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舞千殇Ⅰ

分卷阅读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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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城城门紧闭,攻城军队搭起了云梯,却被无数滚石飞箭逼回去。

    陈珂眯着眼,在队伍中央看着。

    转过身,对魏涧城轻声道:“据说有一种战术,叫车轮战”

    魏涧城会意,眸光凌厉,低声吩咐下去。

    冲锋队伍分为三队。

    盾牌在前掩护,中有中坚之力候补,后有飞刀手开路。

    正在此时,北面墙角忽然冲出一股胤国镇国军,手握弯刀就近对着宸国狼师一通砍杀,这壁方才缓过神,镇国军已回缩入墙,撤离得干干净净。

    所幸伤亡不过百,算不得大事。

    魏涧城狠狠一拍剑鞘,拔出凌空一斩,高呼:“继续攻城!”

    话音未落,紫阳岭忽冲下大片黑黄斑斓,咆哮震天,军中发出阵阵惊呼:“天哪,那是老虎,虎群”

    魏涧城冷笑:“用过的把戏还用,倒不腻歪!”

    反手取弓拉弦,雕翎箭脱簇而去。

    同时,一千虎师在一名千户带领下,冲向那群“猛虎”。

    自然不是虎,是马,蒙了虎皮的马。

    千户长冷笑:“祸乱军心,给我砍!”

    砍瓜剖豆,大的惊人的头颅滚落,血溅了一身一地,腥臊惹人恶心欲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路边忽然飞出一支强劲的箭,“砰”一声崩断。

    漫天箭矢如雨钉下

    就在天涯城外发出惨叫之时,天涯城主府爆发出一阵欢呼。

    惊天地,泣鬼神。

    那天下第一食神,天下第一混世魔王,天下第一极品的小七郎,莫隽汝,打横抱起夏殒歌,兴奋转了几个圈。

    “我出去一趟你就醒了,太给面子了!”

    单薄的衣材质轻软,旋转扬起,如一片翩跹的洁白羽毛,荡荡悠悠。

    夏殒歌脸本来就惨白,被他抱得那么紧,几乎要脱气。

    莫隽汝俯身去看,也吓了一跳,忙将夏殒歌放回床上,方才一用力已将伤口挣开,肩头腹部晕开团团血色的花。

    夏殒歌嘴角微微一翘,淡笑:“我没事。”

    莫隽汝讷讷放开,怔了一怔,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有什么都没有,回身到了门口,蓦地一顿。

    天光迎面,他身影如剪纸清绝,恍惚微笑。

    夏殒歌修眉轻蹙,疑惑看了看他,看了看自己。

    莫隽汝无措,尴尬笑道:“你睡了这么久都不饿么,起来吃个饭,散散步兴许好得快些可以下棋,可以看看梅花”

    眼光陡然一暗,莫隽汝意识到自己在说自己也理不出头绪的话。

    涩然一笑,低头,拉开门走出去。

    鱼翅鲍鱼合炖,浮着莲叶,乳白透翠,煞是养眼,喝一口也是清润甘醇,唇齿留香。

    夏殒歌只喝了两口,搁在一旁,拣筷子往莫隽汝碗里添了块鱼肉,夹起两片鹅脯也放进去,再将虾剥了壳,拿了只小碟放进去,不多时便堆了半碟。

    莫隽汝不负食神之名,吃得不亦乐乎。

    吃也罢了,还边吃边说:“真好吃,比御膳房做的好吃。”

    夏殒歌眼眸含笑:“你现在饿了,给你糟糠你也会说好吃。”

    转身拿了个碗,盛了些酸笋鸡皮汤递过去。

    “那倒是,从我去找你,就没吃过饭,你受了伤回来更没心情吃”,忽然动作一慢,从菜堆中抬头,“咦,你不吃?”

    夏殒歌眉眼一弯,如新月,重新端起鱼翅羹,一口一口慢慢吃。

    他喝汤的模样很是优雅好看,修长手指托住青花瓷,如素水中半开的兰,眉不自觉轻蹙,动作很轻很认真,一口口浅抿。

    莫隽汝撂了筷子,看着有些失神。

    夏殒歌放下碗:“怎么?”

    莫隽汝怔怔一笑:“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

    话一出口,立即清醒,跳起来落荒而逃:“我什么都没说,别打我!”

    夏殒歌无语,抬起自己的手,疑惑凝视,喃喃自语:“有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很高兴上了首页,多更一章。谢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的故事更风云迭变曲折缱绻,希望大家能有兴趣看清清把这个故事讲下去。注:“万紫千红开遍,也不过付了断井残垣”出自《西厢记·游园惊梦》

    ☆、落雁剧毒

    两军对敌立双营,坐运神机决死生。

    千里封疆驰铁马,一川波浪动金兵。

    黑子长立间杂,一路并下,须臾走马几轮回,棋盘已然连成一片黑色潮水,绵绵不休。白子却悄无声息爬过低边,斜行走过,静如处子。

    终在一交叉的空格撞跳而出,羚羊挂角,随即阵势大变,白子一发冲天,生生将棋盘隔绝两半,犹如一条敛吸了雨露烟润的白龙茁壮生长,点点滴滴,最后一子,生生刺进黑龙的腰腹。

    莫隽汝长长舒了口气,捻起黑子飞挂而过,镇入白龙。随即低呼:“又平了,这样下去,几辈子都下不完呢,要不,算我赢?”嘿嘿笑起来,去看少年那清澈如水的眸。

    夏殒歌面颊全无血色,嘴唇显出一抹水泽浅粉,微微一翘,抬眸,带笑意:“王爷承让了。”

    胜负心中已料明,又从堂上出奇兵。黑白分明的棋盘忽然多出一子,白子。

    这一子落下,黑龙忽然被牵制,夏殒歌含笑,眉梢轻挑:“下面的残忍事夏某做不来。”

    他再落下一子,那条黑龙怕是会被切割成很多支离破碎的小巴蛇。

    莫隽汝站起来,交臂,得得意洋洋望着夏殒歌:“你说这是困局,我偏说不是。”他忽然插进一子,如突兀的刀锋刺进龙首。

    这一发,包藏日月,牵动乾坤。

    夏殒歌蹙眉:“这样——不是违规了么?”

    莫隽汝眉宇一轩:“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棋盘幽凉,清风吹过,忽然落满暗香的花。莫隽汝抬手,捻起刚刚放下的子,悠悠坐下:“咱们继续下。”

    夏殒歌瞥了一眼,撇嘴道:“落子无悔。”

    似笑非笑从灯影里打量他,他浅白羽裳若雪赛霜,微微拂动,拂活玉佩玲珑脆响,那眉眼清澈到极处反显出深不可测。

    莫隽汝声线忽然温柔:“可是,我想一直下,和你”

    曾经,有人,用五百年去守护一场微妙的默契的战争,一直等到须发凝满霜雪,斧柯朽烂成灰,回到人间已不知身在何处。

    那个人,应该是极其幸福吧,最艰难的红尘在五百年无声胜有声的对视而笑中须臾划过。

    闲看数着烂樵柯,涧草山花一刹那。五百年来棋一局,仙家岁月也无多。

    殒歌,真想,就这样,一直和你,下一场无休无止的棋呢。

    他在阴森宫闱长大,危机四伏小心翼翼,他以为自己将终生阴暗,他总是不能控制自己。

    控制自己爱他。

    夏殒歌耐不住,长身站起,笑道:“听说外边的战事如火如荼,王爷倒是逍遥得很”,一边却轻按额角,驱逐着些许晕眩感,“只是这次怕是要扫兴了。”

    “哈,我就觉得该封我个逍遥王”,莫隽汝手一抬,满局进退维谷的棋子顷刻稀里哗啦撒了一地,“什么进退维谷,毁了重建便是。”

    “只是——很多却是重建不来的。”夏殒歌若有所思托住下颌,灯影在脸上投下暗影,恍惚觉得他又瘦了。

    莫隽汝觉察到异样,忙收起笑容:“怎么了?”

    迟疑在夏殒歌眼里流转一瞬,冷定下来:没事,想起了母亲和姐姐。”

    莫隽汝满口涩然,也唯有拍拍他肩膀,轻声安慰:“会有回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