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韩原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过去:”大爹爹,你这是做什么?”现在早就过了用火盆取暖的时间了。
韩靖沧摸摸他的脑袋,”你爹爹生病了,咱们用醋炭驱驱邪。”
韩原似懂非懂,就见韩靖沧把醋坛子放在地上,从火盆里夹出一块炭,放在坛子里。嗤地一声响,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韩靖沧走到炕前,见韩靖昙皱着眉头,说道:”雪蓬,你暂且忍耐一下。”
韩靖昙闭上眼睛,当是同意了。他能理解韩靖沧这种病急乱投医的行为,可说道驱邪,恐怕这屋子里最大的一个邪就是他自己,如果把能他驱回去,也不失是一件好事,虽然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
他的父母是典型的事业强人,创业时两人可谓强强联合,默契十足,但事业有成后,两人之间矛盾越来越凸显,一见面,简直如火星撞地球。最后双方彼此都忍耐不了,终于协议离婚。离婚多年,各自成立了家庭,他小的时候,就是每家几天地轮流住,即使是亲生父母,也没有多少感情。朋友吧,也不知道翁竹算不算,但比起早上见的那个梅荷清,还是差远了。
韩靖昙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突然发现,原来的世界里,竟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非要说上一个,那就是他新买的笔记本电脑。
哎,韩靖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很快他又释怀了。
心道,想什么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喜欢吃螃蟹的姑娘们!依旧高难度的三百六十度鞠躬……
☆、第十章
其实睡意席卷上来,容不得他胡思乱想,他就已经被带去见周公了。
韩靖昙在梦中觉得自己的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碰到了他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疲倦,始终睁不开眼睛,依旧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醋炭的味道早就消散了,桌上点着一支安息香。
韩靖昙把韩新叫进来,让他拿来马桶。
一回生二回熟,韩靖昙顺利解决了自己生理上的大事,神色平静地目送韩新一脸菜色地将马桶端了出去。
他现在跟下肢高度截瘫差不多,可比高度截瘫更难熬一点,因为他疼。腿疼,全身疼,方便一回,疼出一身的汗。
方便完,当然又是吃饭,别问他日子怎么这么无聊,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消遣的小原儿又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他不无聊才怪!
可一到吃饭的点,那小子不知是什么鼻子,寻着饭菜的香味又过来了。这次他手中没有抱着他的”小宝贝”,也没有空着手,拿着一把点心。
用胳膊肘撑着身体上了炕,小家伙双脚把鞋子一踢,坐在他的专用位置,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爹,师父给我的栗子。”
韩靖昙毫不留情地说:”成天吃零食,怪不得这么胖。”
韩原经常受自己爹的言语攻击,习惯成自然,他顺口就接:”大爹爹说白胖胖的好看。”
韩靖昙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什么审美!
父子俩正吃着,韩靖沧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壶酒,径直走到桌上,放下酒,叫韩新又多加了一双筷子,说道:”好久没跟你和小原儿一起吃饭了,前一段时间绸庄生意多,如今你又受了伤,算起来,有多半个月了。”
他摇摇酒壶:”这是酒坊里新出的天仙醉,你现在不能喝,等伤好了,叫韩新给你沽一壶去。”嘴中说着,手下也不停,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韩靖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跟别人都能有说有笑,可唯独不知道怎样面对韩靖沧。
两人也不说话,韩靖沧喝酒,他吃菜,除了小原儿偶尔探着小脑袋去看一看壶里的酒,乞求韩靖沧给他喝一口,就没了别的声音。
韩靖沧喝了几杯,放下杯子,用手支着额头,像是醉了。
小原儿把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大爹爹,你怎么啦?”
韩靖沧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伸手抓他的小手,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韩原觉得有趣,咯咯直笑。
韩靖昙一惊,靠,这人不会真醉了吧。
”大哥……”他轻轻叫韩靖沧。
韩靖沧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突然倒在炕上,闭上了眼睛。
”咦?”小原儿用手抠抠他的眼皮,对韩靖昙说:”爹,大爹爹睡着了。”
睡着了!这么几杯酒就醉成这个样子?韩靖昙将信将疑,这也醉的太快了吧,可别是得了什么病。
”韩新!”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韩新走了进来,韩靖昙道:”你过去看看大爷,是不是醉了?”
韩新推了推韩靖沧,没有动静,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动静。
”大爷是醉了,”韩新说:”晌午和张傲欢喝了不少,晚上又喝了酒,想必是醉厉害了。”
这就难办了,韩靖昙皱起眉头。
这边韩靖昙只顾着韩靖沧,没想到被韩原钻了空子,小家伙刚刚要酒不成功,这次瞅准时机,见韩靖昙没有时间理会自己,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张开大嘴一口喝完。
没多久,酒劲上来,小家伙笑呵呵地说:”好喝……嘿嘿,好喝……”说完,咕噜一下子,摔倒了炕上,闭上眼睛,醉得不省人事。
韩靖昙吓了一跳,一看酒杯,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很好,一个醉还不够,还需两人一起醉。”
守着两个醉鬼,韩靖昙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对韩新道:”叫厨子做两大碗醒酒汤,一人灌一碗。”
韩新小心翼翼地说:”看大爷和小原儿的样子,怕是连醒酒汤都喝不了了。”
韩靖昙一想,两个人醉的就像两堆泥,恐怕真的喂不下什么东西去,便道:”你把大爷送回房间,小原儿就留在这里吧。”
韩新立刻拉下脸:”爷,大爷那么大的个子,是我搬的动的么?他醒的时候我都搬不动,如今醉成这样,我怎么能搬起来?”
”家里没有别人了吗?”韩靖昙问。
”有一个韩忠,今日送梅先生回城了,明日才能赶回来,还有一个厨子,七老八十的人,帮不上手,再有一个奶妈,更不顶用。”韩新哭丧着脸。
这就是说,韩靖沧今晚又得睡在这里了?
韩靖昙目光毒辣地看了一眼躺在炕上打呼噜的男人,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看他醉的如鬼一般的模样,韩靖昙稍稍放下心来,他这个样子,即便睡在这里,谅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叫韩新收拾了碗筷,自己灯下又看了会书,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半夜,淡淡的月光照进屋内,撒在地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影子。
一个黑影从床上无声无息地爬了起来,先是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小原儿从韩靖昙身边移开,伸手一拍,拍碎了小家伙鼻子上的大气泡。
接着,黑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小原儿的位置,借着那一点点昏暗的月光,静静地看着睡睡中的韩靖昙。
此人正是韩靖沧,正如韩靖昙想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有醉,装醉只是他谋划接近韩靖昙的一个小伎俩罢了。
由于受了伤,韩靖昙睡姿十分保守,仰面朝天,一动也不动。
他以前可不会这样,别看平日里正襟危坐,一副严肃漠然的表情,但晚上睡觉时却十分不老实。去年,他还可以在睡梦中把脑袋掉个头呢。
想到这里,韩靖沧轻轻地笑了。
他用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俯身在韩靖昙的上方,仔细观察着韩靖昙俊美的睡脸。
因为是月初,月光不甚明亮,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让自己能清晰地看到韩靖昙。
他告诉自己,这个人叫韩靖昙,是他喜欢了十几年,也答应他要和他过上一辈子的人。他喜欢叫他”雪蓬”,在两人亲热的时候,他也会叫他”昙儿”,他一点都不想称呼他做”二弟”,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弟,而他根本就不姓韩。
这是只有他和韩靖昙两人才知道的秘密,他不知道现在的韩靖昙还记不记得,如果也忘了,那他就让这个秘密烂在他的肚子里。
他记得五岁那年,那时候家乡还没有发水,他们也还没有来到北兆县,甚至他还不知道住在自己家对门的邻居家新添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
他自己跟着一群半大孩子到处跑,抓野鸡,抓兔子,甚至故意去破坏别人家的庄稼,偷摘别人家果树上的桃子,拿个竹竿去打枣,把人家树上的枣全打尽。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捣蛋鬼。
有一次他干完坏事回来,走到他家门口,就看见对门的一个奶妈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子在自己门口的向阳处取暖。
小娃娃见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孩子,不但没有害怕,还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朝他打招呼。
他那个时候有点发愣,也有点不知所措。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黑脸,对着那个小娃娃傻笑。
小娃娃见他笑了,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奶妈见状,高兴地说:”昙儿终于笑了!”
那个叫昙儿的小娃娃却一直看着他,笑得流出了一嘴的口水。
而他继续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去是留。直到他娘出来晒豆子,看见他丢魂少魄地站在门口,才把他叫了进去。
之后一连几晚,只要他睡觉,就会梦到那个满嘴口水的小孩子。
不知不觉过了五年,他也长大了五岁,五年来没什么长进,唯一可喜可贺的是,以前是他跟在别的小孩子屁股后面跑,现在是别的小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调皮的劲头上来,他领着一帮小孩子挨家挨户掏人家的鸡窝。
鸡窝掏了个差不多,他打上了对门的主意。在一帮小孩子的撺掇下,韩靖沧爬上墙,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小孩子古灵精怪,光凭感觉,就能猜出人家把鸡圈养在了哪里。
韩靖沧谨慎地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看到他,就胆子大了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到鸡窝旁,伸手掏出了两个雪白的鸡蛋。
韩靖沧美滋滋地朝回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孩子站在他面前,穿着一件红绸小袄,手里拿着一个在庙会上买的鬼脸,睁着大眼睛看他。
不知怎么的,韩靖沧就想到了那个对着他流了满嘴口水的小娃娃。
韩靖沧那时人虽小,可鬼点子多,胆子也大,见走出来一个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孩子,把胸膛一挺,晃了晃手中的鸡蛋,说道:”厨屋里鸡蛋不够了,叫我来掏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喜欢吃螃蟹的亲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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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孩子不疑有他,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下,目光突然胶在了他腰上挂的弹弓上。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走,韩靖沧也看到了那个弹弓,这是他从别的小孩子手上抢来的,玩了几天,也不是很新鲜了。
他把鸡蛋揣进怀里,拿下弹弓,对面前的小男孩说:”这是弹弓,认得吧?可以射好远呢!”
小男孩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目光。
韩靖沧眼睛一转,凑到小男孩前面,指着他手上的鬼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