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女作家的爱情冒险

女作家的爱情冒险第6部分阅读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单身条款了。“倒是你,反正是不婚,难道不会想要找人体验一下当”女人“的滋味吗?”

    “才不!”萧诺很坚决的摇头。“要是被缠上了怎么办?有些男人很不识好歹,自以为是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就自大得要死,认为自己有责任,赖定了后妄想一沾再沾,直到他倦了,又不必被婚姻缚住。我何必当某男子猎艳名单上的一名?”

    说得也是有理。原颖人郑重的点头同意。有些男人的确无赖又自大得讨厌死人!

    不过,可惜呵!萧诺这么优良的外表,清秀文静乖巧得很易让人动心,不明白她思想的人会想要追来当老婆。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追过她?下场一定很惨。

    “奇怪,我们怎能相安无事住了大半年?”原颖人好笑的问着彼此。她们并不是知己,思想与行为皆大大不同,甚至还是竞争对手,努力想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胜过对方,幸好笔风不同,否则如今早有高下之分。谁都知道各人风格既然不同,就不能将两人的功力放在天秤上称出高下,也不能以书的销售量来评断谁胜谁,只能在共同的读者口中分出地位了。不过读者也不笨,一律以“你们都很好”来搪塞两人,免得被摒弃在“忠实读者”的大门外。

    “因为我不是你的知己。”萧诺从来不称是谁的知己,太亲昵了!不适用。

    “我不需要知己,只需要敌人。”原颖人想起黄耘春那女人,忍不住一肚子不爽。

    “是呀!”知己“总是认为她了解你、明白你要什么,所以硬是涉入你的生活中、隐私中,妄想主导你的生命。她认为她关心你,所以有资格对你做最好的安排,即使设计你去恋爱、结婚或挖出你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我怕那两个字!”她已经接近嘲弄了。

    “没那么夸张,但我同意友情定到更深的境界仍要保有一份尊重,有些关心的行为对他人说根本是困扰,但自己却不自知。有各形各色的朋友是好的,但不必刻意加深亲昵,人与人之间还是得有些距离来尊重对方不欲人知的隐私。”所以,她也不列朋友为“知己”。如今朋友群中最令她欣赏的居然是“敌人”萧诺,会不会太奇怪了?

    不过,身为作家有点怪僻是无罪的,不,根本是应该的;全天下的人都会谅解,作家嘛!

    “如果你嫁人了,我会想念你的。”萧诺真心的说。

    “我也是,毕竟人生路上朋友易得,而势均力敌却又出色的敌人百年难见。”

    她们是朋友还是敌人?是那个家伙说过的?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那么,她们两人都是幸运的。

    当原颖人与萧诺一同出现时,所有秦宴儒的同事皆把萧诺当成是秦宴儒的女朋友,而原颖人成了一个来自都市的娇丽小姐。直到谜底揭晓后,几乎所有人都膛目不能成言!

    一如原颖人所想过的,萧诺的外表太娴淑,是很容易让单身汉想娶回家相夫教子的那一型。所以当天晚上,原颖人与秦宴儒一同在庭院的大树下乘凉时,秦宴儒表达了几位男老师的心意。

    “要与萧诺做进一步的交往?”原颖人好笑的低问。

    他拿着蒲扇轻轻替她搧着凉风,爱看她秀发扬起的模样,再一次问着:“她在台北有男朋友了吗?如果有,我便不提了。”

    “她是有几位朋友是男性没错,但没有交往的情况。我想,萧诺并不打算在最近交男朋友。”一如萧诺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论她,她也不会在萧诺不在场的情况下揭露她私人的事与其思想的特别。

    “那么,让他们试探看看可以吧?明天他们几个决定陪我去孤儿院辅导小朋友,想与萧诺聊一聊,会不会议她觉得困扰?”

    “我问问看好了,希望她不介意。”原颖人几可料想到那几位男老师面如死灰的表情——一旦他们明白他们的观感错得多离谱之后。

    “前几天,我大学时的系主任打电话给我,如今他已是k大的校长。”

    “又是叫你去当副教授的事?”原颖人笑问。

    “我拒绝几次后他不再提了,但这次是邀请我与他一同去参加教育部的座谈会,讨论国中数学教科书的修改方案。主要的,他想请我当他的助手,因为他正在写一本书,资料非常繁杂。”他有些深思的停止了动作。

    “时间的问题吗?还是什么的?”若是每星期南北来回,既耗钱又耗体力。忍不住心疼的轻抚他面颊,他的工作早已填满了他所有的时间。

    “短时间之内的话我不介意,何况北上也可以见到你。但是罗教授有意让我与他女儿罗素共事,她是数学系的高材生,目前在攻读硕士,我想……”他有些羞涩了,二、三年来教授的用心他不是不知道,但除了人各有志外,他也没打算高攀那样桓赫的人家。

    原颖人好奇的问:“想将你们凑成一对是吗?我见过罗京鸿的家人,都长得很体面,他的小妹相当漂亮,相信罗素小姐也不会差到那儿去的。”

    “不适合的,齐大非偶。”他握住她一双小手,包在手心呵护,没有更真切的明说他对利益婚姻的看法。罗素并不喜欢他,但她却有意要制造一个天才儿童,她想知道两个数学高材生生下来的孩子会有多少智商。也许那也是罗教授所好奇的。但他没有那种野心,他也不要一个天才孩子;他只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有野心的妻与健康成长的孩子。在台湾这种教育体制下,小孩子已有太多压力了,再刻意去训练天才,简直将小孩当白老鼠来实验,无论如何都是残忍而不公平的。

    原颖人了解的笑了,回想道:“你曾问我为何不接受罗京鸿的追求,我想,”齐大非偶“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太好的家世对我是压力,男人不敢娶富家千金怕不好伺候;我们女人也是的,清醒一点的女人都明白,平凡家世嫁入富家会遭受多少歧视?伺候了一家老小,还不被感激;谁要那种自虐法?”往他肩上一靠,闭着眼汲取他身上的气息,低问:“你会不会接受?”

    指的是助理那工作。

    他将她圈住怀中,回答:“为期两个月应该可以接受,有些资料可以请人传真过来,我不见得要每星期南北跑。不会太累,而且上台北又可以看到你——”

    她从他怀中抬头,盈盈的水波眸光使他失了语尾,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两人之间的气息有些凝结,有丝紧张,也有更多绵绵的情意——不知谁移近谁,最后贴上了彼此的唇——她可以听到他血液奔流的声音,相信他也听到她打雷似的心跳了!但……多温馨美好的感觉呀!这吻——才算是真的吻吧?上回罗京鸿的强夺也只有碰上一秒,就立即被她打开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感到脏。而此刻……他的吻让她感到被爱又安全,几乎想沈溺其中。一辈子不愿分开了!大脑昏沈沈又甜蜜密的,只知道她决定将此生托付予他了……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我将我的一生交给你,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无情的拋弃,也不会后悔。

    这四句词意,原本传达了一位刚烈女子的爱情观点,当时读到时觉得震撼又深刻。

    而此时,她却能完全的体会那种心情,一生一次的情爱,一辈子的执着……

    她爱他呵!这个即将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

    由于萧诺对那票男老师的心意不置可否,反正孤儿院又不是她家开的,能阻止谁来?

    所以今天孤儿院里十分热闹。有两位国中单身男老师努力的替小朋友辅导功课,以表示自己敬业又充满爱心的伟大。秦宴儒则在院长室里做一些个案辅导。原颖人与萧诺就没事的陪一些义工、护士与小朋友闲扯淡了。

    而其中居然有她们两人的书迷!害得原颖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怕吐露了真相,会让她们梦想幻灭。

    有一个不做功课的国三小女生偷看小说被义工姐姐查到,此时正抓来跟前骂。幸好,不是她的小说,是萧诺的!原颖人心中大大的吁了口气。

    “小潮,我说过功课没做完不许看闲书,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叫林姐姐的高中小女生煞有其事的教训小她没几岁的小小女生。

    叫小潮的那位小儿麻痹小朋友嘟嘴——“是你借我看的呀!你说很好看,我才忍不住要看!如果你不事先说好看的话,我一定会忍住口水把功课写完。”端的是死不悔改!

    果然是萧诺的书迷!听听那口气,多么神似呀!原颖人开始偷笑了!深信她的书迷绝对不会这么顽皮又不务正业!至少被抓到的小说不是她写的,她可以拥有美丽的幻想。

    萧诺看着两个小女生在争执,可能是心生愧疚,脱口道:“那女人写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结果两个小女生齐目露凶光看向她,林姐姐先声夺人出口道:“你没看过怎么知道不好看?你们这些大人老以为我们小女生看这些书没用,完全用有色的眼光排斥我们的小说,只会叫我们念书!”

    “是呀是呀!练华的小说才不会像其它人写得乱七八糟,全是有钱得不得了的王子公主。白痢也知道那些故事是给幼儿园生看的。我的练华是超级伟大的作家!”小潮忙不迭的应和。

    萧诺高扬着双眉,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伟大,可是叛逆性格又使她反驳:“伟大作家?她只会害你们考不上高中、大学而已。现在世上连国家元首都不见得伟大了,一个小说作家算什么?”

    “你你——”两个小女生气红了脸。

    “我还以为练华的读者都乖巧而有礼呢!会不会是她写作的笔风误导了青少年的心性?我相信若练华知道你们不做功课而偷看她的书,她会考虑封笔。”萧诺逗着她们玩,脸上却是非常认真的表情。

    “你想告密?”林姐姐戒备的盯她。

    “你不可以!练华才不会听你胡说八道叨!我考试都在前十名,她才没有害到我!”

    小潮也大叫了。

    这萧诺真会欺负人!原颖人忍不住插嘴道:“我记得练华常提到最喜欢看到学业与休闲并重的小朋友。我相信你们也都很乖,萧姐姐不会告密的,何况我们又不认得她,对不对?如何告密?”

    两个小女孩忙不迭的点头,欣喜的尖叫:“原姐姐,你也看小说呀?那你看不看原茵的小说?她的作品也很好看哦,还有权威的杨水儿也不错,不过我认为她在抄袭练华的风格……”

    接下来一小时,原颖人被一群小女生拖去谈论有关小说的事,没有人理萧诺。而萧诺就蹲在一旁看小朋友的兴高采烈,忍不住笑着摇头。她这些可爱的小读者……

    也许她该在后记中加强语气:联考没上榜的提头来见她……唔!恐吓意味太浓了!

    或者,在联考期间不出书?既然她对读者有一丁点影响力的话,总要发挥一点作用!只希望,有一天能扭转“大人”的观念,知道爱看小说的孩子不会变坏,小说不是“毒”

    物。

    这是每一位身为言情小说作家最卑微的渴望。

    直到小朋友们要集合吃点心了,两个“伟大”的作家才同时吁了口气!多么了得!

    现在的小小女生居然也可以将目前小说市场走向分析得头头是道!都比她们更像专家了!

    小说的魅力由此可见,在此可以捡回一点成就感。

    “如何?开心吗?”原颖人推了萧诺一把。

    “只是打发无聊的读物而已,居然也可以拿来讨论,还分门别派哩!只可惜三百六十行中尚无”小说评论家“的行业。”所以说,太迷看小说是会饿死人的。

    原颖人笑道:“我相信一旦等她们成年,找到自己的目标之后,必然会对小说失了热度,我们之所以伟大,也不过是伴她们走过一段寂寞又青涩的苦闷时光。过后,我们对她们而言,什么也算不上了。”

    “是呵!多伟大的工作。”萧诺陷入沈思的低喃,唇角一抹似笑非笑,有了对自己职业的新体认。

    看到努力教学、甫获休息,正走过来的三位男老师,原颖人推她回神。

    “喂!仰慕者来了,我需要陪你吗?”

    “不了,去陪你家未来相公诉衷情吧!我怕什么来着?”萧诺将她往秦宴儒的方向推。

    相信她应付得来,而且不必一天的时光就会让他们明白心仪的对象有误!原颖人走向秦宴儒,两人牵手到菜圃一隅,坐在草地上晒着暖阳。

    早上的点心是绿豆汤,趁着温润最好入喉,他带了两碗出来。

    “小朋友都说喜欢你。”他轻声说着,回想小女生开心诉说的表情。

    “哦!因为志同道合,她们以为老女人不会看小说的,当我是稀有动物,列为保护之林。”巧笑倩兮的幽自己一默。实在说。二十六岁高龄还迷小说的人种大概很少了,而她确定自己到了七十岁恐怕还会抓着小说不放。

    “”老女人“?几时老女人的标准移到这阶段了?”他忍不住轻点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心智年龄低于所长岁数,以为自己应该停留在二十岁,那么此时自称”老“也不算夸张!”匆匆解决掉了绿豆汤,才发觉刚才的确说了很多话,否则不会如此缺水。

    他低沈笑着,眼光停留在她沾着绿豆仁的唇角,伸手轻轻抹了去,喃道:“唇边沾了东西。”光天化日之下,再如何亲昵的气氛,他们也没胆有什么逾矩,即使四下无人。

    “谢谢!”她低头微笑,将他的大手以两掌合住,喜欢极了他含蓄的情意与温柔。

    执手成缠绵,情意皆在不言中。他拉近她的手,在手背上印着节制而温存的吻。

    “永远保持这个样子好吗?”

    “嗯?”什么样子?她疑问着。

    “写着能令你快乐的小说,记住能令你快乐的事,当你的笑容与眼波闪动神采时,我几乎不能自已。”

    “可是那样一来,我会忽略掉你,无法周到的照顾你。”做人媳妇的道理她都可以倒背了!首要就是不能一意孤行,忽略了对另一半的关心;而关心则是要以行动表示的。

    “不会的,当我需要你照顾时,我会开口。”他知道他会倾全心照顾她一辈子。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她一定不知道让她快乐是他娶她后努力的目标。

    原颖人开心的啄了下他的面孔,有丝撒娇道:“只要你不怕被我照顾得面黄肌瘦的话!”

    他笑着摇头,牵着她的手走回前面的小操场。已吃完点心的小朋友开始玩游戏了。

    大树下坐着三男一女,没想到萧诺还没吓走他们!看三位男老师全是笑意盈盈,看来相处得不错。

    原颖人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心中的疑问。她以为萧诺会吓跑三位男老师呢!她那一套论调挺骇人的。

    直到第二天回到了台北,萧诺才解开她的疑问。

    “我在十分钟内让他们明白我不是他们合适的对象;但在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却发现我是个特别的朋友,值得深交。我一向挺有朋友缘的。”

    因为每个人对怪人都有研究的欲望;原颖人仔细回想,发现萧诺来往的那一票朋友也挺奇异的。物以类聚吧!那么,她原颖人居然也是个怪人了,才会与她共处一室?

    但,话说回来,作家有怪僻是很正常的。

    才踏入公寓不到十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萧诺挥挥手,直接进入她卧室补眠了。

    她的体质不甚坚强,长途车行下来,她必须以睡眠来补回体力。挥手代表不管找谁,一律不关她的事。

    所以原颖人只好接电话了,才“喂”了一声,那头立即传来黄耘春机关枪似的声音。

    “你这段日子混到什么地方去了?从鹿港回台北也不说一声!也不来我的咖啡屋坐一坐!朋友之情居然如此淡薄,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吗?”

    原颖人突然觉得被轰炸得头很痛,大概她也需要去补眠了!

    “几时我这个小人物如此重要了?不要用夸饰法,那是我们小说作家的版权所有。”

    自从被“出卖”之后,原颖人开始觉得这个“知己”已视背叛是好友可以做的事,美其名为“为了你好”。想了一想,觉悟事事与她说分明并不太明智,尤其男女朋友方面,那女人重色轻友,不太牢靠!

    黄耘春大呼小叫:“瞧瞧你这么尖酸刻薄!我这么关心你,天天巴望你来我这寒舍小坐,你响应我的是什么态度!我深信你已被那萧诺怪人带坏了!”

    “是吗?那可真是荣幸。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罗先生连日来晚上都在这儿,失魂落魄得教人心疼,你居然在答应他之后却避不见面到现在!”彷若自认为正义使者,正在替罗大少讨回公道。满腔的热情不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个什么劲!

    原颖人相信黄耘春已完全的倒戈了!而且是在不明白真实情况如何下,就一口咬定她的负心。

    “那不正好?黄大小姐正好可以慰藉白马王子的寂寞芳心,两人一起在”伤心咖啡店“共谱”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美恋曲,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共唱结婚进行曲!还要我去干嘛?当第三者坏女人来凸显你的好呀?”

    “嗯!你是吃火药了还是给人拋弃了?火气那么大做什么?我这人是很识时务的!

    人家对我无意,便只好保持友谊不会再进一步,反而心胸广大的以助人为快乐之本,想替你讨一张美好的长期饭票,你凶什么?荷尔蒙分泌失调了呀?“那头也吼了回来。

    交这种朋友是用来训练肺活量的!原颖人没好气的呻吟:“我生理失调了行不行?

    如果你店内现在还有客人的话,我相信是因为被你吓昏了逃不了,否则该是全部夺门而出了才是!“

    “多谢你的关心,我躲在休息室打的。外头正客满,事实上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财源滚滚而来!“

    “你对罗京鸿说了多少我的事?”原颖人口气有些责难。“你知道他绝对不可能通过我们全家人的面试,硬来拉拢也没意思。我没有像你都市化得如此彻底,我依然是个土土的乡下女孩,不适合的。”

    黄耘春嗤笑:“爱情至上的年代,父母老一辈的同意与否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他们要共度一生的人,管他们有何看法?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多自私的想法!爱情可以谈很多次,家人却是一辈子的事。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与家人反目或决裂,根本是亏大了!有结果的话又不见得会幸福一辈子,即使幸福也会在心中留下遗憾。要是没结果,只有伤害亲人又伤自己!

    “黄耘春,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观念差那么多。”

    “废话少说!明天中午你过来,我替你约了罗先生,不要怪我鸡婆,我是为了你好。”

    她苦口婆心的威胁了一番才挂上电话。

    为了你好?原颖人淡淡的笑了!多方便的用词。知己?果真得有一些距离来表示尊重。当然黄耘春是热心的人,她的爱情观与她原颖人无关,有差异也无所谓。两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了,理所当然以“知己”互许。既是知己,有事不直言似乎会对不起那名词,所以原颖人对她向来知无不言,当然她也是相同的回报。不过处理的方式并不同;原颖人不会乱出主意的替她作主任何事,但黄耘春会,以她一贯的热心为原颖人涉足奔波,即使常有搞砸的事件,这份热心仍叫人感动。

    因此在挟友情的威胁下,原颖人不得不去了!但她讨厌这方式。与罗京鸿的事她也硬加入搅和,以红娘自许,却看不清状况……唉……以后她会注意的,太推心置腹也要看对象!

    第七章

    谁都看得出来俊脸严肃的罗京鸿心情非常不好!只有黄耘春还好心的以“失意”来作比喻。

    他呕个半死几乎吐血!上回原本想偷瞧与原颖人相亲男子的长相,后来因为轻敌而作罢的回台北。

    直到五天前大妹罗素丢了一份文件给他看,他才知道秦宴儒居然是原颖人相亲的对象!只因他的不小心,居然让这两人又走在一起,并且场面失控到令罗京鸿咋舌!他们已论及婚嫁了!因为秦宴儒拒绝罗素的理由是:他已有未婚妻,将在年底成家。

    他们读数理的人都比较实在,有三分事业就说三分话,不会有任何夸大;而秦宴儒会那么说,代表百分之百肯定原颖人会是他跑不掉的老婆!怎不叫他气得跳脚!偏偏五天来完全找不到她的行踪!从黄耘春那边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公寓电话没人接,鹿港那边说没回去,出版社当他是忠实读者,以为企图马蚤扰作家,死不肯吐露她的行踪。真的完全找不到她目前的下落!

    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罗京鸿的俊男芳心差点碎成一片片!至今依然不肯正视原颖人居然会不喜欢他的事实!

    他是这么的英俊、有钱、有身分、有学识,充满了一身的品味,有点坏,又不会太坏的男人,不正是令全天下女子倾迷、又爱又恨又想嫁的第一选择吗?

    二十八年来的战果证明他的自大是应该的,为什么会有漏网之鱼?

    还是当今小说的流行趋势又变了?花心俊男不再讨喜,反倒是平凡乏味的老实男当道横行?可是趋势再怎么变,有钱的英俊男子永远不会褪流行吧?即使那些企图反转轨道的小说作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但话说回来,原颖人本身就是个小说作家……在不甘心之余,五日来他看了她写的十来本小说,不怕引起任何诧异又诡异的注目,只为了了解她的想法;由早期、中期,到现在,他各抓了三四本来看。没有意外的发现她书中男主角清一色是那种温柔又老实,容易吃亏上当,甚至遭社会生存论淘汰的无竞争能力人类!然后女主角会受男主角一身的朴实无华感动。没有任何商业功利气息,安于做社会机器中小小小的一颗螺丝钉,不强求大富大贵……简直太过份了!她是在误导女性的观念!

    如果社会中没有人具有野心、竞争心,那还求什么进步?谈什么提高生活水平?国家如何由开发中国家跻身为已开发国家之林?搞不好还会退回未开发之列!而且……还害得他这么一个一流的好男初尝追求败绩!

    那女人不但催眠了自己,为了满足她的读者,她也身体力行的去找了一个空有一流学识,却对社会无什大贡献的隐居男子谈恋爱!而视他罗公子为毒蛇猛兽!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更气的是,但凡在书中提到富家公子,一律描写成大色猪,那种连看到七十岁老妇都会起色心的没品味人士!到最后遭众人唾弃而逃到到国外,一辈子不敢回来!

    但愿老天保佑她的写作生涯不会长久,不然也要保佑她的赞者不多!否则再过几年,像他这类白马王子就会娶不到妻子了!她简直是在毁谤真正的青年才俊!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对了!一定是她在二十六年的岁月中从不曾受到青年才俊的青睐,才会将满腔怨气发泄在书中,极尽破坏之能事的胡说八道!否则她不会如此偏激!

    大概也因为诋毁惯了,等到他这位青年才俊来追求她时,她害怕对不起读者,所以才不敢接受。

    看吧!作茧自缚的后果!不过,他会原谅她的,而且会建议她不要再写下去,写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还不如到他公司上班,老了还可以领养老退休金;如果他觉得她还可以的话,甚至可以娶来当老婆,她是不会吃亏的。

    相信她那种平淡又老套的小说能写也没几年了,何不就此算了呢?还为了读者催眠自己,何必呢?是不是?

    原颖人坐在他对面已有一分钟了!这个据说形容憔悴、失意又可怜的男子,此时正眉飞色舞的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笑得诡异不已。并且完全没有发现她已经到来。也好,她正好趁这时机仔细研究男人的面部表情;她很好奇——像他这种“色男”与“花花公子”型的男人与老实男人有何不同的神情。

    他的确比其它男人好看很多,又懂得穿着打扮,所以也难怪黄耘春会一路倒戈!可是,太重视外表的男人,通常内在都较虚浮不实。也许他是相当有才华的,更也许他也会有情感专一的时候,但任何的“也许”都是个不确定用词,她不会将一生投注在“也许”中,以为自己有多少能力扭转男人不定的天性。

    “呀!你来了?何时的事?”罗京鸿诧异的低叫,终于发现了她。发觉她比以往更美丽。真是的!原本以为她只有一点点的可看性而已,想不到再次看到她会觉得她出上一次更出色。

    “才坐下不久。听说你急着找我?”原颖人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因为她必须告诉他一个残酷的消息——他根本追不上萧诺。可怜的人!不知何时花花公子身价暴跌至此!

    还要央人代为追求,偏又追不到。

    可是不待他回答,黄耘春就凑了过来,奉上一壶咖啡,坐在一旁,有长聊的打算。

    “对呀!对呀!罗大哥找你找得很急,我都怕他急出病了。”罗京鸿回她迷人的一笑,才道:“谢谢你的关心与帮忙,但现在让我与颖人好好谈一谈好吗?不打扰你上班的时间。”

    比原颖人赶一百次还有用!黄耘春非常听话的努力招呼客人去了。

    “你的忠实祟拜者一号。”原颖人笑了笑,他的确有其独特的魅力。

    “她比较热心了点。听说你预定年底嫁人?”他试探的轻问。

    原颖人微微羞却的笑。

    “不一定呢!到时再说了。对了,萧诺的事,我恐怕帮不上忙,她对恋爱与婚姻都没有任何兴趣。”

    对呀!萧诺!他的新计策!为了能顺利进占到她的公寓所找的借口……但她居然是不婚的!看吧!写小说的女人没一个正常!却又以其乱七八糟的观念去蛊惑无知群众!

    罗京鸿不明白的问:“为什么没兴趣?莫非她受过爱情的伤害?”小说中都是那么说的。

    “谁规定非要受过创伤才会拒婚?现代人多得是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各有各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弃?”

    原颖人点头。

    “那样你的挫折感会减少一些。”

    “不!我不放弃!我连开始追求都还没有!也许萧诺是欠人追才会有这种说法,你不能叫我连试也不试就放弃!”他一副沈痛的表情,痴情坚定得让远处的黄耘春为之心折感动不已。

    这头驴子!

    “萧诺从不忸怩作态!你并不了解,她是直言无讳的人。”她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我要试一试!找一天我去拜访你们吧!我要自己看到后才会甘心。”

    虽然说现在是休笔时刻,但她与萧诺一律不怎么欢迎有人前去侵犯她们的领域。这个男人衽地难缠,一点也不潇洒,甚至不肯对无望的事死心!

    原颖人不好太直接拒绝,以免伤了人家的心,只好道:“我回去知会她一声,若萧诺没意见,我们会答应让你莅临。”

    “呆子,你被骗了!”

    萧诺从小说堆中抬头,轻轻的丢给她一句,结束了原颖人的长篇大论——对罗京鸿优点的一切说项。

    “呃?”原颖人一楞一楞的。身为一个言情小说作家,也出了三十几本书,在故事中当天神,伟大了那么久,突然被叫呆子,一时之间还真反应不过来!一个呆子写得了那么多爱情小说吗?“什么意思?”她只不过是尽职的在替他人宣传以增加萧诺对他的好印象而已。多令人感动的善心呀!

    “你快引狼入室了!”萧诺伸了下懒腰,看到天色还不错,打开阳台的铝门让太阳光源进驻,一室温暖!踢了块椅垫到阳光处,坐了下来,吸收日月精华。

    原颖人捧出她的水果茶,倒出两杯清凉,让一冷一热在身体内外综合一下,也坐在阳光处的地板上。

    “怎么说?我们有危险了吗?”

    “你那一点可以证明那家伙对我神魂颠倒?他在提我的同时眼光放在那里?他那种牛皮人类,几时变得如此羞却来着?别笑死人了!大作家,你大脑思路阻塞了是不是?

    要不要喝一瓶通乐治疗一下?“萧诺嘲弄的娓娓道来,简单的推理,一清二楚——唔!

    她有写推理小说的本钱。

    他的目标仍是在她身上?不会吧!原颖人相信他没必要用这种手段,而且他早知道她是死会了。

    “我不以为他会这么大费周章!也许他当真有心于你,你将如何?”

    “至少不会学你落荒而逃!等着看吧!下星期你的心上人来到台北,咱们等着看会有什么好戏!”

    “你一定是写小说写得不能自拔了,才会将单纯的事想得如此复杂!”原颖人摸了摸她的头。

    “你明知道一旦交稿后超过三天,我会完全忘光我曾写过什么,何来入迷之说?不写稿时,我的脑中不会编排任何故事。”

    “那么,我们何不约他来做客,看他的表现如何?是你对还是我对,要他来了才知道!”

    萧诺点头。

    “好,就明天晚上,请他带来两份大披萨、一打可乐,以及时鲜水果。我们会给他跑路费。”

    “这不太好吧?”原颖人不好意思的低问,老是利用他人挺不道德的。

    “顺便嘛!他要上来我们这儿,就得顺着我们的规矩来,否则不必了!”

    原颖人宅心仁厚,根本不敢这么对罗京鸿说,迟迟不敢多说什么;但若要她打电话,是死也不可能的。所以萧诺向她要了电话,自己打了去。因为罗京鸿正在开会,于是交代秘书记了下来。

    “请问……你是在开玩笑吗?”小秘书颤抖地低问。

    “不是!反正他看了就会明白,如果不来便算了,若要来,最好带来我所吩咐的东西,拜!”

    挂上电话,萧诺才看到原颖人脸都红了!取笑道:“我这个打电话的人都不羞了,你羞什么?你简直天生来让人吃定的!莫怪那家伙死不放手,纠缠不休!加上你这个性,要不是你心有所属,旱该倒入他怀中去了。”

    “虽然我们可以在小说中写得很刻薄,但,现实生活中我不会这么对人的,即使不对他动心也犯不着唆使他……”原颖人心想,一旦罗京鸿知道被当成送货员看,想必脸会绿了一半不止!不过,回头想想,这未尝不是吓退罗京鸿的方法,即使有些不厚道。

    “有些人,对他心软不得,也不必逃避,正面交锋给他颜色看会是个好方法。何况我们只是在测试他!”突然,萧诺盯住她身后一点,低叫:“壁虎!”

    原颖人立即跳了起来,逃到萧诺那一边!一同看着附着在玻璃铝门上那只与蜥蜴同类、却无害且呈半透明的壁虎。

    “你怕吗?”原颖人奇怪她的大惊小怪!这种小小寄居房客并不常见,只是她们很少去特别关注,任其生长与消失;帮忙吃蚊子也算是益虫的一种。反正还不算太嗯心,偶尔见到一、两只也不必太讶异。

    萧诺笑了笑。

    “好多人来信问我”守宫砂“的由来,只因我写古代小说时常提到。”

    “为何不建议他们去看”唐人传奇“?”原颖人也笑了,她也接过一些信件,表明了对相同问题的好奇。

    “不讳言,它的古名好听多了!也许它们之所以改名为壁虎而不叫守宫,是怕现代人再拿它们去制造”守宫砂“。”她的笑容有些邪恶!

    原颖人恶心低叫:“你不会是正在转这个念头吧?”

    “那个地方有在卖殊砂?”萧诺兴致勃勃的低问,悄悄爬近那只可怜的壁虎。

    “萧诺!”原颖人大叫一声,把椅垫丢过去,吓跑了那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壁虎。

    “真善良!”萧诺没好气的瞄她。

    原颖人摇头。

    “我不是善良,我是怕你以殊砂养大了壁虎后,捣碎成泥汁时也要我陪你一同做实验!太呕心了!我不干!”

    “你不觉得现代人点守宫砂很特别吗?多方便呀!如果真的点在c女身上洗不掉的话,男人要娶妻时就不必担心有人是假c女,却做过c女膜整型了。当今世上c女多缺货呀!我们点上了之后将会非常神气!”

    “那根本是在方便男人!我不要!像烙印一样,还保证原封货咧!而你,在三十岁以前可以神气,到了五十岁以后就等着被笑老c女吧!”在妇女解放时代被摒弃的东西,代表那对女人有害而无益,如今倒要走回头路,标明自己是完封的印记!而且还是来自一个大女人之口,真是让人诧异!但原颖人早知道萧诺这人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她一切突如其来的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