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圆桌骑士同人)(圆桌骑士bl)卡默洛特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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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旁边一个士兵却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们也到了这里,决定沿着小溪走下去呢?”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随即又有人指出:“别忘了,水都是往山下‖流的!”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顿时有种打开了一扇窗,阳光射‖进昏暗房间里的感觉。罗兰又重新拾起信心:“如果他们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们一定会沿着这里往下走的!因为水最终会流到山下去啊!”

    安东尼接过话头说:“那我们可得快点,不知道这条小溪最后会从哪里流出去。要是它把他们引向远离我们营地的方向,我们一旦赶不上可就有大‖麻烦了。”

    于是五个人即刻出发,沿着山涧下行的道路加快了步伐,喊话的频率也变高起来。罗兰的嗓子都喊得发疼了,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当听到远处传来微弱的回应声时,他感到自己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他们在那里!他们听见并且回答了!”他实际上根本没听清对方回应的是什么,因为激动他的大脑发‖涨,不顾一切地叫道,“快,我们快去!——不要动!”一边喊,他一边往山坡下跑去。

    另外四个人不得不跟他一起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试图和可能的同伴保持联系。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许久才停下,当兰斯洛特暗淡的金发映入罗兰的眼睛,年轻的侍从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所有力量,扑通一声跪在了布满坚硬石砾的地面上。

    罗兰记得,兰斯洛特出发去追特里斯坦时,跟着他的一共有20个人。而现在,被他和他的小队带回来的只有区区5个人了。并且这5个人的情况还非常不好,他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伤,兰斯洛特也不例外(或者说他其实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还有连日来食物和水的短缺带给他们的折磨。不过只要他们回到营地,一切就都不再是问题了。营地每天都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随时预备着他们的归来;他们的伤口将得到医治,身体的疲劳将在休息中得到缓解。只要回来,一切都好说。

    然而此时像一团乌云一样笼罩在罗兰心头上的,是他的主人兰斯洛特的情况。他在刚见到兰斯洛特的那阵惊喜过去以后,就注意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的主人似乎流了很多血。兰斯洛特左臂整条袖子都布满了斑斑驳驳的血迹,其他地方倒还好,只是左胳膊的情况颇有些骇人。罗兰猜测是敌人砍伤了他的左臂致使流出了这么多血,不过在他目光落到兰斯洛特手上时,任何猜测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只手上,新鲜的血肉消失,森森白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问出那只手到底怎么了,随后他才知道关于爱克菲洛那个血咒的事情。他不禁责怪起自己的后知后觉,从当初他看到兰斯洛特手腕上的魔法阵开始,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先生,你的左手还能动吗?”在他们往山下走的时候,罗兰低声问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垂落在体侧的左手,平静而疲倦地回答:“不能了。”被剥离了血肉的身体同时也被剥离了生命,黑魔法的效力从魔法阵所在的部位开始扩散,很快就会侵蚀掉他的整个身体。而那时也就是他的死期。

    “那可怎么办啊……”罗兰低低的声音里弥漫着焦急,“这下握不了剑了,会被看出来的。”

    兰斯洛特无力地笑了一下,试图用言语宽慰他。这些问题他都想过了,在第一次意识到它们——包括自己很可能马上就死了这件事——的时候,他比罗兰此时的焦虑更甚,绝望更深。他甚至考虑过干脆死在苏格兰的深山里算了,在他感到极度身心俱疲的时候。当然,身后的部下让他压制住了这种消极的情绪,他逼‖迫自己表现得冷静而乐观,带领他们毫无希望地在陌生的山林里前行。

    过了一会儿,罗兰又问他:“先生,这件事需要让陛下和高汶大人知道吗?”

    兰斯洛特当了一会儿机,才问:“陛下?”

    “是的,陛下来了。如果今天敌人没有来骚扰,他现在大概就在营地里。”这句回答让兰斯洛特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兰斯洛特线进入倒计时,敬请期待加赫里斯线

    ps,请给作者期中考试的人品吧!

    ☆、忏悔

    幸‖运的是,罗兰他们在回营地的时候没有碰上亚瑟。哨兵说今天特里斯坦仍然有动作,亚瑟迎战去了。不过冲突的规模不大,他大概已经解决完毕,正在回来的路上。兰斯洛特先是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神经又紧绷起来。罗兰知晓他内心的忐忑,不动声色地握了握他的右手,然后带他去了医生那里。

    于是,侥幸躲过了亚瑟的兰斯洛特,现在又要面对军医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他无奈地跟被吓呆了的医生解释时,又有人撩‖开帐篷的门帘进来。兰斯洛特抬头,看见是高汶来了,手上拿着些东西,罗兰跟在他身后‖进来。

    看到他,兰斯洛特反倒不那么紧张,被医生卷起袖子露出的桡骨和手骨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暴露在他眼前。“罗兰在来的路上跟我说了一下情况。我不明白,这种事你有什么必要对我隐瞒?”高汶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悦。

    兰斯洛特无辜地看着他:“相信我,我真的是忘了。何况你又没问……”

    “我怎么可能猜到会发生这些?”高汶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是,是,不过你也不能指望我在事发后主动去满世界宣传吧……好吧,我承认错误在我,我应该告诉你的,”兰斯洛特自知理亏,语气也比平时软了一些,“高汶,不要生气了。”

    高汶哼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为这种事情生气又有什么意义?过去就过去了吧。不过我想你在亚瑟面前应该没那么好解释,所以给你带来了这个,但愿能暂时管点用。”说着把手中的夹板放在他面前。

    看着兰斯洛特不解的表情,高汶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你现在既然骨头都暴露在外面,就必须得有些防护措施防止骨折。夹板的话,毕竟是硬质,多少能起一点作用吧。”

    兰斯洛特听他说着,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末了用右手拿起夹板,笑道:“考虑得倒挺周全。也罢,就按你说的做吧。我也不希望哪天从外面回来,发现自己把手丢在不知什么地方了。”说着把夹板递给医生,说道,“麻烦了。”

    这时被忽视许久的医生才有了说话的机会,而他一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高汶:“我比较在意,为什么是从你而不是我的帐篷里拿出了这种东西?”

    高汶耸了耸肩:“如果你身边也有个富于冒险精神而又缺乏自护意识的人,你也会慢慢准备齐全各种医疗用品。”

    一旁的罗兰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兰斯洛特低下头,默默地揉了揉膝盖。

    很快,医生处理完毕,夹板保护住骨头,用绷带一圈圈固定,倒也还稳固。被袖子一遮盖,就看不出什么异样了。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医生却面露难色地说:“兰斯洛特骑士,我不得不告诉您,如果这个咒语如您所说继续侵蚀下去,我恐怕没有办法了。毕竟人体的结构并不都是手臂这样简单……”他没有再说下去。

    高汶的神色有些凝重起来,然而兰斯洛特反倒冷静得出奇:“我知道。”他点点头。

    在山间寻找道路的时候,有大把的时间让他来想清楚与血咒相关的一切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细节能够作为噩耗打击到他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有要么杀了爱克菲洛,要么死。事实上,他对黑魔法也一知半解,对自己身上的咒语是怎么运作的更不清楚。他的推断来源于爱克菲洛曾说“要想活下去,就尽早来找我吧”,但是,爱克菲洛也说过,只有他召唤大圣器才能解除咒语……这让兰斯洛特非常不爽,当他意识到可能杀了爱克菲洛也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

    杀死爱克菲洛,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困难。他可以眼都不眨地杀死他一百次、一千次。然而死亡都无法终结的黑魔法师的诅咒,才是他真正感到畏惧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对爱克菲洛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一旁的罗兰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然后呢?您打算怎么办?”

    “嗯?”兰斯洛特这才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推断和担忧和盘托出。罗兰听到“杀了黑魔法师就好”的时候还挺高兴,不过听完以后又陷入了失落中。这时,反倒是高汶出言提醒:“兰斯洛特,你不是还有那些‘亲人’吗?也许你可以问问她们。”

    兰斯洛特猛然被提醒,不过随后又摇了摇头:“我早就和她们断绝联系了。”

    “我知道,”高汶说,“但是现在有可能解答你疑问的,据我所知,除了梅林就是她们了。你不想让亚瑟知道,就不能求助于梅林。那么,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兰斯洛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高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我先走了。”说完,他就离开了医生的帐篷。

    罗兰和军医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对话,此刻都把迷茫的眼神投向了兰斯洛特。兰斯洛特完全无视他们,不予任何解答。他站起身,向医生行礼:“十分感谢您,现在我也要回去了。罗兰,我们走。”

    “嗯好。医官大人,请替我家先生保密!”罗兰叮嘱完,才跟着兰斯洛特离开了。

    由于刚刚脱离那种身心都高度紧张的逃亡状态,兰斯洛特此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虚弱。回到自己的帐篷,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向着床铺一头倒去,一直睡到晚饭之前才起来。起来以后他觉得似乎好了一点,并且令人很高兴的是,黑魔法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蛰伏了起来。吃过晚饭后,他找来纸笔,吩咐罗兰不要让人打扰他,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帐篷里。

    对着面前的白纸,兰斯洛特很是纠结了一下到底该怎么写下第一句。笔尖好几次就要落到纸上,却又都在他的摇头之下离开了。为一封信写一个开头并不难,然而如果收信人是你足足有几十年没有联系的故人呢?如果当初断绝联系的是你,并且你还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辈子都不回头的狠话呢?如果她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呢?……

    兰斯洛特忍不住哀叹一声,额头重重地抵上了桌面。他此刻最想埋怨的人,是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的自己。当年的自己,让今日这封信似乎只有理论上可行了。

    然而在如此之多令人绝望的问题之中,一个短小的问题跳出来——

    但如果她是你的母亲呢?兰斯洛特盯着这个问题思考了良久,慢慢捡回了希望,并终于确定了该如何下笔。他确信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会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真的愿意断绝与子女的关系。他此刻惭愧地希望求得她的原谅,而这迟来的后悔如果被她感受到,那位夫人一定会原谅他。那么,就这样写……

    谁知他刚刚写完第一句,帐篷的门帘就被猛地掀开,外面一阵风猝不及防地吹进来,险些刮飞了他手下的纸。兰斯洛特抬头,刚想责备罗兰说我不是吩咐过不许人打扰么,看到来人就把话咽了回去。他不动声色地把信件内容隐藏,站起身,向来人优美地行礼:“陛下,贵安。”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亚瑟没有让他起来,在他视线范围内,亚瑟黑色的鞋尖一动不动。兰斯洛特觉察出他气场不对,想抬头问问他怎么了,随即意识到那是不合礼数的举动。在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本分一点为妙。

    亚瑟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显得比往日要生硬许多:“你感觉如何,兰斯洛特?”

    “……请您明说。”尽管兰斯洛特知道这回答很不对,但他除了求解释以外说不出别的来了。亚瑟这次不太对……是很不对。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同时感到膝盖开始隐约发疼了。

    “我是问你,你觉得让所有人都为你担心的感觉如何?”亚瑟的声音冷了下去。

    兰斯洛特这才终于明白亚瑟此行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也确实该问,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连国王陛下都被惊动到亲自前来,显然自己这次失踪闹得不小。“我感到很惭愧,陛下,”话说出口,兰斯洛特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淡然,“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用战场上的奋勇杀敌来换取诸位的原谅。”

    亚瑟冷笑了一声。他缓缓地说:“兰斯洛特,你想不想知道,在你不在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兰斯洛特心想反正到现在为止他还确实没来得及问,不如让亚瑟说一下也好。于是他回答:“烦请陛下告知。”

    “好,我来告诉你。兰斯洛特,你消失了太长时间了。”

    从他追特里斯坦进山,到今天早上他被罗兰他们找到,整整11天时间。11天里,罗兰在焦急的等待之后才发现自己进了敌人的圈套,被特里斯坦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终是高汶的出现才救下了他和他的军队;高汶接管军队以后既要应付特里斯坦的频繁侵袭又要分出精力在茫茫大山中寻找他和他的小队,苦苦支撑,力不从心;亚瑟接到罗兰的请求后赶来前线,这才分担了高汶的一部分任务。高汶终于能全力以赴地找人,并最终把残破不堪的小队找到。而在这11天里,全军上下都翘首以盼着他们的回归,高汶命令自己的部下每天都为他们准备充足的物资,以便让他们一回来就能享受到最好的待遇,却一天又一天地徒劳而归。在这11天的前几天里,因为没有指挥官造成的损失,更是无法估计。

    “……兰斯洛特,如果说你认为你能够凭借什么行动来换取原谅的话,你只能失望了。你要拿什么行动来换取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原谅呢?他们把性命交给了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它交出去了呢?况且,即便不管这些死去的人们,即便活着的人原谅你,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下一次呢?

    “——你不要那么吃惊地看着我。会有下一次的,一定会的。下一次你不会再失踪,但是你仍然会做出鲁莽的事情,仍然会做事不考虑后果,然后会带来更重大的损失。因为你的错误根本不在于你误判了形势,而在于你骄傲得过分。”

    见兰斯洛特条件反射地张嘴想为自己分辩,亚瑟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嘘……别急着反驳我。”他蹲下‖身,平视着兰斯洛特,嘴角讥讽地扬了扬,“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这样吗?”

    亚瑟站起了身,而兰斯洛特决定低头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兰斯洛特听见亚瑟离开的声音,才得以起身。保持跪‖姿太久,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剑支撑着才能站起来。

    你骄傲得过分。相当一段时间内,他的大脑里只有这一句话在反反复复地回响。

    那天夜里他睡得并不好,噩梦这种东西上次拜访他,似乎已经是几年以前了。前11天的画面此刻终于逮到了机会,开始在梦里循环往复地放映起来。

    迷路的第二天早上,他对还活着的18个部下说:“一定有其它出口。我们向东南方前进,一旦找到可以出山的路就尽一切努力出去。现在我们必须节省体力、食物和水。”那时候四周全是千篇一律的枯树和乱石,千篇一律得让人绝望,不过当时大家都明智地没有明说。

    第二天夜里,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苏格兰冬天的野外是什么感觉。没有遮蔽或是荫蔽太浓,他们都很可能被夜行的野兽袭‖击。守着微弱的火,人们仍要紧挨着彼此才能保持体温。然而即便如此,仍然冷得睡不着。

    第四天早上,有两个同伴因为体力不支在夜里死去了。缺水少粮的残酷现实威逼这剩下的人们。

    第六天早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消耗完了。巨大的绝望将他们攫住。

    第七天夜里,他们遇到了野兽的袭‖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