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芰?伤凳鞘?镁盼?已经远远胜于理性判断。
他深知自己在这棵大树腰上已经栖身太久,难免留下血腥和汗臭味道,而越军特工队员在黑夜丛林里进行搜索时,嗅觉器官往往比听觉更为敏锐,若不尽快离开,势必败露行藏。因此他不敢稍有懈怠,决意立即转移,谨防夜长梦多。
赶忙收起水壶和压缩干粮,他起身从枝叶丛中钻出来,稍作观察后,双脚在树枝上一蹬,借助树枝摇晃的力度,刺棱一下荡出去,身子凌空收缩成球状,连翻两个漂亮的空心筋斗,四肢倏然展开,双手暴伸,电掣般抓住垂拉在空中的粗壮青藤。
双手攀住这根粗藤,他身子摇荡几下,随即慢慢腾腾地往地面滑落而去。
他这几下翻腾纵跃,当真是兔起鹘落,轻灵如飞燕,迅捷似猿猴,想不令人拍案叫绝都难。
到得地面后,他舒活了几下筋骨,借助夜空闪电划起的瞬间光亮,看了看指北针,辨明方向,而后径直朝北疾步行进。
行进之间,他双目似箭,两耳高高竖起,右手置于插在大腿部手枪前方,全神警戒着周遭的风吹草动。
邓安国正自低一脚浅一脚在藤蔓密布的林间行进,忽见一道裂空蛇电划破黢黑天幕,前方的林子里乍猛地闪现出三条短小精悍的人影,活似突然从地狱里窜出来的鬼魅。
邓安国惕然心惊,一瞥眼间,见他们正以前二后一的倒三角战斗队形,在黑茫茫林间搜索推进。
邓安国眼明心亮,一看便知,他们三人是前来搜剿自己越军士兵。当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第96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六)
他登时只觉胸腔里隐隐燃起一股怒火,澄彻的眸子里闪露出杀机,忍不住想要施展精妙的身法,悄悄地尾随在越军士兵的身后,伺机偷袭,将他们斩尽诛绝,以发泄心头郁结的愤恨。
他目不稍瞬地盯视着远处三个徐徐蠕动的人影,双手运动如飞,异常娴熟的把k-47冲锋枪拆散,塞进背后的战术背囊,随后掏出柯尔特手枪,旋上消声器,持握在右手,利用鳞次栉比的树木为掩护,采用潜行中最快也最舒服的直立行进,隐蔽接敌。
树木不但棋布星陈,而且枝繁叶茂,隐蔽行进中,他尽量不让身上的弹药装具和金属物件碰到枝叶,以免发出响动,引起敌人的警觉。
不多时,他潜行到一棵长势繁盛的木棉树旁,俯低身子,凝神窥察着越军的一举一动。
无奈植被茂密,地势崎岖不平,又是在雨夜里,视线严重受阻,他穷尽目力也只能依稀地看到三条黑影在林子里若隐若现,宛若冥府里跳出来的魑魅魍魉。
只见三名越军士兵前二后一,相互拉开大约二到三米远的间隔距离。这种倒三角战斗队形确实无可挑剔,若突遭敌袭时不但便于及时隐蔽,还利于彼此掩护和支援。
邓安国一眼看出他们个个训练有素,不是越军普通步兵部队的士兵,十有八九是精干的特工队员。他掏出夜视望远镜仔细一窥察,发现他们各人的枪都甩在腰后,步履较为散慢,警惕性不算太高,应该是例行巡逻,似乎不是专门来搜剿自己的。
邓安国正兀自揣度之时,他们已经渐渐远去。
邓安国疾忙敛住心神,果断施展身法,在树木间东一拐,西一闪,左一晃,右一转,各种闪避动作层出不穷,便捷而轻灵。
风声、雨滴、雷鸣、夜幕、树木枝叶、地形地物……有效的遮掩了他的身影和响动,使他像幽灵,似淡烟那般悄然无声地把自己与敌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顾盼之间,邓安国已经欺近至越军士兵身后不及二十米处,他停身在一棵大树旁,寻思是否放弃跟踪并伺机偷袭敌人的念头,他深知三名敌兵的军事素养极为出色,虽然看似形态疏松散漫,但只要是久经战阵历练的老兵,即使在休息时也未完全松懈,对危险的感应能力相当敏锐,想要从背后突然施以袭击,谈何容易。他自恃身法精妙,杀敌手法纯熟,世间罕逢与其匹敌的强手,但要做到无声无息地掩近前去,干净利索将三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解决掉,还不能弄出一点动静,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
邓安国正自凝神思忖,倏忽间走在队形后面的士兵猛地止步转身,纵目向适才走过的路线察视,仿佛察觉到了身后有敌人跟踪。
邓安国心头大骇,疾忙闪身避到旁边的大树背后,蜷局起身形,静观其变。
那名敌兵侧头打了个口哨,前边两个敌人急忙止步转身,k-47冲锋枪刷地提上肩头。
那个敌兵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指向刚才走过的路线,示意两名同伴观察、聆听、搜索敌迹。
第97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七)
于是他各自利落地抵肩举枪,低头弯腰,变换成前一后二的正三角战斗队形,沿着原路折返搜索推进。
邓安国怦然心惊,开始疑心敌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形迹,便赶紧蜷伏进大树后面的深草丛里,扯过伪装披风掩实身躯,左耳贴近地面,通过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三名越军士兵搜索前进了几米领头的士兵停住脚步,左手从k-47冲锋枪上卸掉弹匣,举到头顶,缓慢地左右摆动两下。
他们立即开始检查弹药,拉动枪栓的金属磨擦声,咔嚓咔嚓直响,在黑夜里听来格外清脆。邓安国绷紧神经,右手握紧柯尔特手枪,左手慢慢伸到腰间去拔另外一支五四手枪。因为这三名敌兵警觉性之强超乎他的想象,使他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领头的敌兵左手手肘蜷曲,前臂垂直指向地面,五指并拢,从身后向前方摆动。
后面两名敌兵同时把左手手腕举到面额高度并作握拳状,掌心向着前方。
他们相互用战术手语联系后,便即继续呈正三角战斗队形,沿原路折返搜索推进。
邓安国乘着他们检查弹药的当口,倚靠肘部支撑身体,腿部紧贴地面,匍匐前进到侧旁的一棵木棉树后方,躲进茂密的深草里。
是否已经败露行藏,邓安国不敢妄下断言,只是从三名敌兵的举动来看,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老兵,步履矫捷,步速均匀,听觉灵敏,反应快速,显然久经战阵。
邓安国藏匿好身形后,凝神细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
夜风凛凛,闷雷隆隆,大雨刷刷地敲打着莽莽丛林。
风声、雷声、雨声,演奏出一首春夜协奏曲。
邓安国听着那一下下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响,判断出敌人越来越近。他把头抬离地面,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张望,见三名敌人的身形轮廓比刚才更加清晰。
他们尽皆身披军用雨衣,低头弯腰,低姿持枪,头部随同枪口一齐摆动,警戒着各自的火力覆盖区域。
随着他们逐步靠近,邓安国能够感觉到他们的锐利目光,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心理比自己更加惊惶,更为恐惧,也更是悚惕。
是的,近几日他不停地跟那些散落在林间搜剿他的敌人大玩丛林追猎游戏,而且频频得手,约莫有四五十名越军普通士兵和特工队员命丧其手,搞得敌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十五米、十米、八米……邓安国通过他们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判断出他们的步速为每步三十厘米左右,由此测算出他们与自己的距离已不足五米远了。
邓安国借助闪电光亮,终于清楚了他们的身影形貌,只见他们雨衣里露出迷彩服,脚蹬作战皮靴,果然是特工队员。
这一刻里,邓安国刚刚按捺住的杀机又涌上脑门,忍不住想立刻现身,将他们逐一爆头。
这时领头敌兵已从他眼前经过,他借着闪电划起的短促光亮,看到这名敌兵手里端着一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k-47冲锋枪,令他立时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占为己有。
后面两个敌兵也慢慢地从他眼前走过去,这两个家手里操着原装俄制k-74u短管冲锋枪,腰间挂着俄制防御型破片手榴弹。精良的武器装备令他心动不已,断然决定痛施辣手,将他们仨赶到死神大爷面前去,好搜刮他们身上的家当。
邓安国松了口气,正寻思如何着手袭击敌人,突然间后面有一名敌兵扳返回来,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住脚步,解开腰带,掏出那玩艺儿,尽情宣泄起来。
第98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九)
淡淡的尿臭味夹杂泥腥气,飘进邓安国的鼻孔里,袭扰着他的肠胃,令他恨得牙马蚤马蚤的,只想立即飞身蹿出去,一刀割下那玩艺儿,把这厮变成新时代的太监。
这厮紧好裤腰带,像突然发现到了什么异常情况,低姿势持枪,小心翼翼地朝邓安国藏身的位置靠近过来。
这一下变起突兀,邓安国始料不及,一颗心立时跳到嗓子眼里,主眼透过手枪的照门和准星,锁定了这名敌人的胸膛,心想万一形迹暴露的话,就只好痛下杀手了,顾不得忌惮周围还有别的越军搜索小队了。
这名敌兵只前进了四五步,向邓安国藏身位置的草木来回地扫视。
邓安国终于看清这厮的容颜,黑瘦的脸孔上,一双鹞子眼闪射着阴鸷的厉芒,显然是个见惯死亡和杀戮的老兵。
邓安国不敢轻举妄动,岿然不动地俯伏在深草丛里,屏住呼吸,主眼始终没有从准星上移开,心里一个劲儿地盘算,万一暴露形迹的话,该怎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净利索地解决掉三个敌人而不闹出大动静来。他当然有把握在对方发现他的情况下,抢先动手击中对方的要害,但要做到悄无声息地解决对方,那他可就全然无法达成。
空气骤然变得僵冷无比,邓安国眸子里的杀机愈来愈炽烈。
忽然间领头的那名敌兵扭头低声呼喊这个鹞子眼敌人,叫他赶快跟上,别在那里发呆。
鹞子眼敌人说有点不大对劲,那个中国兵好像就隐藏在这附近。
另一个敌兵嗔怪地说,要是那中国兵真隐藏在这周围,只怕他们早就玩完了。
鹞子眼敌人心想也是个道理,那中国兵神出鬼没,身手高得出奇,更残忍得像魔鬼,实在可怕之极。他赶紧扭头走开,生怕那中国兵真来向他索魂夺命。
邓安国待越军走到十米以外后,方才慢慢地从深草间直起身来,将装好消声器的柯尔特手枪交于左手持握,右手拔出81式刺刀,双脚交叉,脚尖点地,如幽灵,似淡烟,悄无声息地朝越军掩近前去。
鹞子眼小声地问领头的敌兵,说班长你刚才是不是真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越军班长头也不回地回答,说他先前感到背心一直发紧,心脏怦怦的乱跳个不停,好像有人要从背后摸上来,掐住他脖颈,用刀抹断他的喉咙。
鹞子眼长吁一口气,愤愤然地抱怨班长也太过谨小慎微了,惧怕那中国兵已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鹞子眼身旁的敌兵立刻予以反驳,说你刚才还不是照样一惊一咋,要是那中国兵真藏身在附近的话,只怕你解手的时候,他就割掉你那玩艺儿了。
尖酸刻薄的嘲讽直气得鹞子眼心头火起,大骂身旁的敌兵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领头的班长扭过头来,喝令他们小声点,别吵嚷,若是引来了那可怕的中国兵,那可就大难临头了。
第99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一)
在越军班长转头训斥两名士兵的当口,邓安国立即停身止步,岿然不动地僵立在原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暗自庆幸此刻凑巧没有闪电划过丛林,没有瞬间的强光照亮他那山精树怪般的身影。他深知越军缺乏夜视器材,在夜间丛林搜索行进,全凭目力和对地形地物的熟悉,只要他呆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就很难被敌人发现,因为人和动物的眼睛对静止的物事不太敏感。
越军班长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行进,压低声音斥骂身后两名士兵,说特工团汪副团长勇猛果敢,百经战阵,从未失过手,结果一时疏忽懈怠,阴沟里翻船,在自家的地盘上被那中国兵开膛破肚,死状惨不忍睹。前几天,刚从河内总参情报处特工队调过来接任副团长职位的胡先勇,也是勇贯三军,身怀绝技的盖世英雄,他刚一到任就对特工团的弟兄们许诺,他有十足的把握手刃那中国兵,大家对他的能力也深信不疑,期盼他能向那中国兵索讨血债,为壮烈牺牲的汪副团长和弟兄们报仇雪恨。胡副团长亲自挑选了二十四名军事素养最优秀,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特工队员前去搜剿那中国兵,谁知道不但未能将对方授首伏法,二十四名精明干练的弟兄全军覆灭,无一生还,胡副团长也身首异处,真是太可怕了,那中国兵根本就不是人,是猛兽,是恶魔。
邓安国听到敌人如此痛骂自己,心里不怒反而得意扬扬,暗想:不错,老子就是要拿极度凶狠残忍的手段来教训你们些龟儿子,就是要溅你们的血,残你们的命,就是要让你们一个个白眼狼切身领教到咱中国军人的厉害,就是要叫你们这帮妄自尊大,恬不知耻的贱骨头,尝尝惹怒中国龙会招致什么样可怕的恶果。
这时鹞子眼旁边的越军士兵可能尚未亲眼见识过邓安国的厉害,竟然以为他班长是在危言耸听,满不在乎地斥责他班长胆小怕事,长中国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鹞子眼乘机向他发起报复性的攻击,嘲笑他是刚刚被选进特工部队的新兵蛋子,孤陋寡闻,不知天高地厚,早晚要栽跟头。
那敌兵反唇相讥,说你们这些老特工队员不是号称军中精锐,国之利剑吗?怎么会被区区一个中国兵吓得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更何况周围还有百多名友邻部队的弟兄在展开搜剿行动,那中国兵只怕早就吓得躲到某个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去了,还敢从背后跟踪偷袭咱们?
邓安国心里冷笑道:谁说老子不敢来,这不就来向你们索魂勾魄了吗?
邓安国巧乘越军相互嘲弄打趣,一时疏于防范的机会,已经悄然掩近到鹞子眼身后不及两米处。
鹞子眼被身旁这个骄纵狂傲的新兵蛋子气得火冒三丈,正想海训这厮一顿。忽然间他感到背后有些许不对劲,脑后似乎有细微的风声。
他正待转头向后察看情状,邓安国乍猛地箭步蹿出,仿若弩矢离弦,迅疾无比地扑拢到他身子左侧,右手横向一挥,锋锐的刺刀划过他脖颈左侧。
他只觉得脑后风声劲急,心知大事不妙,尚未来得及提枪上肩,忽见一条奇形怪状的人影在身旁一闪而过,只听噗的一声响,如破败革,脖颈左侧猛地触到一股凉意,紧接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刺痛。
他疾忙松手放开枪支,左手伸到脖侧一摸,顿时触摸到一股温热而黏糊的液体。
第100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二)
他刚自意识到已经被来袭之敌抹了脖子,就在此刻,皮肉猛地向两边翻卷,裂开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大蓬血浆咝咝地往外飙射,那情形当真有如突然涨爆的自来水管。
他慌忙用左手捂住创口,力图阻止鲜血往外喷射,但颈动脉血管已被刀锋割断,大量鲜血源源不绝地自他指缝中挤出来,他立时只觉头昏眼花,四肢酥麻,膝弯一软,身形晃晃悠悠,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这一下变起突兀之极,与鹞子眼并肩而行的敌兵猝不及防,但那厮既然能从普通步兵入选特工部队,确实非同平庸之辈可比,单兵军事技能尚算过硬,他眼角余光瞥见有条山精树怪般的黑影,挟着呼的一声风响,扑到同伴的身侧,心知果然有敌人来袭,急切间挪步旋身,头部和眼光及枪口一齐掉转向右。
几乎与此同时,邓安国右脚猛蹬地面,斜身向左首跃出,去势快逾星飞电急。
那敌兵刚欲抬枪射击,邓安国已经犹如猎豹那样迅捷地猛扑而至,如铁似钢肩膀狠狠地撞在他胸腹上,他立即闷哼一声,四仰八叉地向后跌去。
腾的一声沉响,邓安国跟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邓安国扑压住他的身体,而他的后脑勺在触地的瞬间,重重地磕在树身上,立时头昏脑胀。
领头的越军班长听到背后猛不丁传来异常动静,心头大是骇然,疾忙换步转身,刷地抬起枪口。
说得迟,那时快,邓安国一个侧身翻转,离开那敌兵的身体,左臂侧向长伸,肘部撑在那敌兵的胸脯上方,左手略微往上扬起,柯尔特手枪斜指越军班长。
铮铮的两下撞针击打子弹底火的金属声响,越军班长胸膛爆射出两股黑糊糊的液体,他张口发一声摧肝沥血的悠长惨嗥,仰头朝后栽倒。
他在仰面倒地的刹那间,枪口指向林冠,食指拼尽最后一股力气,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的冲锋枪连发射击声,顿时撕破了雨夜丛林的冷清和幽寂,更盖过了天空中咔嚓嚓的一声炸雷。
邓安国开枪打烂越军班长的心脏后,毫不稍停,肘尖狠狠地在旁边那敌兵的心窝砸击两下,那厮嘴里发出连声痛苦闷哼,双手胡乱抓挠,两脚狠命地踢蹬。
邓安国侧翻起身,枪口对准那厮的胸膛,毫不迟疑地连开两枪,让那厮永远停止挣扎。
邓安国闻着淡淡的火药味,浓浓的血腥气,心里感到无比的兴奋,无比的畅快。便在此时,他忽地听得旁近传来噼噼扑扑的响声,还有鲜血从创口往外飙射的咝咝声。
他眉头微蹙,侧头看去。
鹞子眼敌兵双膝跪地,上身向前俯伏,额头磕在地面上,双手还不停地拼命抓挠,鲜血仍不断地从颈左侧创口里流出来,混杂着雨水,浸泡得枯枝腐叶像淤泥一样,散发刺鼻而中人欲呕的辛辣气息。
邓安国皱了皱眉头,断然决定替鹞子眼敌兵解除垂死前的痛苦,他左手微微一抬,射出两颗饱含怜悯意味的子弹。
鹞子眼敌兵的脑袋炸成一团烂肉碎骨,两只手立刻停止抓挠,身子不再动弹,只是十根手指头还深深地插在稀泥烂土里。
第101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三)
三名军事素质过硬,生龙活虎,老练精干的越军儿郎竟然在仰俯之间,尽数魂断命残,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常人听起来简直难以置信,可这种耸人听闻的事实对于邓安国这等单兵战斗技能炉火纯青,武艺精深的侦察兵奇才来讲,可说是信手拈来。
邓安国收刀入鞘,将柯尔特手枪换上新弹匣,插回枪套,疾步来到越军班长的尸身旁边,刚欲俯下身去,捡起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k-47冲锋枪,忽然听到东首和西南方向传来叽哩呱啦的叫嚷声,还有数不清的大脚踩踏枯枝腐叶,扑嗒扑嗒的乱响一气。
邓安国心头惕然,凝神一听那骤急而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有几十名敌人正匆猝地朝这边包抄过来,他们显然是被越军班长奔赴鬼门关前打出的枪声信号给吸引过来的。
邓安国听声辨位,敌人还在百多米以外,加之是在雨夜丛林里进行奔袭,速度自然大打折扣。因而,他便不急于立刻奔逃,索性好整以暇地从越军班长尸身上搜集弹药。
他在敌尸上取出四个弹匣,解下五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搜出六枚40毫米破甲枪榴弹,将它塞进战术背心口袋和背囊里,然后抄起那支加挂有gp-25榴弹发射器的原装k-47冲锋枪,换上新弹匣,重新上膛。
邓安国右手提着k-47冲锋枪,疾步奔到鹞子眼敌兵的尸身旁,看了看他那永久性磕头的滑稽姿态,不禁忍俊不噤。
邓安国右脚抬起,用力将鹞子眼敌兵的尸身掀了个仰面朝天,随即弯腰伸左手,从尸身腰间解下三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塞进裤兜里。就在此刻,突地听得不远的丛林里响起脚板踏地,衣袂拂枝弄叶的声音,虽然极其细微,加之雨珠敲打枝叶的噼啦声掩盖,但他仍旧听得很清楚,分辨得相当明白,那是有数条成年汉子在林间迅步穿行,响声传自右首三点钟方向。
邓安国不敢懈怠,凝眸察视。
树影婆娑,影影绰绰有好几条精瘦但却矫捷的人影,正在急速逼近前来,恰逢此际,天空乍然划起一道晶亮的闪电,穿破林冠的枝叶缝隙,透进千万条金蛇,也照亮邓安国酷肖山精树怪的形态,邓安国当然看到了十几米外的丛林中,有好几条身穿迷彩服,头戴奔尼帽,手持k-47冲锋枪或k-74u短管冲锋枪的越军特工队员。
敌我间隔距离可说是近在咫尺,双方均为耳聪目明之人,借助闪电的瞬间光亮,彼此看了个一清二楚。
由于变起仓猝之极,敌人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各人竟然出现了那么030秒的呆滞,而邓安国就是抓住了这微不足道的半秒时间,抢先敌人一步发难,施以辣手。
只见邓安国猛地侧身后倒,双手同时出枪。倒地的刹那间,他头部上翘,背脊着地,k-47冲锋枪仰角指向来敌。
第102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四)
哒哒哒的十发长点射,宛似骤急而有节奏感的鞭炮声,两名手脚反应速度快逾大脑意念的越军士兵甫一抬起枪口,蓦然感到胸膛像被劈面飞驰而来的大卡车猛撞了一下,胸膛内传来刺心刨肝的巨痛,有大股锐不可挡地强劲力道撞得他们各自仰头往后摔倒,而他们的冲锋枪仰天喷射着桔红火舌,似在对苍天倾诉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奔赴鬼门关,又像是他们在给自己鸣枪送终。
仅只一个照面,双方相互尚未辨清彼此的形貌,战斗实力就立竿见影。在越军中堪称精锐的两名特工队员立即溅血伏尸,而邓安国却毫发无伤,头一回合胜得轻松之极。
其余越军士兵疾忙展开战术规避动作,有的迅急卧倒,出枪射击,有的闪身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利索便捷得有如兔起鹘落。
在敌人寻找掩蔽物的当口,邓安国右手刷地收枪,两个令人惊绝叹赏的懒驴打滚,躲进侧旁的大树背敌面。
五支冲锋枪一齐打响,尽皆是五发以上的长点射,密集的子弹势如飙举电至,覆盖住了邓安国适才停留过的位置,打得地面残木朽枝夹杂烂泥四散飞溅,而鹞子眼敌兵的尸身也遭到同伙们的子弹疯狂残虐,血浆混杂碎肉一齐迸射,须臾间就变成一团奇形怪状,千疮百孔的烂肉。
邓安国心里的嗜血欲念渐渐炽盛,很想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以发泄连日东窜西逃郁结在心头的愤懑。这时东边和西南方传来了枪声,几十人急速奔行的脚步声,嚷闹嘶吼声越来越近。
邓安国审时度势,知道现下敌强我弱,不是放开手脚厮杀的时候,必须得赶紧撤离,若果跟那几名越军特工队员缠战下去的话,大批敌人赶来了,给自己来了铁壁合围,瓮中捉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邓安国略作思忖,决计还是走为上策,可是该怎么才能做到在不被敌人察觉的情况下,一走了之呢?
他正感犯难,忽然瞧见大树外面躲着一具敌尸,登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巧乘敌人换弹匣交替掩护的当口,掏出两颗手榴弹,延迟了秒,迅即甩手掷向敌人隐蔽的方位。
手榴弹凌空爆炸,火光乍闪,气浪卷得烟雾和残木碎叶四散乱舞。
邓安国伸手揪住尸体肩头的衣襟,奋力将尸体拖进大树后,迅速解下两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随后双手伸进尸体的腋窝,使劲往上一托,将尸体扶起来,靠在树干上面。
敌人显然推断邓安国利用手榴弹爆炸为掩护,转移了阵位,便停止了射击,凝视观察敌情,不敢贸然起身前来搜索。
天空中的雪亮闪电起于一刹那,又消逝在一瞬间,邓安国乘机抓住尸体的双肩,从大树的左侧推了出去。
敌尸颤颤巍巍地一头栽下,但是在倒往地面的短暂光景里,被瓢泼似的弹雨打得血肉飞洒,惨不忍睹。
邓安国在敌人精力专注于向那具敌人倾泻弹药的当儿,一个鹞子翻云,快逾流星掣电,闪到右侧的一棵大树后面,接着双手抱头,左脚猛力一蹬树干,一个鱼跃龙门,扑向三米以外的灌木丛里,身子扭曲几下,便即消逝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闻声前来驰援的大批越军士兵赶到了,五个特工队员倚仗人多势众,大胆地跃出掩蔽物,组成双箭战斗搜索队形,相互掩护着,小心翼翼地逼近到邓安国藏身的位置,闯入他们眼帘的是两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身,只是尸体上的原装俄制k-74u短管冲锋枪,还有掉落在地上迷彩奔尼帽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自己人的尸首。
第103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五)
五名堪称精英的特工队员顿时七窍生烟,五内俱焚,拖延纠缠这半晌工夫,两名战友血溅当场,弹药损耗过半,得到的居然是几具被他们自己打得稀巴烂的自己人的尸体。
其中有一名脸孔略带稚气的越军士兵目眦欲裂,扯着尖利的嗓门,摧肝剖肠地骂咧着,抄起k-47冲锋枪,像失心疯骤发的病人那样,拼命奔向丛林深处,身旁的同伴见势不妙,急忙厉声喝止,但他却充耳不闻,一股脑儿往前飞奔。
邓安国神出鬼没,频频在敌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时候,施以致命攻击,而且屡试不爽,打得敌人死伤无数,昏头转向。一些精神承受力差的敌人经不起未知的死亡恐惧反复折腾,精神彻底崩溃,理智丧失,举止癫狂,但这给了邓安国猎杀他们的好机会。
邓安国向没有敌情出没的北方箭步疾奔,一口气跑出了三百多米远,停了下来,稍作喘歇,掏出几根钓鱼线,然后在灌木丛和林木间布设了两颗俄制防御性破片手榴弹,接着端起k-47冲锋枪,朝敌人的方向胡乱扫射一阵,粗门大嗓地嘶喊辱骂几声,随即发足奔往另一个方向。
刚才那个精神失常,矢志想找他寻仇的越军士兵,甫一听到他的枪声和吼叫声,立即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位飞奔而去,殊不料等待他的将会是一个无数钢珠破片夹着烈火的死亡陷阱。
“什么?派去搜索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的特工连阵亡二十五名士兵,领头的连长也被杀了。”武元斌抓着电话,腾地从沙发上蹦起来,神色栗然,惊疑地道:”死了二十五名精锐战士,还有一个老成干练的上尉连长,居然连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到,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电话那头,特工连副连长灰头土脸,见上峰大为光火,生怕一旦怪罪下来,自己必将深受严厉责罚,非但官衔不保,还要解送军事法庭,不禁心生胆怯,战战兢兢地道:”副师长,这…这些中国…中国人实…实在太厉害…太…太可怕了,他们在丛林里神出鬼没,像…像幽灵一样,自由选择…攻…攻击目标…我们很多同志…”
电话这头,武元斌见那位中尉副连长吃了败仗不说,还如此懊丧,委靡不振,那个气当真叫不打一处来,当即电闪雷鸣的恼怒起来,破口大骂道:”你们他妈一个个全是饭桶,百多号人倾巢出动,连几个中国人都对付不了,还反被人家杀得抱头窜鼠,死伤惨重。连长阵亡了,你这个副连长变成丧家之犬了,人民军的脸面简直被你们这群酒囊饭袋给丢尽了。”
特工连倾全连之力深入丛林搜剿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结果铩羽而归,那个中尉副连长本就垂头丧气,现在上峰雷霆震怒,更是无地自容,羞愧、屈辱、失落、焦虑和忧惧等不良情绪一齐涌上心头,令他不堪重负,真恨不能像老鼠一样,找个墙洞,一头钻进去。
武元斌显然是性情火爆之人,把那个副连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后,缓和了一下恼怒情绪,稍事思虑一下,对那副连长说了句:”你先率特工连协同二团一营,继续搜索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的行踪,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给我找到他们,否则的话,你这个中尉副连长就当到头了,除非你也为国捐躯了。”
话音甫落,也不等那副连长应诺,他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色羞愤地道:”这么多人去对付几个中国侦察兵,搞得死伤无数,损失惨重不说,居然连对面的毫发都没伤到一根,真是一群窝囊废,丢人现眼。”
坐在对面的也是一个肩扛越军上校衔的军人,他生得瘦削矮小,看似弱不经风,但一张黝黑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画眉眼精芒闪烁,衬着一副寒峭的神情,透射出一股凛然霸气,不怒自威。
他抓起茶几上的一盒中国红塔山香烟,取出一根,横放在鼻孔前,闻了闻香气,而后把烟盒扔回茶几上,淡淡地道:”武副师长,你们步兵第六师直属特工连里,不乏有军事素质相当优异,极富丛林战经验的士兵,但却根本无法与这小子相提并论。说句实话,像这样身手高深莫测,行踪诡奇神秘,手段狠猛厉辣的丛林战高手,是我生平仅见。”
武元斌神色骤变,骇异地望向对面那位上校军官,愕然问道:”姚团长的意思是摧毁我步兵第六师后勤基地,杀死杀伤我人民军战士上百人的不是中国侦察兵小分队,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物?”
那位上校军官正是越南第二军区直属精锐部队----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上校团长姚涛。
面对武元斌那惊异的眼神,他不慌不忙地点上烟,吧哒的吸了一口,鼻孔喷冒着烟雾,慢条斯理地道:”不错,你们所对付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至于他究竟是不是中国侦察兵,目前还无法查证。”
武元斌神色骇然大变,暗自震惊,二十多名军事素质相当过硬,战斗技能非常出色,大都经过实战磨砺的精干士兵竟然有去无回,悉数被人当猎物一样杀死在丛林里,而猎杀者并非中国侦察兵小分队,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神秘人物,那这个人的身手委实强悍得令人心胆俱寒。
武元斌愕然凝视着姚涛,慎重地道:”姚团长,你凭什么断定破袭我师二团后勤补给站,杀伤我师官兵百多人的不是中国侦察兵小分队,而是一个神秘人物?”
吸了一口烟,姚涛把夹着纸烟的右手伸到烟灰缸前,弹了弹烟灰,语气淡漠地道:”凭直觉判断。”
武元斌正自惊疑,迫切想寻求合理的答案,殊不料姚涛居然说他是通过直觉判断,而非理性分析,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怎能不令武元斌
第104章第九章是人还是魔鬼?(十六)
武元斌正自惊疑,迫切想寻求合理的答案,殊不料姚涛居然说他是通过直觉判断,而非理性分析,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怎能不令武元斌
哭笑不得,不由得怀疑姚涛在冷嘲热讽他们步兵第六师是一群乌合之众,连拿寥寥数人的中国侦察兵小分队都徒叹奈何。
神色倏然一肃,武元斌怏然道:”姚团长,请你说话负责一点。”
愁苦地微笑一下,姚涛冷然道:”我当然很负责,摧毁你们步兵第六师二团后勤仓库,杀死你们百十号官兵的不是中国侦察兵小分队,而是一个身份极其神秘,身手高深莫测,行事诡异之极的恐怖人物。”
身为越军阵营当中堪称最精锐的特工团军事主官的姚涛,统领上千名号称国之利芒的精英战士,无论能力、智谋、胆略、才华和军事素质都已然登峰造极,连他这种王者级的特战指挥官都称邓安国为恐怖人物,足见邓安国在越南展开的连串报复行动,已然令越军最为精锐的特工部队感到后怕。
姚涛之所以要说邓安国的身份极其神秘,来路不明,是因为他无法确定邓安国其实就是中国军队最顶尖的侦察兵奇才,军事格斗、战斗射击、渗透、伪装、潜伏、暗杀、爆破等特战技能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武元斌俯首沉思片刻,蓦然抬起头,凝视着姚涛,肃重地道:”姚团长,十多天以前,你们特工团副团长汪世雄同志率部潜入中国,成功绑架到中国军队的一名高级军事干部,由于没有及时押解到河内总参情报处,结果惹火烧身,招致中国侦察兵部队展开报复行动,步兵第五师的后勤仓库被炸毁,中国高级军事干部得而复失,汪世雄惨遭开膛破肚。”
顿了一顿,武元斌脸膛陡然浮现出悲愤神色,接着沉声道:”那一役,步兵第五师伤亡近两百人,你们特工团也损失了四十余名特工队员,但据可靠情报,中国侦察兵小分队在完成营救任务后,突破重重堵截,安全返回中国,只不过随后又发生连串针对我方的报复性破坏活动,安乐村血案、军区参谋长胡国伦同志遇刺身亡。”
武元斌如数家珍般列举着半个月以前,邓安国与杨志新等中国侦察兵在越南取得的辉煌战绩,坐在他对面的姚涛越听脸色越难看,神情愈来愈羞愤。
武元斌凝眸注视着姚涛,略事一思索,郑重地道:”据说安乐村血案是一个留下来打掩护的中国侦察兵所为,他一个人就在安乐村杀死了十几名人民军士兵,加上民兵,共计五十八人,他几乎杀光了安乐村所有能拿枪的人,纯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姚涛神情微微浮露出羞惭之色,伸右手到烟灰缸里蹭灭烟蒂。
略事一思虑,武元斌仍然凝视着姚涛,叹了口气,说道:”据了解那个中国侦察兵血洗安乐村之后,高层雷霆震怒,责令你们特工团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尽快铲除他,以稳定民心,振奋军心士气,结果你们特工团折损了五十几名同志,甚至连……”
听着武元斌略带丝许嘲弄的话语,姚涛神情越变越羞愤,咳嗽了两声,尴尬一笑,打断武元斌的话锋,说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令人丧气又痛心的事了,免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武元斌见姚涛怫然不悦,便忸怩地微笑一下,抓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