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苜蓿园

苜蓿园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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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氯?心情就象风一样自由,突然现一个完全不同的我。跟着感觉走,让它带着我,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我……”

    他相信不远处也会有希望在等着自己。

    可是,真的和肖云再次相遇,还是让他感到突然和吃惊。

    眼看着休假时间就剩下半个来月了。一天,林东海的妈妈突然劝说儿子出去到外地散散心。林东海感到莫名其妙。休假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外地去散什么心。当听妈妈说让他去大连时,他更加不理解。大连他是去过的。前两年在那打比赛,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些妈妈也不是不知道。可她坚持让他去。他想想,去看看邵波也不错。毕业前两个人闹了些小误会,当时邵波认定是林东海把他拒绝章医生提亲时说的过激言论泄露出去,才导致分配到旅顺。后来通信中把这个事说开了。两个人还是好朋友,可一直没机会见面。

    妹妹东琳把他送到车站。剪票前,她面带微笑,诡秘地说:“祝你好运。”

    林东海感到很奇怪。按理说,她应该说‘祝你一路顺风’比较合理。怎么说‘祝你好运’呢?

    走进车厢,来到自己的对号座位前,林东海明白了好运的含义。

    肖云静静地坐在那里。

    肖云对林东海出现在此时此地也大为震惊。她冲着林东海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硬座车厢里,人挤得满满的,也不好说什么话,其实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火车开动很久了,虽然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可是,能做的事也只是使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流动售货车过来,林东海问肖云想吃点什么。肖云摇摇头。

    看到肖云手上拿着一本薄薄的书,林东海问:“是什么书呀?”

    肖云把书递给他。在夹着书签的一页,林东海看到了这样一美丽的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林东海合上书本,盯着书的封面。是席慕容的诗集《七里香》。他的双眼模糊了。

    把书还给肖云时,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她没有躲闪,也并不接过书去,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林东海有些慌乱,他又把拿着书的手缩回来,装模作样再打开看,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肖云笑笑,提醒他:“拿反了。”

    林东海赶紧自我解嘲:“我故意的。”

    肖云拿过书去,说道:“我给你找一更好的。”

    像是怕林东海看不到,肖云把身体倚过来,几乎是压到他的肩膀上。

    在外人看来,这一对儿恋人很完美。可谁曾想过,包括他们自己,半年前的分手几乎使他们成为可以轻易就擦肩而过的路人。

    在大连财经学院招待所安顿下来,看看时间还早,两个一起来到了附近的星海公园。

    星海公园是大连有名的海水浴场之一。远处海里挺立着一块巨大的礁石,传说远古时,这一带海域本是乌鱼的家园,有一天,凶恶的鲨鱼看中了这个地方,企图霸占。乌鱼便与鲨鱼展开了英勇搏斗。一直打了几天几夜,乌鱼势单力薄,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天上的太上老君看到了这个情景,便随手搬来一块炼丹的青石,向着鲨鱼王砸去。其它的鲨鱼见状落荒而逃。而乌鱼肚里放出黑色墨汁也把海水都染黑了,大大小小原本白色的礁石从此也变成了黑色,所以这一带又叫黑石礁。

    肖云穿的是高跟鞋,站在礁石上摇摇晃晃。林东海很自然的就伸出手拉着她。这一拉就再也没松开,直到日落黄昏。

    海水涨潮了,回去的路已经让海水完全淹没。

    林东海脱下鞋子交给肖云,又挽起裤腿,蹲下身子。肖云这才明白,他是要背自己回去。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出双臂绕过他的脖子,头偏向外侧,让脸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真有力气。一步一步,坚实、稳健地向岸边走去。潮水带着哗哗的声响越涨越快,似乎在追赶着他的脚步。

    到了没有水的地方,肖云从林东海身上下来。她的呼吸比林东海的喘息更急促。她丢下手中林东海的鞋子,痴痴地仰脸看着他。他的嘴唇离她的那么近。

    林东海鼓足勇气,在她那有些颤抖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顿时天旋地转。

    肖云浑身瘫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溜去。而林东海,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自己也感到阵阵眩晕,站立不稳。

    “爱情是怎样来临的?是像灿烂的阳光?是像纷飞的花瓣?还是由于我祈求了上苍?”

    这突如其来的爱情确实像暴风雨一样让林东海无可抗拒。他心中充满了幸福。接下来几天,他和肖云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完全沉浸在热恋的激|情之中,直到归期临近。

    肖云坚持要到车站给林东海送行。他们早早就来到了火车站,在广场上徘徊。肖云强作欢笑,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她那双哭过的眼睛。林东海实在不忍再面对这揪心的离别场面。他说服肖云,把她送到了返回学校的公交车站。

    一辆辆无轨电车从车站出,肖云迟迟不动。她紧紧抱着林东海,生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了他。

    又一辆车驶过来,林东海在肖云的脸上一阵狂乱的亲吻,狠狠心把她推上了车。肖云上去后抓稳扶手,又弯下腰,从宽大的车窗向外怅然地张望。

    林东海的心像是裂开一样的痛。

    车上陆陆续续上满了人。车铃声响起,肖云已经挥起了手臂。

    可就在车门要关上的一瞬间,让肖云目瞪口呆,林东海敏捷地跳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摇摇晃晃。肖云不顾一切,跌跌撞撞挤向林东海。在车门口,她一把搂住了林东海的腰,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林东海不敢回头。他眼含泪水,默默地感受着肖云的紧紧拥抱。

    电车停靠到站,站在门口的林东海缓缓下了车。他无力地摆摆手,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刻,勉强对着肖云说出了两个字:“写信。”

    第四十一章柔情的云

    和八十年代很多大学生一样,肖云也喜欢舒婷、席慕容等人的诗。看的多了,也会自己随手写写,抒内心的情感。

    和林东海梦境般的再次相逢、重归于好,使她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她时时会想起他跳下无轨电车,期期艾艾地摆手告别的场景,和那千言万语凝结成的两个字:写信。

    是呀,眼下,除了写信还能做些什么。她提起笔,可面对洁白的信纸,一时还真不知道怎样称呼林东海合适。礼节上的称谓无法适应彼此关系的飞变。落笔时,写下的只是一小诗。

    “我们是天空中两朵柔情的云

    带着微笑bsp;透着纯真

    遇了bsp;那么偶然

    却融成一朵白莲

    不bsp;我们不是云

    风来了bsp;云会乱

    雨来了bsp;云会变

    我们像水bsp;切不断

    更像是藕bsp;丝相连

    我们是那天上的星星

    即使相距遥远bsp;却恒久相伴”

    已经是大四下学期,课程大都上完了。没事的时候,肖云喜欢到学校后面的二尖山独自转转。到了山顶,放眼望去,能见到远处蔚蓝色的海水。更远的南方,水天相连之处,是浩瀚无际的南中国海吧。那里有个美丽的大岛,椰风海韵、四季花开,热带风光旖旎,它的名字叫海南。

    他为什么叫林东海呢?应该叫林南海更合适。心情好的时候,她会这样想。

    可是,从林东海走了以后,她心情好的时候不多。

    夜晚的大学校园更像是情人的公园。小路上、大楼前、灯影下、树丛中……,携手相挽、亲密相拥的情侣比比皆是。好像还没有哪个漂亮女生能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落单。要是在以前,肖云是不会对此有什么感觉。孤傲多年啦。她细腻的情感,她清澈的双眼,她颀长的身材,她童真无忌的欢声笑语,等等等等,都和爱情无关。同学们也不能说她是‘冷美人’,因为她对人很热情,也开朗,甚至单纯。但是,总有一条看似不设防的防线横亘在追求面前,像万里长城一样无法逾越。

    那个林东海像是从天而降――‘长城’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幅好看的风景图画,他直接降落在她的花园深处。甚至不用交战,她就成了爱情的俘虏。

    这让她的那些追求们很泄气,又多少感到忿忿不平。

    肖云恋爱了。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和一个远在天涯的海军军官。这真的很浪漫,却实在是不理智。也许除了迷失在狂热情感中的肖云自己,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看待这件事。甚至包括林东海。

    林东海写给肖云的封信就提到了这一点。他说:“我非常爱你,亲爱的小云。可是,现在我有些后悔在你面前出现了。事实是明摆着的,我无法做到每天围绕在你的身旁,我无法给你恋人之间应得到的最普通的花前月下、柔情缠绵。就连我们短暂的相聚,也都会时时感到头上悬挂着一柄‘时光’的利剑,使所有相会的甜蜜统统笼罩在‘离别马上来临’的黑暗之中。

    “我爱你,是要使你幸福,永远幸福。可是,我现在就给不了你此时应得的幸福。我感到我没资格爱你了。也许我们应该分手,那倒是一种从爱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办法。”

    肖云执迷不悟啊。她竟很平静地这样回复了林东海:“以前我提出过一次分手,现在你也说了分手。就算扯平了。真正相亲相爱的人是不会计较‘朝朝暮暮’的。去看秦观秦少游的词吧。”

    她相信,林东海不会不知道秦观的那《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感叹。常感叹!

    感叹人世间从来不缺少真爱,千百年来,每时每刻都有浪漫激|情的故事在上演;感叹纯真的心、纯洁的情,在纯粹的年代,做着最纯朴的事;感叹恋爱中的男女都相信自己可以爱的真、爱的深、爱得久远;感叹真的有人一生拥有爱的甜蜜,幸福把岁月通篇浸染;感叹有的人苦过、痛过、爱过,却竟然丢失了人生最美的情感于不经意之间。

    肖云毕业了。回到了沈阳,分配在省交通厅上班。

    上班的地方离林东海家很近。肖云会在下班时拐过去坐坐,看看林东海的父母。对于这个家庭,她没有哪怕是一丝的陌生感,因为林东海,这里的一切都能让她找到亲切。也只有在这里,她才确信自己所拥有的美好不是一个梦。更不要说家里所有的人都待她如上宾。

    睹物思人,他用过的书桌,镶在相框里他的彩色照片,还有早已蒙上了灰尘的吉他……所有这些,真真切切,让她感觉到她挚爱的那个海军是真实的存在。这里是他的家啊,也许,下一个敲门进来的就会是他。

    门铃真的响了。进来的却不是此刻她正思念的人。

    东海的妈妈看她每天上班路远辛苦,就让她住到家里来。她还真搬来住了,这是林东海不在家。要是他在,她也可以这样吗?肖云没想那么多。可是,双方的父母都看出来了,她已经离不开他了。人不在,都和这个家那么亲,什么时候林东海回来,数得过来的日子,她能片刻和他分开吗?

    肖云换了个头型,长长的头剪成齐肩的短,头帘一条线似的横在宽阔的额头上。很精神,更显得年轻漂亮。其实,就算不打扮,她也是个标准的‘窈窕淑女’。更不用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美的。

    东海妈妈整天合不拢嘴,那叫心花怒放。未来的儿媳妇真是迷人啊!

    “我那傻儿子哪世修来这么大的福份?”

    第四十二章深海惊魂

    林东海赶回部队驻地时,389艇不在码头上。卫兵说是已经出海两天了。

    第二天一早,在去支队值班室报到的路上,正遇见副支队长带着两个机关参谋要外出。

    林东海忙向他敬礼。

    “你回来的正好。和我一起走吧。”副支队长随便还了个军礼,领头向码头走去。

    两个参谋跟在后面,林东海拉住一个,悄声说:“这是要去哪儿呀?”

    “嘘。你们艇出事了。”参谋神神秘秘地说。

    “臭嘴。”副支队长回头瞪了参谋一眼。

    “啊!”林东海大惊。想问又不敢问。只能低头随后跟着。

    码头上,一条交通艇早已做好准备,等他们一行四人上了船,马上就‘突突’地向外港驶去。

    “永兴岛号”巨大的船身越来越近。这是一艘万吨级远洋救捞船,在它的诸多使命任务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潜艇救生。林东海此时已经是心惊胆战:难道389艇真的遇到了不测?

    跟随副支队长刚刚登上这艘庞然大物,船后飞行甲板传来一阵轰鸣声,一架“米八”直升机正在降落。“永兴岛号“此时也汽笛长鸣,起锚了。

    到来6层甲板,在两个贴有‘潜艇支队’标签的门前,副支队长对两个参谋说:“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资料,10分钟后到会议室。”

    两个参谋应声就走向另一个房间。林东海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动。

    已经推开房门的副支队长这时回过头来,对林东海说:“你,随便转转去吧,到目标海区后再来找我。”

    林东海敬个礼,目送副支队长走进房间。然后,他转身向驾驶室走去。

    在船舱通道上,随处可见记载着“永兴岛号”赫赫历程的宣传栏。服役以来,3次荣立集体二等功,3次荣立集体三等功,在人民海军史上创下了无数个:航南沙,航太平洋,参加国家枚远程运载火箭射,参加我国颗同步卫星定点射……为海军赢得了太多的光荣和骄傲。

    明亮的驾驶室里,身着雪白军服的舰员们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和潜艇指挥舱相比,这里太宽敞了,太安静了。居高临下,正前方海水被船犁出两道巨大的浪花;主甲板上,那高高的塔吊,那硕大无朋的工作锚,令林东海感到震撼,感到新鲜。

    一个拿着望远镜的人在向他招手,林东海走了过去。

    “潜艇支队的吧?”

    林东海看看自己身上的海军作训服,这基本是他们一年四季的穿着,特别是在出海的时候。这很容易让别人辨认出来。

    “是。我叫林东海,是389艇的代理副航海长。”

    “欢迎啊,小林。是次上我们船吧?”

    “是的。您是船长?”

    “哈哈,太客气了。我叫王永长,你可以喊我老王、王老大。”

    “永兴岛号”是正团编制,船长就是正团级。借林东海一个胆子,他个小小的副连职干部也不敢喊出‘老王’来。

    “王船长。在您面前,我是新兵。”

    “嗯。潜艇学院毕业的?”

    “是,刚到部队两年。”

    “好,好。像干海军的材料,还有文化。”

    “哪里,差远了。”

    “以后再聊。我现在要去开会。屁大点事,都开了三次会了。”

    王船长说完就走了。

    林东海站在那里愣:“屁大点事?怎么能这样说呢。”

    远远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漂浮物,林东海心揪得紧紧的,那是潜艇的失事浮标呀。

    “永兴岛号”减速,靠近浮标。

    林东海急匆匆地跑向主甲板。这时他才现,紧跟在救捞船不远处,还有两条62型高速护卫艇和一艘拖船。

    真是大事不好了。

    喇叭里传出王船长的声音:“三级援潜部署。枪潜部门准备布场,抛前后四角工作锚。”

    救捞船前后左右机动,四只巨大的工作锚都抛向了海底深处。

    “收紧缆绳。潜水员准备。”

    主甲板上,帆缆兵们忙成一片。立式绞盘在不紧不慢地转动,士兵们像拔河一样手握钢缆,随着绞盘工作。林东海也抓起一只手套,和他们一起干了起来。可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一件重要的事。

    没人去理会潜艇放出来的失事浮标?

    ‘33型’潜艇有两只红色的失事浮标,分别布置在艇和艇尾的甲板上。一旦失事,艇内可以控制将失事浮标放出。浮标通过一条细钢缆和潜艇连接,同时还连有一条电缆。水面救援人员只要打开浮标顶盖,就可以通过电话和艇内联络。

    可为什么就没人去理会这只浮标呢?要知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马上和艇内取得联系呀。

    林东海心里很着急。他一边干活,一边不住地回头向指挥台望着。

    正巧,王船长也在向下看。他甚至还对着林东海竖起了大拇指。

    四只工作锚的缆绳收紧,救捞船被固定得纹丝不动。

    潜水员下水了。

    林东海趴在船舷边,紧张地盯着海里不断冒上来的气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准备,艇员要出水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身着28型潜水装具的389艇艇员浮出水面。林东海赶紧挤上前去。

    “老林,你怎么在这儿?”摘下面罩的一舱鱼雷班长惊奇地问道。

    “快说,你们是怎么了?”林东海抢着问道。

    “我们逃出来了呀。你是怎么了?”

    “其它人呢?艇体有破损吗?”

    “什么破损呀?你还来真的了?”

    第二组四个艇员也出水了。大家嘻嘻哈哈,互相打逗。林东海真给闹愣住了。

    夕阳下,海上作业的船只编队返航。两条护卫艇在前,“永兴岛号”居中,386艇和拖船分列左右。

    林东海闷闷不乐。当他终于知道了这只是一次海上三级援潜实兵操演之后,心情一点都轻松不下来。

    王船长走了过来,他拍拍林东海的肩膀:“小伙子,我们聊聊?”

    第四十三章军人荣誉

    在南海舰队,“永兴岛”号远洋救捞船长王永长算是个传奇式的人物。

    1974年西沙海战时,他正在一艘扫雷舰上服役,是枪炮班长。当时南越海军出动的是3艘驱逐舰和1艘炮舰,大的为1770吨,小的也有650吨,总吨位为6000多吨,舰上共装有127毫米以下口径火炮50门。而我方只有两条老式猎潜艇、两条扫雷舰参战,最大的才570吨,比对方最小的还少80吨,而小的只的300吨,总吨位加起来只不过1760吨,还不足对方最大的一艘舰只的吨位。此外,我方4艘舰艇仅装备有85毫米以下口径火炮16门,其中大部分还是双管小口径火炮,装备实力悬殊极大。尽管如此,海战还是以敌舰一艘被击沉,另外三艘不同程度被击伤、狼狈溃逃,我方大获全胜告终。这是人民海军历史上次为反击外族侵略而进行的海战。也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次取得胜利的海战,因而被永载史册。

    扫雷舰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舰,它通常是用来执行港口勤务的。所以舰上没有配备更多的火力。海战中,中国海军扬了不怕苦、不怕死的精神,传承了陆军老大哥的近战、刺刀见红的战法,把军舰直冲到敌舰的射击死角之下,冲锋枪、火箭筒,甚至手榴弹,一起招呼。全世界的海军碰到了这样的对手、这样的打法恐怕都会很气愤,又无可奈何。

    我们王班长扔出的手榴弹比他射出去的炮弹要多得多了。他的手臂肌肉严重拉伤。不知道,这在国际海军法典里算不算是真正的战伤。

    战后,他被提升为枪炮部门长,后来又一路提升为副舰长、舰长。扫雷舰大队整编时解散,他调任“永兴岛”号担任副长,不到一年,又接任船长。

    有些人当一辈子兵也不见得赶上一次打仗。有些人却总是不可或缺地被推到时代的风口浪尖上。王永长就是后。要是以为调到了辅助船上,就再也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那你可就想错了。王永长接任船长不久,历史就选择了“永兴岛”号,也就选择了他。

    代表中国海军,宣示领海主权,“永兴岛”号次踏上了巡防南沙的征程;配合国家通讯卫星射,“永兴岛”号和其它几艘导弹驱逐舰次在南太平洋留下了中国海军的航迹……

    这些都是无可替代的,令后人只能是望其项背。作为军人,在为国家、为海军赢得荣誉的同时,自己也感到无上荣光。

    林东海是在调到了防救船大队以后,才慢慢听说了这些事。

    “三级援潜”实兵操演后,王船长一直盯着他不放。尽管在船上谈话时,林东海就明确表示不会离开潜艇支队。以前还没听说有战斗舰艇部队的人会调到辅助船大队去的。这不是相当于正规军改行干游击队吗?可王船长有他的办法。对基地长,他大谈防救部队的建设需要有文化的军官,特别是懂潜艇的军官;对潜艇支队的领导,他以战友、老乡的感情去通融:你们那人才济济,也不差林东海一个;对林东海本人,尽管调动不需要征求个人的意见,可他还是客气得像个老班长,让林东海除了受宠若惊之外,多少会有些知遇伯乐、感恩戴德的意思了。

    在人民海军的编制序列里,论国防实力,那当属潜艇部队,历任海军领导大都是从潜艇部队出来的,这就说明了潜艇部队在海军的绝对主力地位;论光荣历史,那要说海军航空兵部队,他们带着抗美援朝、打败美国空中霸王的余威,在东南沿海和国民党空军激战无数,终于稳定了祖国万里海空;再有就是鱼雷快艇、护卫艇大队,他们也是真刀真枪地和国民党海军较量过,取得了诸如“八六海战”那样大大小小海战的胜利。更不要说,还有驱逐舰、护卫舰、猎潜艇、导弹艇等等战斗舰艇部队。

    防救部队是太不起眼了。就算是在辅助船部队,它也要排在油、水、弹药综合补给船部队后面。

    军人的荣誉永远是在战场上得来的。永远是和艰苦卓绝、流血牺牲、取得胜利连在一起的。和平年代的军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受着人民群众的爱戴,那是因为有老一辈军人的荣誉光环笼罩着。有理想,有志向的现代军人,没有人甘愿这样。

    可林东海就是在这个时候反倒从潜艇部队调出了。

    看来是早有预谋了。林东海去防救船大队报到时,王永长已升任大队长。他立即安排林东海担任司令部作训参谋。没多久,就提前给他晋职到了正连。要知道,此时一同毕业的同学,在副连的岗位上至少还要有两年的时间呐。林东海信心百倍。尽管离开了潜艇,尽管也没去上“永兴岛”号,可他相信,在新的岗位上还是会有很多施展才华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九八五年第7号强台风席卷南海,在西沙执行战备值班任务的海军高速护卫艇8332号不幸在晋卿岛附近的礁盘上搁浅。上级指示,防救船大队紧急调派拖船前往失事海区援救。

    晋卿岛在西沙群岛东北面弧形礁盘上最南部。环岛四周布满岩石礁盘。岛呈椭圆形,长950米,最阔处约420米,东北面有向东北伸出的沙洲。从沙堤到中部干泻湖低地生长着茂密的羊角树丛林,人员无法穿行。岛上土质表层为近期堆积的白沙,沙层下20―40厘米,可见棕色鸟粪土层。岛上存留渔民小庙两间,一庙上刻“有求必应”字样。岛东南角沙堤顶部深l米处白沙层中1974年曾掘到宋钱一枚,上有“圣宋元宝”字样。这枚小平钱是北宋微宗靖国元年铸的。

    紧张的战前动员,迅速的器材物质准备,拖船t156顶着台风连夜出海了。

    从榆林港航渡到西沙海域正常情况要十多个钟头。现在海上可是级的风浪。自身的航行安全都无法保证。拖船何船长始终就没离开驾驶室。基地参谋长亲自挂帅,作战处派了一个参谋跟随。他住进了拖船的船长室。参谋毫不客气地住进了副长室。王永长大队长带着林东海进了政委室。看着那狭小的床铺,林东海自觉地退了出去。

    他东转西转。海上风浪越来越大,走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在一个通道口,他现了一张草席,马上弯腰捡起来,向通道深处走去。

    第四十四章酷暑煎熬

    长江流域的三座大城市――南京、武汉、重庆,号称我国的“三大火炉”。“火炉”的成因有三:,长江中下游地区水面广阔,河湖众多,空气中湿度大,人体蒸减慢,难于借蒸降温,因此常常汗流浃背、闷热异常;第二,七八月份正值长江中下游伏旱季节,常常晴空万里,骄阳似火,气温急剧上升;第三,长江中下游盛夏季节常常是无风天气。清风徐徐能使人暑意顿消,而“三大火炉”的酷热日子里,恰恰缺乏这习习凉风,使人感到格外燥热。

    天热无君子。南京的大街小巷,敞胸露背的男人比比皆是。

    瑞金路上,浓密的树荫不但遮住了毒辣的太阳,也挡住了本来就很少的清风。知了有气无力地一声不接一声地叫着,空气潮湿得似乎让它们张不开翅膀。

    路口,两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到了一处。尽管烦躁,却也不见他们争吵,起来拍拍屁股,各自垂头走开。

    魏东下班回来,正看到这一幕。他倒是想冲上去和谁打上一架。

    心里正火着呢。陶亚杰和他摊牌了:要不就离婚娶她,要不就从此一刀两断。反正是不会再不明不白地和他‘那个’了。

    进了家门,一家人对他的‘早归’多少有些吃惊。吃晚饭时,他不时用眼睛余光扫视着俞月。她不言不语,心静如水。他有些心慌。于是就刻意掩饰,继续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上了床,他装不下去了。俞月的身上飘出阵阵幽香。他试探着去扯她的睡衣,俞月一动不动。他狠了……

    整个过程中,俞月双手紧紧贴在身体两侧,头歪向一边。

    他得逞了。却向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而俞月一反常态,没有马上起身清理自己。

    没有柔情的婚床至少也是孕育生命的地方。世上有多少苦情的女人希望凭借孩子的降生拉回男人飘走的心。此时的俞月就是这样想的。她想的不但天真,还很自信。接下来的一幕,让魏东的父母都忍无可忍,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

    魏东把陶亚杰带到家里来了。

    她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既然敢来,就不怕面对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她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和一家人一起吃晚饭,还不断地给魏东的父母拣菜,嘴里‘伯父’、‘伯母’甜甜地叫着。她管俞月叫姐。

    魏东父母草草吃了几口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陶亚杰和俞月抢着收桌子、洗碗。魏东冷眼在一旁看着。可能是连他也看不过眼去了,他借口买烟,溜出了家门。

    俞月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东西,陶亚杰悄悄跟了进来。她开口的句话就是:“姐,你们什么时候离呀?”

    俞月一愣。像是一下子就被别人抓到了短处。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东东善良,不好意思和你说。你们都这样了,再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吧?”

    “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想嫁给他?”

    “是爱情的力量。他喜欢我。我也不介意他结过婚。”

    “你明知他结了婚,还要跟他。”

    “在你眼里他是棵草。可在我心里,他是块宝。”

    “情人眼里出西施。恋爱的时候,彼此都把对方当成宝。结了婚就不这样想了。”

    “那是你。”

    “谁都一样。这事你可要想好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我就不能不提醒你,男人可都是善变的。恋爱和婚姻根本就是两回事。”

    “才不是。只有失败的女人才会这么说。对不起,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在感情上你就是失败。不然也不会让丈夫嫌弃。”

    “你――”

    “好了。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他也会到别的女人那里寻找温暖。”

    俞月目瞪口呆。本来还想以过来人的经验来开导陶亚杰。没成想反被教育了一顿。

    魏东进来了。他看看这两个女人,在她们的表情上找她们谈话的内容和结果。和他料想的一样,陶亚杰神情自得、洋洋得意;而俞月低头不语,满脸落败的狼狈和委屈。

    一瞬间,他有点心酸。

    可他还是拉着陶亚杰的胳膊说:“你该回去了,我送送你。”

    出门前,陶亚杰还得势不饶人地回头狠狠盯了俞月一眼。

    俞月欲哭无泪。婆婆推门进来了。

    “你可真没用。”

    俞月抬起头,她能听出婆婆的话里虽是责备,却包含着疼爱。

    这时,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家里吵翻了天。公公大骂儿子不学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脑子里尽想着污七八槽、歪门邪道;魏东和妈妈吵,他怪妈妈在单位里刁难陶亚杰,让她难堪。还把她赶回了集体宿舍;婆婆和公公吵,养儿不教父之过,从小就惯,现在都没个人样儿了。

    俞月像是个局外人。她不吵不闹,看着公公婆婆吵得凶,她还会去劝劝。

    她没说一句难为魏东的话。

    生活教会她的个道理就是遇事要忍耐。

    除了忍,她有别的选择吗?父母已经隐隐约约知道了她婚后的一些情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既然回不到当初了,不忍行吗?

    炎热的季节总是要过去的,还有期待。

    她偷偷算着自己的生理周期,在合适的日子里,她甚至有意穿着暴露。心里很酸楚,这在她从小的家教中,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她在等待季节的变换。她在等着命运中新的一轮豪赌。

    尽管姗姗来迟,秋天还是到了。俞月如愿以偿,她再次怀孕了。

    公公婆婆满心欣喜。魏东垂头丧气。此时,陶亚杰已经彻底地离他而去了。

    他盯着俞月根本就没有任何隆起迹象的肚子,想着她很久不让他近身的事实,好像有点明白自己成了一个阴谋中的牺牲品。

    可他哑口无言。

    此时,他也明白了,陶亚杰是个阴险卑鄙的女人。她几乎就毁了自己的家庭。

    有个家还是好呀。他能说出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好吗?她一直尽职尽责地操持这个家,容忍自己的放纵和出轨。她要给自己生孩子了。

    他要当爸爸了。

    第四十五章惊涛骇浪

    林东海在通道深处地板上铺好草席,刚刚躺了上去,就听到上一层甲板上传来基地参谋长雷鸣般的吼叫。

    “杨参谋,杨参谋。都死哪去了?”

    他一下子爬起来,急忙跑了上去。副长室里,杨参谋头歪在床铺外面,地上紧挨着脸放着一个水桶。人看上去真像是死了一样;政委室里,大队长也不在,估计是上了驾驶台。他走到船长室门前,高高喊了一声报告。

    推门进去,只见参谋长坐在单人沙上,怒气冲冲。

    “参谋长,有事吗?”

    “你是谁?”

    “我是大队作训参谋,叫林东海。”

    “哦,去搞点吃的来。”

    “是。长稍等。”

    林东海匆匆跑了出去。没一会而功夫,又匆匆跑了回来。

    “长,伙房的烟筒都倒了。炊事班没法做饭。我只找到一些罐头和饼干。”

    “快拿过来吧。”

    林东海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摆上桌。船体摇摇晃晃,他自己也是站立不稳,还要忙着按住桌上的食品不要掉到地上。

    军绿色包装的罐头打开了,一盒是午餐肉,另一盒是凉拌菜。

    参谋长接过林东海递过来的筷子,连吃了两口。现林东海还站在那里,他问了一句:“你还没吃吧?”

    “长慢吃,我再去弄。”

    “一起吃。人多吃饭香。吃完了,和我到驾驶台去看看。娘的,这风浪真是够劲儿。”

    林东海也不装客气。他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眼前是一个剧烈晃动、大幅度旋转摇摆的世界。船上没固定好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盆盆罐罐来回滑动、到处乱滚。随处可以闻到酸臭无比的呕吐物的味道。林东海跟在参谋长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像踩在气球上一样,根本不知道哪一脚踩得实,哪一脚会踩空。

    走在前面的参谋长身子虽然随着船体摇晃,步子却非常平稳。林东海几乎是要跑着才能跟得上他。

    驾驶室里,拖船船长老何正在牢马蚤:“他,别人回港避风,我们却要出来遭罪。”

    王大队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