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青楼小花妾

青楼小花妾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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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今晚是回不去了。”他爱屋及乌地拍拍小绿的头。“你呢,就代替我陪着你家小姐。她很怕寂寞的,你要尽量逗她开心,知道吗?”

    咦?姑爷没有怀疑她的话吗?

    “是,我知道了。”小绿放下心来,天真地遵照男人的吩咐,回新房陪伴“很怕寂寞”的小姐。

    蹦蹦跳跳地回到贴满喜字的宽敞房里,看见又开始走来走去制造沟渠的小姐,她不禁更加确信姑爷方才的话。

    “你回来了。”何若瑶抬头,发现正以诡异眼神盯着自己瞧的丫鬟,不由得皱起眉头。“你看什么?该不会是那人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

    “小姐,今晚是酿新酒的日子,姑爷会彻夜待在糟坊那儿。”小绿拍拍胸脯,自告奋勇地道:“不过你别担心,小绿会留在房里陪着你的!”

    这么说来,他整晚都不会踏进这间房里了?何若瑶将眉头蹙得更紧,不明白该要松口气的自己,心口为何会涌上一股莫名的郁闷。

    “小姐,既然姑爷不会过来了,那咱们就早点就寝休息吧?”

    察觉小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果真又添了几分愁苦,小绿赶紧出声打断她的沉思。

    “也好。”

    她叹了口气,脱鞋上床,不愿再让那些莫名的心绪烦扰自己。但是躺了半天,却只觉得偌大的榻上,只睡了自己一个人,怎么翻来覆去,就是冷清得睡不着。

    “小绿,”她蓦地坐了起来,对着正在整理收拾的小丫鬟道:“你今天……就跟我一块儿睡吧!”

    咦,不会吧?完全被姑爷说中了呢!小绿惊讶地呆了呆,半晌才回过神,爬上大床,躺在主子身侧。

    姑爷对小姐还真是深情款款,连小姐会因此而感到寂寞,都能事先料想到……不知道季左哥哥会不会也对她这样体贴?

    她羡慕地瞅着主子不太安稳的睡颜,噙着笑,三两下便被周公召去下棋了。

    听着一旁的小丫鬟发出规律鼾声,何若瑶却依旧迟迟无法入睡。

    蹑手蹑脚地,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小绿,她下了床,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衣,来到外头透透气。

    推开门板,外头就是种满各色鲜艳花朵的宽广花园。只是现下入夜了,所有花儿也都跟着垂头歇息,等待明日再继续比美。

    “怎么,睡不着?”

    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嗓陡地从她左侧响起。何若瑶诧异地转过身去,几乎要怀疑映入自己眼帘,那个丰神俊美如天人的男子,是她太过烦恼而产生的幻觉。

    “你不是要守在糟坊,不会过来了吗?”她蹙起眉问,语气明显地掺了些许酸意却不自觉。

    季熙鹏深深地凝视着她赌气的小脸,感觉自己最后那一丝丝不悦,在这瞬间不翼而飞。

    “我是说自己不会回房睡,但没说不会回来看看你。”他扬眉,装作恍然大悟地道:“莫非,这就是你不能成眠的原因?”

    前阵子才下定决心,绝不再被他刻意挑衅的言语左右情绪,但每回她还是沉不住气,轻易随之起舞。

    “你少臭美!”她冷下脸来,转身往新房走去。“我只是稍微出来透气,等会儿就要睡了。”

    “那么,祝你有个美梦。”他似笑非笑地,又是那副令人生气的表情。

    何若瑶回头睨了他一眼,而后不发一语地开门,踏进房里。

    气恼也罢、困惑也罢,就让她能更在意他一些吧……

    男人扯扯唇瓣,难以自持地笑了起来。

    第6章(1)

    “夫君……今晚也不回来,是吗?”何若瑶坐在铜镜前,对身后正在为自己梳头的丫鬟问着。

    “是啊,季左哥哥是这么说的。”一提起情郎,小绿悄悄地羞红了双颊。

    “不回来……也好。”没有察觉丫鬟的心事,何若瑶迳自陷入沉思之中,脸上看不出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有所不满。

    “好,梳好了。”小绿将梳子收好,从镜子里发现主子的神色不对劲,不由得担心地问:“小姐,既然姑爷不回来,你就早点歇息,不要等他了吧!”

    闻言,何若瑶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我才没有在等他!”她扬高声音反驳,却不知道那游移的目光,和赤红的小脸早已泄露了她的心意。“我、我只不过是想早点把这本书看完罢了……他既然都说了不回来,我怎么可能还会等他?!”

    “噢……”小绿并不戳破,却将那声“噢”拖得好长好长。“那我就先下去,小姐可千万不要太晚睡了。”

    “臭丫头,还贫嘴!”何若瑶苦笑着轻轻打了她的屁股一下以示薄惩。

    见主子恼羞成怒了,小绿一边掩着小嘴偷笑,一边叽伶地脚底抹油,溜出了房间。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房里,少了一个俏皮可爱的小丫鬟,突然就变得好冷清。何若瑶看了一会儿书,却发现自己怎么样也静不下心。

    叹了口气,她合上书,披了件袍子,习惯性地走到外头去散步赏月。

    嫁进季家当妾,转眼也将近一个月了。原以为进门之后,季熙鹏和公婆会因为她曾为歌妓的身分,任意欺凌虐待自己,没想到竟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公婆不但从未轻视她的出身,反而常常找她聊天、三天两头买东西送她,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在疼爱。

    反观她的夫君——打从洞房那一夜起,他就忙于监督新酒的酿造,不曾回到房里来睡过。

    这样想来,当她还在花满楼的时候,与他见面说话的次数可要比现在多上十倍不止呢!何若瑶移眸瞅着漆黑的长廊彼端、季府大门的方向,忍不住嘲讽地扬唇。

    但一见真有一道硕长伟岸的身影,自长廊那端施施走来,那抹自嘲的笑立刻僵在她唇边。

    季熙鹏迈着大步走向后头的楼院,明明好不容易得了空,可以休息一宿了,脑子里却仍毫不停歇地思索着要开发新酿法。

    心事重重地出了长廊,为了不惊扰应该已经熟睡的娘子,他依照这一个月以来的习惯,笔直地朝书房步去,完全没有察觉,今夜,幽静的楼院前还多了道纤细人影。

    “季——不,相、相……”看着男人缓缓走来,她欲开口叫住他,但任她涨红了脸,也无法大声唤出一声“相公”。

    何若瑶咬着下唇,心想待会儿一定会被男人讽刺一番。没料到,下一刻她却错愕地见他目不斜视地从自己面前走过,甚至一点都没有发觉她的存在。

    她不禁蹙起眉头。“相公!”这次,竟意外顺利地脱口而出。

    虽然知道男人不是故意忽视自己,但被这样彻底当成空气的感觉还是……令她很不舒坦!

    因为这声叫唤,季熙鹏终于顿住脚步,万分惊讶地回头。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见到将近一个月没有碰面的佳人,他的唇角不禁漾起浅浅笑容。

    成亲这么久,他天天在书房过夜,一来确实是因为糟坊事务繁忙,二来,也是知道她对自己仍未完全卸下防备。

    强摘的瓜儿不甜,他会耐心等到那一天——当然,他会设法让那一天不要拖太久。

    “我百~万\小!说看到睡不着,出来走走。”她讷讷地回答。

    他的语调中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但不知为何,何若瑶却突然想起小绿之前调侃自己的那番话,双颊不自觉染上淡淡红彩。

    “睡不着啊?”瞅着她可爱的羞颜,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回到季熙鹏脸上。

    “你呢?这么晚了,还要到书房去看帐?”为了打破僵局,她随口问道。

    “也不是……”他含糊其词,语气听来有些暧昧。“总之,如果你累了,就先睡吧!”

    他是真的有事要忙,抑或是暂时佯装君子,企图藉此降低她的戒心?何若瑶不发一语地瞅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正在怀疑他的居心。

    “你还不去睡?”见她似乎在犹豫些什么,季熙鹏忍不住扬唇笑道:“还是一个人大寂寞睡不着,要找个人陪你?”

    “谁要你陪?!”几乎是他的话声刚落,她就骂了出来,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亲爱的娘子,你误会了。”他故意强调“娘子”二字,表情十分无辜。“我的意思是,找小绿或其他丫鬟陪你。”

    “不劳你多事!”甜笑地丢下这句,她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还“砰”地一声用力甩上房门。

    那个j鬼!亏她刚才有那么一丁点担心他会忙坏身体,想要劝他不要太勉强自己,结果,他居然对自己说那些不三不四的话!何若瑶气冲冲地回到房里,坐在床上捶棉被泄恨。

    不行,她得准备准备!万一他真的不怀好意,趁她睡着的时候闯了进来,那她岂不是吃了闷亏?

    “该用针扎他好,还是拿厚一点的书砸他好呢……”她起身下床,眯着眼在房里搜寻“凶器”。

    等着瞧,要是今晚他真敢过来对她怎样的话,她一定要教他好看!

    叩——静谧的深夜,季府某间雅致的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闷响。

    “好痛!”何若瑶在浓浓睡意中被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撞上床柱了。“我睡着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提心吊胆地等啊等了大半夜,等到月娘都要西下,待在书房里的男人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疲累地松开握得死紧的扫帚,她突然有些好奇季熙鹏究竟在书房忙些什么。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

    下定决心,她再度拿好自卫用的扫帚,蹑手蹑脚走向书房,极慢极慢地,推开那两扇半掩的门板。

    当微弱的月光随着门缝而渐渐照亮室内的摆设,何若瑶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中的武器——

    季熙鹏卧在角落一张躺椅上,克难地以肘当枕,在这料峭的寒冷舂夜,他的身上只盖了件毡毯。

    尽管必须辛苦地蜷着身子,男人却仍熟熟睡去,连她的闯入也丝毫未觉,可见真的是累坏了。

    她瞅着屈就缩在躺椅上的男人,知道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睡在这里。也许,这一整个月,当自己睡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时,为了不吵醒她,这男人都是在这里过上一夜的……

    “相、相公……”尽管依然别扭,她仍努力强迫自己唤出那两个字。“相公,你醒一醒啊!”

    她伸手推推躺椅上的伟岸身躯,男人猛然一震,下意识地就要挥手劈过去,但一抹熟悉的淡香飘入鼻间,他急急收手——

    “怎么了?”季熙鹏定睛一瞧,觑见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担忧地问:“房里有什么吗?”

    “你……”何若瑶抿了抿唇,不自在地板着脸说道:“你睡在这里会着凉的,回房里去睡吧!”语毕,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她扭头就走。

    正在穿鞋的男人因她这句话而诧异地抬起头,觑着她羞赧困窘的背影,不禁开怀地笑了。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噙着笑,淡淡地道。

    既然被她发现了,他也就不再推辞。套上鞋,将挂在椅背上的外袍取来穿上,却在摸到暗袋里的某个东西时,顿了一顿。

    何若瑶忐忑地走回房里,忍不住一阵后侮,在床前走来踱去,无法平静。

    她刚才是不是太过冲动了?如果、如果他就是故意扮可怜,要让她心软,让她主动去找他回来,那该怎么办?

    然而,还没想到该怎么防备“狼”君,男人已然推门入房——

    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见他开始更衣,她没有多想,极其自然地上前服侍。

    “我来……”

    等等!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在暗示些什么?才张口说了两个字,她却突然多心了起来,一双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嗯?”季熙鹏没有察觉她的万般挣扎,将脱下的外袍挂在一旁,迳自道:“明天我还得早起,你先上去躺着吧!”

    “噢……”她后悔又害怕地嗫嚅着,慢吞吞地爬上床。

    她刚才作啥多事?!只要装作没发现他睡在书房,让他一觉到天亮就好了,至少现在也不会这样,一颗心七上八下,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直挺挺地躺下,她紧迫盯人地瞪着他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眨眼——

    第6章(2)

    待她上床后,季熙鹏从脱下的外袍中掏出一本书册,一语不发地直直往她面前一送。

    “这是什么?给我的?”何若瑶愣愣地坐了起来,瞅着疑似在逃避自己目光的男人,不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一伸手接下,看清封面上头的题字,她立刻瞠大双眼,正襟危坐起来。

    “这是、这是……邓氏琴谱?!”她难以置信地将那四个大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确认似的用手去触摸那墨迹。

    邓氏自古以来便以高妙琴艺著称,其琴谱一向是不外传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够拥有!何若瑶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珍贵的琴谱,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了……

    “怎么可能……这真的是要给我的?”她开心到有些语无伦次,一张小脸满足希冀与惊喜。“这要多少钱?”

    “邓家大少爷拿来抵酒帐,我又不懂琴,索性给你。”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边脱鞋上榻,边淡淡说道:“真要感谢我的话,就赶紧将上头的曲子练好,再弹给我听吧!”

    “我不要欠你。”她敛起欣喜的表情,坚持道:“你老实告诉我多少钱,不然我不收。”

    季熙鹏无奈地望着身旁的倔强佳人,简直拿她的铜墙铁壁般的戒心没辙。

    “那么,这样吧!”他扬起唇瓣,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事实上,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位夫人、小姐来问我,能不能让你教教她们弹琴。那些都是城里大官首富的家眷,得罪不起。你帮我这个忙,这笔帐就此抵销,如何?”

    “咦,要我教琴?”没有预料到他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何若瑶再次愣住。

    其实,这阵子以来,也多多少少有人透过婆婆传达希望她传授琴艺的事宜,她虽然心动,但碍于自己不过是个小妾,因此没有答应。

    谁知现在他竟然主动提起,这让她在兴奋之余,也忍不住质疑他的用意。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困惑又迷惘地瞅着他,不敢相信好运会这样接踵而来。

    他不是应该尽情奴役她、欺侮她,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好报复她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就误会他是风流鬼,还害他不得不娶她的冤仇吗?为什么他要费心思去张罗她喜欢的事物,甚至体贴地帮她设想大方接受的借口?

    或者,这只是他报仇的手段之一,故意要先让她降低警戒,再给她致命一击?

    “莫非你还觉得不够?”压下一声叹息,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或者,你有什么更让我满意的提议?”

    “我要睡了。”何若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送他,背过身躺下以示无言的抗议。但尽管生气,她也没忘了将琴谱珍惜地放在枕侧。

    这男人为什么老是这样?他总像个难以捉摸的影子,每当她想要认真去探究他的心思,他就突然说出会让她失去冷静的话……

    正在心底嘀咕着男人的坏话,身后却又传来季熙鹏温柔的低语——

    “我答应那些小姐、太太,三日后上课。”他的语气极轻,像在自言自语。“花厅旁那间房已经清干净了,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说完,也不顾她到底听进去了没,他迳自合上眼入睡,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会故意把事情给搞砸。

    听着男人清朗悦耳的嗓音,何若瑶缓缓睁开眼,沉默地盯着放在枕旁的琴谱,若有所思。

    她真的,一点都不懂他……

    这日,春阳普照大地,虽然一扫前几天的湿寒,屋子里还是有些凉冷。若能在惬意地日头底下晒个半刻钟,绝对会舒服到让人昏昏欲睡。

    “好了,今天就先告一段落吧!”何若瑶按住琴弦,巧笑倩兮地起身。“我在外头准备了一些小点心,请大家用过再回去。”

    正因如此,何若瑶刻意提早结东授课,招呼那群贵妇千金们一同到暖洋洋的凉亭,享受老天恩赐的幸福时光。

    一群打扮华丽入时的女眷收好乐器,便说说笑笑地走进凉亭,在众多丫鬟的服侍下,优雅地享用精致的茶点。

    “若瑶,你跟季大少爷之间,一定有段惊天动地的故事吧?”一个胖夫人喝了口上等的茶,忍不住问出大家心中最想知道的八卦。

    “是呀,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实在教人羡慕啊!瞧瞧季大少爷多宠你,不但特地为你设了这间琴房,听说,还煞费苦心找来许多难寻的琴谱?”另一个极瘦的夫人也道出这对夫妻令人称羡的种种传闻。“唉呀,你们简直活脱脱就是从书里头走出来的才子佳人哪!”

    “呃,是大家谬赞了……”何若瑶被众人这么又羡又妒地瞅着,一时之间显得手足无措。

    最近,季熙鹏确实对她好得没话说——她授课练琴的幽静小屋,是他偷偷命人赶工新建的;手中无比珍贵稀有的焦尾琴,也是他透过种种管道,千方百计才找到的。

    成亲以来,他赠与的宝物就算没有价值连城,至少也能买下两座季府了!但他却从不向她索讨些什么回报,顶多偶尔开玩笑似的,要她亲吻他……

    他待她这样温柔,她还一直怀疑他的居心,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理会低头羞答答沉思的何若瑶,—群女眷继续吱吱喳喳地交换意见——

    “不过,季大少爷好大的度量,还真舍得把你让给咱们哪!”瘦夫人啜饮一口茶水,满意地望着大家点头如捣蒜的反应。“照理说新婚燕尔,他应该是恨不得时时有你这美娇娘陪在身边才对啊!”

    “就是说啊……像我家那个不肖子,一娶了媳妇儿,简直就是巴不得跟那女人黏在一起。”胖夫人一想起来就有气,越说越咬牙切齿。“整天关在房里,把工作全都扔给我这苦命的弱女子……他们要是不早点蹦出个孙子来给我,老娘绝饶不了他们!”

    “如何?想必你们夜里一定很火热吧!”推开严重离题的胖夫人,瘦夫人朝话题主角眨眨眼,暧昧地问道:“季大少爷看起来很精壮啊,有没有弄痛你?”

    她们大剌剌又直接的言谈让何若瑶难以招架,面皮向来极薄的她不由得全身羞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这个……”她面有难色地迎视着大家期盼的目光。“相公他最近实在很忙,所以……”

    不是她有意要吊她们的胃口,实在是……她跟季熙鹏根本就没有睡在一起啊!就算几个月前曾经有过那么一次,她也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跟她们形容?

    “什么?不会吧?!”胖夫人立即心直口快地嚷嚷道:“看到像你这种天仙似的女娃儿,只要是男人都会心痒难耐,季大少爷居然无动于衷?他若不是在外头有了野女人,就是不能人道!”

    在外头有了野女人?何若瑶蓦地一窒,突然感到全身发冷,脑子一片空白。

    “呸呸呸……你那张嘴就会胡说!”瘦夫人连忙打断她的胡言乱语。“我说若瑶呀,你可别听她的话,我想季大少爷一定是太珍视你了,才会不敢……呃,不敢对你有欲念吧……”

    “啊,今天厚颜叨扰你这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某位千金小姐机伶地道,一边朝大伙儿使了个眼色。“若瑶,下次也有劳你了,告辞。”

    “嗯,大家保重。”她淡淡笑道,眼底却多了几许迷惘愁意。

    一旁忽有某人轻轻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肩头,给予温柔的安慰——

    “若瑶,你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有口无心的。”一个标致婉约的姑娘从她身后走出来,嗓音嗲软悦耳。“或者你想独处一下?那么我今儿个就先回去,改口再来打扰……”

    “不,彦秋姑娘,你不要这么说!”何若瑶赶紧拉住她,抱歉地笑道:“你能留下陪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章彦秋是新县官的妹妹,她们年纪相仿,喜欢的事物也十分相近。两人一见如故,因此何若瑶时常留她吃饭,甚至住上一宿。

    “可是,这样真的不要紧吗?”章彦秋垂下眼睫,犹豫地开口。“你们夫妻俩相处时间已经很少了,季公子会不会不欢迎我啊?”

    提起这个,何若瑶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不要担心。”她拍拍章彦伙的手,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这几口糟坊那边似乎出了些麻烦,他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回来过夜了……”

    那男人,近日不但没有回到房里,甚至也不是睡在书房……虽然他每天都命人过来通知自己不必等门,早点睡下,但不知怎地,瞪着空荡荡的另一边床位,她就是睡不好。

    在外头有了野女人……突如其来地,她又想起胖夫人的臆测,不禁心浮气躁起来。

    “你担心季公子像庞夫人说的那样吗?”章彦秋了悟地瞅着她,温柔地握紧她的手。“他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不相信他?”

    “不只是这样……”她摇摇头,有太多想说却又不能说的理由,让她摸不清他的心思,也摸不清自己的。

    如果他真的喜爱她,不只是为了负责才娶她,为什么明明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却对她毫无欲求?

    而她自己,明明心里不想跟他有所牵扯,又为何要苦苦在意他喜不喜爱自己、想不想要她的身子?!

    “不过说也奇怪,季公子既然这样宠爱你,为什么空着正妻的位子不顾,委屈你当个小妾呢?”章彦秋疑惑地间。

    “那是因为……他有个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何若瑶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可是我听说那户人家已经失踪很久了,说不准早就不在人间。”章彦秋忽地转眸直视她,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若瑶,你难道不气季公子亏待你,用个根本不存在的未婚妻敷衍你,宁愿当个没权没势的小妾?”

    “不、不是这样的……”她压根就不会说谎,只有支支吾吾地说出实情。“这是我的秘密,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章彦秋那双秀气的眼闪过一道谲光,但快得没让人发现。

    “你愿意告诉我,我当然不会说出去!”她脸上的笑容加大,眼神非常温柔。

    何若瑶点点头,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又由荷包里取出一个用布层层裹好的玉佩,上头是头在云间翱翔飞舞的瑞龙,雕功极为精细。

    章彦秋看见那个不像是给女子佩带的玉饰,眼神不由得一闪。

    “那是……”

    “这是我的定亲信物。”凝视着手上轻巧生动的飞龙玉佩,她轻轻开口。

    “你……你?”章彦秋又惊又疑地瞪着她,似乎已能猜出她的“未婚夫”究竟是谁。

    何若瑶将视线从玉佩移到好友讶异的脸上,唇畔缓缓浮现一丝苦笑。

    “我……就是季熙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第7章(1)

    “你……你就是季公子的未婚妻?”章彦秋难以置信地瞠眼望着她。“季公子不晓得这件事吧?”

    何若瑶点点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如果知道的话,他应该一点都不想见到我,更遑论娶我进门了。”

    “可是,你难道不想告诉他实情,让他将你扶为正室?”章彦秋垂下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个玉佩。“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两情相悦,又拥有指腹为婚的信物。这要是让庞夫人她们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你们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对。”

    “两情相悦?”她自嘲地笑出声来。“他才不是因为喜爱我才娶我,是不得不对我负责,才勉强让我进门的!”

    “可是,他不是常常买些名贵的礼物给你?”章彦秋托着腮帮子,看似心不在焉地说道:“在我看来,他对你确实疼宠有加呢!”

    这番话状似妩心的话却仿佛火上加油,让何若瑶更加恼怒了。

    净买些价钱高得令人咋舌的珍宝,却对她无欲无求,敢情那男人以为她是可以用钱打发的肤浅女人?话又说回来,或许他肚子里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也说不一定呢!

    “总之,要是知道我就是那个自小与他定下婚事的人,他躲我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把绑手绑脚的娘儿们招进家门。”她想起季熙鹏初次到花满楼时,他与友人的对话,忍不住冷冷地嗤哼一声。

    是呀,她不过是个小妾,就把堂堂季家大少爷给逼到书房去睡了,要是扶为正妻,还不晓得会怎样害惨他哩!

    “我是在问你。”章彦秋握着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诚实回答。“你自己的意思呢?不想成为名正言顺的季家少奶奶吗?”

    “我才不要!”她撇过头,赌气地回答。

    “是吗?”闻言,章彦秋噙着淡淡浅笑,目光从她脸上移至桌上的玉佩。“你本来应该是少奶奶的,却变成矮一截的小妾,难道不怕有其他女人来抢走你原有的地位?”

    一听见“其他女人”这四个字,何若瑶心火越烧越旺,简直就要从眼睛喷出火星来。

    “要不是被人陷害,谁要嫁他?!”她瞠大美目,恶狠狠地道。

    她没有察觉自己发怒的真正原因,更没有瞧见那一瞬间,章彦秋眸中闪过诡计得逞的光芒,只是一迳地想像着根本不曾发生的景象,而后,缓缓地,扯起一抹冷冷的笑——

    “他要娶其他女人?那正好,我就休了他!”

    “你不喜欢莲花?”

    见新婚妻子面无表情地瞅着他,看也不看他特地拿回来的名家莲画一眼,季熙鹏挑挑眉,不解地问道。

    “不,我很喜欢。”何若瑶叹了口气,望向那幅清新脱俗,几乎能闻到淡淡花香的生动画作,怎么样也摆不出坏脸色。“这又是哪来的?”

    “李大诗人在咱们的酒馆小酌,一时画兴大发,就讨了纸笔画下送我。”

    他轻描淡写地叙述,没说出其实大诗人欠了一大笔酒钱,要不是知道她极欣赏李大诗人的才气,他才不会让那个臭酒鬼好过。

    “嗯?是吗?”她轻轻放下那张令人爱不释手的画轴,忍痛不再看它,才能冷静地将话题转至别处。“相公脸色很差呢,糟坊的事务真的这样繁忙?”

    瞧他双眼满是血丝,似乎也有些瘦了,该不会真被庞夫人说中,他根本是跑去青楼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才会搞坏身子吧?她眯起眼,不悦地暗忖。

    “娘子为何突出此言?”季熙鹏扬唇觑着她,对她的用意感到十分好奇,并不直接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到糟坊去学习学习。”她垂下眸子,以极柔顺婉约的语气说道:“希望能助相公一臂之力,为相公分担解忧。”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久到她几乎要以为他站着睡着了,才终于听见他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糟坊又燠热又闷湿,你待不住的。”他说着,还恶作剧似的伸手抚乱她的发髻。

    “娘不就待得住?!那我一定也行。”她不服气地反驳,不满他将她视为弱不禁风的娇娇女。“还是,你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她沉不住气地把话挑明了讲,昂起小脸,一副“我什么都晓得”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这样虚张声势的她更加娇俏动人了。

    “我不太明白呢!”季熙鹏故作疑惑地问,嘴角却不自觉地越扬越高。“娘子说的‘不想让你知道’的事,究竟是什么?”

    还敢装蒜?!何若瑶气极,但仍要装作自己非常理智冷静。

    “比如说,你连续几日都不回来过夜,其实并不是待在糟坊,而是被其他女人绊住了……”既然他不承认,那么她就直接说开!“又比如说,你送我这么多昂贵的礼物,其实是心里有鬼,想要藉此弥补我?”

    语毕,她冷冷地睨了男人一眼,原以为会瞧见他心虚慌张的神情,不料竟发现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猖狂了。

    “你、你笑什么?”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难道是她哪里猜错了?其实让他神魂颠倒、乐不思蜀的,其实是……男人?!何若瑶大惊失色,不禁脸色发白。

    “亲爱的娘子,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之所以会说出方才那番话,是因为吃醋吗?”季熙鹏非常开怀地道。既然亲亲娘子自己问起,他当然乐得提供解答。

    万万没有料到会被这样反将一军,何若瑶一张脸霎时涨得火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什么?谁、谁吃你的醋了?!我只是、我只是……”她想要找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好教他心服口服,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只是什么?”男人好心情地帮她接话。“或者,你是太担心我没吃好穿暖睡饱,会累坏自己?放心,糟坊里那些长工比娘还要罗唆,不会让我饿着冻着。”

    “随、随你去说……”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只好顺着他给的台阶下。

    见她虽不甘心,但似乎无话可说了,季熙鹏叹了口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你也忙了一天,不累吗?上床睡下吧!”

    她没有说话,拆了发髻,脱下外衣和鞋袜乖乖爬上床,然后默默地瞅着男人也褪了衣服,坐在榻缘,背对着她放下纱帐。

    望着他宽阔可靠的后背,在心里滚了许久的一句话就这么滚出口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语落,她立刻讶异地捣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鲁莽地问出口。

    “当我没问……我、我要睡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呀!这样活像是希望他凌虐自己一样……

    不给她收回那句话的机会,男人忽地翻过身,撑在她的上方,眼底燃起两簇炽人的火光。

    “我听见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竟有种蛊惑人的魔力。“为什么这样问,嗯?”

    他伸手拂上她热烫烫的双颊、颈子、锁骨。那抚触的方式十分温存暧昧,她明知道自己应该要避开,身体却仿佛巳被他眼神钉住,动弹不得。

    何若瑶瞠大美目,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张俊美的容颜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她有些困惑地眯起眼,感觉唇上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

    接着,她就被吻了。

    男人像在品尝美味佳肴似的,轻轻吮吻她柔软的唇瓣。

    那种被人视若珍宝的感受,让她情不自禁地应允了他的邀请,微启双唇,容许他加深这个吻,甚至下意识地用他吻她的方式回应。

    故意吊她胃口似的,男人突然退开,开始以唇代替手指轻拂过她的眉眼、她翘挺的鼻梁、细嫩的脸颊,但就是不碰她的嘴。

    在一阵难耐心痒的驱使下,她竟主动抬起身子,凑向他的唇!

    男人无声勾起嘴角,邪恶地笑了。他的唇比方才更加深入放肆,霸道而急切地撬开她的贝齿——

    “嗯……”她发出低低呻吟。觉得自己的气息、连同魂魄,都要被男人那过于侵略的攻势给夺走了,原本紧攀住他的双手开始有了抵抗推拒。

    季熙鹏不甚甘愿地停止这个吻,但仍缠绝不舍地贴在她唇上,撒娇似的要她给予安慰补偿。

    他的唇好软、身子好暖,他温柔的碰触像是含有催眠的咒语,让她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想睡了?”男人笑着,倾身在她额上印下许多轻柔的吻。“那就睡吧!”

    闻言,她立刻竭尽所能地瞠大双眼,脸上的神情是极端不信任的。

    “怎么?”他托腮挑眉,有些明知故问。

    “你、你睡过去一点!”她动手推开还撑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凶巴巴地警告,语气却疲困无力得令他差点笑出声来。

    “夜里很冷,咱们俩抱着睡才不会受风寒。”他凉凉说道,不管她怎样使劲,身子依旧文风不动。

    “我不怕冷!”她推得气喘吁吁,看他却还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气得转身背对他。

    “可我怕呀!”季熙鹏由后头密密实实拥住她,听见她下意识地发出舒服的叹息,不禁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我着凉了也没关系吗?”

    何若瑶本想挣扎,但他的温暖怀抱莫名地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她犹豫半晌,终究没有抵抗,只是嘴里还不很情愿地嘀嘀咕咕。

    “睡吧!”他笑了笑,极其宠溺地吻着她头上的发,语调温柔醉人。

    她驯服地合上双眼,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问题根本还没获得解答——

    “为什么,要对……我……”她强打起精神,却说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她还真固执!男人脸上的笑意更盛,拨开散在她颊旁的青丝,深深望着她松懈无防备的甜美睡颜。

    “你是我的妻妾,我自然要疼宠。”

    进入幽幽梦境之前,她仿佛听见男人如此喃声回答。

    第7章(2)

    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