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国戴上单眼夜视仪,静悄悄地在森罗殿似的林子里穿行着,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是越军在搜山,邓安国赶紧加快了脚步。
邓安国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体力和弹药,收拾一个排的越军普通部队是很困难的,面对其特工部队的精兵强将,那怕五个他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也不用太担心,在夜间丛林中搜索一个人,就好比是在大海里捞一根小针。越军的搜索能力不见得能比得过他的藏身之术。目前他最急需要解决的课题是赶紧找个安全一点的角落,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力再向那些追得他片刻不得安宁的家伙还以颜色。
清晨,和蔼可亲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林隙柔和而安祥地照射在铺满青草和灌木的地面上,象极了一片片泼洒在绿林里的金黄光雨。
一丝丝春风轻轻地搓揉着一丛丛苍翠的草木,弥漫在草尖和林梢上的一团团灰白色雾气随风滚动,渐渐地消散开去。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但带雨林里的空气依然如故的湿润,湿得仿佛可以拧得出水来的空气浸染着野草的幽香,夹带着泥土的芬芳充盈在宁静怡人的苍林里。大自然的原生态美端的是令人神往和回味无穷。
一只红嘴巴的虎皮鹦鹉慢打逍遥地扇动着翅膀,轻飘飘地落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桠上,是那么悠闲,是那么安逸地享受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除了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外,林子里静得可说是针线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邓安国脸庞涂满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静静地俯伏在单兵掩体壕里,背部覆盖着厚厚的灌木,忍受着地面的潮气还有蚊虫的侵扰,双眼似箭,不知疲倦地监视着前方的丛林,像在专门等候敌情。
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一阵细碎而纷杂的步履声,在林间沙沙作响。这种突如其来的声响虽然小得可怜,但足以撕破林间的冷寂。
邓安国心头一动,两耳留意着响声的变化,双眼透过鳞次栉比的树木寻索响声的源头。
过不多时,他影影绰绰地察见林间有若干条短小精悍的人影,正从远处慢慢腾腾地往他这边靠近。
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极难透得过繁茂的树冠,再加上树叶和藤蔓遮挡,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响晴天气,林里也昏黑得恍若森罗殿。因此,若不是目力超卓之人,根本不可能察看到一百米以外的情状。
过得片刻,邓安国渐渐可以看清那些人的身影形貌了,那是一帮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他们各人头戴盔式军帽,脖缠格子汗巾,身穿丛林迷彩服,脚蹬作战皮靴,衣领和袖口均是紧紧地扎住。
只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却不一而足,有的手持k-47冲锋枪,有的端着161突击步枪,有的挎着ppk班用轻机枪,有的则肩扛rpg-7火箭筒。
他们拉开距离,呈扇形搜索队形,缓慢地向前推进。
邓安国惕然心惊,知道这帮武装人员尽皆经过严酷地丛林战训练,战术动作极其娴熟,谨慎性也高得出奇。
只见他们个人提枪上肩,双眼目光炯炯,警戒着各自的火力控制区域。
邓安国发现他们越是草木密致的地带,就越是谨慎。他们各人抬起枪口,眼光随同枪口指向一起移动,寻索着林间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情威胁。
此际,日头高高地挂在林梢的上空,灿烂无比。然而,越到丛林深处,树木越高,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脚下的枯枝败叶更越积越厚。空气渐渐湿热起来,长时间的艰辛跋涉,使这帮武装人员个个大汗淋漓,但他们的步速依旧相对均匀,呼吸仍旧粗重而极具节奏感。
此刻,邓安国将81-1突击步枪慢慢悠悠地伸出掩蔽物,主眼透过前准星和后照门,开始寻摸首先要猎杀的目标。
他心知肚明,这些武装分子无论装束,武器装备,还是战术动作都大大迥异于普通的越军步兵部队,定然是前来搜剿自己的越军特工部队。
这些越军特工队员个个面色阴鸷,人人眼暴冷光煞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们的行进步伐也很轻捷徐缓,踏踩在枯枝落叶上,传出的响动更是出奇的轻微。若不是在静寂如死的原始密林里,这种有如春蚕吞噬桑叶的声音根本就不容易引起常人的警觉。
这群越军特工小分队约莫不过二十人左右,人数虽少,但均是悍厉猛锐的主儿。
三天前,以邓安国为首的中国营救小分队深入虎|岤,不但顺利营救出赵部长,还以极端残酷的手段将越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汪世雄开膛破肚,越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站也被邓安国夷为平地,一个加强连的越军士兵几乎伤亡殆尽。随后,营救小分队在撤退回国的途中,越军围追堆截,小分队的战士不是牺牲就是负伤,邓安国早已是满腔愤怒。途经安乐村时又遭到当地民兵和回家探亲的士兵猛烈攻击,邓安国终于忍无可忍,被彻底激怒了,断然决计在安乐村降落,孤身拖住敌人,掩护营救小分队其他成员安全撤走,接着他被迫在安乐村大开杀戒,十几个回家探亲的正规军士兵被杀得一个不剩不说,村子里的民兵更是死伤惨重。因此,无论是赤胆忠心的越军士兵,还是赤贫如洗的越南农民,无不对邓安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恨之如骨。
第71章第七章杀戮游戏(四)
这三天以来,越军步兵第五师兴师动众,纠集了为数三百多名士兵,对邓安国可能藏匿的f地区展开地毯式搜捕,越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死无全尸,特工队员们悲愤填膺,立誓要让邓安国血债血偿。
邓安国决意一不做,二不休,只身在越南北部丛林里与特工部队大玩追猎游戏,伺机端掉几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军火仓库,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支气焰熏天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竭尽所能地折煞一下这条妄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白眼狼,要用越军士兵的鲜血告慰那些壮烈殉国的战友们。
这会儿,邓安国一动不动地潜伏在掩蔽物里,凝神专注地察视着逐渐逼近的敌人。
他神情慢慢冷酷,眼神渐渐透射出杀机,他把准星压在其中一个仁兄眉心处,快速构成瞄准线,随即调匀呼吸,控制心跳节奏和预压扳机。
3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
他那根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往后均匀加力,释放撞针,一颗762毫米弹头挣脱枪膛束缚,在空际旋转着,径直向目标扑去。
目标是个尖嘴削脸的家伙,八十多米远的距离,子弹完全沿直线高歌猛进,空气湿度,温度,风力,风速,地心引力等阻碍射击精确度的因素,几乎统统失效。子弹不费吹灰之力就钻进了目标人物的眉心。
只见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霍然闪现在这片绿色世界中,一颗大好的脑袋顿时变成了一个烂西瓜,弹道劲气撞得目标人物已经丧失生机的躯体倒飞出去,脑血像掀翻的浆糊那样,泼洒在树叶杂草上面,红红绿绿,分外诡异凄厉。
枪声一响,拉开扇形搜索队形的特工队员们急忙各自寻找掩体隐蔽,随即展开强猛的火力还击,密集的子弹有如倾盆大雨般,狠狠地向邓安国的藏身之处泼泻过来。
霎时间,冷寂的丛林变成了枪林弹雨,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
枪声密集似鞭炮,子弹横飞如冰雹。血腥气氛登时笼罩了整个丛林,真正成为了死神大爷收割人类生命的森罗殿。
几只鸟儿受到枪声惊吓,发出叽叽喳喳的尖叫,扑棱着翅膀,刚刚从树枝上蹿飞起来就被弹雨生撕活裂,碎烂的肉屑夹杂五彩斑斓的羽毛纷纷扬扬,宛若鹅毛大雪漫天飘舞。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中,一梭子弹扑在邓安国掩体前方,直打得地面上厚厚的残枝败叶满天纷飞,泥土搅拌着石块溅扬起老高,旋即又刷刷地敲打在他背部的灌木上,噼噼啪啪的连响不绝。
邓安国狠狠咬了咬牙,目光和枪口一摆,锁定猎杀目标,替死神大爷送出死亡动员令。
一个刚从树干后面探出半边脸的倒霉蛋眼珠爆裂,半边头颅被子弹炸成一团烂肉碎骨。
老练深成的特工队员们借助密植的林木作屏障,各式轻重步兵武器一齐打响,交替掩护,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安国。
子弹泼洒在邓安国藏身的单兵掩体壕周围,掀得草偃土翻,沙飞石走。
邓安国赶紧把头埋低,任凭一蓬蓬沙石和草泥刷刷地敲打着覆盖在背上的伪装物。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里,他脸庞居然浮露着洋洋得意的笑容,镇静得仿佛泰山倾倒,黄河溃堤,他都无动于衷。
他右手已经离开81-1突击步枪,紧紧地攥着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的引爆器,
正前方的几个越军特工队员倚仗人多势众,武器精良,火力强猛,叽哩呱啦地吵嚷着,鼓噪着,虚张声势,诱引邓安国开枪暴露行藏。不难看出,由于树木遮天蔽日,能见度极差,邓安国的枪口又捆扎着湿布,加之隐藏得极为隐秘,在只开两枪的情况下,越军很难查探出他隐藏的确切位置。越军只能确定出他隐藏的大概方位,兵分两路,一路留在他正前方,用火力逼他现身转移掩体,另一路则迂回他的侧翼。
越军越军特工队员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只是很遗憾,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死神大爷正张开双臂,恭迎他们大驾光临。
正前方的几名敌人摆开阵势,向邓安国倾泻钢铁暴雨。他们相互配合得相当默契,你换弹夹时,我负责开枪掩护,采用的皆是五发长点射,火力异常猛烈,持续性也令人侧目。
十多名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安国的敌人,已经掩近到距他五十米远的范围。
他目光寒酷,脸庞的惨毒笑意更加浓烈,乍然暴烈地吼道:”妈的个皮,都他妈给老子下地狱去。”
尾字还在口腔里跳颤,他食指就狠狠地连按三下引爆器的按钮,引爆了挂在左翼树枝上的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
轰轰的两声爆炸,宛如焦雷骤起,直震得人们耳膜欲裂。
火光更似霹雳天火,凄艳刺目。
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毫不吝啬地释放出所蕴藏的巨大死亡能量。
气浪宛若万丈狂澜,席地暴卷而出。
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空爆,杀伤力无死角。
钢珠夹着碎片,高动能,高重量,四散激射,覆盖了方圆两丈范围。
左翼的敌人猝不及防,立时就吞噬在这死亡钢雨里,惨遭凌迟碎剐。
只见两颗突目咧嘴的头颅骨碌碌地抛向寻丈外。四五条分不清是胳膊或大腿的肢肉,筋筋络络地血红肠脏,粘粘腻腻的扯挂在树枝上。一块块碎烂的破布条子夹杂着血肉纷纷扬扬地洒落了一地。
在这一刹间,邓安国将整个人身深深地埋进灌木堆里,以躲避四散激射的钢珠碎片,只是气浪冲击波有如八级地震骤发,摇撼得整片丛林几乎晃荡了起来,他腹内五脏六腑像是被魔鬼的利爪疯狂地撕扯,令他身体饱受摧残。
这一阵仗,左翼包抄过来的敌人有近十人被生撕活裂,残存的幸运儿哀呼嚎叫着,惊惶地朝后撤退。
第72章第七章杀戮游戏(五)
这一下变起仓猝之极,正前方负责火力掩护的几个敌人登时措手不及,应变能力强的家伙,立即迅快地展开战术趋避动作,躲到掩蔽物后面,或者双手抱头蜷曲起身体,有两个倒霉鬼偏生在这个节骨眼里,反应迟钝,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声大爆炸,还有那两大团凄艳夺目的霹雳天火给刺伤了脑筋,一时间举着k-47冲锋枪,木讷地发起愣来。
“老子日你妈。”
邓安国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炽烈杀机,暴喝一声,左手猛力一捺,双脚狠狠地一蹬,腾地从掩蔽物里蹿跃起来,身子凌空两个翻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捕捉并锁定目标,81-1突击步枪往来敌方向一送,哒哒哒的五发长点射,替死神大爷向敌人散发死亡动员令。
索魂夺命的子弹在虚空划出一条条光灿灿的亮线,劈头盖脸地撞到那两个兀自懵然发愣的倒霉鬼身上。
一个半边头颅飞上了天,红白相间的脑浆夹杂着毛发纷飞溅扬,将地面上的枯枝落叶浇淋得花不棱登。另一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瘦瘠的身子筛糠似的抽搐中被拦腰打成两截,腰部以上的躯体拖扯着大把筋筋络络的血红肠子朝附近的一棵巨树飞撞过去,旋即又弹回地面,发出噼吧的一声闷响,五颜六色的肠脏撒泼得满地都是。
就在此刻,四点钟方向,一个鹰鼻鹞眼的家伙纵出掩体,单腿跪地,利索地抄起一支prg-7火箭筒,熟练地往肩膀一扛,炮口往来袭之敌出现的方位一指,扣动扳机发射毁灭能量可观的破甲火箭弹。
一声尖锐的哨音过处,这枚火箭弹从枝叶藤蔓缝隙间横穿而过,在虚空里划出了一道||乳|白色的粗劣线条,狠狠地扑向来袭之敌。
邓安国在落地的瞬间,两个侧滚翻朝左边滚出几米,躲进备用掩体壕里,他这一下的速度之快,当真有如流星赶月。
这枚火箭弹准确无误地砸在他刚才的掩体中,释放出可怕的毁灭力量,他刚才的掩体登时面目全非,边上一棵青嫩的小树被连根拔地,断枝混同大蓬草泥被罡烈劲气卷向树冠。
邓安国背上的伪装披风被刮得飘飞起来,上面的叶片被撕掉了不少。他的胸口贴紧地面,强烈的震波委实折磨得他苦不堪言。在这一刻里,他顿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被魔鬼撕碎了,浑身筋骨将要被活生生地拆散了。
浓烟滚滚,气浪翻腾,残枝败叶夹杂着草泥木屑乱飞,方圆五米之内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个鹰鼻鹞眼的敌人自负在特工部队中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火箭手,他满以为对方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雷霆一击。自鸣得意极了,两只鹞子眼直勾勾地盯视着火箭弹爆炸的位置,迫切想欣赏到敌手被弹片撕烂揉碎,肢肉横飞,血浆四溅的惨烈场面。
“你妈的。”
邓安国怒极生狂,全然不顾身体上的痛楚,暴烈地叱吼一声,猛不丁地长身而起,右手端起81-1突击步枪,对准火箭弹飞来的方向,就是十发长点射。
矮瘦的躯体猛然颤抖了一下,两道自虚空里划过的炫灿亮线是那么精准,那么巧妙,那么残毒地从他胸膛里穿进又骤变为两抹猩红血线自后背钻出。
那个鹰鼻鹞眼的火箭手穷尽目力,仔细一察看,却发现滚滚浓烟,飘飘洒洒的碎屑物中根本就不见有残肢断头飞出。
他心下立时感觉大事不妙,敌手显然已从他的炮火中逃生,即刻就要向自己展开绝命反击。
他正待做出趋避动作,冷不丁感到胸膛传来撕裂般的巨痛,身子像被前方飞驰而来的大客车冲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颤颤悠悠。
他用一种激奇和怀疑的眼神盯着胸部炸开的血窟窿,眼睁睁地看着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源源不断流向地面。
他一张丑恶脸孔在刹那间扭曲得走了原样,身子左右摇晃几下,一头栽了下去,上身不偏不倚地压在了那堆丑恶而瘰疬的内脏器官上面,手脚在枯枝腐叶里乱抓乱踢。
火箭筒滑下他肩膀,咣当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邓安国没余裕去理会敌人是否魂断命残,他急忙为81-1步枪换上弹匣,而后一个鱼跃,纵出掩体,着地两个前滚翻,扑到一棵大树底部,伏低身子。
短兵相接,驳火的时间前后不足十分钟,双方的胜负已立竿见影。
邓安国除了腹内脏器痛如魔鬼撕扯,周身酥软发麻之外,可说得上是毫发无损。反观那一帮前来找他索仇的越军儿郎们,五个被他打得头破血流,肝脑涂地,七个遭致地雷的残暴肆虐,同样是肢肉横飞,五脏淌泻,另有三个挂了重彩的家伙还在不远处连滚带爬,不停地发出一声声凄切又悲戚的痛苦号叫,能不能拿起枪继续战斗还是个未知数。
现在,越军方面能撑得起台面的角色最多只有六个人。由此不难看出,越军特工队员虽然很强悍,很勇猛,也很老辣,但是跟邓安国这样的魔鬼刺客相比起来,未免相形见拙。
可不是吗?刁悍凶顽的敌人自负精专于丛林战,却不曾想到邓安国比他们更狡诈,更刁钻,更狠辣,仿佛不是人而是魔鬼。彼此一交上手就捉襟见肘,二十多人竟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哀鸿遍野,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剩下的几敌人在一位肩挂中校军衔的家伙指挥下,依仗两挺ppk轻机枪的撑腰,交替掩护,朝百米外的丛林撤退。
邓安国那瘦削身影在星罗棋布的林木间腾跃辗转,东闪西挪,左拐右弯,一边闪避密集的子弹,一边寻机向敌人还击。
俄制ppk班用轻机枪的火力令人叹为观止,密密匝匝的子弹如同倾盆大雨,喷射在空中,交织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死亡火网。
邓安国刚刚闪到一棵大树后面,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酷虐的子弹就狠狠地将树干打得千疮百孔,削掉一块块木屑,飞溅迸射。
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邓安国一连转换了五处掩蔽物,所幸丛林里与敌人火拼,树木繁盛,纵横交错,敌人的射击精度大打折扣。因此,他除了身上的伪装披风被擦过的流弹或跳弹撕得像破烂的棉絮外,连一点儿轻伤也没有带,战斗力高得简直近乎夸张,运气好得更是出奇。
第73章第七章杀戮游戏(六)
这一刻里,他正俯伏在一棵大树后面,平心静气地等待着越军机枪手射空弹匣,好利用敌方弹雨稀落的瞬间发动致命的还击。
硕果仅存的六个敌人确实不是孬种,他们的阵位安排得足能称得上是匠心独具。
两个机枪手占据左右两翼,相互间隔约为十五米远,两挺ppk轻机枪交替扫射,形成了一个可怕的交叉火力。另外三个家伙则操着k-47冲锋枪和美式16自动步枪,跟随那个军官往林子深处转移,显然他们想从邓安国的右翼迂回包抄,对邓安国来个前后夹击。
激烈的拉锯战已到了胶着状态,邓安国的子弹也委实消耗了多半,当务之急得必须赶快解决这两个机枪手,如此没完没了的缠战下去,形势对他可是极为不妙。
邓安国粗略估算了一下,左翼的敌人已射空了两个弹鼓,右翼的仁兄还剩下两个弹鼓。他们配合得相当默契,每次一方换弹鼓的时侯,友邻的机枪手就火力掩护,丝毫不留给邓安国展开反击的机会。不过,敌人这么毫无喘息地扫射,纵然有效地压制了邓安国,但徒劳地射击,弹药同样耗费巨大。
就在邓安国兀自思索对策之际,忽然隐然地听得咔咔的两下金属撞击声。
右翼的敌人弹药告罄。
他心头大喜,脑海里灵光乍现,登时计上心来。
“妈的,老子怎么这么笨,连烟雾弹都不晓得用了。”
他心念动处,迅急掏出两颗烟雾弹来。
就在右翼的敌人兀自换弹鼓,左翼的敌人正自扫射掩护的当儿,他左手一扬,一颗烟雾弹从树干右侧掷了出去。紧接着,他又从左边大树根部,贴近地面将第二颗烟雾弹抛了出去。
两颗烟雾弹一颗在空中欢快地翻了几个跟头,撞到一根树枝上,弹落到地面,滴溜打转,嗤嗤的释放出白烟,另一颗骨碌碌地贴地滚动,嗤嗤的冒出白烟。
须臾间,林子里烟幕漫漫,雾气腾腾。
至少两丈以上的空间范围变成混沌一片。
与此同时,邓安国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来了个侧后倒,从大树右后方露出上身,81-1突击步枪斜向对准右翼越军机枪手的阵位,哒哒哒的连发急促射击。
81-1突击步枪吐冒耀眼悚目的火舌,一发发愤怒的子弹,兜头盖脸地向那个适才折磨得他焦头烂额的敌人扑出,志切收割那厮的狗命。
几乎在邓安国展开绝地反击的当口,那厮已然装上新弹鼓,腾地从掩蔽物后面抬起上身,正要开枪射击,霍然看见眼前白雾迷蒙,视线一片模糊,他的视线遭致烟雾屏蔽,立时心头巨震,大感情势极为不妙,刚自低头缩身闪避。就在此际,一拨弹雨飙然而至,他登时只觉胸膛痛如万针钻刺。
他忍不住脱口发出两声凄绝人寰的惨嗥,胸膛爆射出两股殷红的黏稠液物,身躯筛糠似的抖动几下,旋即便四仰八叉地向后倒去,ppk轻机枪的枪口朝向林冠,嘟嘟的喷射橘红火舌,算是给他自己鸣枪送终。
邓安国的81-1突击步枪空枪挂机,他豪不稍停,手肘猛力一顶地面,上身弹回树干后面,狂喘几口粗气,掏出一枚40毫米高爆枪榴弹,81-1突击步枪枪口发射器中。
轰轰轰的爆炸声接二连三,三颗木柄手榴弹相继爆炸,掀起的罡烈劲气,硬生生地将白色烟雾障碍往开处吹散。
左翼那个机枪手心机灵快,竟然想到利用手榴弹爆炸后的气浪来驱散烟幕。这急病乱投医的一招可真够绝妙,邓安国不禁大是佩服。
俯仰之间,四处弥漫的白雾就被爆炸后的气浪驱散开来,两三丈之内的一草一木依稀可见,能见度大有改观,不过对射击精度的影响还是很大。
左翼的机枪手赶紧抱起ppk轻机枪,低头弯腰,向左侧急速运动,想要转移阵地。
同一时间,敌人的军官正指挥另外两个士兵,从左右两侧朝邓安国这边悄悄摸了过来。他们想分路包抄,让邓安国腹背受敌。越军特工队员不仅战斗力可观,意志力也很令人称道,就算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坚持到底。
此刻,邓安国决计发射枪榴弹解决硕果仅存的越军机枪手,但觉察到对方已经转移了阵地,一时不敢贸然展开动作。
他咬了咬干裂得快要脱皮的嘴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妙招。
他左手抽出柯尔特手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左翼方向就急促射击。砰砰的七声枪响转瞬即逝,手枪空仓挂机,他刷地收起手枪,抱着安好枪榴弹的81-1突击步枪,一个漂亮的鱼跃龙门,从大树右侧纵出,速度之快堪比电闪雷轰。
他那瘦削身形凌空划出一条美妙弧线,落地瞬间,他四肢陡然蜷曲,收缩成圆球状态,骨碌碌地翻滚出数米远。
一梭机枪子弹将他适才藏身的那棵大树的树干扫射得满目疮痍,削起一块块木屑,纷纷扬扬地飞到空中撒开。
就是在这极其短促的光景里,邓安国已然凭着与生俱来的超常聪慧,还有百炼成钢的绝顶直觉,准确地判断出那个机枪手已经转移到了七点钟方向。
越军机枪手可是正中下怀,自发向邓安国暴露了形迹。
邓安国喜不自胜,圆球般的身躯在一棵树的树身上一撞,立即刹住滚动之势,紧接著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角度舒展开来,一个侧后倒,面向来敌方向,枪口一抬就要发射枪榴弹。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全身的肌肉紧缩得厉害,四周的空气混同烟雾一齐向他的背部挤压下来,两边太阳|岤在躁急地跳着。
他那千锤百炼的第六感官适时向他发出危险预警,越军机枪手已经发现了他,同样迅捷之极地展开战术规避动作。
他无暇思索,刷地收枪,趁敌人的火力尚未向他覆盖之前,赶紧转移。
于是,他左手反手撑在地面,狠力一捺,巧借瞬间反作用力,侧翻起身,几个箭步,横向蹿出数米远。
第74章第七章杀戮游戏(七)
啾啾啾的破空啸声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耳膜,一梭子弹追着他那急速移动,飘逸流畅的身影,在他脚下掀得草泥迸飞,沙石溅扬。
他借助奔跑冲力,双脚狠狠在地面一蹬,一个鱼跃,越过一块遍身长满苔藓的石头,落到一棵大树前面。
敌人的子弹追着他移动的轨迹,硬生生地在那块石头上削起一块块碎屑,扬起一点点火星儿,绽放出一片灿烂火花。
邓安国丝毫不敢停滞,急切间手脚并用,连扒带蹬,三两下爬到那棵大树的背敌面,掩藏起身形,登时只觉得一股冷气自由丹田直贯脑门,冰冷的汗珠子沿额角扑簌簌地往下滚。
他喘了几口粗气,暗自庆幸自己精妙的身法,又助自己从死神大爷的镰刀下逃之夭夭。就在此时,敌人的机枪声嘎然而止,真叫天官赐福,敌人的弹药已经挥霍罄尽。
他大骂一声:”给老子去见你姥姥吧,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越军机枪手很是抱憾和纳闷自个儿的射击水平怎么在今天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里发挥失常,如此近的距离,就算能见度再差也应该把暴露在最佳弹着点以内的对手扫成一堆肉酱,可就是差了那么一分一毫,子弹总是鬼使神差地擦着人家的衣襟往泥土里钻,总是不咬肉。
他心头愤激又郁闷,侧身隐蔽到大树后面,换上新弹鼓,忽然听到那个可恶的对手冲他大骂道:”给老子去见你姥姥吧,你这狗娘养的东西。”
他显然听得懂中国话,心头狂怒,当下目眦欲裂,闪身跳出去,端起ppk轻机枪,朝向臭骂声传来的方位,正待泼水似的扫射。倏忽间,他听到一声尖厉而悠长的啸音猛灌耳鼓,不禁暗叫一声:”完了。”
他那双眼睛带着绝望和不甘的眼神,刚自瞥见一发拖着尾焰的枪榴弹劈胸撞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抱怨自己人生苦短,数不胜数的弹片就把他生撕活裂,弯弯曲曲的肠子随着满天纷飞的碎布片,粘粘腻腻的血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体,还有那被拆解成一大把的零件的机枪,排山倒海的气浪抛到空中,像五颜六色的花瓣雨那样缤纷绚丽。
邓安国倒抽了一口凉气,迅疾起身向右首箭步蹿出,左手掏出一个弹夹,直接撬掉空弹夹,为81-1突击步枪补充弹药。
他刚冲出丈把远的距离,眼前的树丛里乍然闪现出一条鬼魅似的身影。
是从迂回到右翼偷袭他的敌人。
心念电转,他双脚猛地往地面上一蹬,拔离地面,上身后倒,双脚同时蜷曲,来了一个姿势优美的后空翻。
一串子弹贴着他背脊飞掠出去,把毗邻一棵大槐树掀下了一大块皮。
着地的瞬间,他身子神奇地翻转,变成胸脯接地,卧姿据枪,仰角射击。
那个跟他劈头一碰的敌人几乎在他后空翻的同时开枪,一组三发短点射堪堪贴着他背脊掠过。敌人惕然心惊,向下一压枪身,正要对着落地变成伏卧姿势的他射击,霍然胸口一痛,全身像触电似的猛烈抽搐,力气骤然消失,双手已握不住枪身,两脚已站不稳,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跪在地上,两眼朝下一看,胸口莫名其妙地开了一个血窟窿,粘稠血液泉涌而出。现在,敌人大脑里的意识飞快的消散,身体一轻,不听使唤地向前扑出,寂然不动了。
邓安国翻爬起身,箭步奔到附近那棵大槐树底下,蹲下身,大口喘着粗气,背脊骨传来一阵刺痛,欲生折了一般。适才虽躲过了敌人的子弹,但弹头高速飞行激起的气浪还是撞得他疼痛不堪。
邓安国咬了咬牙,左手忍不住伸到后背去搓揉,两耳耳膜已被爆炸声震得麻痒无比,只能靠双眼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左侧有一条瘦长的身影正在向他快速掩近。
“我操你妈。”
他一个侧后倒,上身从树干左边露出,左手上臂撑地,右手抵肩据枪,面向来敌,仰角瞄准,瞄准点置于那条瘦长人影移动方向的前方三米处的一棵小树,快速计算出前置量,果断射击。
一声悠长而凄婉的惨啤过处,那条瘦长人影剧烈抽搐一下,四脚朝天地摔倒。
邓安国击倒那个瘦长人影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条高大人影从斜刺里扑来。
他左肘在地上使劲一撑,上身弹回树干后面,身子扭曲两下,变换成跪姿,调转枪口指向那条高大人影,三发短点射。
高大人影一个鱼跃,闪到一棵树干后面,迅即变成前滚翻扑出。
邓安国左手握着枪托前护木,不断调整枪口指向和角度,右手食指控制着单发、点射、连发。
高大人影在犬牙交错的树木间忽左忽右,时快时慢,灵活地变幻着战术规避动作,步步逼近前来。
邓安国惕然心惊,也羞愤难当,终于碰到了旗鼓相当的敌人。
空仓挂机,邓安国81-1突击步枪子弹告罄。高大人影业已扑近至前方不到一丈远距离,凛冽的寒气挟着酷烈的杀气一齐罩身袭向他。
邓安国抛下空枪,双膝跪地,脑袋后仰,上身后倒,左手撑地,右手伸到大腿处战术快枪套里抽五四手枪。
两颗762毫米的手枪弹贴着他面颊掠过,他甚至能看得清弹道在空中划出的线条。
面上的肌肉被灼热的弹道气浪烫得像火炙一般,邓安国全身筋腱也被刺激得紧绷起来,这反而提升了腰腿各部的灵敏度。左手一撑,上身弹起,右手抽出五四手枪,急促射击。
高大人影星飞电击般向后一倒,堪堪避过子弹,右手更快,仰角射击。
邓安国流星赶月似的向左侧倒去,右脚同时狠蹬地面,硬生生地把身子挪移了两米,对手射出的子弹打得地面上草泥滚滚。
高大人影打了两个滚,躲到一棵树干后面,退掉空弹匣换上新弹匣。
邓安国则左手配合右脚连续动作,快速移动身体,右手开枪射击高大人影隐身的树干,压制得他不敢露头。
邓安国手脚并用,三两下爬到一棵大树干后面,慢慢起身,背靠树干,呼吸有些急促,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实力异常强劲的敌手。
迅速调整呼吸节奏,邓安国狠狠一蹬树干,纵力鱼跃出树干,扑向右边刚才隐身的那棵大槐树。
第75章第七章杀戮游戏(八)
两个人射出的子弹贴高大人影同样是一个漂亮的鱼跃龙门,跳出掩体,身子凌空向左飞掠,战术动作与邓安国竟然一模一样。
邓安国侧着身子在空中横向飞掠,面朝来敌,右手凭着肌肉记忆和对目标的感知,扣扳机射击。
高大人影在空中侧身滑行,同样面向邓安国连续开枪。着彼此运动的轨迹,徒劳地在地面上掀得草泥纷飞。
邓安国的动能已然耗尽,落地的瞬间右肘撑地,双脚猛蹬,一个巧燕翻云,躲到那棵大槐树后面。
高大人影偏巧落在一个凹陷地面,侧身伏卧,手枪交于左手,探出去,射击隐蔽在斜对面的邓安国。
邓安国蹲在树干后面,换上新弹匣,正想从树干左边探出半边脸观察敌情,三颗762毫米手枪子弹扑过来,逼得他赶紧缩回头,大槐树被掀掉了一大块皮。
棋逢敌手,彼此势均力敌,这个敌人确实很棘手,似乎比他此前所遭遇的高远扬更难对付。
借着敌人停止射击的空隙,他探出手去连开两枪后,赶紧缩回,紧接着敌人的枪也打响了。两颗子弹打得树干木屑迸溅,立马响起两声撞针空击的声音。
邓安国瞅准敌人换弹匣的当口,腾身跃出掩体,身子在虚空中急促射击,逼得敌人不敢从掩体里露头。
扑到另一棵大树后,敌人就用两颗子弹为他敏捷的身手发出欢呼。
邓安国背靠树干,左手掏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颗手榴弹,蹲下身,弹开引信拉环,延迟三秒,从树干底部贴地抛出去。
手榴弹滴溜溜打着旋儿,滚出几米远,爆炸开来,气浪冲击波卷扬起枝叶,似雪片般漫天飞舞。
邓安国乘机一个侧滚翻扑出掩体,如滚桶似的向斜对面一棵小树翻滚过去,贴地滚进中,右手不断朝敌人的掩体方向开枪。
当他伏卧在小树干后面换弹匣时,敌人跃出那块凹陷地面,低姿横向奔跑,连续射击,冲到相距他十多米远的石包后面,隐蔽起来,喘歇,换弹匣。
就这样,邓安国利用密植的树木跟敌人玩起拉锯战。
两人都是胆大心细,身手敏捷无伦的狠主儿,估算起对手的弹药来都很准确,每当对手子弹告罄换新弹匣之际,一方扑出掩体,开枪压制对手,然后闪到新的掩体里。
两人酷似猿猴一般在树木间灵敏地蹿跃滚跳,消耗弹药的同时,彼此的间隔距离越拉越近。
当邓安国听不见敌人开火和换弹匣的声音之时,身上的五个五四手枪备用弹匣也罄尽。
邓安国喘了两口粗气,扔下空枪,抽出插在左边肋间枪套里的柯尔特手枪,上膛,准备稍事喘息后,再度出击,忽地听得一个粗哑的声音调侃道:”中国特种兵先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你的子弹应该打完了吧?”
一口流利的中国普通话,听声辨位,说话之人应该隐身在三米以外,斜对面的树干下面。
邓安国莞然一笑,冷然道:”难道尊驾有神机妙算的能力?一下子就能算出邓某人的子弹打完了。”
“我好像没有听到你换弹匣的声音了。”粗哑的声音调侃道。
邓安国冷哂地道:”这倒奇怪了,我怎么也没有听到尊驾换弹匣的响声了?”
粗哑的声音森然笑道:”中国特种兵先生,你比我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