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兴唐群侠传

兴唐群侠传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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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很不舒服。想到黄骠马亦在这里陪自己吃苦,倒不如去一户懂得喂养的好人家。“将马送去好人家!”秦琼终于想到了。将黄骠马卖去好人家,一则,马儿不用吃苦;二则,可以换取钱帛来还帐,连回家的盘缠也有了。

    主意一定,秦琼即来到黄骠马前,看到马儿蹄穿鼻塌,肚细毛长。那马儿很通人性,看到秦琼的虚弱样子,竟摇头流泪起来。秦琼望着马儿亦止不住留下泪来,叫声:“马啊!明日主人就要和你分别了。”边叫,边为马儿洗刷一番。

    这一切均被王小二的老婆柳氏在楼上看见,那个女人也是一副菩萨心肠,见如此情景,竟也落下泪来,同时心内埋怨丈夫太过心狠。再看见秦琼走路打颤,颧骨已经凸现,知道是这几日饿的。连忙去厨房拿了几个包子,疾步走到秦琼面前。

    秦琼看到柳氏送来包子,自然千恩万谢,接过包子后,又央求道:“老板娘,能否给在下的马儿取些高粱粉来?”

    柳氏点点头,连忙去取来,放于马前蹄处,让黄骠马食用。

    秦琼见马儿吃了起来,自己也将包子整个塞入嘴中。因为吃得太快,竟然呛着喉咙了,一阵猛咳。

    柳氏又去端来一碗茶水,让秦琼边吃边喝。

    王小二正好经过,见柳氏正将水递于秦琼,又见秦琼手中正拿着几个大肉包,勃然大怒道:“你个败家娘们,竟然偷偷给这个白吃户送去饮食。”说完,一巴掌扬向柳氏脸颊。

    秦琼吃了些东西,立时有了力气,急探一爪将王小二手腕牢牢扣住。

    王小二被秦琼大力抓得连声叫饶。

    柳氏见丈夫痛苦之状,向秦琼乞求道:“官爷,请饶过我家相公吧!”

    秦琼猛将王小二的手腕丢开,然后道:“王老板,你娘子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怀疑她。在下本来要好好教训你的,看老板娘面上,不与你计较。待在下将马卖了,换得银子来,马上还你,早早离开。”说完,牵着马前往街市去了。

    到了马市,一些王孙公子往来不绝,见着秦琼牵了一匹瘦马,有几个浮浪子弟笑道:“好一匹瘦马,如此羸弱,怎么卖出去?”

    秦琼懒得理睬这些无聊之人,一直沿街而去,想遇识马之人。不想,这街上无一人识货。秦琼沿街走了半个时辰,亦未有人对此马多瞄一眼。

    一位担柴老汉刚刚将柴卖完,买了一些青菜回家,正从秦琼身边过。黄骠马因饥饿数日,刚才虽有柳氏送来高粱粉,却因王小二的瞎搅和,没吃上两口就被秦琼牵了出来,正见老汉扁担下挂着的青菜,探马头,一口扑去。马头撞到老人身上,老人被如此大力冲了一交,喊叫起来。

    秦琼如梦中惊觉,急去搀扶老汉起来。老汉看到这匹黄骠马,问秦琼道:“这匹马是卖的吗?来马市的多是王孙贵宦,哪里看得上眼?这匹马虽然落膘,但骨架仍显。小老儿知道这是一匹好马。”秦琼懊闷之际,听得此言,心中欢喜起来道:“前辈,认得马之劲脊,到哪里去卖呢?”老汉道:“‘卖金需向识金家’。欲卖此马,小老儿倒是可以推荐一家。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秦琼大喜道:“劳烦前辈带路。卖得钱回,定送前辈一两茶金。”老汉一见秦琼如此慷慨,高兴道:“西门五十里外的二贤庄,二庄主单雄信是个慷慨之人,常买好马送于朋友。你卖去他那里绝不会错的。”

    秦琼一听“单雄信”之名,如醉方醒,似梦初觉,暗暗自悔失了检点。在历城就听朋友说到潞州单雄信是个大英雄,如今来此这么久却一直未曾亲往拜会。今日落魄如此,再去会他,亦觉无甚脸面;如果不去二贤庄,错过了卖马的绝好机会,就不能回家了。干脆装作一般的卖马之人罢了。想到这里,秦琼催着老汉前往带路。

    老汉带着秦琼走了十多里路,果然看到一所大庄院。老汉让秦琼牵着马在庄外等候,自己则入庄禀报。

    单雄信正闲坐在庄内,见老汉进来,行礼道:“很久没见前辈了。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老汉道:“小老儿今日从城内卖柴回来,遇见一匹好马。只是那马的主人养不活它,想找户好人家卖了。小老儿知道单庄主最识良马,就让卖主来到庄外。请单庄主出庄看看。”

    单雄信是个爽快人,听老汉这么说,即刻与老汉一起出庄。

    秦琼在庄外就见着一人,身长一丈,面若灵官,青脸红须,着一双粉底乌靴与老汉一起出来。秦琼料定此人必是单雄信了,将马牵了过来。单雄信看了看马,探掌压于马背上,用上了九成的力劲。黄骠马丝毫不动。

    单雄信奇道:“此马果然有些灵气。单某的掌力足以将骏马压伏于地。没想到如此羸瘦的马竟完全无视单某的掌压。”说完后,才注意到一旁的秦琼,问道:“是你的马吗?”秦琼应了一声。单雄信忙问价钱。秦琼道:“人贫物贱,不敢言高价。且庄主是识马之人,马遇良主,在下亦十分欣慰。希望单庄主赐在下纹银五十两作为回历城的川资。”

    单雄信道:“讨价五十两也不算多,就是膘跌重了。且此马要用高粱喂养,所需马食亦要费些钱财,就卖给单某三十两罢。”说完,亦不十分想买,见秦琼尚在犹豫,准备转身回庄。

    秦琼见单雄信要走,只得喊道:“全凭单庄主意思。三十两成交。”

    单雄信听到秦琼的喊声,也不回头,朝庄内招呼一声,早有一名庄客拿了银子出来,递于秦琼手上,准备将马牵走。那马竟任由庄客死拽,只是不动。庄客挥手去拍马股,却被黄骠马扬起的后蹄踢到了肩膀。疼得庄客连连叫唤。单雄信叫声:“没用的东西!”转身朝马儿疾奔而来。

    秦琼犹恐单雄信对马不利,竟挡在黄骠马身前。单雄信一时收住了脚步,并望着秦琼赞道:“果然是爱马之人。”

    秦琼贴附黄骠马耳朵边道:“马儿,主人亦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将你卖了,我们都要饿死异乡了。”秦琼说完,却见那马又流下热泪了。

    单雄信走过来,接过秦琼手中的缰绳。秦琼恐马儿仍不肯走,亲亲摸了摸马的额头。那马儿嘶鸣一声,随着单雄信进庄而去。

    秦琼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此时终于如泉涌般流出,将一两银子交于老汉作为谢礼,然后匆匆离开。

    突然,单雄信又从庄内走出,望着秦琼远去的背影,喊道:“请留步!”

    第十五章

    秦琼听到单雄信的喊声,将头扭转过去。

    单雄信疾步走了过来,望着秦琼问道:“这位兄弟,在下想打听一下,历城可有一位叫做秦琼的马快?”

    秦琼回道:“庄主,在下不过历城普通百姓,听是听过秦琼之名,只是不得相见。不知庄主是否找这位秦爷有事?”

    单雄信一听,失望道:“本想托兄弟带件东西,既然如此,改日在下亲到历城拜访。”说完,转身离去。

    秦琼拿得卖马的银两,慢慢向客栈走去。客栈老板娘柳氏给的几个包子早已在肚中消化了。现在是正午时分,秦琼又感到肚饿了,正走到一间酒肆,终于停了下来,挑一张桌子坐下。小二上来招呼道:“客官吃酒还是吃饭?”秦琼连忙道:“拿一斤上等女儿红来,再切两斤熟牛肉来。”小二摆上酒来。秦琼一人自斟自饮,好不畅快。

    又有两人来到,眼睛直盯着秦琼看。

    秦琼亦发现两人正望着自己,看面相还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忘记何时见过。

    倒是两人中一人喊道:“秦大哥!”

    秦琼听其声音,终于想起两人即是当日送还父亲遗物的王伯当与谢应登,连忙招呼两人过来坐下。

    王伯当见秦琼落魄的样子,惊问道:“秦大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秦琼将押囚的过程一、一告诉王、谢二人。王伯当闻言道:“我们兄弟正要前往二贤庄拜访单庄主。秦大哥不如与我们同行,让单庄主将马退还。”秦琼道:“在下初来时未曾拜会单庄主,待到此时再去拜会,唯恐遭人耻笑。在下在此拜托两位兄弟不要向单庄主亮明在下身份。”谢应登道:“秦大哥,这又何必?”秦琼道:“欠人人情始终不好,请两位体谅。”王伯当了解秦琼的个性,不再勉强,答应见过单雄信后,对秦琼之事绝口不提。秦琼又让小二添了一些酒菜来,与两位好兄弟畅饮了一番。痛快之后,秦琼与王谢二人相互告别而去。

    秦琼回到客栈正遇见王小二。王小二见秦琼空手回来,知道秦琼已经将马卖了些银子回来,高兴道:“官爷,这回好了!”说完,从怀中取出文书。秦琼准备从王小二手上拿过文书。王小二疾速将文书收回,并笑道:“请官爷先将帐结清!”秦琼将五两银子丢到王小二手中。但王小二仍无归还文书之意。秦琼怒道:“不要欺人太甚。”王小二道:“休怪小人无情,只是先前内子给你的那几个包子,还有喂马的高粱粉,怎么也要个一钱银子吧!”秦琼丢给王小二一两银子,喊声:“不用找了。”王小二接过银子,假意道:“官爷还要什么?尽管吩咐!”秦琼不予理睬,回到房中,收拾好行李,就出得客栈去了。

    王伯当与谢应登二人去二贤庄路上,一路议论着秦琼发生的这些事。王伯当道:“我们前往拜访单雄信,用些银子将秦大哥的黄骠马再重新买回来如何?”谢应登连连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二贤庄外。因为庄内刚买回一百只护院猎犬,有十数只已经被安排在大门处了。两人的气味被那些凶犬闻到,不顾一切从庄内冲出。

    王伯当看到群犬冲出,无绳索管制,又无人喝止,情急之下,朝这群疾奔的凶犬,轰出了金顶烈风掌。掌劲疾速冲击到这数十只凶犬身上,立时被震得肝胆俱裂。

    单雄信与庄客们听到外面群犬的惨吠声,忙冲出庄门来看个究竟。当看到那群猎犬的死状,单雄信也不问究竟就飞身朝王伯当这里一拳打来。单雄信最擅长掌握气流速度及方向,这一拳若打在王伯当身上,不但王伯当有损伤,连躲在王伯当身后的谢应登亦会被隔身体的掌劲击中。

    王伯当年轻气盛,刚涉足江湖,见识尚浅,竟挥掌硬接单雄信的浑厚掌劲,竟被深厚内力震得向后连翻了几个跟头。谢应登所幸及时从王伯当身后移开,否则亦吃亏不小,同时为阻止单雄信的二度进攻,竟凝聚内力于脚上,朝单雄信奋力踢去。单雄信轻轻将手隔向谢应登的重脚,弹开谢应登的攻击。谢应登只感刚才那一脚就像踢在一块生铁上一样,还感到胸中气血翻腾。

    被单雄信内力震退的王伯当终于知道单雄信的厉害,硬拼下去只会吃大亏。且这是一场误会,王伯当与谢应登还打算拜会这位大英雄,却弄成这样,亦不好收场。想到这里,王伯当首先向单雄信拱手行礼道:“单庄主,刚才纯属误会。是贵庄的凶犬先行对我们进行攻击的,出于自卫才不得已下重手。”单雄信对王伯当的解释根本不理睬,慢慢朝王伯当走过去,又是一拳轰出。王伯当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先闪身躲过这一拳,暗聚内力,伺机而动。单雄信见王伯当躲过自己的重击,又劈出一掌,速度之快让王伯当来不及躲闪。无奈之下的王伯当将早已摆好的金顶烈风掌姿势展开,借助事先已凝聚好的内力,发出利掌。利掌的气劲与单雄信的铁掌相迎,立时刮起一阵气劲大风,周围的空气亦爆出巨响。单雄信小看了王伯当的内力,刚才未用上全力,与金顶烈风掌的掌力直接相迎,虽然未伤及筋脉,但却被震开。单雄信踉跄着靠在庄外一块巨石边上,巨石竟然炸裂开来。王伯当见单雄信正为自己爆出的内力吃惊,趁机飞身而至,同时将钢剪挥出,插向单雄信颈项。单雄信扬掌架住钢剪锋口,另一掌却向王伯当小腹击来。王伯当机敏地弃剪退后,再度打出一记金顶烈风掌。单雄信吸取上次教训,将贯注内力的利掌依旧迎上,竟将王伯当的掌劲完全弹回。王伯当硬生生挨了自己的掌劲,吐出一口鲜血来。谢应登见王伯当被重创,飞身过来将即将倒地的王伯当扶住。

    单雄信惜英雄重英雄,看到王伯当有如此身手,甚为怜惜,先行停下了手。

    谢应登扶住王伯当坐下,自己亦盘膝坐于王伯当身后,双掌贴近王伯当背脊,为他疗伤。年轻人恢复力强,加之谢应登输入的内力,王伯当顿感舒适,身体亦变轻盈了,站了起来,并用眼睛瞪着单雄信。

    单雄信道:“这位小兄弟竟然会使用金顶烈风掌这样霸道的武功,尊师是谁?”

    王伯当没有回答单雄信的问题,只是道:“单庄主,我们兄弟根本就打不过你。反正横竖是个死,亦不用回答你的问题了。”

    单雄信道:“在下刚才是下手重了点,请两位小兄弟原谅。只因看到爱犬被杀,心生怒气而致。但看到这位小兄弟的武功修为非比寻常,故有此一问。两位亦不要担心在下会对你们不利。刚才的冲动,现在不会有了。”

    谢应登为人老实,见单雄信说出这样的话来,准备开口告诉单雄信他们的师父是谁,却被王伯当拦住道:“江湖险恶,还不知这个单庄主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不要随便说出师父名号。”

    单雄信见王伯当仍是一脸怒气地望着他,笑道:“还是一群孩子。好了,在下也不想问了。不过,伤了这位兄弟,在下总要表示一下。你们若不嫌弃,就到庄内喝两杯水酒,算在下的赔罪吧!”

    谢应登无主意的望着王伯当。王伯当干脆道:“好!接受单庄主的赔罪。”说完,又望着谢应登道:“走!怕什么?不要失了大丈夫的脸面。”

    谢应登听王伯当这么说,亦坚定道:“对!走,入庄喝酒去,谁怕谁呀!”

    王谢两人被单雄信请入庄内,并命人端来酒菜,三人好好畅饮一番。

    单雄信望着王伯当,笑道:“若在下没猜错,你应该就是谢洪谢大侠的首徒王伯当。”

    王伯当惊问道:“庄主何以得知?”

    单雄信道:“金顶烈风掌乃谢大侠所创的不世武功。除了传授给他的几名爱徒外,无人会使用如此奇招。但谢大侠众弟子中唯有你王伯当才能将如此霸道的武功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这些都是江湖人所尽知的。”

    王伯当此时深深为单雄信的非凡见识所折服。

    谢应登因为多饮了几杯酒,竟失口道:“单庄主,秦大哥的黄骠马是否在贵庄?”

    “秦大哥?什么秦大哥?”单雄信问道。

    王伯当见谢应登失口,连忙拿话来遮掩道:“不过是半路同行的一名秦姓马贩。”

    “什么马贩,分明就是天下闻名的胶东神捕秦琼秦大哥。”谢应登已经完全醉了,将秦琼的再三嘱咐抛至脑后而去。

    单雄信一听“秦琼”二字,立时将谢应登的手紧紧抓住,欲问个究竟。

    第十六章

    单雄信一听谢应登提到“秦琼”二字,再想到先前一人前来庄上卖黄骠马,心中惊道:“若真是在下仰慕的秦英雄,用低价买了他的马,将来还怎么与他相见?这些都不管了,眼下就是要找到他,向他赔罪,并赠以重金,归还其爱马。”想到这里,单雄信将谢应登的手紧紧抓住,急切问道:“你刚才说的胶东第一神捕秦琼曾在在下庄上卖过黄骠马吗?”

    谢应登仍一副醉意道:“不错,就是今日之事。”

    单雄信一听,忙道:“两位请慢用。在下要出去一会。管家,快来陪这两位贵客,稍有怠慢,小心本庄主的厉害。”说完,抽身而去。

    秦琼正一路赶回历城,想到王谢二人难免会说漏嘴,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单雄信,赶路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想到若是单雄信追来,必定乘马赶大路来,所以秦琼奔山谷而行。因为先前数日不曾进食,再加之在府衙曾被冷水泼醒,又因黄骠马被卖走,几宗事情一凑,终于伤到了身体。秦琼只觉头内有些疼痛,仍硬撑着向前走,又捱了十多里,经过一处道观。这间道观亦是当日窦建德前来避难之场所。秦琼甚觉无力,踉跄着走入观内,及至大厅,终于坚持不住,向后仰倒于地上。背上背着的一对双锏重重磕在地上,竟将厅堂地板震碎数块。

    观主魏征听得厅堂巨响,从内室出来,正见观内小童正吃力搀扶秦琼。因为秦琼背上双锏的重量,让这三个道童无法将秦琼扶起。魏征道:“将这位施主身上的双锏卸掉,待人物分离后再行扶起,送到后面客房中。”

    道童领命,将绑缚于秦琼双肩的熟铜锏吊带扣解开,才得以将秦琼扶起,然后送往客房之中。

    魏征又命几个身强力壮的弟子将双锏亦搬到秦琼房中。自己也进到秦琼房中。见秦琼面色发红,双眼紧闭,口不能言,急为其把脉,然后道:“这位施主失饥伤饱,风寒入骨,故有此病。大事不妨。待贫道开上一剂药,保证让他活蹦乱跳。”说完,早有弟子将笔墨纸砚备上。魏征将药方开出,让一名精细弟子前往药堂取药。待那名弟子回来,魏征亲自煎煮,待药煎好,即命道童喂秦琼服用。

    秦琼昏迷中被道童从双唇缝中灌入药去,渐渐醒来,待见到魏征,想起自己身体不支而昏去,现在必定被魏征众人搭救一命,连忙起身相谢,却感身体仍无法动弹,挣扎半晌,却是直不起身子来。

    魏征摇手,笑道:“施主不必急着道谢。先在敝观将养身体。”说完,又吩咐道童按自己所写的单子去山上采几株调养草药。每日将草药煎好,给秦琼服用。

    就这样过了几日,突然来了一人。魏征两忙上前问道:“施主可否来敝观上香?”那人从怀内摸出十两银子来,递于魏征道:“天色已晚,无处夜宿。烦请观主腾间房出来,让在下就寝。”魏征观内仅一间客房,已经让秦琼住下。不得已,唯有道:“施主,已经没有多的房间了。不如让贫道安排地铺,暂时委屈施主一宿。”来人一听,怒道:“你这里连间客房都没有吗?”魏征道:“有一位重病人住进了敝观唯一的一间客房。贫道怎好将他赶出让施主入住呢?”来人道:“既是没有多余客房,那你就设法为在下准备一间你们这些道士住的房间来。”魏征听来人所言,尚在犹豫。来人怒气更胜道:“怎么?是不是想在下把你们这些牛鼻子都赶出去才好?”说完,准备向魏征动手了。

    适值秦琼刚有起色,数日卧床,稍好即出来透气,正见来人要动粗,忙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胡为?”

    来人见是秦琼,喊道:“秦大哥!”

    秦琼仔细望了望来人,竟是单雄信,惊道:“单庄主!”

    魏征见秦琼如此惊愕之态,问道:“秦施主,怎么你们认识?”

    秦琼向魏征介绍道:“这位是二贤庄庄主单雄信。”然后又向单雄信介绍道:“这位是魏征魏观主。”

    单雄信一听“魏征”之名,高兴道:“在下数日曾见喜鹊入堂,料有喜事。不想在这里能亲见两位名人。‘西京刘文靖,上京魏征’天下谁人不知?秦大哥乃胶东第一神捕,亦是天下闻名。在下能遇见两位实乃三生有幸。”

    魏征道:“单施主,如今是否还要为你腾出一间房来呢?”

    秦琼怕魏征又惹怒单雄信,打起圆场道:“刚才应该是一场误会。希望魏观主不要在意。在下替单庄主向观主陪不是了。”说完,准备向魏征下跪赔罪。

    魏征急忙将秦琼扶住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且贫道亦非心胸狭窄之人。既是一场误会又何必介怀?”

    单雄信见魏征如此豪爽,夸赞道:“魏观主果然胸怀宽阔。在下甚为佩服。”

    三人趁着夜色,秉烛夜谈起来。

    单雄信望着秦琼颇为瘦弱的身体,留下泪道:“秦大哥!先前来庄卖马也不道出真实姓名。若不是谢应登谢兄弟嘴快说出来,在下只怕日后难以再与大哥相见了。待秦大哥痊愈之后,随在下回庄。一定要好好招呼秦大哥不可。”

    秦琼在魏征观中养病数日,竟得单雄信相陪,并有魏征及众弟子的悉心照料,身体很快复原。单雄信亦用飞鸽传书让庄内兄弟准备好车马前来观中迎接秦琼入庄。单雄信同时相邀魏征同往。魏征谢道:“蒙单庄主抬爱,贫道受宠若惊。只是道观尚有很多事务需处理,脱不开身。待日后,贫道必亲临拜访。”

    单雄信明知魏征不想沾惹江湖之气,也不便勉强,行礼告辞一番,即与秦琼离开。

    到得庄上,早有家丁递上王伯当、谢应登留下的书信。单雄信看完信,望着秦琼道:“王谢两兄弟昨日已经离开二贤庄了。”秦琼连声道:“真是可惜。不然,我们兄弟可以好好畅饮一番。”

    樊虎早早就从平阳回来。秦老夫人却是数日不见秦琼消息,日日找樊虎打听秦琼下落。樊虎见老夫人思念秦琼较甚,忙向刺史刘芳告假,要前往潞州打探秦琼消息。刘芳亦是爱惜秦琼这个人才,遂准樊虎要求。

    临行前一日,秦老夫人将写好书信交于樊虎手上,并嘱咐道:“见着阿琼必定让他回来。家中人都甚为想念。”樊虎连声道:“老夫人勿优。樊虎必不辱使命。”说完,踏上青花马朝潞州而去。

    樊虎单人独骑一路狂奔,将近潞州,却见着魏征那道观,本欲继续赶路,无奈彤云密布,暴雨将至,唯有进入道观休息。

    魏征见有客到,急来相迎,见樊虎乃外地之人,且操与秦琼同样口音,好奇道:“这位施主是历城来的吧?”

    樊虎道:“观主好见识。在下正是历城捕快樊虎。”

    魏征一听,高兴道:“历城捕快!“

    樊虎见魏征兴奋之状,心中纳闷起来。

    第十七章

    樊虎听魏征一再高声:“历城捕快!”,不知何故,问道:“观主,有什么问题吗?”

    魏征道:“有位来自历城的官差曾在贫道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此人姓秦名琼,不知施主可否认识?”

    樊虎一听,喜道:“他现在哪里?”

    魏征道:“看来是认识的。施主,请速去二贤庄,也许还能遇见他。若是迟了,恐怕他就要离开了。”

    樊虎一听,再看看外面的天气,面有忧色道:“怎么办?我急欲找到秦大哥,但天气阻人,万一延误时日,只怕要与秦大哥错过相遇了。”

    魏征劝慰道:“施主莫急!贫道料定不过半个时辰,此雨必停。到时再去赶路不迟。贫道还准备了几样点心,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等着雨停。”说完,道童已将茶点都端了上来。

    樊虎没心情吃东西,只是对魏征的那一句“料定不过半个时辰,此雨必停”产生了兴趣,好奇地问道:“观主,天气变化,人又岂能预知?在下看这雨时大时小,根本毫无规律,且又有乌云累积而来,观主自信只下半个时辰,未免太过牵强了。”

    魏征笑道:“天地万物虽变化无常,但却有前兆异象产生。掌握此间的征兆变化非一朝一夕可成。贫道料定此雨下不过半个时辰,并非信口雌黄。若然施主不信,我们就打上一赌如何?”

    樊虎倒是对此很感兴趣,忙道:“好!在下就与观主赌一场。若在下输了,愿跪地向观主叩头认输;但若是观主输了,却该如何?”

    “那就钻你裤裆而过!”魏征自信地答道。

    樊虎伸出掌来,望着魏征道:“击掌为证。”

    魏征击过掌后,笑道:“绝不反悔!”

    樊虎一直注视着天际,并连声道:“观主,此赌你必输无疑。”

    半个时辰快到了,然空中仍是大雨倾盆。樊虎得意地喝过一口茶,并斜眼望着魏征道:“观主,在下也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只要观主承认自己输了赌约,在下也不会让观主钻在下裤裆,这么丢人。”

    魏征笑道:“时辰未到,胜负未定。施主还是好好看着吧!”就在魏征说话的瞬间,天空乌云已散去,雨越下越小。这倒让樊虎吃了一惊。

    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时辰,雨已全停。看到如此景象,樊虎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不过想到要马上赶去二贤庄找秦琼,樊虎没有半点犹豫,竟然跪于魏征面前,正准备叩头,被魏征扯住道:“你们这些捕快真奇怪,怎么动不动就兴给人下跪。你是这样,连那秦琼也是这样。快走吧!要不然就错过与他的相遇机会了。”

    樊虎连声多谢,就紧忙出得观外,跨马上路朝二贤庄一路赶去。

    二贤庄在潞州的名气较大,樊虎沿路询问,很快就来到庄前,正遇几个庄客,忙上前道:“有历城秦公子的朋友来访,劳烦几位通传。”

    庄客一听,点头道:“原来是秦爷的朋友,小人马上前去通报。”说完,飞奔入庄禀报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带樊虎进去。正值秦琼与单雄信在厅内闲聊。秦琼见樊虎来了,起身叫道:“樊兄弟,平阳公干如何?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找秦大哥?”樊虎道:“秦大哥,伯母思念大哥,特差小弟送来家书。盼早回历城。”秦琼接过书信,望着樊虎解释道:“只因在此遇见昏官,又生了重病,才会耽误这些时日。”樊虎看到秦琼确实脸色蜡黄,又加上颧骨突出,下巴尖瘦,知道这些日子秦琼吃了不少苦。

    秦琼将家书打开,看了一回,无非是老夫人担心儿的话语,并盼早归之语。看过书信后,秦琼即向单雄信起身告辞。单雄信有些舍不得,想多留秦琼住些时日,无奈秦老夫人差人来催,唯有暂别,将来必有重逢机会。想到这里,单雄信命人取来一块重达二十斤的巨银过来,并用同样大小的缎背缝好,递于秦琼道:“这是送给秦大哥的一点薄礼。”秦琼恭敬接过,只感沉重。

    单雄信将秦琼送出庄外,并将黄骠马牵来。如今的黄骠马已经被单雄信养的十分雄壮。单雄信还差人照着马的身躯,用细巧匠人打了一副镏金鞍辔,一对踏镫。

    秦琼千恩万谢后,与樊虎回往历城而去。独单雄信望着秦琼背影,久久呆立。

    樊虎因为临时收到刘芳刺史的命令书,改道前往登州,留下秦琼独自一人回历城而去。

    秦琼一人骑马进入一片茂密树林,此时天色已晚,显得整个树林阴森恐怖起来。秦琼回家心切,竟无丝毫惧怕。

    突然,一队人马从林中闪出。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骏马,手提一柄五尺来长的钢斧。身后两骑各领一队人马分列两旁。从其中一队人马之中走出一个手拿折扇的年轻人来,望着秦琼厉声问道:“你马上的马鞍是从何而来?”

    秦琼看对方人多,不想惹事,回答道:“此马鞍乃二贤庄单庄主所赠。在下急欲赶路,请各位行个方便。”

    年轻人不依不饶道:“在下一个兄弟所用马鞍即你现在所用之物。数日前惨遭杀害。在下苦于寻找夺其马鞍,要其命者,为这位兄弟报仇。如你所说,此马鞍乃二贤庄单雄信所得,后转赠于你,让在下难以信服。想这个天下绿林总扛把子,又怎么会为了这么区区一副镏金马鞍而杀人?一定是你恐今日难逃我们的寻仇报复而嫁祸给单雄信吧?”

    秦琼一听,怒道:“混账!秦某向来视钱财如粪土,纵然爱财,亦会取之有道。你无丝毫证据就在此凭白诬赖秦某。若再行诋毁,别怪在下拳脚无眼了。”

    年轻人冷哼一声道:“杀人劫物还敢如此振振有词。既然想动手,就让在下的兄弟好好陪你玩玩。”说完,朝为首的骑马人望了一眼。

    “吴广前来为兄弟报仇。”为首之人说完,催马朝秦琼冲来。

    秦琼从马上跃起,提掌朝吴广顶梁劈来。

    吴广抡斧上提,斧刃迎向秦琼掌锋。秦琼铁掌与吴广钢斧硬抵一记。秦琼又空翻其身,提腿踢向吴广前心。吴广不知秦琼这一脚的力道,抬斧相迎,竟被秦琼铁脚踢断斧柄,直接重撞其心窝。吴广被秦琼重脚踢得从马上跌下,并从嘴中喷出一股血柱,倒地而亡。

    秦琼踢死吴广,飞身回到马上,竟为自己因为一时怒气冲顶,失去理智,以致出手过重,致人死亡而深深自责。

    年轻人见秦琼仅两招就将吴广毙命,暗自赞叹秦琼的高深武功,同时叹怪吴广太过轻敌,不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

    两名领队的见吴广被秦琼所杀,竟全然无惧秦琼的武功,而催马准备冲上前去,欲秦琼拼个高下,为死去的吴广报仇。

    年轻人急叫道:“等等!你们两个不要命了吗?刚才没见着他的厉害?就这么莽撞地冲上去,又会得到吴广那样的下场。”

    挨了年轻人一顿训斥的两人,连忙将马退后。

    年轻人突然看到了秦琼背于背后的一对双锏,朝着秦琼身后一株大树上埋伏的人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动作却未让秦琼看到。秦琼仍骑着马望着这些人,并准备大打一场。秦琼背后之人潜伏已久,看到年轻人眨眼为号,从树上落下,挥剑朝秦琼背后砍来。秦琼感觉身后有杀气袭来,催动内力将背于背后的双锏震出,重重弹向杀气冲来之方向。偷袭之人长剑被其中一锏弹飞。另一柄铜锏则准准砸向其人前额。年轻人远远望见,情急之下,折扇离手,疾速飞向铜锏。秦琼在马上只看到一道白光掠过,却不知是年轻人手中弹出的折扇。折扇碰在铜锏把手之上,竟将铜锏的攻击轨道改变。偷袭之人万幸没被铜锏击中。折扇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又被一道牵引气劲疾速扯回,重新回到年轻人手中。秦琼被眼前这位顶级高手的高深武功深深震惊,竟忘记去取飞向地上的双锏,被偷袭之人接于手上,立即远离。偷袭之人知道秦琼厉害,以秦琼身体为圆心,远离其身两丈为半径,绕个大弯子,来到年轻人面前。

    秦琼看到对面是自己的双锏,暗自嗔怪自己刚才的一时大意,竟让祖传之物遭人在自己身边窃走。盛怒之下,催骑朝那窃锏之人追去。

    年轻人为吸引秦琼注意,取过双锏,策骑往林中深处而去。秦琼撇下这些人,直朝年轻人追上去。年轻人的这些手下竟还不知死活的向秦琼展开拦截。秦琼一时情急,竟再下杀手,双掌连劈数人。黄骠马亦用铁蹄踢死数名围攻秦琼的人。秦琼凭借绝世武功,冲开一条路来,急急追赶年轻人。黄骠马速度较快,很快就要将年轻人追上了。

    年轻人确实高明,见秦琼即将追上,一掌劈下一株粗壮的大树,大树借助年轻人的内力,横冲而出,撞向秦琼。秦琼轰出一记重掌。掌力惊人,将大树列分为四段,又弹向年轻人后背。年轻人身体狂震一记,身上外衣被震开,亦碎成四片,分别向四段残树而去。残树遇上衣服碎布,竟将冲力全部卸去,掉落地上。

    “哎,竟然毁了娘送给我的衣服。”年轻人一路叹息,一路策马狂奔,打算引秦琼进入自己最为理想的攻击地段,再伺机致其死地。

    秦琼又追上来了,待靠近年轻人马后之时,疾探一掌,欲将背于年轻人背后的双锏夺过来。年轻人回手一扇,折扇击中秦琼手背。秦琼负痛,将手收回。年轻人将马速放慢,疾舒一指,准准戳向秦琼手腕,却被秦琼两指疾伸,夹住其指。秦琼双指间发力,欲以此招制服年轻人,不想年轻人竟使出怪力,翻转手指,将秦琼两指震开,同时从马上跃起,凌空掠过秦琼顶梁,并躬身探掌朝秦琼天灵猛盖一掌下来。秦琼抬掌用尽全力去挡隔。年轻人及时撤掌,在秦琼来不及注意其他攻击之时,反踹一脚,重重踢到秦琼手腕。

    秦琼顿觉手臂酸麻,完全使不上劲来,从马上飞身而下,重脚准准踢向年轻人下盘。年轻人退后几尺,提气腾空,一扇朝秦琼这极带攻击的脚掌涌泉|岤击去。秦琼欲撤脚已经来不及了。被折扇点了涌泉|岤,失去平衡之力,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年轻人的利爪就在此瞬间已掐于秦琼的颈项之上。

    第十八章

    秦琼被年轻人扼住咽喉,低语一声道:“想不到我秦琼就这么屈死。”

    年轻人听到“秦琼”二字,忙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琼笑道:“将死之言,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不是,你刚才说你是谁?”年轻人急切想知道。

    “反正也要去阴曹地府了,告诉你亦无妨。在下秦琼,只可惜不能回家侍奉老母终老了。”

    年轻人一听,连忙将利爪收回,并将秦琼扶起道:“不知是表哥,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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