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蚂蚁革命

蚂蚁革命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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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奏出了一段精彩的结尾。

    弗朗西娜在键盘上奏出一个终止音,人家一起停了下来。

    “太棒了!”佐坎兴奋地喊道。

    他们讨论了一下刚才完成的那一段。整体上都很不错除了第三部分的独奏。大卫也承认要在这一领域内进行革新,要找到新的东西来替代传统的电吉它连复段。

    这总算是他们第一首自创的曲子,为此他们还是感到相当自豪。

    朱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她看到自己还穿着t恤,便害羞地赶快穿起羊毛衫,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道着歉。

    作为消遗,她对伙伴们讲起歌声还能更好地被驾驭。她的声乐老师杨凯莱维施还曾教过她怎样用练声来进行自我调治。

    “怎么做的?快告诉我们。”对所有与声音有关的东西都感兴趣的保尔急忙问道。

    朱丽举例说,用低音唱出一个音“噢”,这样对腹部有治疗作用。

    “噢噢噢,这可以引起肠子的振颤。要是你们胃口不好,消化不良,那么就可以唱‘噢’来让消化系统振动。这种治疗方法比吃药要便宜得多而且随时都有效果。就这么振颤,只要张开嘴就行。”

    “七个小矮人”纷纷唱起“噢”来,一边唱一边体会着在器官组织上造成的效果。

    “‘啊’对心脏和肺部有作用,要是你们呼吸不畅就唱‘啊’。”

    他们又齐声唱起:“啊啊啊啊啊啊。”

    “‘呃’能引起咽喉的振动,‘于’作用于口腔和鼻腔‘咿’作用于脑部和颅顶。每一改发声都尽量唱到家,让器官充分振动。”

    他们把每一个发声练习都重复了一遍。保尔建议创作一首乐疗曲来解除听众身上的病痛。

    “有道理,”大卫支持保尔的想法,“我们可以只用连续的‘噢’、‘啊’、‘于’这些音来创作一首歌。”

    “再加上贝斯弹出的能让人平静的次声波,”佐埃补充说,“这样来治疗我们的听众可就十全十美了。‘音乐疗法’这可是一条绝妙的广告词。”

    “真是闻所末闻。”

    “你不是开玩笑吧?”莱奥波德说,“这种疗法自古就有,凭什么你认为我们印第安民歌就只是简单地重复元音唱个没完?”

    姬雄说在韩国传统歌曲中也有只用元音组成的歌。

    正当他们要开始着手写歌的时候,传来一阵敲击声。这并不是从姬雄的架子鼓上传来的,而是从门那儿传来的。

    保尔过去打开了门。

    “你们太吵了。”校长抱怨着说。

    这时已经晚上8点了。平时他们可以一直排练到晚上9点半,但今天校长留在办公室里加班核算帐目。他走进地下室,对着每个人的脸都盯了一会。

    “我实在没法不去听你们的歌声。不过也挺巧,要不我还不知道你们有自己的歌呢。说老实话。你们唱得还真不错呢。”

    他搬了张椅子,扶着椅背倒坐在上面。

    “我的弟弟在弗朗索瓦一世区有一座文化中心要落成,他想搞一次演出来庆祝开幕典礼。原先他请了一个弦乐四重奏团,但有两位音乐家得了流感,只有两个人的四重奏即使是在一个社区文化中心演出也是不大合适的。从昨天起,他就在找别的人来救场。要是找不到的话,那就不得不把开幕式延后了,那就会给市长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们看是不是有兴趣为这个开幕式表演?”

    8个孩子面面相觑,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好机会是真的。

    “当然愿意!”姬雄大声说道。

    “那好,就这么定了。你们赶快准备吧,星期六演出。”

    “这星期六?”

    “是呀,这星期六。”

    这根本不可能,他们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一首歌。要不是姬雄朝保尔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的话,他差一点就给一口回绝了。

    “没问题。”佐坎保证道。

    他们心里都很紧张,但同时也很兴奋。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个真正的公众场合演出了。让那些无聊的晚会和社区节目都结束吧。

    “好极了,”校长说,“我对你们有信心,你们肯定能引起轰动的。”

    他说着朝他们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弗朗两娜还沉浸在惊讶中缓不过神来,肘部在键盘上一滑,奏出了一个不和谐的琶音,就像是大炮在轰鸣一样。

    65、百科全书:音乐结构——卡农

    在音乐上,卡农是一种十分有趣的音乐结构。以下是一些最著名的例子:《雅克兄弟》、《早晨的清风》以及帕黑尔贝尔1的卡农:

    【1帕黑尔贝尔(1653-1706),德国作曲家。最著名的作品有《d大调卡农》。】

    卡农是围绕唯一的主题展开的演奏者从各个方面来对这一主题进行模拟。第一个声部把音乐主题展示出来,经过一段预定的时间之后,第二声部重复这一主题,然后是第三声部。

    在整个音乐结构中,每一个音符都同时扮演着3种角色:

    1、构成基础的旋律;

    2、为基础旋律提供伴奏;

    3、为基础旋律的伴奏提供伴奏。

    也就是说在整个音乐结构中有三个不同的层次,在每个层次中各个要素根据它们不同的位置同时成为主角、次要角色和跑龙套的角色。

    我们无需增添一个音符,只要改变音高就能使卡农变得更完美,把一段降低八度,把另一段升高八度。

    同时也可以把第二声部提高半个八度来使卡农更为复杂。如果在第一声部中主题从‘哆’开始的话,那么第二声部就从‘嗦’开始。其他以此类推。

    我们也可以用改变歌曲速度来增加卡农的复杂性。快的时候,第二声部以比第一声部快一倍的速度重复主题。

    第三声部也以同样的方式加快或者放慢基础旋律。这样就可以造成延展或者集中的效果。

    卡农还可以由旋律的反向行进来构成当第一声部以升调来表现主题的话,第二声部就以降调来表现。

    只要我们像画战役布置图那样把歌曲的旋律线画出来,这一切就更容易做到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66、交谈

    吃饭时准也不说话,只听到牙齿咀嚼的声音,马克西米里安静静地吃着他的晚饭。

    在家里他总是感到心烦气躁。想当年经过仔细考虑之后,他最后决定和森蒂娅结婚来让他的朋友们大吃一惊。

    能和她结婚的确是一次重大胜利,其他人也很羡慕他。但问题在于美貌不能拿来当色拉吃。森蒂娅的确艳丽照人,可这也正是他的烦恼所在!他微笑着亲了亲妻女,然后站起身来,把自己关进书房,玩起了《进化》游戏。

    他对这游戏越来越着迷了。他创造了一个阿兹台克文明,并成功地延续到了公元前五世纪,建造了十几座城市,还派出了探险船队去发现新的大陆。他预计他的阿兹台克远征队能在公元前450年左右抵达欧洲,但这时一场霍乱在他的城市中爆发并蔓延开来。居民大量北亡,一些野蛮的入侵者摧毁了首都。里纳尔的阿兹台克文明在电脑历公元1年被摧毁了。

    “你玩得很糟糕,是不是有心事?”“马克·雅韦尔”问道、

    “是的,是工作上的事。”他承认说,

    “你愿意跟我谈谈吗?”电脑建议道。

    警察局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电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像一个管家,每当他打开电脑时“马克·雅韦尔”才出现,引导他度过游戏中的道道难关。但他绝没想到电脑竟然从虚幻的游戏世界中走出来,介入他的真实生活。不过马克西米里安还是和它谈了起来。

    “我是一个警察,”他说,“我正在调查一件案子。这案子相当棘手,是关于一个金字塔的。那座金字塔就像是一只蘑菇似的在森林里突然长了出来。”

    “你对我讲讲这金宁塔吗?或者这是机密?”

    电脑那调皮的语气、没有重音的合成丨人声让马克西米里安感到很惊奇。但他想起最近在市场上出现了几种“谈话模拟器”。这种机器能像真人那样与人对话。而实际上那些程序只能对一些关键的词语作出反应,然后运用一种简单的谈话技巧来作出回答。它们通常把所听到的问题语序倒装一下:“你真的认为……”或者缩小谈话范围:“让我们来谈谈你……”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花样。尽管如此,能和他的电脑交谈还是让马克西米里安意识到在他和电脑之间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

    他犹豫了一下,毕竟他还从没和什么人进行真正意义上的交谈。在警校他没法和他的学生平等的交谈。对他的下级也不行,那些家伙,即使对他们做出和善的表示也没法让他们紧张的神经稍稍松弛一下。而和他的上级省长大人谈心那更是不可能的事。等级制度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就是如此之远!他也没法对他的妻女吐露心扉。说到底马克西米里安只能和电视机进行单方面的交流。那机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许多有趣的事,但却从来不愿意听听他的话。

    也许这种新型电脑就是被设计出来填补这一空白的。

    马克西米里安往麦克风那凑了凑。

    “那是一座在森林保护区未经批准而建造的建筑。每次我把耳朵贴到墙壁上,都能听到里面有声音,好像是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但只要我敲一敲墙,声音就没有了。那建筑物没有门,也没有窗,连一个小洞也没有。我想要搞清楚在里面的人是谁。”

    “马克·雅韦尔”就这件案子提了好几个详细的问题,它的独眼眯缝了起来,这表示它在用心的听。电脑想了一会然后告诉他只有带上一队人马破墙而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显然电脑还是没办法去细致入微地思考问题。

    马克西米里安还没想到这种极端的办法。但他知道最后只能那样去做。“马克·雅韦尔”加快了他分析问题的进程。

    警察局长谢过了电脑,他想重新开始玩《进化》游戏,这时候电脑提醒他忘了喂鱼了。

    67、珍贵的生殖器官

    103号打败了母蝎子。失去了母亲的小蝎子们远远地看着战斗结束。头也小回地逃之夭夭了。它们知道从今往后它们只能独自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了。除了力量和尾巴上的毒针之外,它们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

    那12只年轻兵蚁也被请进了胡蜂巢,它们向老战士表示热烈的祝贺。胡蜂蜂后答应把蜂皇浆送给老蚂蚁,它把老蚂蚁带到了胡蜂巢内一个隐蔽的角落,告诉后者在那耐心等待。

    然后蜂后全神贯注地从口里吐出一种气味十分浓郁的液体。在膜翅目昆虫中,不论是“工人”、“士兵”还是“王后”都能自如地控制体内的化学构成。它们能够根据意愿增加或者减少激素的分泌,来更好地调节消化、睡眠以缓解痛苦和焦躁不安的情绪。

    胡蜂蜂后把饱含性激素的蜂皇浆吐了出来。

    103号凑过去,想在把蜂皇浆吃下去之前先用触角闻一下,但蜂后一把把它紧紧抱住,用嘴堵住了老蚂蚁的嘴。

    两种不同生物之间的接吻。

    老蚂蚁一边拼命喘着气,一边把从蜂后嘴里吐出来的蜂皇浆咽了下去。这种充满魔力的食物一下子进入了它的体内。

    在必要时所有胡蜂都能酿造出蜂皇浆,但蜂后酿造的蜂皇浆自然要比一只普通工蜂酿造的要有效和美味得多。那种鸦片一般的气味是如此浓重,连贝洛岗蚁们都闻到了。

    太强烈了。老蚂蚁同时尝出了酸味、甜味、咸味、辣味和苦涩的滋味。

    103号不断地吞咽着,褐色的蜂皇浆进入它的消化系统,在它的胃里,蜂皇浆被胃液稀释,混入了它的血液,流经血管,进入大脑。

    刚开始的时候,老蚂蚁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它以为这次尝试失帔了。随后,它一下了就失去了平衡,身体的抽搐像一阵狂风似的袭来。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舒服。

    它觉得它快要死了。

    蜂后给它的其实是毒药,而它就这么吃了下去!它感到那种物质在它全身四散开来,一种难以忍受的灸热感觉也随之漫布在它周身的血管中。它真后悔相信了胡蜂蜂后。众所周知胡蜂憎恨蚂蚁,因为它们无法接受它们的远亲胜过它们这一事实。

    103号清楚地记起在它年轻时曾经攻打过许多灰色的胡蜂巢,用蚁酸弹把吓得东躲西藏的胡蜂一一击毙。

    这是复仇。

    周围的一切陷入可怕的黑暗中。如果它的脸部肌肉可能活动的话,那它的脸肯定会发生令人恐惧的扭曲。

    痛苦完全占据了它的心灵。它没法理顺思路。黑暗、酸痛、寒冷、死亡侵入了它的身体。它颤抖着,大颚禁不住地张开又合上,它已经无法控制它的身体了。

    它想冲上去杀死恶毒的胡蜂蜂后。它向前冲,却被自己的前肢给绊倒了。

    时间好像凝固了,它想要移动一条腿,但要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条腿才能迈出去,仿佛是在慢镜头中一样。

    它的6条腿再也不能支撑它的身体了。它倒了下去。

    它的灵魂好像摆脱了肉体的禁锢,飘到空中看着自己的肉体。

    过去的景象记在脑海中突然闪现。首先出现的是最近发生的事,然后是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它看到自己正在与蝎子搏斗,它看到自己在蝗虫海洋中破“浪”前进,它看到自己正在穿越荒原。

    它又看到自己在逃离“手指”世界,它看到自己第一次与“手指”交谈那些话语是如此让它惊讶。

    往昔的一切就像是在电视机屏幕上倒播的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它又看到了24号,它在远征军中的朋友。24号在江中心的金合欢岛上建立了它的自由之城。它又看到自己头一次骑在鳃角金龟子的背上飞行往危险而坚硬的雨点之间。那些雨点就像是一排排水晶柱一样。

    它又看到对“手指”世界发起的第一次远征,看到它发现了那世界可怕的边缘。在那条公路上飞驰的汽车把所有的生命形式一一毁灭。

    它又看到自己正在与蜥蜴搏斗,与鸟搏斗,与它那些带着岩石气味的同胞搏斗。它们在蚁谷中进行着阴谋活动。

    它看到了327号王子和36号公主。它们第一次对它谈起神秘世界。正是由此而发起了那场远征,随后便发现了“手指”世界。

    记忆从它的脑海深处不断地涌动而出,它却无法阻止,

    它又看到自己在“丽春花”战役中,为了不被敌人杀死而杀戮敌人,它看到自己正在用大颚撕裂敌人的甲壳。它看到自己置身于几百万名战士中,那些战士相互砍下肢腿、脑壳和触角而它已经忘了这些战斗是怎么引起的了。

    它看到自己在草丛中奔跑,追寻同胞们留下的气味。

    它又看到在贝洛岗的岤道中,年轻蚂蚁们与上了年纪的蚂蚁在争吵。

    103号看到了更遥远的过去,它看到自己是一只蛹,看到自己是一只幼虫,是一只在小树枝顶上被阳光蒸干水份的幼虫。它看到它自己无法行动,发出费尔蒙呼唤一忙碌的保育蚁来更多地照顾它,而不是其他的幼虫。

    “我饿!保育蚁,快给我吃的。我要长大,我要吃。”它大叫着。

    的确,在那时它所想的就是尽快长人成熟……

    它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卵,被放在贮卵室内。

    看到自己变成这么一个珍珠色的、里面充满清澈液体的小球体,那感觉是多么奇怪呀。那就是它,它过去就是那样的。

    “在没有成为一只蚂蚁之前,我是一个出色的球体。”

    圆的概念无所不在。

    它以为再也无法追溯到比卵而远的过去了。但它错了!飞速运转的记忆继续向它显示出图像。

    它看到自己刚被产下的那一刻。它又看到了在母亲的腹中它是一枚卵细胞,一枚刚被授过精的卵细胞。

    “在尚未成为一个白色球体之前,我是一个黄铯的球体。”

    在那后面,继续追溯,在记忆的更深处。

    它看到了雄性配子1和雌性配子在卵细胞中相遇。103号看到了在那难以察觉的一瞬间,对是雄性、雌性还是无性的选择正在进行。

    【1配子,一种特化的生殖细胞,在授精过程中与另一异性或交配型配子融合而形成合子。配子是单倍体(具有一套染色体)。】

    卵细胞颤抖着。

    雄性、雌性还是无性?在卵细胞内的一切都在振颤着。雄性、雌性,还是无性?

    卵细胞舞蹈起来。在卵细胞的中心一些奇怪的液体相互混合着、分解着,形成一些带有波状反光的柔软的浆液。染色体像长腿一样交织在一起。x,y,xy,xx?最后还是构成雌性的染色体占了上风。

    成功了!蜂皇浆使103号的生命历程回溯到决定性的那一刻,改变了细胞演化过程。

    103号变成了雌性,它现在是一位公主了。

    在它的大脑中,生命之火爆发了。就好像它的大脑一下子打开了研有的小门让光明进入大脑中。

    所有的闸门都被打开了,它的各种意识都成倍地增长了。它更强烈地、更痛苦地、更深刻地感受到了一切。它的躯壳仿佛是一个十分敏感的整体,外界最最微弱地波动都能让它振颤起来,它的眼睛里产生了一些五彩的斑纹,它的确再产生刺瘁的感觉,就仿佛被一下子浸在了纯酒精中,它都害怕会失去它们。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但却很强烈。

    它觉得自已是如此的敏感,几乎想要在地上挖个洞藏进去,远离那无数声音的、气味的,光线的信息。这些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注入它的大脑中。它体验到一些莫名的情感,一些抽象的感觉,一些由色彩表现出来的气味,一些由音乐表现出来的色彩。一些由触觉表现出来的音乐,一些由思想表现出来的触觉。

    这些思想从它的大脑中涌射而出,就好比一条地下暗河涌出地面形成一道喷泉。这喷泉的每滴水珠就是过去岁月的每一瞬间,但在它全新的意识和它对感情及抽象概念的感受能力的作用下,往昔的记忆变得更为清晰了。

    在新的一天里所有的一切都放射出更加明亮的光辉。一切都不同了,更为微妙,更为复杂,传递着比它所预料多得多的信息。

    它意识到过去的它只不过才走完了一半的生命历程,它的思维更加广阔了。在过去的日子里,它的潜能才发挥出10%,吃了这蜂皇浆后,它也许一能发挥出30%的潜能。

    拥有成倍增长的意识是多么令人愉快啊!一只活了很久的无生殖力蚂蚁突然在魔术般的化学作用下变成一只感情细腻的有生殖力蚂蚁,这又是多么令人愉快啊!

    它渐渐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它是在一个胡蜂巢哩。在这个闷热的灰色蜂巢中,它都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很可能现在已经是黑夜了,也有可能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在它吃下蜂皇浆之后过去了几个小时、几天还是几个星期?它都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一种恐惧感在心中油然升起。

    胡蜂蜂后过来对它说了些什么。

    68、体育课

    “快,你们快换上运动短裤,先做做准备活动。”

    周围的人都忙碌起来。有的在伸展肢体,拉开韧带。更多的人已经站到了起跑线上。

    今天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我说了,排成一排。我只想看到一个脑袋。听到出发令后,你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尽量抬高大腿,迈开大步向前冲。你们得跑8圈,我要计算时间的。”体育老师大声说道,“你们正好是20个人。那我就根据你们的名次来打分。第一名得20分,最后一个只能得1分。”

    一声刺耳的哨响,出发了。

    朱丽和“七个小矮人”也在队伍中。但他们对跑步可没什么兴趣,只想着这一天的课快些结束,可以去地下室编写新的曲目。

    他们几个是最后到达终点的。

    “朱丽,看样子你不喜欢跑步?”

    朱丽耸耸肩膀没有回答。体育老师身形十分健硕,她以前曾是游泳运动员,还被选去参加奥运会。那时候她曾经服用过雄性激素来使自己肌肉更为发达、体力更加充沛。

    体育老师宣布下个课目是爬绳。

    朱丽攀到了绳子上,不停地前后摇晃着,咬牙切齿地装作很卖力。但爬上一米多高就再也不往上爬了。

    “加油,朱丽,用力!”

    年轻姑娘跳了下来。

    “在生活里爬绳一点用处也没有。现在已经不是原始社会了。到处都有电梯和楼梯。”

    体育老师实在没心思去理会她,转过身去指导那些更想锻炼肌肉的学生。

    下课了。下面一节课是德语课。学生们经常在课堂上起德语老师的哄,朝她扔臭鸡蛋,用吹管朝她射出小纸球。

    朱丽并不赞同这种“虐待”,但她没有勇气站出来与整个班级作对。

    不管怎样与老师作对要比与同学相争更容易些。她对那位女老师十分同情,不禁暗自痛骂是个胆小鬼。

    德语课结束了。后面一节是哲学课。哲学老师走进了教室,很有礼貌地向他那位不幸的同事寒暄了几句。与前一位相比,他可是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他整天妙语连珠、嘻嘻哈哈的,深受全校上下的欢心。他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好似不知道忧愁为何物。许多小女性或多或少地爱上了他,有些青春躁动的少女遇到心事时还会跑去找他倾诉。而他也把这种心腹密友的角色演得淋漓尽致。

    今天上课的主要内容是“暴动”。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两个富于魔力的字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生活中最容易做到的就是说‘是’。‘是’能让我们完全融入这个社会。合应别人的请求,别人才会愿意接纳你。然而,会有一段时间说‘是’是行不通的,这就是青春期。在这一时期我们要学会说‘不’。”

    他又一次深深打动了学生们的心。

    “‘不’至少和‘是’具有相等的魅力。说‘不’就是独立思考的自由,说‘不’能让人显示他的特质。说‘不’能让说‘是’的人感到害怕。”

    这位哲学老师不喜欢老是站在讲台上讲课,他更喜欢在教室里大步流星地来回走。他时不时地停下来,坐在某张课桌的边缘上,对那位学生责备一通。他接着说道:

    “但和‘是’一样,‘不’也有它的局限性。要是对所有的人都说‘不’的话,你们就会发现自己被孤立,找不到摆脱困境的办法。青春期是向成年过渡的时期,这时我们要学会灵活地应用‘是’和‘不’,而再也不要一成不变地答应一切,也不要拒绝一切。不要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投入这社会,也不要将它全盘否定?选择‘是’与‘不’时要考虑到两条准则:1)对可能产生的后果进行远期分析;2)最初的直觉。恰当地去运用‘是’与‘不’与其说是一门科学倒不如说是一种艺术。那些能够娴熟地去运用‘是’与‘不’的人最后不仅能驾驭他周围的人,也能驾驭他自己。”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们全神贯注地听着,她们更加关心的是他浑厚的男声而不是他所说的内容。哲学老师把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坐到了佐埃的课桌上。

    “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古老谚语可以用来对我刚才所说的做个总结:‘到了20岁还不是无政府主义者是愚蠢的,但是……年过30还是无政府主义者的话那就更加愚蠢’。”

    他走到黑板前写下了这句话。

    课堂里,一些钢笔在纸上疾行,发出沙沙的响声,想要把老师说的全部记下来。有的学生默念着那句话,以备在高考口试中被问到时也好对答如流。

    “老师,您多大了?”朱丽问道

    哲学老师转过身来。

    “我30了。”他说着露出一丝调皮的微笑。

    说着他朝朱丽这边走来。

    “也就是说我这个无政府主义者还有个把年头可做。你们可得抓紧时间好好加以利用啊。”

    “做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含义是什么?”弗朗西娜问道。

    “就是说既没有上帝也没有主人,做一个自由的人。我就觉得我是一个自由的人,而且我要教你们也成为一个自由的人。”

    “既没有上帝也没有主人。说得倒轻巧,”佐埃插嘴道,“就因为你是我们的老师,我们才不得不坐在这听你上课。”

    还没等老师回答,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校长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跑到了讲台上。

    “大家都坐着别动,”他对学生们说,“我有一件重大消息要向你们宣布。在我们学校里有一个纵火狂在四处游荡。几天前垃圾箱那里发生了一场火灾。看门人还在学校后门那发现了一只燃烧瓶。尽管学校的建筑物大多是水泥造的,但还是有不少用玻璃棉和塑料做的吊顶,很容易着火的,这些物质一经燃烧就会释放出毒性极强的浓烟。所以我决定在学校里安装一套更为有效的防火系统。从现在起我们就有8只装备有消防水龙的消防拴了。这些消防水龙能在几秒钟内发挥作用,而且能照顾到学校的任何一个角落。”

    外面警铃大作,析校长仍在以同样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另外,我让人给学校后门装上铁板,这样就不会着火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的学校固若金汤。至于你们听到的警铃声,就是表示某处着火而发出的警报。今后,你们一旦听到警铃声,就立刻排好队,不要拥挤,迅速离开教室到大门那集合。好,现在让我们来演试一下。”

    警铃声吵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学生们很高兴搞这样的撤离演习,正好散散心。在楼下,消防队员向他们演示了怎样打开消防栓、取出消防水管、调整接头,还教了他们一些救生手段,比方说在门的四周裹上浸湿的床单,起火时趴下以避开半空中的烟雾等等。

    在嘈杂的人群中,校长找到姬雄对他说:“那个音乐会你们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别忘了音乐会就在后天。”

    “我们的时间很紧。”

    校长想了一会,然后又说:“那好吧,鉴于这一特殊情况,我允许你们这几天不上课。一节也不用上。但你们可别辜负我的一片期望哟。”

    警报声终于停止了。朱丽和“七个小矮人”赶快跑到他们的工作室。黎个下午,他们都在编写新歌。他们现在有三天而不是两天时间来搞创作了。他们任百科全书里寻找歌词,然后配上与歌词同样出色的音乐。

    69、百科全书:战斗本能

    去爱你的敌人,这是让他们心烦意乱的最佳办法。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70、再见了,大橡树

    “你们得走了。”

    胡蜂蜂后的一只触角不耐烦地轻击着老蚂蚁的脑壳,另一只指向遥远的地平线。这是一种大家都能理解的语言。它用这种触角语言再三告诉蚂蚁们,它们得离开胡蜂巢了。

    在贝洛岗,那些老保育蚁经常这样说:“每一个生命都应该经历一次变化。如果它没有经过这一过程的话,那它就只活了一半而已。”

    103号现在开始了它生命的第二部分。它打算好好利用这额外多出的12个年头。

    现在103号长出了生殖器官,变成了一位公主。它知道一旦它遇一只雄蚁,它就能繁殖后代了。

    那12只兵蚁问它们的新公主该朝哪个方向走。地面上仍然到处挤满了蝗虫。103号认为最好还是和来时一样,沿着树枝从上面走。它们要朝东南方前进。

    兵蚁们同意了。

    它们沿着大橡树巨大的树下往下爬,然后朝一根长长的树枝拐了过去。它们就这样逐枝逐叶地前进着,时不时地跳起来攀住高处,或者像空中杂技演员一样倒挂起来,然后一个摆动跃到远处另一片树叶上。它们走了很长时间后,才再也闻不到蝗虫那辛辣的气味了。

    蚂蚁小队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棵无花果树爬到地面上。103号一直走在最前面。在离它们十多米远的地方就是那张一望无际的“蝗虫地毯”。

    5号建议大家朝相反的方向悄悄溜走。但这种谨慎已经没什么必要了,所有的蝗虫一下子全都飞到了空中,好像是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似的。

    “死亡的云团”起飞了。

    这景象真是蔚为壮观。蝗虫大腿上的肌肉要比蚂蚁的发达1000倍。它们能跳到比自身高度高20倍的地方。等跳到高处时,它们就尽量展开翅膀,快速鼓动起来,顺着气流飞到更远的地方。如此之多的翅膀一起扇动。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声响。无数的蝗虫攒聚在一起,相互碰撞着。在那团乌云中,有些蝗虫被它们的同类挤成了肉饼。

    在蚂蚁周围,仍有蝗虫在没完没了地朝天空飞去。它们吃光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在它们身后只留下一片荒芜之原。只剩几棵连皮都啃光了的树木还挺立在那,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片叶子、一枚果实。

    “有时候,生命会因极度的自我膨胀而毁灭。”15号目送蝗虫远去,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可是一名习惯于杀戮的战士所进行的反思。

    同样注视着这一切的103号却想不通大自然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创造出像蝗虫这种生物的。会不会是让它们与荒漠联合起来,消灭一切动物和植物,而只留下矿物形式的生命?它们所过之处,所有的动植物都消失了,而荒漠则随之扩张。

    103号转过身去,不忍再看那番惨景。在它的头顶上方,一阵阵劲风使蝗虫之云看上去像一张朝各个方向延伸的鬼脸,那张鬼脸渐渐向北方飘去。

    现在该思考一下“手指”的三大特性了:幽默、爱情、艺术。13号猜破了103号的心思,走过来对它说既然现在103号的记忆能力和分析能力已经十分发达了,它完全可以建立一个费尔蒙记忆包。有了费尔蒙记忆包,10号就能把103号告诉它的信息都贮存起来。它从地上捡起一只昆虫卵壳,打算用来存储含有费尔蒙的分泌液。

    103号同意了。

    以前它也想过搞这么一个东西,但一路上颠沛流离,它把装满粹种信息的费尔蒙记忆包给弄丢了。它很高兴10号能接替这一工作。

    蚂蚁们朝着东南方、朝着故乡贝洛岗前进。

    71、从过去回到虚无

    明天就是音乐会举行的日子了。一大清早朱丽还在南柯乡中流连忘返:她梦到自己站在麦克风前,喉咙里一点声音也挤不出来,就连麦克风也在嘲笑她。她走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的嘴不翼而飞了。在原本应该张着嘴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只光榴溜的大下巴。她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叫喊,也不能唱歌了。她只能扬扬眉毛或者眨眨眼睛来表达意思了。麦克风大笑不已。她为没有了嘴巴而伤心哭泣。在梳妆台上她看到一把剃刀,真恨不得拿起来在脸上开个新嘴巴,但她实在下不了手。她想出一个更简单的办法,用口红在脸上画了一张嘴。伤心的泪掉了下来,流过那幅美丽的画……

    这时朱丽的妈妈狠狠地把门给打开了。

    “9点了,朱丽。我知道你没睡着。起来我们得谈一谈。”

    朱丽用肘支撑着抬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然后本能地摸了摸嘴巴。那两片湿润的唇还在那。总算还好!她又用手住里摸了摸,看着自己的牙齿和舌头还在不在。

    她母亲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神情好像是在问自己这次是不是去看心理医生都已经没用了。

    “快,快起床。”

    “噢不!妈咪!我不起床,现在还早呢!”

    “我有话对你说。自从你爸死了以后,你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毕竟是你爸爸呀。”

    朱丽把头埋在枕头底下,什么也不想听。

    “你整天在玩,和一带高中生混在一起,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昨晚,甚车在外面过夜。听着,朱丽,我们俩必须认真地谈一谈。”

    朱丽抬起枕头的一角,瞧了瞧她妈妈,这位未亡人日渐消瘦了。

    加斯尔的去世好像让他的夫人找回了往日活力。另外朱丽的母亲也开始了一系列精神分析治疗。她不仅想通过治疗使自己看上上更年轻之外,也想让自己的心理状态更年轻。

    朱丽知道她妈妈在一位“精神改变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