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瓮中鳖
(31+)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驾驾……驾……。”
长安出城望西北方向近百公里处。二十余骑快马加鞭，正往永寿县方向赶。
骑者皆穿皂色公服，腰悬官制朴刀，但腰牌却各书“长安、万年”几字。
据探马回报，大将军段延平一行，已逃至永寿县歇脚。
又跑了将近五里地，永寿县城已赫然在目。长安府捕头裘冼鹰目狼视，嘴角上扬：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此次抓捕任务，虽是两府通力合作，却是长安府领头。裘冼为此拿出一年积蓄，打点上下，方才得到这差事。
队伍停于东城门之外。裘冼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自己手下的那帮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这次配合长安府行动的是万年府捕头：铁不易。
铁不易年约四十，话不多，爱喝酒，功夫了得，做起事来有板有眼，毫不含糊。据说长安府县丞担心裘冼年轻气盛、做事考虑不周，便指名道姓要铁不易来做副手。当然，还有一个特殊原因：他不争功名。
铁不易不愧是经验老到的老捕头，等裘冼带着人马进了城，他便将手下十个弟兄分三组：一组四人绕城向上走北门，另一组也是四人绕城向下走南门，自己则带着剩下两个弟兄绕南堵西门。
他是要瓮中捉鳖！
日暮西山。天边霞光万丈，殷红如血。
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
一间毫不起眼的农舍里，段延平盘腿而坐，正闭目养神。为掩人耳目，他可是煞费苦心，既不投店也不问庙，专门寻了一户穷人家借住一宿。
这可就把裘冼给难住了。他几乎将城里的一半的客栈酒楼都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不见其踪迹。
铁不易得到消息不紧不慢赶来了。他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我是老爷子，我会怎么做？或者说，怎样才能躲得更安全？
客栈？官差必然先搜。
寺庙？目标太明显，官差也迟早会到。
那……！
裘冼见铁不易朝自己走来，心生厌恶。在他看来，铁不易就是来跟他抢功劳的。
“铁捕头，裘某不是让你带着你的弟兄给我守住西门吗？你怎么能擅离职守？”他冷冷说道。
哪知铁不易装作没听见，倒自言自语起来：
“如果我是段延平，我第一考虑的肯定不是住哪，而是怎么住！”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对于段延平来说，住哪不重要，安全第一。
“哼，”裘冼竟表现得不屑一顾，“铁捕头之所见，裘某岂会不知。裘某之所以如此大动静，便是想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铁不易听他如此狡辩，也不反驳，只淡淡一笑：打草惊蛇我看不假，引蛇出洞恐怕是想太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永寿县民户足足有近三千之多，想要找到那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铁不易陷入沉思：还有裘冼这小子，我本有心助他成事，奈何他却将我当作对手，当真可笑。
追兵进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段延平那里。当他得知带头的人是捕头裘冼时，心里暗暗叫好。虽没有任何来往，裘冼的名声他倒是早有耳闻。于是刚刚正襟危坐的他，转而宽衣解带，准备睡觉。
手下人却有点不明所以，以为当家的没听清楚自己的探报，遂又道：
“他们一共有十余人，带头的是长安府捕头裘冼。”
老爷子摆摆手道：“老夫已经知晓，今晚可以高枕无忧，你们也去歇着吧！”
手下人不动。他们心里明白，老爷子的话肯定是错不了。但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老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向他一家人交代。
“等等！”老爷子突然翻身而起，“确定是裘冼？”
手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确实无误！”
“他从哪个门入的城？”老爷子追问。
“东门。”
“快，速速去北、南、西三门看看情况。”
手下人虽不知老爷子是什么用意，但见老爷子面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只好应声而去。
如此约半个时辰之后，出去打探消息的三人都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北门有万年府的人。”
“南门也是。”
“西门也是。”
“可有带头的？”老爷子问。
“西门有，好像是万年府的捕头铁不易。”
老爷子往自己大腿上“啪”一拍：差点，差点就成了别人的瓮中鳖了。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跟老夫想的一样。
“有多少人？”
“十余个。”
“两府一共二十几人。”
他们也忒小看老夫了。老爷子心想。话虽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有所打算。
裘冼之流，不足为虑；但铁不易，却不是个普通角色。
他必然已经猜到老夫的心思。那他，打算怎么找到老夫？
虽然各行其是，老夫倒真真想见他一面。
“铛铛铛铛……。”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锣声。这是日常关闭城门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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