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圆桌骑士同人)(圆桌骑士bl)卡默洛特黎明

分卷阅读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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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兰斯洛特看到的景象就是,毫无征兆地,亚瑟的马短促地嘶叫了一声然后飞奔出去,它的主人险些被颠下来才惊险地安抚住坐骑。兰斯洛特先是吓了一跳为亚瑟捏一把汗,等平静下来又忍不住扶额的心情。

    ——陛下您又在卖蠢了,真是喜闻乐见啊。

    德兰格尔分给他们的这个任务果然很简单,第二天亚瑟和兰斯洛特就走在了返回的路上。他们仍沿原路返回,经过梅兹,然后到高卢总督的官邸会见总督和西哥特王,顺便商议接下来的分工合作计划。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随着离梅兹越来越近,空气就越来越不对起来。

    古怪的气味。亚瑟、兰斯洛特、兰斯洛特的侍从罗兰、他们周围的士兵们,大家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同样的疑惑和紧张。因为很显然地,所有人都分辨出了鲜明的血腥味。那气味几乎是直冲云霄,很难让人无视。但是眼前所见的一切景色,都还是昨天的样子,似乎没有恶战的痕迹。

    队伍继续往前行,人们彼此间都不再说话,密切注视着前方。等到梅兹城的城墙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冲天的腥臭味几乎要把人熏倒。战马全都骚‖动起来,冲动地表达着想要离开的意愿。也许它们感受到了此地的不详将超出人们意料,毕竟动物比人敏感许多;不过在大多数人眼中,此时渐渐露出的城墙还没有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景象。

    “城墙上有箭,还有投石车造成的毁坏痕迹,”兰斯洛特凑到亚瑟耳边低声说,“应该是昨天敌军攻打了这里,丢下的尸体没有清理才会有那些气味。”

    亚瑟点了点头:“但看起来敌军应该是被击退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打了胜仗他们也不……”他想说也不驻守和清理尸体,但住了口。

    现在他们行进到了一个很凑巧的位置。这一瞬间,处在队伍各个位置的人看到的情景恰好都是不相同的:在最前面的亚瑟视线越过城墙拐角,可以看到城门前方一点的位置,但落后他半个身位的兰斯洛特却看不见,他的视线还被城墙的拐弯所阻挡。在兰斯洛特身后的罗兰则更差一点,他和身后的众多士兵们一样完全不知道城墙另一面有什么,只能根据亚瑟和兰斯洛特的指示传达和执行命令。

    于是由于这点微小的差别,亚瑟比所有人都先一步获知了梅兹城的谜底。然后他第一时间捂住了兰斯洛特的眼睛。这一动作引发了连‖锁反应,兰斯洛特不得不勒马停止前行,身后的罗兰也示意部队停止前进。

    “怎么了?”兰斯洛特抓‖住他的手试图把它从自己眼前挪开,但亚瑟很坚决地不动。

    他调转马头,吩咐罗兰:“命令部队后队变前队,我们换个方向走。”

    “陛下,如果直接掉头,我们不确定在新方向上会不会遇到敌军,”罗兰说,“也许您需要骑马到队伍另一端去以便指挥……”

    这时兰斯洛特的声音□□来:“没关系,按原计划返回吧。”趁着亚瑟注意力被罗兰分散了一部分时,他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然后挪开了自己眼前的遮挡。刚才在黑暗中他想,自己不虚长这么多岁数,就算眼前的场景有什么刺‖激之处也不需要亚瑟来替自己遮挡——毕竟战场上尸横遍野的场景他见多了。事实上,从刚才起他就对梅兹城的状况有一定心理准备。

    不过他显然过于自信了。当城门映入眼帘的时候,兰斯洛特的脸一下就失了血色。如果要是换成别人、如果要是换成任何一个稍微轻松一点的时候后,亚瑟很可能会嘲笑对方不作不会死。但是现在他根本就笑不出来。跟上来的罗兰和比较靠前的士兵们,大家都笑不出来。

    “……你还好吗先生?”罗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兰斯洛特摇了摇头,罗兰觉得他的脖子有些发僵,不由得更担心了一些。但兰斯洛特没有理会他的担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果断地调转了马头,命令他:“后队变前队,我们走。”说完策马向队伍的另一端跑去。亚瑟立刻纵马追上去,罗兰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听见国王陛下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尽职地传达了命令,然后自己也忙不迭地跑到队伍另一端去了。他坚决不愿意再看梅兹城一眼,或者他很希望自己刚刚压根就没有看到。但是城门口那副血腥的图景已经无比深刻地留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直到跑到了队伍另一端、直到离开那腥臭的空气很久,他还觉得五脏六腑纠结着逼得他想吐。

    梅兹城门前,堆起了一座结构稳定、形状优美、棱角分明的金字塔。

    用无数的人头。

    在高卢总督的官邸,亚瑟这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位总督和西哥特王的真身。这两个人留给亚瑟的印象都非常深刻,德兰格尔彬彬有礼而老成持重,他的上半张脸被黄金面具遮住,不过亚瑟看到那双眼睛跟安德罗梅的一样颜色很奇异;希拉瑞安则高傲而有些刻薄。不过亚瑟更在意的是跟希拉瑞安一同来的那个人,他总觉得特别像加赫里斯向自己描述过的打酱油的萨丹将军。

    德兰格尔似乎是从战场上一下来、歇都没来得及就赶来了,据他所说是因为阿提拉的追兵还在后面,时间耽误不得。“下一步我要引敌军到香槟平原,”他开口,安菲罗波尔给他当翻译(针对亚瑟的,希拉瑞安似乎和他们语言相通),不过气势上就差了一截,“那里平坦的地形可以很好地发挥骑兵、尤其是西哥特重骑兵的优势,”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希拉瑞安,“我要把决战地点定在沙隆。”他的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接下来将由我来引敌军入围,而你们的任务是在敌军之前抢占高地,并且……”

    德兰格尔像平素指挥他的将军们一般无二地指挥着希拉瑞安和亚瑟,实际上按照法理,他的地位比起他们还要低。不过非常时期,没有人在意这个了,大家反倒都认为联军的指挥官能这么有魄力是件好事情。会谈的效率很高,计划敲定的时候甚至连黄昏还没到。亚瑟于是决定离开去和他的大部队会合,会谈一结束就离开了。

    希拉瑞安也让萨丹先走,然后回身叫住了正欲开门离去的高卢总督。“你等等。”他甚至没加称呼。

    安菲罗波尔露出一脸“你看吧我就知道”的神情看向总督,德兰格尔摆了摆手,前者便自行先离开了。留下的总督关上房间门,来到希拉瑞安面前。

    西哥特王抱着臂打量了他几下,微蹙眉道:“你的脸破相了?”

    “没有,”德兰格尔有些哭笑不得地摘下面具,下面皮肤完好,“我怕被认出来惹祸上身。至少萨丹没认出来,还不错。”

    希拉瑞安耸了耸肩:“其实他刚才告诉我,他认出了你就是杀害他弟弟的凶手,并且准备回去就剐了你。”

    德兰格尔酒红色的眼睛微微睁大。过了几秒,才摇了摇头:“你开玩笑的。”

    西哥特王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我看起来那么像吗?”

    “实话说,一点儿也不,”德兰格尔很真诚地说,随即露出一丝略带得意的笑容,“但我太了解你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希拉瑞安某根神经,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冷了下去。“非常好,我很高兴我们在不当敌人的时候仍然能这么畅通无阻地交谈。”他伸出手和德兰格尔冷冰冰地握了握,“合作愉快,总督大人。”说完就毫不犹豫地开门离开了。

    德兰格尔叹了口气,拿起面具,又把它端正地戴了回去。

    在亚瑟印象中,他认识兰斯洛特五年来,都没怎么见过这家伙生气。不,他仔细一想,是没见过。不仅愤怒,连悲伤而流泪、高兴而大笑、惊喜而激动异常之类的情绪,他也没在兰斯洛特身上找到过。兰斯洛特总是把所有的感情都维持在不温不火的范畴之内,欢喜亦然,悲伤亦然。首席骑士先生自己解释说,这是因为人一上岁数就容易淡定,亚瑟你要理解一个老人家。

    好吧,我理解。当时亚瑟说。可是现在,在从高卢总督那里回驻地的路上,亚瑟用眼角看到身旁这个人面色不善却一声不吭目不斜视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有些难以理解和心累,替兰斯洛特心累。

    ——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出来呢?明明你根本不是无动于衷啊。

    随即他就想明白了。哦,那该死的、固执的骄傲。

    一路僵着回到驻地,兰斯洛特走进自己的军帐,在门帘放下的那一刻长出了一口气。低落的心情压得他疲惫不堪,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却没想到这时却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你终于不打算再靠那张骄傲的皮活着了。”亚瑟口气揶揄,却在迈进来时很谨慎地掩好了门帘。

    “罗兰呢?”兰斯洛特问。

    亚瑟回答:“我让他等我出去再来找你。”说着话他已经走到兰斯洛特跟前,由于帐内只有一把椅子被兰斯洛特用了,国王陛下就很自然地坐在了桌子上。兰斯洛特靠在椅背上看他跳上桌子,不由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好了,”亚瑟在桌沿上坐定,“我想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什么?”兰斯洛特有些好笑地抱臂看着他,“我以为现在你应该在和诸位大人们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分工。”

    “没错,我确实还有这事,”亚瑟点头,随即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但没办法,有些大人似乎需要优先进行心理疏导啊。”

    兰斯洛特摇了摇头:“不,我没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方才产生的一点笑容渐渐淡去,“亚瑟,我不是孩子了。这种事我见得比你多。只是梅兹的景象有些惊世骇俗,还不习惯罢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强调一般地说,“很快就会习惯了。”

    亚瑟仍然坐在桌面上,此时他得微微仰起头才能看到兰斯洛特的眼睛了。“对,你不是孩子,你当然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去面对战争带来的杀戮和死亡。其实说穿了,我们才刚刚从战争中‖出来多久?大家对这些都再习惯不过了。被屠‖城的城市又不是没有见过,我们只不过会吃惊一下敌人的残忍罢了,很快就会忘掉。”

    他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些,突然停下来,金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兰斯洛特:“但是因为这是你的故乡,所以你会感到悲伤。比起自己的阵地被攻破,或者指挥的战役失败,都要多出几倍的悲伤。”

    兰斯洛特说不出话来。

    亚瑟眼中的金色盛接了一点阳光:“因为你不是孩子了,所以你习惯克制、习惯永远维持你的完美形象。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兰斯洛特——悲伤是需要被表达出来的。”

    隔了一会儿兰斯洛特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涩的神情, “我也承认,我看到梅兹的遭遇以后,的确非常不好受。只是我想大家一定不愿意被我的负面情绪打扰,或者换句话说,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表现得内心强大而坚定,也是指挥官的责任吧。至于其它的事情……等到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自己来解决。”

    亚瑟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摇了摇头:“又来了,又是这样的逻辑。”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兰斯洛特面前:“苏格兰战争的时候,我的养父爱克托曾经被敌军关押在伦丁尼,凯去救他时看到伦丁尼的居民已经全部被屠灭了,就和你看到的梅兹一样。要知道,伦丁尼也是他的故乡,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在那里过得很幸福。”说到这里,亚瑟止住话头,在兰斯洛特面前站定才重新开口,“当后来我再问起当时的伦丁尼的时候,他居然哭了。”

    亚瑟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可是我哥啊,从我记事起就觉得他强悍得不得了。于是我就想,我真幸‖运没亲眼看到当时的景象,因为亲眼看着自己的故乡完全毁灭,肯定是让人感到痛不欲生的一件事情。”

    兰斯洛特沉默了半天,才盯着地面小声说:“它是的,亚瑟。”

    “我当时虽然不住在梅兹,但是在这个城市里花的时间也不少。我对它有着深刻而鲜明的印象。看到它的遭遇我的确感到非常难过,但更让我难过的是,我意识到我的父亲过去的领地、我的同胞过去的国家,正在遭受□□、被一点点瓜分吞并。尽管高卢,这个我称为故乡的地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接受过我,尽管我挂念的亲人和故国早就被消灭殆尽……但是在灾难面前,我依然忍不住为它而哀恸。我依然对它遭受的一切感同身受。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固执,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也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在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哪怕是象征性的归宿,并为此而感到悲哀吧?就像云‖游四方的行者,人们称赞他们无忧无虑,又有谁能想到他们实际上是哪里都回不去呢?那轻松的、淡然的、不温不火的外表之下,海潮一样的苦涩和煎熬是被他们自己在夜里一次次地压下了吧。

    “并不是自作多情,”亚瑟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些安慰意味地说,“这就是故乡之所以被冠以那么深情的名字的缘故啊。”

    面前那位温和的、优雅的、高贵的完美先生,终于放下了那层骄傲展现出另一副样子。这正是亚瑟所希望看到的。他不可能改变兰斯洛特的行‖事方式,也就不可能让他停止这种无时无刻不用一套不温不火的准则给自己施加压力的行为。但是他可以让他活得稍微轻松一点,偶尔地像现在这样,放下那些神一样完美的教条,变得更像普通人一些。

    ——你在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骑士的同时,也是一个平凡人啊。亚瑟有些心疼、又有些叹息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了我30号回来就更新的。

    感谢 水骑 同学的支持

    ☆、金色的日子

    沙隆之战的准备工作仍在进行。

    在他们的部署中,由德兰格尔带领他的罗马士兵诱敌深入,将敌人带到香槟平原的决战场,同时亚瑟和希拉瑞安抢占高地,一俟敌军到达便发起冲击。现在,高卢总督如计划般地节节败退,在沙隆精心布置阵地的希拉瑞安派了专人整理他部队的战况随时向自己汇报,并且暗中安排了一支军队全天候待命,一旦罗马‖军团出现闪失立刻前去补救。萨丹将军认为他做得有些过了:“那个总督又不是没有能力自保,你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希拉瑞安矢口否认:“我才不关心他死活。只是尽到一个盟友的义务罢了。”

    离预定的日期越来越近,如今已经到了战前最后一夜。德兰格尔已经和沙隆的联军取得了联系,明天清晨太阳升起之前,敌军就将进入战场的范围。因此这一夜,所有人都力求最大限度地休息,然而神经也都绷得很紧。

    希拉瑞安和所有人一样紧张。不过他的紧张是不能外露的。他当然有理由紧张,明天——不,几个小时后——他们这支仍然很松散的联军,就要面对横扫了半个欧洲的、野蛮而不讲道理的敌人。敌人贪婪的眼中只有黄金,然而作为迎战方的他们,奉上的只有长剑与鲜血。

    西哥特是战斗的主力,他知道,毫无疑问。但是他作为西哥特的王,此刻夜阑人静的时分,担心的竟然不是自己的队伍。或者说,不只是自己的队伍。

    烦死了!希拉瑞安在床上翻了个身,对着半梦半醒之间仍然萦绕在自己脑际的幻象歇斯底里地大喊:滚开!

    但它们并没有。

    希拉瑞安梦见他16岁的时候,那时狄奥多里克还是西哥特王,图尔珂玛还没出嫁,大将军撒路非的外甥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孩子。那天他奉父亲之命召见撒路非,安排即将开展的对意大利的军事行动。大的方针交代完以后,撒路非对他说:“殿下,这次我打算带我的外甥一同前去,”他抬手指了指后面,“让他见一见世面。”

    希拉瑞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不行。他才11岁,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