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狮何须怕稚嫩的小母豹,他只想一口吃了她!
夜里,在可云沉沉睡去后,黑杰才亲自驾车离开,车子驶离沙田后,他发现有辆银色的跑车一直跟著他,但他并未绕道,从容地一路开到九龙的一间酒吧前。
将车交给泊车小弟,银色跑车尾随到来,长发飘逸的宝儿下了车,走上前挽住黑杰的手臂。“你从不在女人的屋里逗留那么久。”
“你在屋外拦截我?”黑杰一笑,吻了吻宝儿生动的小脸。
“我怎么敢呢,大哥!我只是去看看明天要报到的地点,居然看见你的车从屋里出来。”宝儿捉到把柄,得意地耸肩。
“这么负责。”
“你才知道。”
两人说笑,双双走进酒吧包厢。
其实宝儿是黑杰同父异母的妹妹,宝儿的母亲
年轻时是个知名影星,和黑杰的父亲黑海狂有了一段恋曲后却嫁给了当红小生,令他父亲愤恨不已。
但当十五年前父亲告知他,宝儿是他的妹妹后,他就一直十分照顾她,两人的关系虽没有对外公开但感情甚笃。
宝儿不仅懂事又贴心,这些年在他的资助下她成立了一家经纪公司,旗下有许多他捧红的艺人,他可谓是她的幕后老板。
而只有在宝儿面前黑杰可以放松自己,无须任何警戒。
酒吧里他们点了相同的马丁尼,宝儿开口便说:“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说。”
“盂纤纤太疯狂了,嫉妒你那位新情人,虽然表面上她答应我不再赌马,要好好演戏不要大牌,但我猜她没那么容易‘从良’。”
“若是如此,你也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黑杰不以为意地道,自在地饮下马丁尼。
“当然。”宝儿自信地答。
“很好。”两人很有默契地碰杯。
“看来你比较钟爱那个即将出炉的新人,白可云。”宝儿猜测。
“不。”黑杰眸光深邃。“她是我仇人的女儿。”
“啊!”宝儿惊讶了。“不管,你得告诉我来龙去脉。”
黑杰沉静地点了一根烟,道出复仇计划,宝儿听得入神。
“在新戏及写真集尚未推出前,她都不得曝光;一旦推出,我要她红遍半边天。”
“再狠狠地让她跌到地狱。”聪明的宝儿接著说。
“没错。”
“这太简单了,难怪你要我成为她的秘书,只有我最值得你信赖了。”宝儿冷艳且自负地笑了。
“知道就好。”
“最近狗仔队很张狂,我得更加小心不让她曝光。”
“那是当然的。”
同样冷静沉著的笑,在两人的唇边划开了。
半个月后,香港的“肥仔报社”。
“阿良,阿乐!”报社社长肥仔大发雷霆地叫喊。
“什么事,社长大人。”阿良和阿乐很快从座位上“立正站好”。
“什么辛蒂,简直是辛苦,你们得到的是什么烂情报!亏你们还自称是本社的精英,我看是‘精光’!”肥仔扔了手上的一叠资料。
“敢问社长‘精光’作何解释?”阿乐搔著头壳问。
“你们去一趟法国当散财童子,把本社长的私人财产都花得精光了不是吗?”肥仔气呼呼的,鼓胀的肚皮充气似的起伏。
“原来如此,那我们报社是不是已经破产了?”
阿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这正是肥仔报社面临的危机,若再挖不到劲爆的小道消息,广告客户都要弃他们于不顾了。
“笨蛋!”肥仔狂吼,挺著肥满的肚子走向前来,指著阿良、阿乐的鼻子。
“都过了大半个月,全香港叫辛蒂的女孩有一百多个,年纪最小的还是个婴儿,最老的八十,惟一一个十八岁女孩早移民到英国了,可见你们得到的情报是假的。”
“可是……这是黑杰亲口说的啊!”
“所谓兵不厌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肥仔气到最高点,突然“噗”的一声,当众释放了“天然瓦斯”!
“噢!”阿良和阿乐赶紧卧倒在桌上,捏紧鼻头以免中毒。
“社长你真的太毒了,每次都放毒气残害我们的身心。”阿乐憋著气指控。
“是啊,而且你付的薪水连买一副防毒面具都不够。”阿良也憋著气抱怨。
“不如我们一起买一个共用好了。”阿乐对阿良说。
“好啊,好啊!”阿良十分乐意。
“你们少在那里给我装死!”肥仔掐住两人的耳朵,把两人提了上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们再弄不出什么名堂来,那我就要请你们走路了!”阿良和阿乐露出苦瓜脸。“我们若走了,本社就只剩社长您一个孤军老人了,多可怜啊……”
“我真要给你们气死了!”肥仔甩开两人。“你们给我机灵点,月底前我要第一手的资料,让报社起死回生,标题是黑杰的新情人。现在你们立刻、马上,给我滚出门去用力地找、找、找!”
“是是是。”阿良和阿乐手忙脚乱收拾相机、录像机等吃饭的家伙,飞也似的奔出了报社。
第七章
“嗨!女主角,拍完戏可否请你吃个饭?”当今最红的英俊小生凌飞,在拍片空档找上独自在角落背台词的可云。
“我……”可云才抬起脸想要回答,她的助理宝儿就出现了。
“凌小生,我们家可云没空呢。请我如何呢?”宝儿善于周旋的辞令,让凌飞虽感到无趣却有台阶可下。
“好啊,好啊,改天有空一定请你。”凌飞耸肩,双手插入口袋地离去。
“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我觉得他人不错啊!”可云问宝儿。
“黑杰不会喜欢的。”宝儿扬著美眸说。
“喔。”可云点头,无意识地看著剧本,其实自她拍片以来,黑杰都没有来片场探望她,也没有到新屋去看她,他做不到却总是先承诺,让她失望莫名。
“他很忙吗?”可云问。
“他是个大忙人。”
可云知道宝儿总是轻易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而她也不好意思再往下问。她在心底叹口气,觉得好孤单。
虽然黑杰早已为她打通关,使她在这里备受礼遇;演得不理想时,导演总是耐心指导,没有一点责难。
但她心底始终有片空白,那是想念却又无法见面的苦;但最终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掌握住他,无论是他的行踪、他的人……
“你好好演戏,他等著看你的表现呢!写真集就要发行了,届时的记者招待会,他一定会陪著你的。”宝儿见她落寞,只好多作说明。
“他此刻陪著谁?”可云迷惘地问。
宝儿一怔,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她的行动电话响了,径自退开去接听,可云没机会再问,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宝儿边听电话,边看著可云,她长得就像戏中楚楚动人的女主角,而不像时下时髦的女孩,约她逛街享受物质,她都一概拒绝,拍完戏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生活是毫无乐趣可言,要以物质引诱她还真是件难事。
“上戏了!”导演一声令下,全体演员都集合过去,可云也只好坚强地隐藏心思,走向人群。
凌晨一点,终于收工了,宝儿照例送可云回到豪宅。
“再见,明天清晨六点来接你。”宝儿说完,就开车离去。
可云本来要进屋里,但当她取出钥匙要开门,门把上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有如触电般地收回手。
她真害怕打开门后即将面对的孤单,那像是永无止境的酷刑!
她伫立许久,取出钥匙,掉头走出庭院,走出镂花大门。
深夜的街道十分宁静,她漫无目的的也不知自己该上哪儿,老实说,她人生地不熟,除了片场她没去过任何地方。虽然最后还是只能回屋里去,但她就是执拗地不回头!
“就是她,她终于外出了。”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跟著她吧。”
肥仔报社的两大记者阿良和阿乐,自从查到可云的居所后,就成天守在附近,巴望著有机会接近她,采访她。
但她似乎受到严密的保护,出门就直接到片厂,一回到居所就根本不出门,神秘到了极点,今晚总算等到她单独外出了。
可云走著走著,发现身后传来可疑的脚步声,一回头发现后头跟著两个高瘦的年轻男子,她一时间提高警觉,很快转进前方的便利商店里,往外一看,那两个人竟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商店里晃了一圈,心想不如买点东西,却不知要买什么。现在的她物质生活一点也不匮乏,户头里有一千万港币,称得上富有,心灵却是空白的。
她在心底喟然,正想打道回府,未料竟发现有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书报架的一本杂志封面上。
她伫足,拿起杂志端详——这杂志上的封面女郎和她以前的客户“朱宝玉”好像啊!
不过她长得年轻多了,若是朱太太经过一番拉皮手术肯定就是这模样了,她翻开内页,好奇地想看看有关封面女郎的报导,身后却出现两道阴影。
“这林依依,是xx电视台今年推出的红星呢!”
“她和电视台少主黑杰关系十分暖昧,下一页还有两人在上星期相偕出席某个宴会的合照哟!”
阿良和阿乐像鬼魅似的出现,一搭一唱地站在可云身后发表高见。
可云困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就是方才那两个男子,从亮晃晃的灯光下看来,他们约莫二十出头,不像是坏人,表情还有点滑稽,右边这个满脸青春痘,左边这个有双招风耳。
“你们怎么这么清楚?”可云疑惑地问。
“因为我们是记者啊!”这是句实话。
“我采访过林依依呢,怎么不知道。”但这就是句谎话了,他们不过是看过这本杂志。
可云翻了下页,果真看到他们所说的那张合照。“这样的合照很平常不是吗?
“小姐,你视力有问题吗?没瞧见黑杰的手搂著林依依的小蛮腰呢!”阿良和阿乐没想到挑拨离间的后果,只希望能和她攀点关系,妄想从她身上挖到新闻。
“里头写的才劲爆呢,黑杰经常出入她的私人寓所,一进去就是隔天才现身。”阿乐使出浑身解数。
可云看了内文,果真是那么报导,一时间心湖恍若被投下一颗石子,那颗石子一直往下沉,她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心底不由得泛寒酸涩。
在她苦苦思念著他的同时,原来他正沉醉在温柔乡里……她将杂志放回原位,离开商店。
阿良和阿乐追上她。“等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可云走得急促,不管脚踝的旧伤正隐隐作痛。
“好长的名字啊!”阿良哈哈一笑。
“笨!”阿乐敲了他的头一记,转而请求可云。
“告诉我们嘛。”
“我们还能带你去林依依家,去看看黑杰呢!”
阿良鬼灵精地说,据他们这些天在可云屋外的观察,黑杰根本没有到过她的住处,这一点肯定可以吸引她,没想到她却回答——“他有他的自由。”
可云很快抵达家门,欠身对他们说:“对不起,我要进屋了。”大门开了,很快地又阖上。
阿良和阿乐只能从镂花大门的空隙,眼巴巴地望著她的背影。
“唉!公主进城堡了,看来我们又失去机会。”阿乐哀叹。
“耐心点,伙计,总有一天会再等到她。”阿良把手臂搭到阿乐肩上,安慰道。“咱们两个难兄难弟在外头并肩作战,好过回报社被肥仔的天然瓦斯毒死!”
“说的也是。”阿乐苦哈哈地笑了。
可云一进屋里,便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无法动弹。她真的好想念黑杰,但他似乎不想念她,更像是忘了她。
她真想见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便心满意足。
可是,她有想念他的权利,却无法干涉属于他的自由,毕竟他们只是试婚,并不代表婚约。看到杂志上他和别的女人有特殊关系,真的令她感到很伤心,却也只能默默地心碎,任凭泪如雨坠落。
翌日,拍片现场移到xx电视台的摄影棚内,可云精神状况不佳,连连忘词,幸好今天的戏分不多,可以早点收工。
“今天收工得早,我先带你回去吧。”宝儿进到化妆间,对正在卸妆的可云说。
可云点头,心头的沉郁不经意流露在眼眸中。
“杰会来这栋大楼上班吗?”
“他日理万机,并不常来。”宝儿保守地回答,早看出可云心情沉重,但她可没兴趣去研究。
“那么,他也有可能会来了?”可云又问。
“或许吧!”宝儿模棱两可地道,打断她的问题,扬著车钥匙说:“我先到停车场等你。”说完,便径自离去。
可云卸完妆,收好用品,无奈地走出化妆间,但脚步并没有将她带往停车场,她走到电梯间的楼层标示处。
董事长室在二十楼,是独立的办公室。
现在才下午三点,仍是上班时间,若黑杰也上班,或许就在楼上……
可是她该不请自来吗?
她犹豫著,手指颤抖地按了电梯灯键,门开了,她却裹足不前……
正当她踌躇之时,她后方有道电梯门开了,有个沉稳的脚步出了电梯,恍惚中她听到黑杰特别低沉的嗓音——
“我现在正要回总部去主持黑氏集团发展会议。”
“写真集推出的日期由你安排,我可不想她大了肚子闹新闻。”
“告诉她我很忙,没空看她。”
“我……不想再见到她……别问我为什么。”
“绝不让她怀我的孩子,你多加观察,就这样。”
可云怔愕地一回头,只看见黑杰收起行动电话走向出口,他挺拔的身影看来那么自信、那么高不可攀,几乎和她擦身而过,却未发现她的存在,而她竟也开不了口唤住他。
刚刚他电话中所指的“她”……难道就是她自己?
错不了,近期要推出写真集的人就是她!
他说不想再见到她,不让她怀他的孩子……那表示什么?无心娶她?或者根本不爱她?
你是安全期吗?她记得他曾这么问过,如今她的月信果真是迟来了,难道她怀孕了?!
虽然他们试婚,但她从来没有妄想他会娶她,可是心底总有一份美好的期待,如今那分期待在这一瞬间已风化成为尘埃,她几乎可以意识到他对她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谎言!
可是,既然他如此无情,当初又为何要对她那么好,让她以为他是那么宠爱她?
他冷厉的话语不停地在她脑子里重复,她的泪再也止不住地狂泻而下,心颤又无助地由另一道出口离去。
而门外阿良和阿乐竟又不死心地出现。“小美人你拍完戏了吗?”
“我们请你去喝杯饮料好吗?”他们像跟屁虫般跟著她,但她仿佛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们。
“你怎么了?”阿良看出她的神情很不对劲,像遭受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
“是不是黑杰欺侮你了?”他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刺激了可云。
可云走向路旁的大树,蹲下身哭了起来,痛苦的抽噎使她的胃不断翻搅,她再也隐忍不住严重地呕吐了。
阿良和阿乐见她吐得一塌糊涂,也慌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是你害她的!”阿乐指责阿良。
“我哪知道她哭得这么惨啊!”阿良无辜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云整个人差点虚脱得昏厥,幸好阿良和阿乐扶住她。
“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看来像是生病了。”阿良说。
可云抬起哭红了的泪眼,虚弱地问:“你们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身边?”
“我们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啊!”阿乐嘻笑。
“叩”的一声,阿良敲了记阿乐的脑门,说道:“她看起来像快死掉了,你还开玩笑!”
“难道要告诉她我们是来挖她和黑杰的新闻吗?”阿乐扁嘴。
可云终于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了。
“要不要我们送你?”阿乐殷勤地说。“我们的
车就在那儿。“他指了路边一辆破旧的老爷车。
“我去把车开来。”阿良说到做到。
“请上车。”阿乐十分礼貌。
可云的视线掠过他们憨笑的脸,无力拒绝。
上车后阿良主动把车开回她沙田的住处,一路都没人开口说话,可云望著车窗外,思绪凌乱,心情苦楚。
“到了。”阿良微笑地说。
可云怔怔地看著这座豪宅,苦涩的泪又滑下。
“你不进去吗?”两人问。
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儿?她没有家……
“你们要进来坐坐吗?”可云脆弱地道。
“好……好啊!”阿良和阿乐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客厅里阿良和阿乐自己倒了茶水,不敢打扰一直失神坐在落地窗边的可云。
打从进屋到现在,她就一个人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朵即将枯萎的花。
他俩觉得好可惜,之前想挖她和黑杰的情史还跟到法国,没想到如今登堂入室,却又不敢提出该问的问题。
虽然感到遗憾,但他们也还有良知,不敢提出会令她“呕吐”的问题。
“我想,我们该走了。”阿良和阿乐把水喝完,上前来向可云说。
可云缓缓地眨动眼睫,落寞地看向他们,幽幽地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会主动问,只好胹腆地说,“我们很想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
“我是谁?来自哪里?”可云讷讷地重复这些话语,突然,她把脸埋进手心。
阿良和阿乐表情僵住,以为她又哭了,没想到他们竟听见一阵凄凉的笑声!
可云抬起小脸,泪在眼睫中无声地滑落……她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优越的物质享受及光鲜的生活改变不了她,令她心境改变的是拥有黑杰的爱,那份爱使她感到幸福,几乎忘记从前杯水车薪的苦日子,忘记失去亲人的伤痛……
但他给她的到底是爱,还是困惑、伤心?
“我叫白可云,来自海岛。”她木然地道。
阿良和阿乐职业化的取出笔记及录音机,打铁趁热地问:“黑杰为什么要把你塑造得那么神秘呢?外界根本还不知道有你这个明星的存在,根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反而能一炮而红,不是吗?”可云逸出一抹淡笑,恍若嘲讽著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能说说你的身世背景吗?”阿乐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云顿了一顿,思绪突然被拉回十年前,家逢骤变,那是她压在心头沉重的过往,她从没对陌生人提起过。
“为什么你们要知道那么清楚?”可云问。
“我们不是故意要挖人隐私,而是……如果再没有新闻可炒,我们就要被炒鱿鱼了。”阿乐无奈地说。“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你如果说了,我们一定会把你写得很完美。”
可云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当明星,我的身世没有什么特别,我的父亲叫白时庚,母亲叫……”她坦白地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阿良和阿乐。
阿良和阿乐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第一手资料,半个钟头后,他们不再打扰她,道别后离去。
屋里只剩可云一人,她仍独坐在落地窗边,桌上的电话响过好几回,但她似乎没听见,神思在绝望的边缘游移。
夜幕低垂,她仍孤单地坐在黑暗中,意志更消沉了。
蓦然间,大门被开启了,有人按了水晶灯开关,室内一时大放光明,但她没有回顾,只是本能拒绝强光而合上沉重的眼皮。
“整个下午你去了哪里?放著宝儿在电视台停车场干等?”黑杰像一阵怒风扫向她来。
可云睁开红红的眼睛望向他的怒容,她从没见
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说!你去了哪里?”他揪住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可云没有回答,受伤地瞅著他。
“我打了许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他怒吼,死盯著她如同凋零花朵的小脸。
“找我有什么事?”她别开脸。
“我在电视台楼下遇到宝儿,她说你无缘无故不见了。”黑杰深沉的神情突然泛青,严厉怒道。
“而和你同剧组的凌飞也突然跷班,整个剧务完全停摆。”
“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吗?”
“难道不是吗?”他将她的手钳得更紧。
“你是吃醋来兴师问罪的吗?”可云弄明白他愤怒的原因,苍白的唇泛起一抹凄凉的笑。
黑杰的脸色几乎变成铁青,直到他看见一颗晶莹的泪从她的眼睫上滚落而下,他不禁诧异了。
“你没有权利过问我和谁在一起,我也从没这么问过你,不是吗?”又一颗泪滑过她的颊。
“你是故意的?故意消失引我出现?”他冷冷地问。
“你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他亲口说不想再见到她,她忘不了。
黑杰的脸色绷得死紧,从齿缝逼出四个字。
“什么意思?”
“我习惯了。”可云低下头去。
“那我走了。”黑杰怒不可遏地低吼,甩开她的手,当真打开大门就要离去。
“再见。”可云跌坐在椅子上,轻淡如烟的语气彻底地激怒了他。
大门旋即“砰”的一声关上!
第八章
黑杰跨大步朝她走来,一把拉起她,不由分说地吻她,狂傲霸道地发泄他的愤怒,从来没有人令他这么光火。
下午他离开电视台前才和宝儿通电话,当时并没有什么状况,没想到回到黑氏集团总部,主持集团一年一度的发展会议,就接到宝儿慌张的来电。
“怎么办?可云不见了!”
“不见了?”
“我和她约好在停车场等她,但她没来,我翻遍了二十层大楼就是不见她人影,要命的是导演说和她同剧组的凌飞也不见人影!凌飞常找机会接近可云,不知他们会不会……”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在意,发了狂似的在意,等不到会议结束他就飞车而来!
熊熊怒火化成疯狂的吮吻,直到她的泪滑人两人交缠的唇。
他怔住了,放开她的唇。
“你为什么要吻我?”她忧郁地问。
他不觉得有必要回答,命令道:“你得交代清楚,下午去了哪里?”
“不是和凌飞约会吗?何需再问?”可云失意地说。
黑杰的心头火狂烈焚烧。“你……爱上他了?”
“他正好填补你的空缺。”不过一句苦涩的谎言,却足以震动他一触即发的情绪。
“你说什么?”他揪住她的下巴。
“他比你殷勤多了。”她话才说出口,他的大手就挥了过来,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她弱不禁风的身子扑倒在地上,紊乱的脑子嗡嗡作响,伤心的泪滚滚泛流。
黑杰错愕地望著自己发麻的手掌,心竟绞痛了起来,这分强烈的痛觉令他震撼!难道他当真是妒火中烧?!不,他对她毫无爱意,她是东方豹的女儿,只是一个玩物,玩够了就摧毁,然而雄狮的猎物岂可让给豺狼,就算要狠狠地撕杀,权利也属于他!
他的心如钢铁般坚硬,意念比凛冽的霜雪更无情,倾身拉起她柔弱的身子,残忍地嘲弄。“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毁了你们?!”
可云站也站不稳地倒在他怀里,这才发现自己牵累了凌飞。“我情愿让你毁了我,请你不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怎么,他成了不相干的人吗?”黑杰神情冷酷。
“我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一直麻烦宝儿才自己搭车回来的。”她又撒了谎,痛苦地隐埋心绪。
“叫人难以相信。”黑杰完全不接受这样的说词。
“请你相信。我好累,不想再解释。”她主动离开他的胸怀,淡然地对他说。“我想回房去,不奉陪了。”
此刻的她像一片虚飘的云雾,幽幽忽忽地远离他。
他被她冷淡的态度震慑了,这才察觉她和往常不一样的表现。
“慢著。”他大步走向她,阻拦她。“你变了。”
“那得问你。”她神色凄迷地道。
“我是很久没来,那是太忙的缘故。”他道。
“忙著出入林依依的香闺,陪她参加晚宴吗?”可云心碎地凝视他。
他不以为然地轻嗤。“没那回事。”
他的否认令可云一阵心酸。“那只有你自己晓得。”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那场晚宴根本是偶遇的。”他清楚说明。
“就算是吧!”她无能为力去反驳。“我好累,不送你了。”
“我说过要走了吗?”他扣住她的腰,怒问。
“我真的好累……”她的身心都受了创伤。
“哪里不舒服吗?”他问,锐利的眸光紧盯著她。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最近常觉得反胃。”
“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不知道。”她困惑地望著他。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和她在电梯口所听见的简直判若两人,叫她无法分辨两者之间的真伪。
“需要到医院检查吗?”他问。
“不要小题大作,如果我真的怀孕也不会强逼著你娶我的。”可云轻淡如烟地说,眼底有份说不出的伤心。
黑杰眯起双眼,凝睇她闪著泪光的动人眼眸,似乎在分析这句话的涵义。其实她若这么想,那还真是称了他的意,但垂手可得的事并不那么令人感兴趣。“你的确不适合现在怀孕,写真集推出后你会有接不完的通告,年度大戏推出之后还有很多戏等著你演。”
这就是不让她怀孩子的原因吗?可云纷乱地想。
蓦然,他抬起大手,轻触她颊上火红的掌印。“我肯定是昏头了,才会出手那么重。”
他轻轻的一句话,却重重落在她的心坎上,灼热的泪浮上眼睫,在她无辜的眸子里流转。
其实她并不怪他。“怪我自己吧!我不该吃醋,不该不告而别,不该扯上不相干的人。”可云耸肩,勉强的微笑,泪水却滑了下来。
他该嘲笑她自讨苦吃,但从心间所泛起的无数的怜惜,却将他邪恶的意念淹没。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惹人心疼?”其实这正是他不想再见她的理由。他的工作的确十分忙碌,却不见得毫无空闲,但他危机意识太强,深知远离她,才能不被她打动。
“我怎会有人心疼呢?”她不经心地一笑,泪悄然串落。
他盯著她凄艳如樱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怎么没有。”
可云幽怨地说:“片场里很热闹,但我总感到孤单,有时……有演员的家人来探班,我都好羡慕。
我常常想念你,希望你也会来探望我……但那只是一份奢求。“她倚著他宽阔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心底有份说不出的痛楚。”你别误会,我并不是乘机要求你天天来守著我,其实我已渐渐习惯孤独,也学会了享受孤独……“
“怎么个享受法?”他心疼得蹙紧眉头。
“想念你。”
他将她拥得更紧、更深切,无法克制自己地捧住她的小脸,灼热的唇压上她的,深深地吻她。
她轻轻地推拒,对他低喃道:“请你不要轻易打扰我的孤独,也不要让我再一直眷恋著你。”
“我不再让你孤独。”他说道。
她却将食指放到他的唇上,心痛地对他说:“不要说出你做不到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他质疑。
“你常说明天来看我,但你的明天总是好遥远。呵!我不想爱你,爱得那么惨!”
“你真的不太一样了。”他竟无法完全捉摸她的想法。
“以前我总以为拥有你的爱是幸福的,但或许……你并不那么爱我。”
“怎么说?”
“爱是用感受的,不是用嘴巴说的。”
他没想到她可以说出这么深奥的话,令人意外且激赏。“你感受到我不爱你吗?”他问。
“我……不知道。”那正是她心底最难解的疑惑。“我的爱对你而言也许只是生活的点缀;但对我面言,付出的爱就是……生命的全部。”
他震了一震,原来他已达到目的了,她用生命来爱他!那么他应该立刻甩了她,告诉她他只不过是玩弄她的情感,让她心碎难堪……
“晚安了。”她轻声道别,转身离去;然而他一个反射竟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抱,温柔地吻她,抱起她走向她孤寂的闺房。
“你……”可云诧异了。
“你不是要点缀我的生活吗?”他坏坏地说著,再次违背了自己。
可云默默地伸出纤细的双臂缠绕上他的颈子,小脸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
他爱不爱她、是不是骗她仿佛已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仍深爱著他,这份爱或许有些痴傻,但她情愿当一颗点缀的星光,也不愿沉浸在痛苦的黑暗之中。
床上,他温柔地吻她,不设防地享有她纯真的性灵,在她真情流露的眼波中,他邪恶的念头全逃
无踪影。
“让我爱你。”他低语。
她整个心灵为他而悸动,即使这又是一句谎言,她也不悔……
可云瑟缩在黑杰矫健的臂弯里,倾听他沉睡的呼吸;这是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她舍不得睡著,情愿如此倚偎著他,感受他的存在,悄悄地将他占为已有。
而黑杰也并未入睡,他搂著她香软的身子,心情却十分沉重,他深知自己贪恋著她香甜的滋味。
但他是个设下陷阱的人,怎可自己往里头跳!
他感到懊恼,他该即刻离她远远的,让她独自承受煎熬,但他却留恋著迟迟不放手……再这样下去绝不是件好事!
清晨,可云醒来后发现黑杰已不在身边,她轻轻抚触留有他余温的床,失望之情在眉眼间扩散。
蓦地浴室传来水流声,她心头的沉郁立即在惊喜中消散——他并没有走!
难掩欣喜,一朵甜蜜的笑在她脸上漾开,她包裹著被单溜下床,到浴室去寻他。
淋浴间的门是敞开的,热热的烟雾弥漫了一室,水流冲激在他纠结的肌肉上,充分散发男性的豪迈性感,她著迷地看著他完美的裸身。
“进来。”他轻易地便发现她的“偷窥”。
在他大方的邀请下,她害羞地卸除身上的被单,轻盈地走向他,他单臂将她搂在怀里,和她共享热水的洗礼。
“我以为你走掉了。”她纤柔的手臂圈著他浑雄的腰际,轻吻他的胸膛。
“那么担心吗?”
她点头,闭上美眸。
“如果我永远都不走呢?”
“那真是太好了。”可云惊呼,双眸霎时雪亮。
“我以为你会下逐客令。”他瞥著她孩子般的天真反应。
她摇头,拼命地摇头。“不要走……”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不该这么幼稚自私。“对不起,
我没有权利这么请求。“她感叹。
他笑了,低下头吻她的眉心,爱抚她红润的肌肤,让她的身子更贴近自己,似真非真地说:“女主人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怎好意思拒绝。”
“那……你是同意留下了?”可云问。
“嗯。”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既然还不想毁了她,那就尽情地享有她,反正厌倦期很快就会来临。
“太好了!”可云雀跃著,眼眶也跟著泛红。
“你挺爱哭的。”他轻点她的鼻尖。
“我不哭,我要当个成熟的女人。”她拭去泪水,坚强地说。
他笑了,她的孩子气真是令人无所适从,他捉弄地将她推向自己。“何谓成熟的女人?”
“我不知道。”她心慌地闪动眼睫。
他又笑了,低下头吻她嫣红的唇。
水流不断冲刷在两人身上,却浇不熄他们心中的爱火,沉醉地迷失在这美丽的早晨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云真的不再孤独,黑杰当真实践了诺言,天天都回到她的身边。
两人世界中,他们的关系愈加亲密。
其中最吃惊的人莫过于可云的助理宝儿了,她简直傻了眼,不知大哥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另有目的,但她也只能旁观。
然而,纸终是包不住火,离写真集的宣传日期愈接近,记者们也益发蠢蠢欲动,竭力想探索黑杰及他的女主角。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简直是太可怕了……”肥仔报社里,社长肥仔拿著手中的资料,比对著电脑里的新闻档案,不断发出动物般的吼叫。
阿良和阿乐从案头上抬起脸,同时朝肥仔望去。“社长好像疯了。”
“我看是中风了!”
耳尖的肥仔听到两人的嘀咕,回过头来斥喝:“你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