怎么了，现在后悔了，晚了！”
谷凡笑笑，拉过颜舒的手亲了一下，又拉低颜舒的脖子，分别在他的鼻子和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一手搂着颜舒的腰，一手轻抚他的头发，让他枕到自己的颈边，叹道：“你就是个小笨蛋，还怕人说。”
颜舒要抬头，又被谷凡按回了自己的颈边，安抚地拍拍，“我这么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地赚钱，不就是为了给你花吗？不然，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别说你同苏丽珍关系那般好，礼重点也是应该，就是关系平常，送了也就送了，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用得着这么小心地同我说吗？我的钱不是你的钱吗？”
谷凡感觉颈边有热热的水珠划下，侧过脸，抬起颜舒的下巴，轻轻地把泪珠一点一点地亲掉，“好舒儿，不要这样对我陪小心，你是我的夫，我只恨自己不能把所有的好都捧给你，我只恨自己能给你的太少。”
谷凡越说，颜舒的眼泪掉得越快。
谷凡一边亲，一边用手帮颜舒擦，“一对金镯而已，你这样，我会怪自己没用的！”
颜舒抬手抹去颊边的泪，“好，我不哭了。”然后俯下身子，趴回谷凡身上，轻轻地亲谷凡。
谷凡搂住颜舒，热切地回吻。
两人的心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贴近，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那么的安稳又是那么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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