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号看着那些蜂子。那些卵和幼虫为什么不会从垂直朝下的蜂房中掉下来吗?经过一番观察103号这才明白,那些保育蜂分泌出某种粘性物质把卵和幼虫粘在蜂房的顶部。除了造纸之外,胡蜂还发明了胶水。
应该说在动物世界中是不存住钉子和螺丝的,因此胶水是用来拼结各种物质最常用的办法。更有甚者,某些昆虫能够分泌出在一秒钟之内就能凝结牢固的强力胶水。
103号走在中心通道上。每层分格都有架空天桥相连。在天桥的中心有一个洞以便往来交通,但整个胡蜂巢比起金黄铯的巨大蜜蜂蜂巢来要逊色许多。一些额头上长有可怕图案、黄黑相间的工蜂正在捣碎木头制造纸浆,然后它们用做好的纸浆建造外墙和蜂房,并不时用它们未端弯曲如钳的触角检查墙壁的厚度。
另外一些工蜂正在搬运食物:一些被毒液麻醉的苍蝇和毛虫。等到这些牺牲品醒来后领悟到它们的恶运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这些猎物中的一部分被用来喂给胡蜂幼虫吃。这些小家伙一刻不停地扭动着身躯要吃的。胡蜂是唯一一种用甚至都不经嚼碎的生肉来喂养后代的群居性昆虫。
蜂后在它的孩子们中间来往巡视着。它的个头更大、更重,但它也更加忙碌。
103号向它发出费尔蒙以示致意,后者走了过来。
老褐蚁向它解释了此行的目的:它已经3岁多了,死亡正在向它召唤。然而它是一条重要信息的唯一掌握者。它必须把这一信息带回它的蚁城。它不愿意在任务尚未完成之前就一命呜呼了。
胡蜂蜂后用触角末端轻轻敲击103号,仔细地分辩了它的气味、它不明白为什么一只蚂蚁会跑来向胡蜂求助。通常在各个种群之间是不存在互助关系的,各家自扫门前雪。103号告诉它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它不得不来向陌生人求助。蚂蚁可不会酿造可以延长它生命的蜂皇浆。
蜂后回答说这里的确有饱含激素的蜂皇浆,但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蜂皇浆给一只蚂蚁。知道蜂皇浆可来之不易,不能随便浪费。
103号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组费尔蒙在它的触角上停了好一会儿,大约一秒钟后才传到蜂后的触角上。
“为了让我长出生殖器官。”
另一个听了大吃一惊。为什么想要长出生殖器官呢?
59、百科全书:任意三角形
有时候任意的要比特殊的更不容易。对三角形来说这一点犹为明显。不少三角形是等腰的(两条侧边等长)、直角的(一个角为90c)或等边的(三边等长)正因为有这么多定义明确的三角形,才使得画出一个任意三角形更显困难,也许应该让三角形三条边的长度尽可能地不相等。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任意三角形不能有直角,也不能有一个大于90度的角。
研究人员雅克·卢布克藏斯基经过多次失败之后成功地找到了画出真正的“任意三角形”的办法。这个任意三角形有着十分明确的特征,这个方法就是把沿对角线切开的正方形和一个沿高切开的等边三角形组合在一起。这样就成了一个完美的任意三角形。
要找到一个看似简单的方法其实并不简单。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60、考验
“为什么要长出生殖器官呢?”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一个生来就是无生殖力的生物突然想要长出生殖器官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103号明白胡蜂蜂后正在对它进行一场考试。它想要找出一个聪明的答案,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只得回答说:“有了生殖器官,就可以活得更长久些。也许是“手指”那些对白平庸,尽是废话的电视剧看得太多的缘故,它已经忘了如何开门见山、直入正题地进行交谈了。
而胡蜂蜂后则恰恰帽反,它精于表辞达意,甚至还能说出一些深奥的话语,和其他王后一样,除了食物和安全之外,它还能谈及其他许多东西。
它们交谈了起来。
蜂后除了用费尔蒙交流之外,还用触角语言来加强语气,蚂蚁们称之为“用触角说活”。
蜂后说:“蚂蚁终究有死去的那一天,那么又何必想尽办法去延长自己的生命呢?”
103号发现事情要远比它所预想的艰难,然而的确是这样,从哪可以看出一个漫长的生命要比一个短暂的生命更有意义呢?
103号回答说它之所以想要得到生殖器官是为了拥有有性生物的情感特征:感觉器官更具敏感性,一种能更好地去体会情感的能力。
蜂后反驳说这与其对老蚂蚁来说是一种优越性,倒不如说是一种折磨。因为那些拥有精确意识和细腻情感的生物大多都生活在忐忑不安中。这正是为什么雄性昆虫的生命极为短暂而雌性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原因。感情是痛苦永恒的源泉。
103号寻找着更具说服力的论据。它说想要生殖器官是为了繁衍后代。
这下它的话好像让蜂后动了心。为什么想要繁衍后代呢?成为一个独一无二,没有翻版的生命这还不够吗?
这是一个奇怪的表达方式。在昆虫中,尤其是在群居性的膜翅日昆虫如胡蜂和蚂蚁中,“为什么”这个说法一般是不存在的。通常只说“怎样”。昆虫是不会对一件事的原因刨根问底的,它们只想知道“怎样”把这件事做成功。胡蜂蜂后这么一问,103号明白了它也完成了超越常规的思想转变过程。
老蚂蚁解释说它想把自身的遗传基因转移到其他的生命上。
胡蜂蜂后怀疑地晃动着触角。自然这一解释足以让拥有生殖器官的愿望站得住脚了。但它还是向老蚂蚁问道:“你的遗传基因真的特殊到有必要传给后代的地步吗?”毕竟,老蚂蚁有着至少上万个同胞手足,它们的遗传特征和它的几乎是相同的。同一个蚁后产生的后代总是彼此相差无几的。
103号十分清楚蜂后想要把谈话引向何方:竭力向老蚂蚁表明没有谁是与众不同的。是不是在不惜自找麻烦想要能够繁衍后代的愿望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企图?这表明老蚂蚁重视自己更胜于重视别人。在蚂蚁中、甚至在胡蜂中,这被称作“个人主义病症”。
过去103号曾经历过许多次肉体的决斗。但这是它第一次进行精神上的较量。这种决斗的难度要高得多。
蜂后实在狡猾得很。不过没办法,老蚂蚁总得去面对这一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它发出一串费尔蒙,这句话是由一个忌讳的词——“我”开头的。
“‘我’是与众不同的,”
蜂后惊跳了起来。周围那监听到这句话的胡蜂也都倒退几步,悍然不知所措。一只群居性的昆虫竟然说出了“我”这个字,这是多么不成体统呀。
但这场辩论开始勾起蜂后的兴趣了,它并没有对103号的“我”字提出异议,而是对103号刚刚提到的问题进行深入地讨论。把触角直直地向前伸出,让103号列举一下它的特殊性。然后蜂后和它的子民们就可以判定老蚂蚁是否真的特殊到有资格把遗传基因传给下一代的地步。说这些语的时候,胡蜂蜂后用了一个集体名词“我们胡蜂”。它想以此来表明自己是站在与同胞相濡以沫者的一边,而不会与那些只想为个人谋求好处的家伙为伍。
103号在这个问题上已经走得太远了,要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它知道从此往后在胡蜂眼里它就是一只只知道关心自己的蜕变了的蚂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它就把自己的特点一一告诉给它们听。
它具有对新鲜事物调查研究的能力。这在昆虫界中是很少见的;它具有杰出的军事和探险才能,这种才能绝对可以让它的种群变得更为富有和强大。
胡蜂蜂后越来越喜欢这样的谈话了。这只行将就木的老蚂蚁竟然把好奇心和好战心看作是一种优点?蜂后指出蚁城是不会需要一个好战分子的,尤其是一个自以为什么都懂却又把什么都混淆起来的好战分子。
103号垂下触角。胡蜂蜂后比它想像的要诡诈得多。
老蚂蚁感到越来越厌烦了。这场考试让它想起了在”手指”世界时,蟑螂们对它进行的那次考验:它们把它带到一面镜子前它说:“我们会像你对待你自己那样来对待你。如果你同镜子里的你打斗的话,我们也会攻击你,如果你对镜子里的那一位表示友好的话,那我们也会接纳你。”
它直觉地想出了应付这场考试的答案。蟑螂们教会了它去爱自己。然而现在胡蜂蜂后却交给它一个棘手许多的任务——对这种自爱进行解释。
蜂后把它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老兵蚁好几次把话题引起回它的两个主要才能上:战斗性和好奇心曾经使它多次转危为安,而在那些危急关头其他许多伙伴都命丧黄泉了那些死去的蚂蚁的遗传基因肯定不如它的好。
蜂后指出有许多身手并不敏捷或者缺乏勇气的战士会在战斗中侥幸地存活下来,而些更能征善战、更勇敢的战士却不幸死去。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是运气的问题。
黔驴技穷的103号不得不打出最后的王牌。
“我与其他蚂蚁并不一样,因为我遇到过‘手指’。”
蜂后愣了一会:“‘手指’?”
103号解释现在森林中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奇怪的气味,那都是一种新的动物在森林中出没所造成的。这种巨大而神秘的动物就是“手指”。而它曾经遇到过“手指”,甚至还跟它们说过话呢。它了解“手指”的优势和它们的弱点。
蜂后听了这话颇不以为然。它说它也了解“手指”,和“手指”打交道并没什么稀奇的。胡蜂们经常遇上“手指”。它们个子高大、行动缓慢、身体柔软、穿着各种无生命迹象的甜味物质、有时候它们把一些胡蜂关进透明的洞岤,但等到洞岤一被打开,胡蜂就立刻飞出来蛰那些“手指”。
“手指”……胡蜂蜂后可从来都不惧怕它们。它还声称曾经钉死过“手指”呢。“的确,它们个子高大、体型笨重,但它们并没有像我们一样的甲壳,所以能轻易地把螫针刺入它们柔软的表皮:不,很抱歉,遇上‘手指’并不是一条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让你得到宝贵的胡蜂蜂皇浆。”
103号没想到蜂后竟会这么说,所有听它谈起过“手指”的蚂蚁都一再要求它多讲讲“手指”的事。而这个蜂后竟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这是一种何等没落的表现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大自然创造出蚂蚁的原因了。胡蜂,蚂蚁活着的祖先,已经把原有的好奇心给遗忘了。
不管怎么样,蜂后们态度无助于解决103号的问题。如果胡蜂拒绝给它蜂皇浆的话,那它的生命就将终结。曾经付出过的所有努力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衰老这个最为平庸的对手给一笔勾销,这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胡蜂蜂后最后又讽刺道,就算103号幸运地长出了生殖器官,这也只能保证它的后代会有和它一样的与“手指”打交道的能力。
很明显,与“手指”相遇并非一种可以被遗传的特质。103号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突然,外面一阵马蚤动,一些慌里慌张的胡蜂在蜂巢出入口飞进飞出。
蜂巢遭受攻击。有一只蝎子正朝灰色的“纸铃”爬过来。
那只蛛形纲动物大概也是从蝗虫口下捡回一条性命来,且逃到树上避难来的。胡蜂用它们有毒的螯刺向蝎子发起了进攻,但蝎子的甲壳实在太厚了,蜚针难以穿透。
103号向蜂后建议由它来对付这个敌人。
“如果你能独自打退敌人的话,我们就答应你的要求。”蜂后说道。
103号从中央管道爬出胡蜂巢。它的触角辩认出了那只蝎子的气味,它正是贝洛蚁们在旱海中遇到过的那一只。在蝎子的背上还背着25只小蝎子呢。这些小蝎子活脱是和它们母亲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它们用螯肢和尾刺相互打闹嬉戏着。
老蚂蚁打算在大橡树的一个树瘤那把蝎子给截住。那个树瘤形成了一块不算很大的圆形平台。
103号朝蝎子打出一发蚁酸弹以吸引它的注意力。而在蝎子的眼中,这只小小的蚂蚁只不过是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而已。母蝎子把孩子们从背上放下,张开血盆大口朝蚂蚁扑来。只见蝎子长长的前螯朝老蚂蚁刺了过来。
第二部刺61、对神秘的金字塔采取行动
透明的尖顶,白色的三角形。马克西米里安又一次来到那座神秘的金字塔跟前。上一次,他被什么昆虫螫了一下,昏迷了将近一小时,所以侦察工作不得不中断了。今天他可不想再遇到那样的突然袭击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金字塔走去,伸手触到了那建筑物。它和以前一样还是微温的。
他把耳朵贴墙壁上,听到里面正有声音传出。
他集中精神仔细分辩,清楚地听到了一句法语。
“比利·乔,我对你说过不许你再来了。”
又是电视节目。这很可能是一部美国西部片。
警察局长可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省长一直在询问调查结果,这次他必须有所收获了。
马克西米里安拉开随身带着的大皮包,从里面取出一根长长的大铁槌,这是用来完成任务必不可少的工具。
他挥起大槌,用尽全身力气朝镜壁上他自己的影子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玻璃幕墙分崩离析了。他急忙退后一步以免被碎玻璃溅到。
“这可是7年的痛苦。”他叹息道。
等尘埃落定,他便仔细观察起里面那堵水泥墙来。墙上依然没有门,没有窗。只有顶部透明的尖顶。
金字塔的另外两个面还隐藏在玻璃幕墙后面呢。他把它们也给砸碎了,但依然没有找到出入口。
他再一次把耳朵贴到水泥墙壁上,已经听不到里面电视机的声音了。里面的人肯定已经发现了他。
无论如何在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出入口……一道暗门……某种铰链装置……要是没有的话,这座宇塔的主人自己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他取出一个绳套,想要把它套在金字塔的尖顶上,试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成功了。警察局长足蹬登山鞋,爬上了平坦的水泥外墙。他从近处把墙面仔细检查了一遍,但没能找到可以用烟把里面的人熏出来的地方。没有裂缝,没有洞眼,没有沟糟。他爬到金字塔顶,看了看一面水泥侧壁,很厚,质地均匀。
“快出来,要不我们肯定会有办法把你弄出来的!”
马克西米里安沿着绳索滑了下来。
他始终认为这栋水泥建筑物是一位隐者的蛰居地。他知道在西藏某些虔诚至极的喇嘛也是这样把自己封闭在砖窟里,没有门,也没有窗,一呆就是好几年。但那些喇嘛还是在砖窟上留了一个翻板小窗,好让信徒给他们送水送饭。
警察局长想像着那些隐士的生活,他们生活在两米见方的空间里,在他们的排泄物之间打坐。既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
比滋……比滋!
马克西米里安惊跳起来。
上一次他来侦察时被一只昆虫叮了一下,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他现在确信这与金字塔有联系:这次他可不会再被这位小小的金字塔守护神轻易打败了。
那阵嗡嗡声是一只在空中飞舞的昆虫发出的。这大概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蜜蜂或者胡蜂。
“滚开!”他挥着双手说道。
他不得不扭转身子盯住那只昆虫,就好像它知道要想对人发起进攻就得先脱离他的视野似的。
那只昆虫开始飞起了“8”字舞。突然,它先是爬高,然后立刻俯冲,朝他刺来。它想要把螫针扎进马克西米里安的头顶,但人那金黄铯的头发实在太硬了,对它来说这简直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金色森林。
马克西米里安朝自己头上狠狠就是几下,昆虫又飞了起来,但仍不肯放弃它的神风式轰炸。
他像是对昆虫挑战似的说:“你想干什么?你们这些昆虫是人类最后的天敌,不是吗?我们怎么也没法把你们消灭干净。”
昆虫好像根本就没在意警察局长的话,它看到这人既然不敢把背对着它,就围着他打起转来,随时准备趁敌人稍有不慎就发起攻击。
马克西米里安脱下一只鞋,像抓网球拍一样抓在手里,准备等昆虫飞来螯他时就来一记大力扣杀。
”你是谁,一只大胡蜂?金字塔的守护神?里面那个隐者是不是会驯养胡蜂,嗯?”
胡蜂像是要回答他似的,又俯冲了下来。飞近人的脖子之后,它盘旋着围着人绕飞起来,接着又下降朝警察局长裸露的柔软部位刺来,但还没等到螯针触及皮肤,它就被鞋底迎头痛击了一下。
马克西米里安弯下腰,仿佛在接一个高球似的,手腕轻巧地一动,就成功地打中了那个会飞的对手。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昆虫撞在了鞋底上又弹了开去,身体已经被完全打扁了。
“一比零。局点,盘点和赛点。”警察局长对这一记扣杀相当满意。
在离开金字塔之前,他再一次凑近墙壁喊道:
“里面那个,你给我听着,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的。我还会回来的,直到把隐藏在这金字塔里的秘密全都搞清楚为止。看你还能在这水泥塔里与世隔绝地藏多久,爱看电视的隐士先生。”
62、百科全书:默想
在忙碌操劳了一天之后,安安静静地一人独处是件很好的事。
下面介绍的是一个进行默想的简单方法、
首先,仰面躺下,双腿弯曲,臂放于体侧,但不要与身体接触,掌心向上,全身放松。
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由脚趾端流回肺部的血液上。接着开始一度新的呼吸过程,先一边呼气,一边想像肺把充满其间的经过净化和补充过氧气的干净血液送回腿部,一直流到脚趾末端。
接着吸气,同时把注意力集中到腹腔内各个器官无氧的血液上,引导它们回到肺部。
再呼气,同时想像满载营养素的血液重新注入我们的肝脏、脾脏、消化系统、生殖器官和肌肉组织。
在第三次呼吸过程中,臆想手和手指血管中的血液流回它们先前流出的地方,并且得到漂流而变得健康干净。
第四次时,一边深深吸气,一边臆想脑部的血液挟裹着凝带的思想流回肺中得到净化,然后再引导充满营养素、氧气和生命力的干净血液流回颅腔。
每一个过程都要集中精力去臆想,并且要把呼吸和器官组织的吐纳调养很好的谐调起来。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3卷
63、决斗
蝎子有毒的尾刺从老蚂蚁身边不远的地方掠过。
103号已经躲过蝎子3次大螯和4次尾刺的攻击了。每一回它都差一点就被那只古铜色怪物的致命武器打中。
现在103号可以从很近的地方看到这只武装到牙齿的雌蝎子了。在前面是两把锋利的螫钳和些小螯肢,在刺出尾部的螫针之前,蝎子可以用它们把猎物紧紧抓住。
在蝎体两侧,有8条能够快速移动的腿,这些腿可以朝各个方向移动,甚至包括朝侧方移动;在后部,是一条长有6个灵活关节的尾巴,尾巴末端是一个如同荆棘刺一样尖锐的蛰针,这是一根充满毒液的黄铯棘刺。
这动物的感觉器官在哪里呢?老蚂蚁没有发现蝎子的眼睛,只看到它前额上长着的眼状斑,也没有看到听器和触角。它一边堪堪躲过这怪物的攻击,一边和蝎子兜着圈子,终于发现在蝎子大螫上长有5根短小的感觉毛,这就是蝎子的感觉器官。凭着这个,蝎子能感觉到它身体周围最最细小的空气流动。
103号想起在“手指”的电视中看到过一场斗牛赛。那些“手指”是怎么做的?用一块红布。
103号用大颚捡起一片被风刮落的紫绛色花瓣,当作斗牛用的红绒布旗一样挥舞。为了不受风的影响,同时防止被花瓣绊着,它一直注意保持在上风头的位置。已经开始感到疲惫的老蚂蚁不停地像“手指”斗牛士那样在最后关头躲过对手“独角”的进攻。
蝎子蟹针的刺击越来越准确了。在每一次攻击发起之前,103号都会看到那柄粘乎乎的长矛举了起来,瞄准它然后如出膛的鱼叉一般直向它刺来。这根毒刺要比牛头上的两只角难对付得多了,它暗自思量,假设一个“手指”斗牛士所要迎战的是一只巨大的蝎子,那难度肯定会比它平时斗牛的难度大得多。
每当103号试图靠近敌人时,蝎子就张开大螯朝它劈来。而当它朝蝎子射出蚁酸弹时,那一对前螫又合上形成两面盾牌。这对大螯既是攻击武器又是防御武器。而蝎子的8条快腿则让它始终能占据有利位置,或是为了躲闪,或是为了攻击。
103号打起精神,竭力回想着所有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东西,那些对于斗牛士战略的评论都说了些什么呢?不管是“手指”还是牛,总有一个站在中间而另一个围着中间那个打转,绕圈子的那个体力更容易耗尽,但这样可以让对手步伐错乱。那些斗牛高手能够不用动手就让对手自己跟跄倒地。
103号的“花瓣斗牛旗”暂时被当作盾牌来用。每当“鱼叉”射来,它就用深红色的花瓣去拦截。但花瓣太不坚固了,蝎子的尾刺很容易地就把它给刺穿了。
不能死。看在那些关于“手指”的知识份上,千万不能死。
老蚂蚁为了生存下去而顽强拼搏着。它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又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敏捷身手。
它一直朝着一个相同的方向打着转。蝎子看到眼前这个小东西的抵抗是如此顽强,不禁大光其火,大螫一张一合,发出越来越大的响声,步子也移动得越来越快了。突然,老蚂蚁来了个急停,立刻又朝反方向转去。蝎子被骗得失去了平衡,仰面朝天地翻倒在地,露出了它身体上最薄弱的部分。老蚂蚁抓住机会就是一发蚁酸弹。但蝎子好像并没怎么受伤,又爬起来继续猛追。
随着大螫两记劈刺之后,“鱼叉”又从103号头顶几毫米的地方擦了过去。
快,快想另外一个办法。
老蚂蚁记起蝎子对它们自己的毒液并不具备免疫力。一些在蚂蚁中流传的故事都说当蝎子感到恐惧,尤其是当它们被火包围之后,它们就用尾刺螯自己一下来自尽。但103号可没法一下子升起火来。
围观的胡蜂们发出了悲观的费尔蒙,但这并没有影响103号的斗志。
得堪赶快想出新招来。
老蚂蚁判断了一下形势,它的优势在哪?它的弱点又在哪?
它个子矮小,这既是它的优势同时也是它的弱点。
那么怎样才能把弱点转化为优势呢?
老蚂蚁的脑子里想出了上千条计策,并且飞快地对这些计策权衡着利弊。它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以往历次战斗的信息,并且把它们组合在一起来找到一条能用来对付蝎子的妙计。它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同时触角则在观察周围的地形。这就是拥有两套感觉器官的优势所在。视觉加上嗅觉。
忽然,它发现在树上有一个洞。这不禁让它想起了泰克斯·阿韦里1的一部动画片。老蚂蚁飞奔过去,一头钻进了树洞里。蝎子在它后面紧追不舍,也追进了隧道,但很快它肥大的肚子就卡在了隧道里,只留下一条尾巴露在洞外,
【1泰克斯·阿韦里(1908-1980),美国动画设计师,创造出小猪ponky,鸭子daffy,小狗德鲁比等形像。】
103号在盟友的喝彩声中从树洞隧道的另一头钻了出来。
有毒的蝎尾像一支不祥的叶芽一样从树皮下伸出来。蝎子拼命挣扎着,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从窘境中摆脱出来,但它却不知道到底是继续往里钻好呢,还是倒退着爬出来好。
那些小蝎子对它们妈妈的取胜已经失去了信心,全都躲得老远。
103号平静地朝蝎子走去。现在它所要做的就是用带锯齿边缘的大颚把那截危险异常的螯针锯下来。然后它一边注意不让自己沾到毒液,一边高高举起那件武器刺入还在树洞中挣扎的对手身上。
那些传说果然是真的。蝎子对它们自己的毒液的确毫无抵抗能力。那只蛛形纲动物挣扎着,抽搐着,最后终于死去。
“永远记住要用敌人的武器去攻击敌人,”在年幼时,保育蚁曾这样告诫过它,就是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03号同时也想到了泰克斯·阿韦里的动画。在那些动画片里它学到了许许多多的兵法与谋略,也许有一天它会把这位伟大的“手指”战略家的全部秘密都教给它的人民。
64、一首歌
朱丽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大家都弹错了音,而她自己也唱得不好。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走了,我想我们现在得解决一个根本的问题。翻唱别人的歌。这毫无意义。”
“七个小矮人”不知道他们的主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
“我们自己得成为创作者。我们必须有我们自己的音乐,我们自己的歌。”
佐埃耸了耸肩:“你以为你是准?我们只不过是高中里的一支小型摇滚乐队而已。校长是为了能在关于学校课外活动的报告中写上‘音乐活动’一部分才答应让我们搞的。我们可不是‘甲壳虫’乐队!”
朱丽摇了摇头:“只要我们开始创作,我们就是众多的作者中的一员了。用不着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们的音乐可以和其他任何音乐相媲美。只要我们试着创出自己的特点。我们有能力写出与现有音乐‘不同’的东西。”
“七个小矮人”惊讶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们并不怎么相信朱丽的话,有几个还开始后悔把这个“怪人”招进乐队里来。
“朱丽说得对,”弗朗西娜说道,“她给我看过一本书,叫作《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书中包含着许多全新的想法。我就在书里看到过一种电脑的设计图。这种电脑远胜过现在市场上所有的电脑。”
“要想改良信息的技术是不可能的,”大卫反驳道,“对所有的人来说,微机的处理速度都是一样的,我们不可能制造出速度更快的芯片来。”
弗朗西娜站了起来:“谁说要做速度更快的芯片了?我们当然没法自己动手做电子芯片。但我们可以把它们按不同的方式组合起来。”
她向朱丽要了百科全书,翻找起有设计图的那几页来。
“瞧,这不是按照等级制度组合起来的电脑芯片,而是按照民主制度组合起来的。这儿画着呢。再没有中央处理器控制其他执行命令的芯片了,所有的芯片都是平等的主处理器。500个微处理器,500个同等重要、具备同样能力的‘大脑’同步工作。”
弗朗西娜在一处墙角画了一幅草图。
“关键就在于它们的布局。这正如同在晚饭时女主人考虑如何安排她的客人们就座一样。如果像往常那样让客人们围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就坐的话,那么坐在餐桌两端的客人就无法相互交谈。只有那些坐在餐桌中段的人才会有听众。《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的作者建议把所有的芯片排列成圆形,这样各处理器之间就能够进行交流。圆就是解决方案。”
她又给大家画了一些其他的图解。
“技术可不是我们关心的根本问题,”佐埃说,“你的电脑没法解决音乐创作上的问题。”
“我明白她想说什么。如果那家伙能改进电脑这种经过精心设计的工具,那他肯定也能帮助我们改进我们的音乐。”保尔说。
“朱丽说得有道理,我们得有自己的歌词,”纳两斯附和道,“也许这本书能帮助我们。”
弗朗西娜手里一直拿着那本百科全书,她随便翻到一页,大声念了起来。
结束,这就是结束,
打开我们所有的意识。
这个早晨吹起一股清新的风,
没有什么可以减缓它疯狂的舞步。
这个沉睡的世界正发生着千变万化,
无需用暴力去打碎固有的道德标准。
你们一定会惊奇:
我们只不过在进行一场“蚂蚁革命”
她念完这一段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蚂蚁革命?”佐埃惊讶地问:“这算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如果我们要把这改成一首歌的话,那还缺段迭句,”纳西斯说道。
朱丽沉默了片刻,闭起了眼睛,然后念道:
再也没有幻想者,
再也没有创造者。
他们在百科全书中汲取灵感,就这样一段接一段地把第一首歌的歌词写好了。
在音乐方面,姬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段关于如何像建筑楼房那样构筑旋律的话。
埃德蒙·威尔斯在这段话中分析了巴赫音乐的构成。
姬雄在黑板上画了两条平行线,然后在那上面他又加上了一条旋律线。其他人都走过来在那条线旁边画上了各自的旋律线。一段旋律就这样谱成了,看上去像一大根宽面条。
他们调了各自乐器的音,然后就按照图解把各自的旋律合在一起。
每当乐队的一名成员发现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时,他就用抹布擦去图解中相应的那一段,然后画上改进过的轨迹。
朱丽把这段旋律轻声地哼了出来,就好像有一股富于生命力的气流由她的丹田发出,沿着气管向上升。一开始只是一段没有歌词的调子。然后朱丽唱出了她先前念过的东西:第一段“结束,这就是结束。”迭句“再没有幻想者,再没有创造者”,然后是第二段歌词,这是在书上另外一页找到的。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另外一个世界吗?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另外一次生命吗?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有一天人类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人类和自然、和整个大自然交流,它像一个合作者而不是一个被征服的敌人那样回答人类吗?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和动物,和云彩,和大山说话,和它们一起努力而不是相互攻击吗?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人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创建一座人际关系不同以往的城市吗?
成功或是失败再也没有关系。谁也无权去审判别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同时也关心着大众的成功。
朱丽·潘松的歌声在不同的音域间起伏着。有时候,她把嗓音吊得很高,然后又跌落到沙哑的低音。
她的歌声让“七个小矮人”各自都联想到了一位歌手保尔在她的歌声中听到了凯特·布什,姬雄想到了詹尼斯·乔普林,莱奥波德想到了帕特·波纳特和他那充满俗念的重金属,而佐埃则体验到了女歌手诺亚的g情。
实际上每个人都在朱丽的身上看到了各自所最钟爱歌手的影子。
她的歌声停止了。
大卫开始了一段狂乱的独奏。
莱奥波德也抓起长笛与之相呼应。
朱丽微微一笑,又唱出了第三段: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一个并不惧怕新奇事物的世界?
难道你从没梦想过每个人都能在自己身上找到完美?
我梦想进行一场革命来改变我们的旧习惯。一场弱小者的革命,一场蚂蚁的革命。
用一个比革命更确切的词:进化。
我梦想,但这只是乌托邦。
我梦想写一本书来讲述它。这本书的存在将远远超过我的生命,在时空中永续。
我要写的这本书只是一个童话,一个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实的童话。
他们围拢在一起,就好像一个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的魔力圆圈终于又重新组成似的。
朱丽阖上眼睛。一种魔力占据了她的心灵。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佐埃的贝斯和姬雄的鼓点轻轻摇摆起来。
并不喜欢跳舞的她现在却被一种无法抗拒的起舞之念所控制。所有的人都为她加油鼓劲。她脱下了那件难看的羊毛衫,露出了紧身的黑色t恤,手里拿着麦克风,身躯和谐地扭动着。
纳西斯用电吉它扫出一段固定的节奏。
佐埃弹了一个降调来使整个音乐处于平衡。
朱丽的双眼始终闭着,即兴唱道:
我们是新的幻想者,
我们是新的创造者。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