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残忍,”对不起。”他只能跟这个男人抱歉。
或许是这几天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打击,男人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呆愣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香囊收回怀里,又拿出一件贴身的小衣:”那一年来了一批上好的纻丝,你看了喜欢,就叫裁缝缝了两件贴身的小衣,一件自己留着,一件给了我,还记得吗?”
毫无例外地,韩靖昙又摇摇头。
韩靖昙明白他的用意,可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韩靖昙了,无论他拿出多少东西,说多少件事,他都只能是摇头。
韩靖沧低着头,把东西收好,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大哥,还有什么事吗?”韩靖昙轻轻地问他。
韩靖沧的手下意识地伸进怀里,在怀中停了一下,又颓然地放了下来,喃喃道:”算了。”
”什么?”韩靖昙问。
”没什么。”韩靖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雪蓬,你告诉我,是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韩靖昙苦笑:”我又何必骗大哥,过去的事,我确实是忘了。”
韩靖沧又是一阵沉默。
韩靖昙也心有不忍,可还是说道:”天色已晚,大哥还是回房休息吧。”
韩靖沧站了起来,随口应着:”嗯,回房休息。”他走向门口,脚步有些踉跄,甚至还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下。
韩靖昙的心也随着猛地一跳。
韩靖沧走出天井,韩新就锁紧了门,自己睡在外屋的小塌上。爷可是提前已经再三嘱咐过了,一定要锁好门。
韩靖沧走了,门也锁了,可韩靖昙却更加睡不着,他扭过头,韩原那小家伙睡得正香,流了一嘴的口水。
韩靖昙实在看不下去,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小家伙一张嘴,咬住帕子,含含糊糊说了一声”好吃”,让韩靖昙真是哭笑不得。
又胡乱地看了几页书,心事重重,哪里看得下去。韩靖昙索性吹了蜡烛,在床上酝酿睡意。
”雪蓬,你睡了吗?”黑暗中,一道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韩靖昙的耳朵里,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韩靖昙小心地半坐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到窗外有一道人影。
即使看不到脸,韩靖昙也知道他是谁。
知道了来人,韩靖昙反而放下心来,他又小心翼翼地躺下,假装已经睡了。
韩靖沧站在窗外,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雪蓬……”
韩靖昙被他叫得有些烦乱,他用被子蒙上头,企图隔绝外面的声音。
果然,又在几声”雪蓬”之后,外面就归于沉寂。
韩靖昙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三月份夜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男人站在外面确实不妥。
但是他自己想站在外面的,与自己何干?
韩靖昙愤愤地想。他把被子拉下来,眼睛不由自主地又扫向窗户的方向,看到那道影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像块石头。
这就是所谓的苦肉计吧,韩靖昙想。他再怎么对感情不开窍,也知道这是韩靖沧在追求他,在努力地让自己重新接受他。
韩靖昙想的没有错。
韩靖沧走后也想了很多,他想,既然雪蓬不能记起原来的感情,那让雪蓬重新对他产生感情也是一样的,两个人还是可以在一起。
他对韩靖昙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韩靖昙其实很心软,于是就想到了苦肉计。
不管成不成功,他决定先试试再说。
夜色越来越浓,温度也随之降低,似乎是老天也想让他的苦肉计更加完美,到了半夜,竟然下起了雨。
韩靖昙正迷迷糊糊似睡非睡,被雨声彻底惊醒了。
他以为韩靖沧早就走了,但朝窗外一看,心中莫名其妙地一酸,那个家伙,还站在原来的地方,透过纱窗静静地看着他睡觉。
韩靖昙知道自己不能中他的苦肉计,但听着外面越来越急促的雨声,他还是叫韩新开了门。
即便是一个陌生人,他也看不得在他眼前淋雨。有时候这关乎不到心软不心软,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和道德上的关心。
他知道他对韩靖沧抱有的态度不仅仅是这些,在他心底深处,他觉得对不起这个男人。
韩新开了门,大呼小叫:”爷!你怎么在外面?淋地这么sh!”
韩靖沧摆摆手,走到里屋,韩新点上灯,给韩靖沧脱了sh衣服,又拿来手巾擦了头,才退出去。
不一会,韩新又走了进来,拿着一只水火炉,在炉上暖上酒,说道:”大爷,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韩靖沧喝了几口热酒,待身体暖过来,方才令韩新收拾东西退下。
”现在的工匠只会投机取巧,去年新磨的炕,不知怎么就塌了,也没有别的地方去,思来想去,只有在你这里将就一晚,明日找人重新砌一下罢。”韩靖沧很自觉地爬上炕,找出一条被子,盖在身上。
炕塌了?韩靖昙好笑,还能想出一个更烂的借口吗?这么结实的家伙说坏就坏?骗鬼啊!
还有,炕坏了在哪里将就一晚上不行,偏要在我这里?
他也没有点破,只是说:”大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两人都心照不宣,韩靖沧便没再多说,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身边多躺了一个人,韩靖昙瞬间又后悔了。他把韩靖沧放进来,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如果像昨天晚上那样,他又搞偷袭怎么办?难道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他懊恼地扒扒头发,叹了口气。
可让他进来,又不能再把他赶出去。
韩靖昙再次叹气。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睡意上来,韩靖昙沉沉地睡了过去,不一会他就发出了细细的呼吸声,睡得似乎比以往还要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成千上万只小螃蟹敞开肚皮求品尝……
喜欢的亲们尽管开动吧
☆、第十四章
这一夜韩靖昙睡得很安稳,睡觉期间也没有觉得韩靖沧有骚扰过他。他想韩靖沧可能是累了,他睡地很沉,发出很有规律的鼾声。
韩新伺候着韩靖昙洗了脸,梳好头,韩靖沧才慢慢转醒,叫韩新给他去取衣服。
韩新对那把描金扇子颇有执念,趁机说道:”我给大爷去拿衣裳,大爷把手上那描金扇子给了小的吧。”
韩靖沧笑道:”你想要扇子,爷这里多的是,唯独那一把描金扇子不行。”
韩新没讨着便宜,嘟着嘴走了。不一会,给韩靖沧拿来衣裳,问他:”大爷,韩忠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韩忠不在,他既伺候大爷,又伺候二爷,忙得像只陀螺,却连一把扇子都捞不着。
韩靖沧岂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他穿好衣服,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韩新知道这是韩靖沧发怒的预兆,他看眼色十分在行,趁韩靖沧穿鞋的时候,寻了个空子,溜之大吉。
韩靖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声对跑到外面的韩新说:”去叫前街的于川,说家里炕坏了,叫他来砌一砌。”
韩新应了一声,飞快地溜了。
韩靖沧苦笑:”这小厮,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必得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向身后看了一眼:”小原儿还没醒?”
韩靖昙顺口接道:”嗯,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接完他就后悔了,这特么就像一个丈夫在像妻子询问孩子的情况,而他不自觉地玩了一次角色代入?
韩靖沧很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他摸摸小原儿熟睡的脸,满满的怜爱之情:”小孩子难免会贪玩一点,他现在还小,读书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和着小原儿到现在大字不识四个原来是他惯出来的!
”他虽然小,但也到了学习的年纪,不能再叫他成天跑出去玩了。”韩靖昙上学上得久了,比较喜欢斯文有礼的人,他当然不是想束缚小原儿的天性,而是他想给小原儿一些正确的引导。他不能放任小原儿成天像个野小子一样东跑西跑,受外界的影响泯灭了本性,分不清是非。他对小原儿要求不高,他只希望小原儿长大后可以成为一个是非分明,真诚而正直的人。
韩靖沧小声地为韩原求情:”小原儿还是很聪明的,再过两年,送他到学堂读书也不是不可以。”
”大哥……”韩靖昙说:”小孩子就像是小树,如果从小不把它绑在木桩上,它很可能就会长歪。小原儿这个年纪,正是性格形成的时候,我教他读书,也不是天天要读,而是希望他能收收脱缰野马一般的心。他想学武,想考武举,我也不会拦他的。”
韩靖沧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他笑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全听你的。”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韩靖昙,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意。
韩靖昙最怕他这样,他前两天还可以和他这样的目光对视,但今天不知为何,他头一偏,躲了过去,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韩靖沧大概是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他见好就收,胡乱梳了头,走了出去。
韩靖昙吃过早饭,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小原儿说要解手,早就跑了出去,房间里又剩下了韩靖昙一个人。
他身体动不了,只能拿眼睛东张西望,话说,他还不知道这外面的风光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是春天,应该是草长莺飞,蜂飞蝶舞的韶景,等他能动了,一定要出去看一看。领略一下这种原生态的美景。
心中想着,目光却落在了一件他没见过的东西上面。
大概是一条月白汗巾,打着结,里面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
韩靖昙伸手拿了过去,认真看了看,猜测这应该是韩靖沧贴身带的东西,不小心落在这里了。
里面会是什么呢?韩靖沧把汗巾放在耳朵处摇摇,没有声音。他鬼使神差地解开汗巾,映入眼帘的东西吓了他一跳。
如果他没有看错,应该是人的指甲没错,韩靖昙第一反应便是,剪了指甲不扔掉,这个韩靖沧还真够变态!
他冷着一张脸把汗巾结重新系上,刚要把汗巾扔到小几上,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韩靖昙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汗巾里的指甲,根本就不是韩靖沧自己的,而是他身体的原主人,那个原来的韩靖昙的。
古代情人之间,女方送男方指甲,有一种”与子携手”的意思,按现代话来说,就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套用一句比较时尚的诗:”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可知用手指甲指代双手。
那两个人,可真是情真意切,你侬我侬地紧呐!韩靖昙酸溜溜地想。
”爹!”一声大喝打断了韩靖昙的思绪,小原儿蹦蹦跳跳跑了进来,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爹,学生们来看你啦!”
”什么?”韩靖昙有些发愣。
”外面有好多个学生,听说爹病了,要来看爹。”小原儿眨着两只眼睛:”爹,叫不叫他们进来?”
学生来看老师?韩靖昙迅速地在心里补充出这个剧情。他想了想,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原儿跑出去传话,不多时,浩浩荡荡地走进来七八个人,年纪有大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