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呀跳地,拚命踮高着脚想捏捏他挺直的鼻梁,要他不忘,不忘。
无奈乔梓韧太高,跳了几次,她只能对着他俊挺的鼻梁现出微恼的麦情。
乔梓韧怔怔出神的思维只落在姑娘可爱的脸庞,压根没心思理会,她努力在原地跳动的原因。
下一瞬回过神,是鼻间吃痛的感觉唤回他的思绪。
“呜……小姐为什么捏我的鼻子!”他捣着鼻,痛苦地抗议。
“要你不忘、不忘嘛!”陶倾岚皱了皱俏鼻,没半点反省意思地冲着他大笑。
乔梓韧眯起眼,缓缓朝她逼近。
“你、你、你要做什么?”小手心虚地捣住自己的鼻子,她赖皮的嚷着。
“要你不忘、不忘嘛!”乔梓韧挑眉,一字不漏地抄袭她的话。
他往前朝她贴近一点、她就退一点;他向前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她愕然一惊。“不公平!”
他们的身高悬殊,为了捏他的鼻子,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
再怎么样,她的力道或许只像蜻蜓点水。
他可不同,人高手长、力气大,若让他得逞,她的鼻子不被拧掉才怪。
思及此,她三步并做两步,仓皇逃离。
不管他此刻的行为有多幼稚,乔梓韧存心逗她。“光让我记着却不让你记着,打封箴有什么意义。”
见他心意甚坚,陶倾岚急忙地加快脚步,仍是比不过他的长腿,待她回过神,乔梓韧已不动如山地杵在她面前。
陶倾岚一个紧张,不听话的腿儿打了个踉跄,直接撞进男人结实的怀里——
顿时,她身体柔软的曲线压在男子结实俐落的胸前,小手贴在他如擂鼓般跳动的胸口,软嫩的唇瓣则贴在男子刚毅的下颚。
陶倾岚扇着墨睫,极近、极近地瞧着他滚动的喉结,地微启唇,粉唇轻头,不知所措地僵立在原地,发现自己动不了。
蒙胧间,有股过分亲昵的感觉在两人间蔓延着。
陶倾岚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赫然发现,她有些晕眩,心里充斥一股好诡异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陶倾岚出声唤了唤。“楞柱……”
突然改变的氛围让陶倾岚的心慌得紧,当他温暖的气息拂着她的发顶,她的心跳,竟也跟上他如擂鼓般的节奏。
“你……还好吗?”强压下心里的紧张,他回过神问。
她发上清新好闻的香味与贴在他身上的娇软身躯,让他浑身僵硬。
“你的下巴又硬又刺人。”掩下心头莫名的悸动,她拧起眉抱怨,接着满脸通红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看着她粉颊上的红潮、软唇上的嫣红,他暗自调整紊乱的气息,片刻后才道:“对不住。”
陶倾岚扬了扬唇,率性甩去羞赧的心情,加快脚步道:“我们快走吧!”
见她仍是傻呼呼的模样,乔梓韧叹了口气,这姑娘还真是会折腾他。
第五章
忘了方才傻气要捏到对方鼻子的坚持,乔梓韧默默跟在陶倾岚身后,直到他们走出长巷尽头。
“到了。”
他点头,无法掩饰心里的震憾。
长巷尽头,呈现豁然开朗的景象。
几户简单朴实的红砖瓦房在绿木、素菊、竹篱笆……以及鸡、鸭,咯咯、嘎嘎的叫声点缀下,有一台悠然纯朴的气息。
然而,这景象自然不包括李家在内。
显然,李大娘与陶倾岚是同道中人,糟的是,她无章法的堆叠、分类,让竹篱笆里堆着惊人的杂物。
杂物掩住屋子、遮蔽蓝天,使得眼前的状况格外惊人。
“要小心唷!上一回李大娘帮我把大缸搁在门口了。”熟稔地在杂物堆中左闪右拐,陶倾岚扬声叮嘱。
不似她轻巧的身形,只要他挪动脚步,身旁的杂物堆便应声发出晃动的声响。
“你……确定我可以进去吗?”
他陷入短暂沉思,极度怀疑自己有能力可以挤进杂物堆里,更怕杂物堆在他的介入下,会溃不成军,压死娇小的陶倾岚。
“放心。”她率真颉首,灵澈的水眸瞧不出半点忧心的成分。
她的保证让他的神情瞬间变得慎重,所幸大缸放的位置不远,乔梓韧很快就瞧见她口中所说的大缸。
“楞柱,你瞧,它值不值钱?”她问。
心中一突,乔梓韧有些不明就理地问:“小姐怎么会问我呢?”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陶倾岚忽而笑出声来。“这很有意思呢!就像猜谜一样,答案虽然不尽相同,但这过程却真有趣。”
“我的看法全是胡蒙、瞎猜,没个准头的。”为了顺利扛起大缸,他低下身,出于直觉伸手揩去大缸上的泥土,抚着缸上的纹路沉思。
“是吗?”她微偏着螓首暗暗打量他抚着缸上纹路的动作,对他的话持着保留态度。
她总觉得楞柱在辨物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想不透的是,为何他总说自己是胡蒙、瞎猜?
“如果小姐想玩,我可以陪小姐玩。”他心虚地扬高了语调道。
“好!撇开是否拥有高超的辨物能力,咱们就睹赌谁的运气好。”她兴致勃勃地提议。
乔梓韧朗眉微挑,疑惑地问:“赌什么?由谁揭谜呢?”
因为她可人的甜笑,他索性把方才的怀疑丢到一旁。
他相信依陶倾岚天真单纯的性子,绝不会对他的身分有所怀疑。
“就赌随心所欲,东西就送往集稚斋监定、揭谜!”
乔梓韧蓦地被她脱口而出的话给吓得倒抽了口凉气。
“随心所欲”四个字很容易让他产生不该有的遐想,再者,他发现陶倾岚对“集雅斋”有莫名的偏好。
“城里那么多家古玩铺,为什么小姐对集雅斋情有独钟?”
一提起“集雅斋”陶倾岚便兴致高昂,水眸闪亮:“我听说集雅斋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古玩铺,前些日子便到铺子监过几件古物,果然名不虚传。而且集雅斋的少掌眼既年轻又有本事,我真想遇到他,同他讨教、讨教一番,可惜,总是与他失之交臂。”
看着她眸底闪耀的光芒,他别具意味地问:“所以换句话说,你是对集雅斋的少掌眼有兴趣。”
“当然!虽说集雅斋少掌眼的好本事,是缘自祖上累积的经验传承,但也让我想一睹风采。”
她浅笑,诚实说出内心感受。
乔梓韧闻言,连忙收敛心神,脸皮微微发烫。
他知道她对集雅斋少掌眼的崇拜,纯然只为他有一身辨物、鉴物的好本事,绝对与儿女私情无关,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被她脸上的神情所蛊惑。
“楞柱,你做什么脸红?”
他假咳了咳,略微艰涩地支吾道:“呃……嗯……这里气味不好,我们先出去吧!”
她回过神,傻傻地笑。“也是,咱们怎么会忤在这里说话呢!”
抬着大缸走出小道,他不解地问:“来了半响,怎么不见你口中的李大娘?”
“这时辰,许是上街买菜去了。”
乔梓韧轻应了一声,放眼打量四周的同时又问道:“小姐一向都在李大娘这里拾宝吗?”
她思索了半刻才敞开笑颜道:“当然不是,其实只要留心观察,城里、城外可有不少地方可以拾宝呢。”
“那小姐的运气真好。”关于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除了运气好外,我的眼光也不错,虽然偶尔会拣到不值钱的玩意儿,但稍加整理却也具有价值,还是有人愿意花银子买回家。”
j吧!这下他不得不承认,陶倾岚除了有那么一点运气外,还颇具生意头脑。
见他提了一堆问题,陶倾岚呐呐咕哝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他噙着笑,说得好随意。“我只是好奇,想和小姐聊聊天罢了。”其实他恨不得与她促膝长谈,听她说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噢。”陶倾岚单纯的思绪终是抵不过乔梓韧满腹心机,简单一句便将她轻易打发。
话方落下没多久,她接着又道:“回府前,咱们绕到集雅斋一趟吧!”
他目光一颤,心猛地一绷。“到集雅斋做什么?”
“昨晚我差人把古瓮送到集雅斋,想让老掌眼替我鉴鉴,今儿个既然出了门,顺道绕过去瞧瞧结果也好。”
没料及她会突然蹦出这一句话,乔梓韧浑身一僵地道:“我不去集雅斋。”
“为什么?”
脑子转得飞快,他嗓音持平,让人听不出半点心绪波动。“抬这缸不方便。”
陶倾岚不疑有他,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也是!那我自己去就成了,反正我和集雅斋的掌柜挺熟的。”
乔梓韧郁闷地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她的说法不甚赞同。“这不好。”
“为什么不好?”
“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
陶倾岚抬眸望着他,心一下子被他的关切涨满暖意。“从这儿到集雅斋不过半盏茶,不碍事的。”
他绷着脸沉思,下颚线条更形严峻。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心地善良的陶倾岚做了让步。“算了,反正不急,下回再去也成。”
“小姐……”
她微笑开口。“我瞧你为难的眉头都打结了。”
他桃起俊眉,抑下想摸摸眉心纠结的程度。
怔望着他,陶倾岚神情认真地又道:“再说,你没用早膳就被我拖出来办事,很辛苦的,若让人知道,定会说我虐待你。”
乔梓韧闻言,忍不住开怀大笑。
听着他爽朗的笑声,陶倾岚的心窝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重重撞了一下。
瞬间,她向来单纯的心思转了千折,她不解地轻拧着眉,微恼自己真是越来越不懂自个儿了!
“小姐,就算今日被你给卖了,我也心甘情愿!”
语落的那一刻,他无比讶异,她对他怎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呢?
她不过是关心下人比关心自己还多,比一般姑娘天真单纯也体贴……为什么,他禁不住为她怦然心动?
听着他的话,陶倾岚蓦地回过神来,未多思虑便道:“我才舍不得把你给卖了呢!”
她愣了愣,被自个儿脱口而出的话给吓着了。
心底击鼓般的声音愈来愈响,乔梓韧整个人沉浸在欢愉的情绪中,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小姐待我真好。”他由衷开口,唇边的笑弧扬起明显的笑意。
“说什么傻话呢!”不自觉别开脸,她懊恼又羞窘地咕哝了句。
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忍不住抛开“主仆有别”,以及小丫鬟“非礼勿视”的警告,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原来教她如何爱人、识得情爱……不似他想象中困难。
这个认知让乔梓韧在心底傻笑了起来。
当两人的脚步一同迈开的同时,陶倾岚突如其来问道:“楞柱……你说这个大缸值多少银子?”
“十五两。”
“嗄?”她眼眸圆瞪,不可置信他会不假思索并笃定说出如此明确的数字。
“小姐觉得呢?”
她既然想要玩,他就陪她玩玩。
“十两吧!”陶倾岚呐呐开口。
耳底落入她不甚确定的话语,乔梓韧唇角扬出一抹淡弧,
他倒是颇好奇,如果他故意输掉,陶倾岚会怎么对他“随心所欲”。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乔梓韧在陶家已待了个把月。
那一日搬回大缸后,陶倾岚不再拉着他往李大娘家跑,反之,他发现陶倾岚有许多拾宝的地点。
从城里到城外,颇具慧眼的她总能拾到不错的东西。
这一日,乔梓韧正为“美人窝”里的宝物做清点工作,陶倾岚微扬的语调让他忙碌的双手歇了下来。
“楞柱!”
乔梓韧抬起头,这才发现点点繁星托出一轮圆月,原来不自觉中,夜已深沉。
门院半敞,屋外梨花随风漫天飞舞,淡淡的梨花香随着陶倾岚的脚步飘入“美人窝”,萦绕在他鼻端。
他微皱起俊眉,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看着她。“小姐怎么在这时候过来?”
虽然这段日子他已经十分习惯她的随性,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他的疑惑。
“我为你送上『随心所欲』了。”
突地听到这词儿,他俊眉微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赢了,所以请你喝酒。”她拎着一小坛酒,水眸被兴奋点缀得亮晶晶。
听她这么一说,乔梓韧这才想起前些日子两人的打赌。
“这就是你的随心所欲?”压下心头浮动的情绪,乔梓韧被自己满脑子邪恶的思想给逗笑了。
她喜孜孜地颔首笑道:“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古瓮吗?你说它是赝品,卖不到好价钱。”
“我记得。”莫名的,乔梓韧很确定自己会听到什么答案。
“你知道集雅斋用多少银子买走那个古瓮吗?”
他笑了笑,心里大概有个谱。
依那破瓮的价值能卖一两就该偷笑了,但让他不解的是,“集雅斋”买了破瓮的动机。
“五十两耶!”陶倾岚扯开灿笑,微扬的语调让人感受到她此时快乐的心情。
忽闻那夸张的价钱,他的面色忽地一凛。“小姐,你说什么?”
乔梓韧充满了疑惑,不懂“集雅斋”的鉴物水准,怎么会差到用五十两买下那个破瓮?
没发觉他细小的神情变化,陶倾岚迳自又道:“做主的是集雅斋的代掌眼,他说我眼光好,硬是要买下那古瓮。”
她的表情有些懊恼,似也对古瓮能卖这么高的价钱感到疑惑。
蓦地,乔梓韧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浅笑。
“小姐可知那个代掌眼的名字?”
乔梓韧的心绪随着她的言语起起伏伏,若不是深感事态严重,他绝对不会插手管“集雅斋”的事。
她偏头想了一会儿。“乔喻杰,听说他是乔家少掌眼的……”
“堂兄。”他深吸一口气,替她接了未尽的话语。
陶倾岚诧异的声音落入耳畔。“对,就是堂兄。乔家在城里果然顿负盛名,连楞柱部知晓乔家的事儿。你知道吗?代掌眼还同我说,希望有时间能同我切磋鉴物的功力呢!”
乔梓韧怔了怔,看着她俏脸上眉飞色舞的神情:心头蓦地漫上一股不是滋味的醋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迫不及待想告诉她,他就是乔家少掌眼——乔梓韧!
其实他从以前就知道,堂兄对乔家少掌眼这位子十分感兴趣。
这些年来,他承认玩心颇重的他根本不在乎堂兄有多积极、多渴望得到这个位子。
直到今天,透过陶倾岚,他才深刻体会到,堂兄的野心与父亲当日的急切。
堂兄不是真心想经营“集雅斋”,他要的是握有“集雅斋”少掌眼的权势与利益,因为这些东西将带给他荣华富贵。
原本不负责任抛下一切离家而去的心情,因为乔喻杰的出现而变得五味杂陈。
“楞柱,你怎么了?”感受到他陡然紧绷的情绪,陶倾岚问得直接。
胸中窒闷的感觉仍在,他不愿扫她的兴。
“小姐不是要楞柱陪你『随心所欲』吗?”
“但你瞧来似乎不太高兴。”捕捉到他脸上来不及掩饰的阴郁,陶倾岚忧心忡仲地说。
他压下胸中波涛汹涌的思绪,苦苦一笑。“我的感觉总是不太好。”
莫名的,陶倾岚看到他忧郁的神情,原本喜悦的心情变得好闷、好闷。
“不过无妨,今晚月色极好,我就陪小姐对月进酒。”乔梓韧暂且抛开心头的烦忧,放松地悠然道。
没想到陶倾岚仍陷在为他心痛的古怪情绪里。
“楞柱,其实……其实咱们是扯平的。”她突如其来开口。
乔梓韧纳闷地瞥了她一眼。
“其实我也可以陪你『随心所欲』的。”她认真的提醒。
乔梓韧的身躯颤了一下,深觉自己龌龊、卑鄙的心思误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努力克制着呼吸的缓急,并相信此刻他麦褐色的脸庞,铁定隐隐透着“羞人”的暗红。
“小姐,答应我,这话别对他人说。”他慎重嘱咐,拿她纯真的性子没辙。
陶倾岚眨了眨眸,天真的眸光在他脸上游移。“上回咱们打了赌,后来那只大缸卖了十五两,我只对你说,不是吗?”
乔梓韧沉重地、挫败地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开口。“除了我,不要随便同人打赌。”
“那你赢了,不开心吗?”见不到他的笑,她执拗地问。
为了安抚她,乔梓韧嘴角扬起没好气的淡笑。“开心!”
语落的那一瞬间,他不由得心中志忑。
若到了要离开的那一天,陶倾岚会有什么反应?
若她知道他一直隐瞒他是乔家少掌眼的事,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气他?
因为乔喻杰的出现,许多他曾经不在乎的心情莫名的被挑起,而这一回,他得连同陶倾岚的心思也算计进去。
他不想惹她伤心啊!
“那今晚咱们就对月进酒,不醉不归。”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她睑上跟着露出无邪的笑靥。
“小姐手中那小酒坛,应该没办法让咱们不醉不归。”
在她身边,他只想讨好她,根本无法分神再想其他事情。
“当然可以!这是来自醉花坞的『千里醉』,听说尝一口可知人间美、两口可叹世间好,三口包准茫茫醉到明一早。”
“这么神奇?”他肚子里的酒虫,已被她手中那一瓮酒香浓郁的酒给勾起了兴致。
“咱们尝尝不就知道这酒是不是诓人。”一如往昔拉着他在“美人窝”的石阶上坐下,她细心地递给他一只玉杯。
乔梓韧颔首,端起玉杯,一口饮尽杯中物。
醉吧!醉了或许可以暂时将一切的矛盾与烦恼忘却,明日醒来,要面对再面对吧!
不知他心思转折,陶倾岚澈亮的水眸直勾勾望着他,万分期待地想知道答案。“怎么样、怎么样?有知道人间美的感觉吗?”
“有……天下一绝。”
眼前姑娘的美,是人间纯净的美,有如滑入喉间的酒,清冽甘甜,让他心醉神迷。
“真的吗?”她唇边笑花初绽,也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见她红扑扑的脸蛋如此可人,乔梓韧心湖荡漾,想将她揽进怀中。
“小姐……”他深幽的黑眸直直望进她的眼瞳,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怎么了?”她垂下眼帘,被他灼人的视线瞧得有些不自在。
“我……我想吻你……”他俯下脸,热烫的唇刷过她微颤的唇瓣,缓慢而低哑的开口。
陶倾岚不敢置信地傻傻看着他。“楞……”
下一瞬,乔梓韧无比热烫的唇舌,已情不自禁紧吻住她的小嘴,炽热地与她缠绵起来。
当双唇接触的邵一刹那,陶倾岚已然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的唇带着酒香,线条刚毅的唇瓣在她的小嘴上描绘、辗转地吸吮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全都包围着她。
她震慑得无法言语,似懂非懂地任乔梓韧似团火地将她包裹。
理智告诉她,她该推开他,但全身的力气像被吸光似的,只能柔软无力地瘫软在他胸前,任她的唇沾染着他的气息……
第六章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射进来,把沉睡中的男女笼罩在暧昧、亲密的光影交错当中。
当刺眼的光线缓缓落下,陶倾岚眨了眨墨长的睫后,慢慢睁开眼。
有一瞬间,她辨不清此刻身在何处,直到热呼呼的男性气息,规律地喷在她面颊上,思绪才逐渐回笼。
是了,昨儿个喝了酒后,楞柱除了吻她、抱她外,他们没发生其他更亲密的事儿,只是一同醉卧美人窝。
醉醺醺的她枕在他强壮的臂弯里睡着了,而此刻她的身躯,依旧啳缩在乔梓韧结实宽阔的胸膛里。
蓦地,陶倾岚心底漫起一股柔软,一份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陌生感情,正在心头慢慢滋长……
他的身体好暖,她的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特有并让她感到安心的气息。
好怪呐!该是昨儿个“千里醉”的酒力太强,导致她现在还有些紊乱、晕眩。
她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很明白此刻的心情。
“你醒了?”耳底落入她微乎其微的叹息,乔梓韧沉哑开口,似乎很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他慵懒的嗓音倏地将她从陶醉的迷雾中拉回。“我、我要回去了。”她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慌张地想尽快离开他的怀抱。
若让人发现她在“美人窝”里与他厮混了一夜,怕是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等等,我有话得跟小姐说清楚。”见她急着离开,乔梓韧倏地拉住她的纤腕不让她走。
“有什么话,咱们晚些再说。”
她的神情真的颇有怕被人瞧见的慌乱。
乔梓韧双眸灼亮地看着她,竟觉她的反应可爱、有趣得紧。
这般轻松的心情无法持续太久,因为在下一瞬,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爬起来的陶倾岚,竞在混乱中,出其不意的赏了他一记拐子。
“噢……”他吃痛地抬起手捣着眼,脑中所有的旖旎思绪翩然离去,让他陡然清醒了过来。
“楞柱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听到他的低呼,陶倾岚懊恼开口,一双手硬要拉开他捣住眼的手。
“小姐好狠的心……”
他夸张的呜咽加深了陶倾岚心里的愧疚。
“很痛吗?”她忧心仲忡的开口,声音里藏着微微哽咽。
“痛。”虽然他比姑娘高大强壮,但人足肉做的,岂有不疼的道理。
“我瞧瞧。”拉开他的手,她贴近他,着急的眸子落在他微红的眼眶上来回审视着。
因为她的贴近,两人的气息无可避免地交融在一块儿。
“若小姐不小心弄瞎我,小姐会嫌弃我吗?”握住她软嫩的小手,乔梓韧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焦急的面容问道。
此刻的他很想知道,经过昨晚的相处,她是否可以不再粗线条的无知无觉,他对她疯狂且热切的仰慕爱恋。
“你、你胡说什么!”迎向他深邃的黑眸,陶倾岚耳根没来由地发烫,想收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牢。
“我喜欢小姐,想一辈子跟着小姐。”
脸蛋微微发热,她瞪着他刚毅的脸庞,不太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仰或是故意捉弄她。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俏脸漫上绋红,陶倾岚怔然地瞅着他。
“因为我是真心喜爱小姐,所以才会抱你、亲你、吻你,绝对没有半点轻薄的意思。”
他厌倦了模糊不清的暧昧,更怕她误会他占她便宜,于是,乔梓韧决定要让这份爱她的心让她明白。
“楞柱……”他的坦诚来得太突然,教她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我是——”
当他正准备说出身分,坦然面对一切时,门外窸窣的走动声,让两人心中同时打了个突。
下一瞬,“美人窝』的门扇被推开了——
许是怕与楞柱醉卧美人窝的事被发现,陶倾岚心虚地惊声唤道:“爹!”
深觉情况不妙,他直觉的把陶倾岚娇小的身子,护在身后。“老爷,这一切都是……”
无视楞柱左眼上莫名的红肿、女儿过度慌张的神情,陶老爷一脸了然地敞开笑颜。“欸!你们俩今儿个真早。”
陶老爷充满好心情的语调让两人同时怔了怔。
“爹……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她若无其事地开口,脸蛋却泛着奇异的红晕。
暗暗把女儿身旁的伟岸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陶老爷漫不经心地道:“我听冬儿说你一早就不在房里,所以过来瞧瞧。”
“小姐一早过来交代我办些事。”为了不让陶老爷起疑,他试着让气氛自然些并胡认了句。
陶老爷呵呵笑着,一双锐眸泛着可亲的暖光,抚了抚须说道:“没事儿,你们忙,我和人有约,得出门了。”
是他的错觉吗?乔梓韧总觉得今天陶老爷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连神情也和煦得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爹,我跟您一块儿走。”陶倾岚三步并做两步走向父亲。
很显然,她压根没发现爹爹过分温和的态度。
“这么快?”陶老爷诧异的扬着眉。
“我只是过来交代楞柱帮我办事。”她急忙开口,恨不得赶快回到房里,好好想想,到底她这一颗被楞柱捣得紊乱不已的心是怎么一回事。
乔梓韧挑眉,盯着姑娘略慌的身影,内心竟是无声的叹息。
他吓坏她了吗?
顿时,他竞有些恨自己,把自己逼入进退不得的囹圄当中。
一回到房里,陶倾岚在床榻上愣坐了一会儿。
她摸摸胸口,急促的心跳跃动依旧明显:她再摸摸脸,掌心触到颊上火热的烫意……
好奇怪,为什么只要一想到楞柱,她的心跳便不自觉加快,连胸口也漫着股热烘烘的感觉,
为什么?她轻蹙着眉,努力的想为这奇怪的现象理出一个头绪来。
当陶倾岚回过神的那一瞬间,被小丫鬟忽地凑上前的动作给吓得怔住了。
“冬儿你做什么?”她轻捣着心口,惊呼出声。
小丫鬟努起唇,抗议地道:“我已经叫小姐好几声了。”
她眨着迷蒙的眼眸,疑惑地咕哝了句。“是、是吗?”
瞧着主子失魂落魄的傻样子,小丫鬟不经意地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姐犯了相思呢?”
相思……这词对她而言好陌生呐!
从她懂事以来,最大的兴趣就是拾宝,向来她的注意力,便是落在如何把手中看似古旧的废物用好价格卖出。
爹爹的事业忙,没心思管她,而她性子单纯,身边接触的男子除了爹爹以外,便是家中的奴仆。
她根本不知何谓相思……
见主子轻颦着眉兀自沉思着,小丫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想些什么呢?”
听不到小丫鬟在耳边的吱吱喳喳,她不安地绞着十指,霍地想起楞柱今儿个在“美人窝”对她说的话。
他说他喜欢她,想一辈子跟着她!
他说他是真心喜爱她!
她猛地回过神,因为想起他说的话,心跳得好快。
虽然她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明白,楞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却让陶倾岚惊觉,楞柱明明只是她拣回府的流浪汉,为何他身上没有一丁点粗俗的气质?
相反的,他不但拥有优雅的谈吐,更有着辨物方面的敏锐直觉,光这几点就足以让她在心头堆上无数个疑问。
如果楞柱不是身世可怜的人,那他会是谁?
唉声叹口气,陶倾岚抱着头。“冬儿,我的头好疼啊!”
她不知所措的思绪竟失控地绕着楞柱打转,压根没法停止。
“小姐头疼?会不会染了风寒?』小丫鬟惊呼一声,转身便要往寝屋外走。”那冬儿赶紧去请大夫过来诊治。“
“不要去!”见小丫鬟跑得比飞得还快,她错愕地扬声制止。
“小姐……”小丫鬟回过头哀怨瞅了她一眼。
她挫败地轻咽了声。“我说的头疼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头疼。”
“那小姐说的头痛是哪种头疼?”小丫鬟蹙起眉,一脸焦急。
她疲惫地躺下榻,没气力多说一句话。“你先下去吧!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小丫鬟迟疑着。
“不准请大夫。”
小丫鬟考虑了一下,很是为难。
“我真的想睡了……”
陶倾岚揉了揉眼睛,感到倦意渐渐袭来,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乔梓韧可以明显感觉到陶倾岚在躲他。
这几日她破天荒的没找他出门拾宝,而他,身为奴才,自然也没法过问主子为何不出门、为何不来找他。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无力改变,却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负气离家几个月,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于是在多日的反复思考之下,他偷偷溜出陶府,依着脑中回府的路,想回去探探家里的状况。
然而,徘徊在乔家大府前,他竟感到……近乡情怯。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畏惧什么,只是举步不前,并在远处看见父亲差下人备轿出门的身影。
午后和煦的日光洒在父亲满头银丝的发上,刺眼地落入眼底的那一瞬间,他震慑不已地杵在原地。
是他的错觉吗?才没多久的时间,他竟觉父亲发上的银丝又多了许多。
乔梓韧深吸一口气,紧闭起双眼,直到轿子由身旁匆匆经过,他才神绪黯然地徒步走回陶府。
待他走回陶府,眼底映入后门上的黄铜门钹,正欲推开之际,有人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他沉下眉,警觉地回过身—
“真的是你!乔大哥。”姑娘的笑容在银铃般的笑声下,显得益发明媚灿烂。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乔梓韧迎向那熟悉的笑颜,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慧羽!你为什么会……”
“我要到布行取块布,没想到远远就瞧见你,打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宁慧羽的语调有着惊喜,两人虽不算熟络,但毕竟有着婚约,知道乔梓韧失了踪,她可是懊恼了好一阵子。
乔梓韧自认倒楣地大叹了口气。“我还能说什么?”
他脸上诧异的表情,逗得宁慧羽格格笑出声。“别这样,这些日子里,你到底躲哪去了?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
“找我做啥?”他懒懒地抬起眉,不以为两人有足以思念彼此的深厚情感。
她大剌剌呋了他一声。“呋!当然是同你共议大事。”
他不满的挑眉。“除了成亲的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大事可议?”
“唔……这儿不是共议大事的好地点,你有机会出来吗?”
虽然此处是后院小巷,鲜少有人靠近,她还是管不住左探右瞧,一脸戒备。
“你打啥歪主意?”
“是你会喜欢的歪主意。”她语带神秘地敞开灿笑。
他挑起眉,不以为然冷哼了两声。
这家伙还是一副讨人厌的模样!宁慧羽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插起腰道:“那你到底是能不能出来?”
“不一定。”
他的答案让宁慧羽十分不悦。“你住这儿对吧!可别逼得我天天朝这后门丢石头。”
“宁慧羽!”他压低着嗓,警告意味十足。
她不以为惧地岔开话题。“话说回来,你到底在这儿做啥?”
宁慧羽知道乔梓韧的玩心重,能让他留在这一户人家,应该是里头有让他感兴趣的事儿。
否则依他的性子,应该不会留这么久才是。
“我在这里当……苦力。”他避重就轻地开口。
“当苦力!”也不管他为何跑到别人府第当苦力,宁慧羽不禁噗哧笑出声。“难怪乔伯父派人到外地四处搜寻你的下落,皆苦无结果,原来是你还在城里。”
看着眼前的女人笑得不知节制,他冷冷地说:“够了!”
宁慧羽闻言,识趣地捣住嘴、止住笑意,正经八百地问:“说真的,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虽这么说,但事实上心已动摇,他知道,若要让他和陶倾岚的爱情开花结果,回家是最好的决定。
“亏你还忍得住,你再不回去,你堂兄就要霸地为王了。”
“我不会让他霸地为王。”
乔梓韧低沉的声音冷静而平淡,很显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慧羽扬起唇。“世伯和伯母并未对外公开你离家出走的消息,不过迟迟未举行的继承仪式已经引起众人的揣测。”
乔梓韧目光深敛,静静思索着,在堂兄毁去家族事业前,他得回府……
这一点他比她更清楚,不懂的是,宁慧羽打的如意算盘是什么?
“你到底想怎样?”
她蹙起眉,不悦地瞠了他一眼。“就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慧羽!”逼问的低嗓再次响起。
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好奇地问:“呃……你左眼那圈黑黑红红的印子是怎么回事?”
“宁慧羽。”乔梓韧双手环胸,掀了掀嘴角。
这次的语气温和许多,但她不想考验他的耐性,于是乖乖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从小他们就不对盘,这一次再见面,宁慧羽更加确信他们不适合成亲、不适合当夫妻。
“小忙?”他眯起眼,十足怀疑。
“嗯!很小、很小的忙。”她退了一步、两步,然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会再来找你,记住我们的暗号。”
“该死的!你不准用石子当暗号。”他严厉低语,深沉的眸光加深了其中的警示意味。
天知道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