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长他们会在接应点等我们。”
赵部长点了点头,豪迈道:”好,请给我一支枪。”
邓安国讪然道:”不好意思了,赵部长,尽管你是副军职干部,但现在得听我这个小陆军见习官的指挥了。”
他说完,右脚往地面上一勾,挑起抛在地上的k-47冲锋枪,左手抓住,顺手扔给赵部长,讪讪地道:”那咱俩就并肩杀出重围了。”
“希望我俩合作无间。”赵部长伸手接住冲锋枪,熟练地拉动枪栓上膛。
“不甚荣幸。”邓安国脸露顽皮笑容,右手向上斜扬,枪口直指悬吊在天花板上的那盏大功率钨丝灯炮。
嗵的一声巨烈闷响,钨丝灯炮炸成碎碎片片,屋内顿时一团漆黑。
邓安国低姿势持枪,迅步抢近门口右侧,刚欲伸手开门,忽听嘎啦的一声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名越军士兵夺门而入。
“妈的。”邓安国一个侧后倒,背部着地,枪口仰角怒指两个敌人,尚未击发,便在此刻,哒哒哒的短促射击声,倏然迭起。
两名敌兵各人胸膛血花绽放,发出凄厉哀嚎,四仰八叉地摔出门去,扑通扑通地跌下台阶。
赵部长抢先一步动手,利索地干掉了两名敌兵。
一个鲤鱼打挺,邓安国跃起身来,听得门外传来叽哩呱啦的嚷闹声,心头有了底,随即侧头冲赵部长喊道:”赵部长,你赶快收集尸体上的弹药,我先出去看看。”
他说完,后退几步,随后两个箭步,径直朝门口蹿去。
赵部长蹲在桌后,枪口怒指门口。
在蹿出门口的瞬间,邓安国借助跑冲力,双脚猛蹬地面,飞身跃出,一个空心跟头,双眼目光似箭,刹那间巡视门口四周情状。
只见门口两边各隐藏着一名敌兵,立姿抵肩据枪,另有一名敌兵埋伏门口右侧约五米之处,跪姿持枪待射,三人各自将枪口怒指门口。
在落地的瞬间,邓安国左手在地面一按,一个鹞子翻身,扑进一堆杂物后面。
三名敌兵埋伏在门口附近,只待屋中人走出门的当儿,一齐开火,将其打成马蜂窝,不料屋内猛孤丁飙出一条瘦削人影,恍若云中飞燕那样轻捷无声,宛似流星赶月那般迅疾无比,眨眼之间,便即消逝踪影。
这一下变故仓猝,三名敌兵始料未及,尽皆大是骇然,慌促之间,各自掉转枪口。
蓦在此时,一堆杂物后面陡然蹿起一条瘦削人影,身子腾空,64微声冲锋枪疾朝右一摆。
铮的一下枪响,隐藏在门口左侧的敌兵闷哼一声,抛掉冲锋枪,双手捂住血箭标射的脖颈,一个倒栽葱,跌下台阶。
星流电掣的一瞬间,那条人影的枪口向左一荡。
又是铮的一下枪响,埋伏在门口右侧的敌兵立时额骨碎裂,脑袋往后猛地甩出,砰的一声撞中木板墙壁,脑血横飞四溅。
那条人影落地的瞬间,一个利索的侧滚翻,堪堪地避过飙然而至的弹雨,旋即卧姿出枪射击。
第三名敌兵兀自向那条人影泼洒弹雨,胸口冷不丁地爆出大股血浆,他当下发出凄苦闷哼,身子朝后仰倒,手里的冲锋枪冲天扫射,仿佛在为他自己鸣枪送终。
邓安国在俯仰之间,干净利落地将三名妄图伏击自己的敌兵尽数送进地狱,迅即跪姿举枪警戒,就在这时,右首冷不丁响起两声爆炸,撕天裂地。
邓安国循声朝左侧望去。
只见硝烟腾腾,火光闪烁。
但听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不言而喻,有越军士兵在仓皇之下,触发了邓安国设置的两颗撒布式防步兵雷。
霎时之间,刚才还静寂如死水的军营,现在却得像一锅热粥。
邓安国猛醒,适才击毙的五名敌人,不过是端巧路过此处,听到异常动静赶来察看的巡逻哨。
人声鼎沸,枪声大作。
哀呼号叫,热闹非凡。
邓安国只觉嗜血杀戮的快感渐浓,心脏莫名其妙的紧缩,背心一阵发凉,逐渐敏锐的第六感观再次向他发出预警,身后有敌人来袭。
心念电转,他双脚脚尖踮地,腰肢狠扭,原地旋转向后方,刷地抬起枪口,瞥眼之间,见不远处有三名短小精悍敌兵,正迅步迫近前来。
只见他们各人持握k-47冲锋枪,低头弯腰,步履轻捷,一看就知是特工队员。很显然,他们见有敌人突袭军营,第一时间赶过来,欲将赵部长转移。
邓安国豪气顿生,杀机狂烈无比,枪口往上微抬,目光似箭,掣电般透过准星锁定目标,食指匀力抠动扳机。
首当其冲的敌兵额头中弹,脑袋往后猛甩,轰然栽倒,两脚朝天翘起老高,脑血四散飞溅。
这一下变故虽然仓猝之极,但后面两名敌人反应甚为迅捷,各自操枪还击。两支冲锋枪左右夹攻,五发短点射的火力强劲有力。
邓安国刷地收枪,腰部四肢蜷缩成团,向前急速翻滚,集束的子弹追着他那球状身躯,打得地面宛若滚水沸汤。
右首那名敌兵停止射击,朝旁边的杂物堆横向运动过去,妄图抢占掩蔽物,而左首的这名敌兵则火力掩护,相互配合得非常默契。
邓安国向前接连翻滚,躲避着敌人的冲锋枪直射。
这名敌兵正自打得起劲,冲锋枪霍地空仓挂机,火力立即中断,他左手已扣着一个备用弹匣,便欲单手快速换弹匣。
在这厮火力中断的短促间隙,邓安国乍猛地展张腰腿各部,急如星火那般卧姿出枪射击。
这厮胸膛血洞炸开,仰头朝后栽倒,手里的枪支甩起老高,弹匣抛在空中欢快地连翻跟头。
右手收枪于胸前,邓安国左手撑地狠力一捺,往右侧横向滚动。
左首的那名敌兵已经换好弹匣,从掩体右侧探头射击。
邓安国堪堪地避过敌人的子弹追击,滚进到一堆废旧汽车轮胎后面,子弹打在橡胶轮胎上面,梆梆乱响。
蹲起身来,邓安国胸口怦怦直跳,心里大是忧惧和焦虑,还好刚才两声雷爆将大批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开了。四个了望楼上的了望哨全被自己提前送进地狱,就近两顶帐篷里的那些个敌人还在周公那里听故事。如若不然,敌人蜂拥而至,自己即使三头六臂,也绝难敌得过越军群起而攻。
硕果仅存的那个敌人占据着有利的掩蔽物,与邓安国展开拉锯战,显然是把邓安国缠在原地举步维艰,借以等待援兵到来。
邓安国不免心急火燎,与敌人缠战太久,迟滞了撤退时间,一旦把大批敌人吸引过来的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苦于无计可施,侧头望向那间吊脚木屋,见赵部长提着k-47冲锋枪,胸前绑着子弹袋,正从屋内冲出来。
他情急智生,左手连忙掏出一颗82-2无柄手榴弹,向赵部长嘶声喊道:”赵部长,掩护我。”
一言甫毕,他右手持枪,探出掩蔽物,朝敌人单发速射,直打得敌人的掩蔽物碎屑横飞。
赵部长利索地卧姿出枪,军事战斗动作精强。
邓安国甫始收枪缩回,那敌人就是一个侧后倒,从掩蔽物后面露出身体,操着冲锋枪向邓安国猛扫劲射,逼得邓安国不敢露头。
赵部长打了一组五发长点射,那敌人疾忙缩回掩体,子弹打得地面泥浆纷飞,溅得他满脸都是,有只眼睛还进了几颗微小的沙粒,刺得他眼睛胀痛难忍,泪水直流,视线迷蒙,他只好腾出左手去揉这只眼睛。
邓安国乘隙发起致命攻击,他以迅电不及瞑目之势跃出掩体,一个侧滚翻,迅即起身,甩手掷出手榴弹。
那敌人正自揉搓眼睛,忽地听得啪的一声沉响,当下心神一凛,知道是对方扔来的手榴弹,他迅疾低头,用完好的那只眼睛察看,果然有颗手榴弹在脚旁滴溜打转。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右手疾探如电,抓起这颗手榴弹,扬手抛将出去。
手榴弹凌空轰然爆炸。
赵部长和邓安国几乎抢在同时,各自掷出一颗手榴弹。
第24章第二章冲出地狱(二)
邓安国的82-2无柄手榴弹竟然飞到那敌人的掩体上空爆炸,赵部长自敌人尸体上缴获来的木柄手榴弹还落在那敌人身旁,嗤嗤的冒白烟。
那敌人急如星火般抱头俯伏,力图避空爆的弹片攻击,殊不料,这一下来前胸端巧扑压住木柄手榴弹。
轰隆一声沉闷的爆炸,他那千疮百孔的尸身被气浪抬起老高,旋即腾的一声落地。
长吐一口气,邓安国提枪上肩,目光随枪口指向环扫四周,未见有敌情危胁,方才抬起左手,冲赵部长坚直大拇指,欣悦道:”首长,咱俩配合得很好”。
赵部长郑重地道:”邓副连长,现在看你的了。”
邓安国寻回战术背囊,背在后背,随即从地上拾起一支k-47冲锋枪,斜挎在右肩,又在敌尸上取出四个弹匣,蓦然瞥见右首人影幢幢,有数名敌兵正在向这边赶来,他左手往军营南面一指,高声喊道:”首长,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撤。”
他说完,转身抢步在前开路。
嗯了一声,赵部长抄起k-47冲锋枪,紧随其后,箭步疾奔。
黎明前夕,天色比锅底还要黑,雷电还在乐不知疲倦地闪鸣,细雨还在毫无怜惜地往下落。
在夜幕掩护下,两人一前一后,往撤离地点疾奔而去。
突然之间,邓安国瞥见左前方的一顶帐篷内,忽地冲出七名敌兵,他们有的豁胸亮肚,有的光着脚板,有的干脆赤裸身子,各人形态诚惶诚恐,抄着枪东张西望,一看就知是一伙毫无临战经验的新兵蛋子。
突遭敌情威胁,邓安国杀机陡生,刷地提枪上肩,断然向这些懵懂新兵发出死亡动员令。
子弹击中血肉身躯,噗噗作响。
首当其冲的两名越军士兵胸前血浆狂飙,各人长声哀嚎,手足舞蹈地摔了出去。
其中一名敌兵仰头栽倒之时,肩上扛着的rpg-7火箭筒向后甩起,咣当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干掉两名越军士兵后,邓安国迅捷一个侧滚翻,一束子弹泼泻到他刚才的位置,在地面掀起一蓬蓬草泥。
这时,赵部长双膝一弯,膝盖内侧着地,迅即上身伏地,顺势出枪,卧姿短点射。
两名敌兵正在向邓安国扫射,冷不防索魂夺命的子弹劈胸打来,各人前胸血花朵朵盛开,筛糠似的抖缩着身子。
其中之一摔了仰八叉,脑袋撞在坚硬的汽车废铁上面,登时肝脑涂地,情形委实惨不忍睹。
须臾之间,七名敌兵超过半数魂断命丧,剩下三名敌兵慌不择路地扑往一堆废弃的汽车轮胎后面,妄图抢占掩蔽物。
停止翻滚,邓安国左手撑地,上身抬起,右手持枪射击,将他们逐个爆头。便在此刻,空仓挂机,64微声冲锋枪弹药告罄
他抛下空枪,侧身翻起,箭步蹿将过去,俯身从敌兵尸体旁抄起rpg-7火箭筒。
恰在这时,十一点方向,猛可窜出一大群荷枪实弹的敌人。
“你妈的。”邓安国暴叱一声,单腿屈膝跪地,火箭筒刷地扛在右肩,无须瞄准,直接扣动扳机。
火箭弹拖着一抹长长的尾烟,带着尖利啸声砸在敌群中开花结果。
肢肉横飞,血雾弥漫。
火光赤焰,悚目惊心。
气浪卷扬,排山倒海。
俯仰之间,四五个敌兵已经在炮弹的滛威之下,尸分八瓣。
赵部长跪姿据枪,以三发一组的精确短点射压制敌人,忽然之间,一声尖厉啸音从他右前方由远及近的传来。
“快隐蔽。”邓安国高喊一声,丢掉火箭筒,腾身飞扑到附近一堆汽车废铁后面。赵部长也侧身翻滚到一堆杂物下面。
一发40毫米破甲火箭弹砸在赵部长刚才存身的位置。
轰响之声,震天撼地。
土翻草偃,碎石飞扬。
倒抽一口凉气,邓安国翻爬起身,反手自腰后拽过k-47冲锋枪,躁急地对赵部长喊道:”我们得赶紧闪人。”
两人一溜风地朝着撤离地点奔去。
枪声响如爆豆,子弹密若飞蝗,几乎是追着两人屁股猛打。
两人拉开五米距离,一边低头弯腰,蛇行奔跑,躲避子弹直射,一边兼顾着四周来范之敌。
奔跑中,邓安国把k-47冲锋枪甩到腰后,抽出五四手枪,凭着对枪支的感觉、两眼余光和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来射击突然出现的敌人。
四五个越军与他劈头一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个的眉心就被762毫米钢芯弹头击中,头骨碎裂,脑血迸射。
两人交替掩护,很快就冲杀到军营南面的撤离地点-----被邓安国事先剪开的那一段铁丝网旁边。
邓安国一瞅手表,现在时刻凌晨5点15分,负责接应的杨志新一行也快到达接应点了。
敌人正悍不畏死地从四到八处扑来,活脱儿是一头头出柙疯虎。
解下背囊,邓安国扬手抛到铁丝网外面壕堑里,然后单腿跪地,据枪掩护赵部长钻出铁丝网。
七点钟方向,一群越军悍野地扑来,子弹厉啸着擦着邓安国脸颊飞过,弹道劲气吹刮得肌肤灼痛无比。
左手握着k-47冲锋枪前护木,邓安国左右快速摆动枪口指向,砰砰砰的三下枪响声中,当先的三名越军士兵的脑壳尽皆爆裂。
一个侧滚翻,邓安国把枪交于左手,右手掏出一颗82-2全塑无柄钢珠手榴弹,弹开引信拉环,延迟2秒,猛然长身而起,狠狠砸向敌群。
铺天盖地的弹片立即将两名敌兵吞噬。其中一名被气浪掀起老高,拖着一大把血红肠子,凌空连翻跟头,重重砸落地面。
两点钟位置,又出现疯狂奔突的敌兵。
抛出一颗手榴弹,邓安国借爆炸掀起的草泥为掩护,两个前滚翻,快速出枪击发,撂倒当先的四名敌兵,迅即扔出一颗烟雾烟,在前方炸起一道烟障。
晨雾加上烟幕,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巧借越军的视线被屏蔽的当口,邓安国转身助跑几步,就地一蹬,弹离地面一尺,右脚猛力蹬在铁丝网上面,借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在虚空里翻了个侧身筋斗,径直扑往旁边一株缅桂花树。
右脚暴伸,在一根横生在空中的缅桂花树枝上一点,他竟然借力用力,身子飞出两尺以外,凌空转体一周,划出一道优美圆弧,腾越过铁丝网,径直落向壕堑内。
落地的瞬间,他四肢倏然蜷曲,缩成一团,宛似皮球那样砸落地面,溅起大蓬泥浆,一个前滚翻,身子撞到壕壁上面,只觉四肢百骸僵痛难忍。
赵部长再次被邓安国卓尔不群的身手惊得瞠目结舌。
壕堑里满是淤泥和污水,邓安国活脱儿成了泥鳅。
侧翻起身,邓安国猛甩脑袋,用袖子抹了抹脸庞的泥浆,摸出遥控引爆器,欲引爆两枚66式定向雷,将军营夷为平地。
倏忽之间,他感到脖颈左侧痛得如火炙,明显有一股温热的液物,顺着肩颊蜿蜒流至胸脯。
邓安国悚然心惊,伸手摸去,竟尔摸得一手的鲜血,当下知道自己的颈左侧被流弹擦破了一小块皮。
趴在壕堑上沿,赵部长操着k-47冲锋枪,左手时不时地滑到枪身右侧,拇指拨动保险\快慢机,配合右手食指抠扳机,变换着单发,连发,点射,火力压制众多疯狂扑过来的越军。
这时,二十多名敌兵拉开散兵队形,在两挺pk通用机枪的掩护之下,悍野地冲杀而来。
赵部长打完弹匣里的弹药,疾忙低身缩头,隐蔽在堑壕内。
啾啾的破空锐啸声中,成集束的子弹倾泻而至,在壕堑上沿掀起一排排烂土泥浆。
赵部长拆下空弹匣,掏出一个新弹匣,推进插槽,左掌啪的一声拍了拍k-47冲锋枪枪身,侧脸对邓安国急躁地道:”邓副连长,越军人多势众,火力强猛,你赶紧撤,我来掩护你。”
甩掉手指上的稠血,邓安国坚绝如铁地道:”不行,首长,我的任务是必须救出你。”
重新上膛,赵部长抄起k-47冲锋枪,刚欲探头射击悍野扑来的越军,弹雨猛烈泼泻而来,逼得他赶忙收枪缩头,气咻咻地向邓安国喊道:”邓副连长,你还年轻,又是军校大学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希望,我现在命令你必须活着撤回去,敌人交由我来对付。”
第25章第二章冲出地狱(三)
赵部长见敌我力量太过悬殊,以自己和邓安国两人之力,就算三头六臂,也绝难敌得过整个军营里的越军,若缠战太久,弹尽粮绝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已经看出邓安国这个学生官是个淑质英才,将来必定是国家和军队的顶梁柱,不想让其为营救自己而血洒疆场,英年早逝。是以,他决计自己留下来拖住越军,争分夺秒地掩护邓安国撤离,尔后要么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要么就与妄想生俘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人得到自己所掌握的军事机密。
右手拿着遥控引爆器,在赵部长眼前晃了两晃,邓安国吊儿郎当地道:”首长,别那么悲观,现在咱们来给这帮龟孙子玩玩火烧赤壁的游戏。”
一言未毕,他拇指弹开保险簧,连按三下起爆按钮。
赵部长甫始会意,便听得两声撕天裂地的爆炸骤然响起,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两颗66式定向反步兵雷在油桶堆中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当真动魄惊心。
“轰…轰…轰…”
连声殉爆石破天惊,火光撕空裂云。
军营里登时犹如火山骤然爆发,熊熊烈焰冲天腾起,烧得晦明的天空通红一片。
灼热的气浪如涛似浪,匝地狂卷,数十个油桶立刻就被掀到空中,骨碌碌地翻着跟头。
霎时之间,巨烈爆炸声、哀嚎惨嗥声、嘶喊声、惊叫声、纷沓凌乱的脚步声、物件器皿坠地的沉重响声、烈火焚烧物事的噼吧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响成一大片,听来令人心悸神颤。
邓安国心生好奇之念,丢掉遥控引爆器,起身探头,向堑壕外面察看,悚目惊心的惨烈景象顿然映入眼帘。
但见在赤红如血的火光掩映中,着了火的帐篷和轮胎像泼了一大桶白磷,越烧越炽旺,军营俨然变成了一片焚烧中的火海。
轰隆,又是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大爆炸。
邓安国自制的霹雳大火弹已准时起爆,登时释放出巨大的毁灭能量,越军的军用物资仓库已然冰消瓦解。
大股夹杂着焦臭味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邓安国恍若未觉,全然被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毁灭能量深深震惊,忽地听得一声声宛如冤鬼泣血般的惨嚎号叫,是那么尖厉,那么凄越,那么栗耳惊心。
邓安国心头悚然,定睛看去。
适才那些向他发起凶猛冲击的敌兵,此际竟尔均已着火,俨然变成火球。
原来他们正自一股脑儿向邓安国展开攻击,军营里猛孤丁地发生惊天大爆炸,他们各人心头大骇,当下仓皇失措,进攻队形立马乱成一团。
殊不料,他们的灭顶之灾也恰逢其时的降临。惊涛骇浪似的气浪将一个个汽油桶掀到空中,翻起跟头来。有三个桶身冒着火苗子的油桶竟然鬼使神差地跳到他们头顶上空,其中一个油桶里的汽油泄漏出来,登时被桶身的火苗引燃。
轰的一声响,此油桶凌空爆炸,幻化为一颗巨大的火球,迅即又分裂成一团团烈焰,仿如霹雳天火,从九天之上直落而下。
这一下变故仓猝已极,他们张皇失措,当场就有好几人的身体被骤然降落的烈焰吞噬,瞬间变成火人。
另外两个油桶砸落下来,汽油泼溅了出来,旋即起火爆炸,之前逃过霹雳天火吞噬的十余名敌兵,刚欲四散奔逃,两条凄红悚目的大火龙冲腾暴卷,立刻将他们包围并湮没。
邓安国定定地望着这帮浑身烈焰滚腾的敌人,见他们各人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如羊儿疯骤发一般,烈火烧炙得皮肉兹兹的乱响,随着他们翻来滚去的身体忽明忽暗,直至把他们一个个烧成焦木烂灰也难以熄灭。
空气已被烈火烧干,各色气味随风飘送,四到八处都弥散着刺鼻呛喉的灼热气息。
邓安国望着眼前这幅活灵活现的阿修罗地狱图景,心头既骇震,又兴奋,嗜血的欲念竟尔空前炽盛。
赵部长看得目瞪口呆,铄石流金的热浪挟以刺鼻的焦臭气味劈面狂扑,他也浑然不觉。
邓安国回过神来,从泥水里找到背囊背在后背,拾起k-47冲锋枪擎在右手,扭头向兀自看热闹的赵部长高声喊道:”首长,咱们赶快撤。”
话音甫落,邓安国左手掌搭在壕壁上沿,狠力一捺,双脚用力一蹬,纵身跃出壕堑。
赵部长幡然回神,哦了一声,尾随邓安国跃出壕堑。
与此同时……
伴随着巨大的马达轰鸣声,直-5直升机悬停在距b点地面二十五米的空中。
杨志新打开机舱左边舱门,利索地抛下两大捆粗尼龙滑绳,扭头对身旁四名战士高声喊道:”蛮牛、骏马先赶到点负责接应和支援魔鬼刺客,野猫子、西北狼和我留在b点通过爆破为直升机开辟降落点。明白吗?”
“明白。”四名战士轰诺如雷。
“马上行动。”
“是。”
四名战士动若脱兔,两人一组,跃出机舱,顺着两条尼龙滑绳急速坐式滑降。
杨志新凝神俯视着他们安全着地后,转头对驾驶员叮咛道:”老周,由于丛林里树木过于高大茂盛,开辟的难度大,只能让你在空中多停留一阵子了。”
说完,也不等驾驶员回应,他双手抓住尼龙滑绳,纵身跃出去,亦是急速坐式滑降。
越军特工团一连的驻地一片静寂,霎时间,各间营房尽皆亮起了灯光,响起了穿衣扎裤的噼啪声,整理武器装备的金属碰擦声。
未几,一个个阔边帽,迷彩服,低腰解放鞋装束的士兵,从各间营房里涌出,匆匆地奔到操场上,迅速列好队形。
他们各人神情庄肃,眼神犀利,衬着右肩上的k-47冲锋枪,形态更显威凛悍厉。
值星排长例行喊口令,整理完队列,正要向连长请示汇报,不料那连长很不耐烦这些过场,右手刷地一挥,示意值星排长入列。
那连长是个络腮胡子,背上斜背着一支美制21狙击步枪,他横扫一眼整齐列队,全神待命的儿郎们,欣悦地点了点头,随即声若洪钟般向摩下的一众特工队员下达命令,说半个小时以前,有一支中国侦察兵小分队潜入进来,袭击了我军步兵第五师的总后勤补给站,打死打伤我人民军战士六十多人,现已逃进深山密林,当地守军正在组织力量,追剿那些中国人,但不慎中了埋伏,伤亡惨重,因此他们向团部请求支援,我们是离他们最近的特工连,上面向我们下达了紧急命令,必须要赶快追上这支中国侦察兵小分队,然后全部消灭掉。
听到中国侦察兵小分队在他们的地盘上杀人放火,作威作福后,拍拍屁股就一走了之的消息后,士兵们立时神情怨毒,眼冒怒火,有个别人的满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声,一双铁拳头捏得喀喀的响。
那连长看在眼里,心头不甚欣慰,因为麾下这一彪虎威儿郎充满了战斗激|情,对中国军人有刻骨铭心的仇恨,很令他满意。
大手一挥,他厉声喊道:”出发。”
百余名特工队员立即散开,迅速分成六个小队,各自奔向一辆军用卡车,随后鱼贯地跃入车箱。
他们一个个动若脱兔,迅如猎虎,军事素养令人惊叹,丝毫不逊色于中国侦察兵。
六辆军用卡车载着百余名精干的越军士兵,带着他们满腔的愤怒和仇火,杀气腾腾地扑向出事地点。
沿着来时踏勘好了的路线,邓安国和赵部长一前一后,相互间隔两三米,一个劲儿地朝山坡顶端飞奔。
疾步奔行间,高过肩膀的茅草和野芭蕉飞快地从两侧擦过,枝条敲打在他们的脸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刚一接近山坡端线,邓安国忽然听得山坡下传来呜的一声,声音尖利而悠长。
心头一紧,他暴喝一声趴下,迅即一个前扑,抱头卧倒。
赵部长身为老侦察兵,曾多次在前线部队冲锋陷阵,没少在枪林弹雨、炮山火海里摸爬滚打过,称得上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反应速度自然毫不含糊,几乎在邓安国还没展开规避动作前就抢先扑倒。
轰的一声爆响,火箭弹在距邓安国左侧十米远落地开花,一棵粗大的芭蕉树被爆炸激起的巨大气浪连根拔起,叶片被锋利弹片撕得碎碎片片。
翻爬起身,邓安国狠狠一甩脑袋,扭头一看,山坡下方人影幢幢,十几支冲锋枪和轻机枪一齐开火,枪口焰忽明忽暗,像无数星星在眨巴着眼睛。
几发rpg-7火箭弹、40毫米高爆枪榴弹打在山坡上,开出一片片火树银花。
邓安国心知肚明,驻守后勤仓库的越军已纠集起残余力量,展开了极为疯狂的反扑。
他不敢多停留,带着赵部长在植被的掩护下,拼命地朝山坡顶端靠近。
利用火箭弹和枪榴弹向山坡进行一阵狂轰滥炸后,越军士兵们开始发起追击。
冲上山坡顶端后,邓安国和赵部长均感到疲意,但他们不敢停留,一头扎进了芭蕉林。
为了迟滞越军追击速度,邓安国从战术背囊里掏出五颗自制的延时手榴弹,每前进十来米,便在经过的路上放置一颗,快速地布下一个地雷封锁区。
赵部长对邓安国精深的军事技术感到非常的震惊,激奇地问道:”把普通的82-2手榴弹改制成延时引信的炸弹,你这招真够绝妙,是你自己发明的吗?”
邓安国没有回头,一个劲儿地向前飞奔,只回答了两个字:”不是。”
穿过芭蕉林,两人来到了山坡另一端。
指着山坡下的大片苍莽丛林,邓安国回头对赵部长道:”现在我们得冲下山坡,到了那片林子里就有自己人接应。”
抹了一把热汗,赵部长一眼望去,山坡上覆盖着大片茅草,当下就感到头疼。
把k-47冲锋枪甩在腰后,邓安国伸右手从腰间抽出军用大砍刀,抢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锋。
两人踩踏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山坡下方奔去。
顾盼之间,两人就到了山坡下。
赵部长目测了一下,距离前方的丛林约莫有二十米多远。
刹住脚步,邓安国均匀地喘着粗气,伸左手一指眼前这一片苍翠密林,扭头对赵部长道:”赵部长,b点就在这片丛林里,杨连长他们就在这里接应我们,我想他们早该到了。”
点了点头,赵部长喘着粗气,但很均匀,显然他受过相当严格的军事训练。
便在此时,轰轰轰的几声爆炸声,遥遥破空传至,间杂着几声凄厉而悠长的哀呼嚎叫。
心头一震,邓安国听声辩位,正是传自于撤退的路线上,心想:看起来越军追兵已经尝到了自己制作的延时手榴弹的厉害。
稍事喘息后,两人便马不停蹄地向丛林的边缘线靠拢。
赵部长放眼望去,芭蕉树、茅草、木棉树、茅竹……仰首即是。
刚刚接近林子边缘线,邓安国霍地刹住脚步,一伸手臂,五指并拢同时手掌直立指尖朝上,赵部长立刻停止前进。
转过身子,邓安国的右手臂在空中划出了个圆圈。
赵部长会意之后,迅急随同邓安国闪避到旁边一棵大柚木树底下隐蔽起来。
从树干右后侧探头察看,邓安国发现在十点钟方向,十五米之外的两株芭蕉树后面闪出两条魁伟人影。
“霸王龙。”邓安国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那两条人影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便高喊一声接头口令,只不过他的右手食指仍未离开扳机,不难看出,敌友不明之前,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行动。”
前面传来一声应答,声音铿锵有力。
第26章第二章冲出地狱(四)
天刚蒙蒙亮,晨光极其昏暗,朦胧之中,邓安国看到两条魁伟身影正飞快地靠近前来。
他从两人的着装和脸部轮廓看出,他们正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
心头大喜,他的食指从扳机上松开,扭头对赵部长道:”是自己人。”
点点头,赵部长脸上露出微笑,喜形于色。
从柚木树后面闪身出来,邓安国迎着两名小分队战士,迅步走去。
“副连长,你没事吧?”当先的战士马伟正骇然地看着邓安国。
“还好,虚惊一场。”邓安国气咻咻地道:”总算把赵部长安全地带出来了”。
马伟正用无比惊异的目光向赵部长投去一瞥,马上就用无比敬仰和叹羡的目光注视着邓安国,心里在想:副连长还真是神通广大,单枪匹马的潜进越军阵营里安全救出赵部长后又全身而退,怪不得多年前,他在越南北部执行侦察任务时,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越军的一个特工连杀得丢盔弃甲,如今看来,之前所听到的那些有关魔鬼刺客的传言全都属实,并非以讹传讹。
他当然不明白,邓安国这一次之所以赢得很轻松,运气成份不可忽视。因为邓安国所遭遇到越军大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新兵,没有经过战火历练就毫无经验可言,打起仗来自然是一踏糊涂。否则的话,就算他勇贯三军,万夫莫敌,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势如破竹,从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来不说,还把人家的窝家夷为平地。
另一名战士叫方平,虎背熊腰,结实得跟一块撞不翻的钢柱差不多,是头地地道道的东北虎。
他不但生得高头大马,天生蛮力更跟牯牛有得一拼,端着一挺轻机枪就像拿根筷子一样轻松,所以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响亮的绰号----蛮牛。
方平用极度崇敬的目光望着邓安国,恳挚地道:”副连长,我现在是彻底服你了。一个加强连的越军都被你打得落花流水,难怪我上次跟你比试时连三个回合都撑不过。”
邓安国只是苦涩一笑,没有吭声。
其实,邓安国这次之所以要执意独闯龙潭,其中的缘由就包括让全连的侦察兵眼见为实,魔鬼刺客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昔日在全军区名噪一时的一级战斗英雄,确实是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和能耐。
缓过劲儿后,邓安国懒得说话,右手肘部弯曲,五指紧紧闲合,从身后向前一摆,作了一个推进的手势。
于是,四人便投进了莽莽丛林里,但行进的速度有些迟缓。
马伟正在前做开路先锋,邓安国和方平断后,赵部长被夹在中间。
行进中,邓安国抬腕看表,不由得皱起眉头,怏然地道:”我操,现在都凌晨六点半钟了,看起来,我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副连长,是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林平凑近两步,瞅了一眼邓安国手腕上的表,说道:”这会儿,连长正带着野猫子和西北狼在接应点用炸药为直升机人工开辟降落点,所以就叫我和蛮牛先赶过来接应你们。”
话音刚落,啾的一声破空尖啸,一颗流弹刺溜一下擦过邓安国肩头。
悚然一惊,邓安国扭头一看,后面山坡上人影幢幢,爆豆似的枪声,叽哩呱啦的嘶喊声响成一团,心想:看来越军已经沿着自己的踪迹追来了。只停歇了不足两分钟,越军追兵就突破了自己所设置的封锁雷区,看来驻守后勤补给站的越军当中,作战经验老道的老兵油子虽然不多,但作用还真不小。
“妈个巴子的,让老子去收拾这群黄皮猴子。”
林平一边奔行,一边把袖子挽到膀子上,麻利地一拉枪栓推上子弹,单手擎着81式班用轻机枪,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这当儿,马伟正亦是杀气腾腾,怒火熊熊。
邓安国看在眼里,既很欣慰,又很忧虑,因为他们年轻气盛,性子刚烈,易于激动和冲动,尚还缺乏小分队战士必需具备的冷静和理智。
敌人越迫越近,林平好战心切,向邓安国请示道:”副连长,你和赵部长先撤,我和骏马留下来拖住敌人。”
邓安国肃重道:”蛮牛,冷静一点,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要听副连长的命令。”赵部长并非大家的首长,但在这个时刻也显出了军队首长的威严,他严肃道:”小同志,你是个战士,不是老百姓,你渴望杀敌报国的心切我很理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部长说完,很利落地为k-47冲锋枪换上一个弹匣,熟练地拉动枪栓送弹上膛。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个军人的刚毅勇武,只是这种刚勇气魄之中略带几分书卷气。
林平看在眼里,激奇地向赵部长问道:”赵部长,看起来你以前打过很多大仗?”
他这个问题确实问得很多余,赵部长是老侦察兵,肯定没少经过血与火地历练,不然怎么会成长为专管侦察兵部队的情报部长。
只见赵部长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道:”比你打过的大仗多一点。”
林平猎奇之心大起,正想追问赵部长都参加过那些大仗,忽地听见邓安国大声命令道:”大家现在听我安排,骏马和赵部长先行一步,我和蛮牛负责殿后,尽可能的迟滞敌人的追击速度。”
撕开一块伤势止痛膏,贴在脖子上的伤口上,邓安国正色道:”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开始行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