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魅眼王妃(下)

魅眼王妃(下)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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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来,两人相携往山坡下走去。

    被两名士兵架著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若儿以前做牧羊女时曾见过那个人,知道他是中原来的商人,因能言善道,在草原上挺有人缘,没想到竟然是个刺客!

    此刻,那人除了眼珠子频频转动外,全身被捆绑得不能动弹。

    “问过话吗?”拓跋圭问晏子。

    “问过了,可是这老小子不仅有点武功,嘴也挺硬的,见打不过我们,就想寻短见,属下不得已,让他的下巴吃了点苦头。”

    拓跋圭点头。“做得好!”再看看远处的王宫,对那两个抓著刺客的士兵说:“你们去请管大人和中部大人到朕的寝宫来一赵,不要说刺客的事。”

    那两个士兵领命,立刻上马而去。

    “柯石,将这个家伙弄到你的马上,悄悄带进王宫,不能让人看到他。”

    “是。”

    大个儿闷声不响地走过去,将自己马背上的毯子扯下来一抖,蒙头盖脸地将那男人包住,随即像拎一捆没啥重量的草料似的将他扔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

    那人口不能言,但从不停抖动的双腿看,柯石一定弄疼了他。

    柯石毫不理会地翻身上马,那个瘦小男人顿时被掩藏在他庞大的身躯下。

    他们回到拓跋圭的寝宫不久,史官管迁和中部大人郎逊来了。

    当得知短剑和壕沟的事情后,他们都很吃惊,立刻对刺客展开审讯。

    在他们审讯时,若儿回到了偏殿,也将发生的经过告诉已从角楼回来的汍婆。

    可是事情还没说完,安超就来传唤她,说王上请她过去帮忙审讯。

    她知道一定是审讯遇到麻烦,需要藉助她的能力,于是匆匆赶去。

    寝宫正殿外,她看到了比平时更多的士兵正严密把守每个角落,不由得对拓跋圭的戒心感到宽慰,在这个时候,他确实需要处处提防。

    一个士兵为她开门,可她才走进去,就听到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声音。

    “你们冤枉我,我没有投掷短剑。”那个刺客的下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说话中气十足,一副死不认罪的模样。

    “原来是你,那天躲藏在树林里威胁我的人是你!”若儿忘记了其他大人也在场,走到那个男人身前,指著他说。

    “我……”那男人被她突然冲过来指著鼻子,一时仓惶失措、无言以对。

    若儿不容他狡辩,厉声说:“就是你,你不要想抵赖,我认得你的声音,和你一起的人是谁?”

    “若儿,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圭紧绷的声音让若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急忙后退对身后的大人行礼。“对不起……”

    拓跋圭不耐地打断她的道歉。“不要顾虑那些,先说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男人大呼。

    “是的,五月的某一天,你们藏在青石冢附近的树林里,目的只是想吓唬我,对吗?”若儿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低沉柔和,她的目光直射向对方的双眼,美丽的脸上神态柔和,仿佛在说一件有趣的小事。

    “嗯……不要看魅眼,要耐心,等靠近了,就套住她、抓走她,可是……妖精不进树林……”男人被神秘亮丽的眸光吸引,痴迷地注视著她,嘴里杂乱无章地说著。

    “那天跟你在林子里的人是谁?”她的目光愈加明亮,声音也愈加低沉。“是他要你刺杀王上的,对不对?”

    “对,杀王上、抓妖精……”男人盯著她,仿佛梦游似的走向她。

    “不要。”她的眼睛余光看到拓跋圭正想过来,连忙伸手阻止他,但说话时的语气不变,眼睛也一直注视著对面的男人。“不要靠近我,站在那里别动。”

    她的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受到影响的,只有面前被她魅眼迷惑了的人。

    “喔,不要,不要靠近。”那男人笑嘻嘻地站住。

    若儿再次轻轻地发问:“是谁要你刺杀王上的?”

    “杀王上有金银珠宝、华车美女……全是我的。”男人描述著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痴迷的目光带著贪婪。

    “他是谁呢?”柔柔的女声带给他另一种刺激,他兴奋地涨红了双颊,他的心深陷于那道刺目的亮光中,只想跟随它、穿越它,坠入深邃无底的黑洞。

    他傻笑。“你认识他,我认识他,大家都认识他,他是……啊──”

    他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嘴里发出一声惨叫,瞪著眼向前扑倒。

    在他的背上赫然插著一把锋利的短剑,与晏子取自树林的那把一模一样。

    大家都震惊地围了过来,蹲下身,翻过那男人的身体,若儿伸手往他鼻息处试探了一下,对拓跋圭和两位大人摇摇头。“他已经死了,中剧毒而死。”

    “毒在剑上,这是杀人灭口!”拓跋圭愤怒地说。

    “王上,杀他的人也死了。”晏子隔著窗户报告,他原是守在寝宫门口,当听到屋内刺客的惨叫声时,立刻往四处查看,在后檐下发现了一个满脸青紫的刺客。

    “这人同样是中毒身亡。”若儿勘验尸体后,告诉大家。

    这真是个惊人的消息!

    在防守严密的王上寝宫内,就在王上和两位重臣的面前,正要招供的刺客被暗杀,连暗杀刺客的凶手也随即毒发身亡,这真是令人费解。

    最令人困惑的是,这两个人都不是魏国人,一个是来自中原的商人,一个是不知来自何方的陌生人,可他们却能混入王宫,躲过卫士的眼睛、靠近王上。

    显而易见,如果没有极其熟悉王宫内情的人做内应,他们绝对做不到。

    那么,这个既能接触王上,又熟悉王宫的内应会是谁呢?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没有确凿证据前,谁也不敢大胆地说出他的名字。

    就在王上险些遭到暗算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时,长平府则是风平浪静──

    “冯羌,你确定没有留下痕迹吗?”石亭内,迎风纳凉的拓跋窟咄问站立在身边的谋士,此刻亭内只有他们两人,侍卫都站在很远的四周巡视。

    冯羌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嚣张,显得有几分忧伤。“长平王放心,我已将所有线索都清除干净了。”

    “那太好啦!”拓跋窟咄松了口气,进而口气一转,说:“我又欠你一次情。这次多亏你的计谋,还牺牲了自己的弟弟,否则我命休矣。”

    冯羌掩藏起眼底的黯然,巴结地说:“为了王叔,属下愿肝脑涂地,牺牲一个兄弟算什么。好在属下给他服下的毒,不会让他死得太痛苦。”

    “唉,只是你兄弟两人失散多年,昨日才相逢,今日就为我而死,让我心里深感内疚……”拓跋窟咄假意悲伤地以袖拭目,随即道:“等有机会,我会重新为令弟修坟、祭奠。”

    冯羌立刻说:“王叔深情,属下心领,但修坟、祭奠万万不可,此举必引人疑窦,自毁前程。属下小弟自幼好武,崇尚侠义,如今用他的性命替王叔消灾解难,也算得偿所愿,王叔不必往心里去。”

    拓跋窟咄历来冷酷无情的心,也被他这番话打动,他将桌子上的盒子推到他面前。“这个,是本王对你的一点补偿,等来日事成,我定不负你。”

    “谢王叔。”冯羌跪地叩头。

    “起来坐下吧,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

    冯羌起身,到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见他坐定后,拓跋窟咄道:“如今看来,拓跋圭果真命硬,三番两次都功败垂成,我看得改变策略,另谋其他方法。”

    “王叔请指示。”野心勃勃的冯羌,立刻抛开了个人的情绪。

    拓跋窟咄说:“因为长坡深壕、飞剑行刺和刺客在宫内死亡等意外连续发生,拓跋圭及其他长老必定会怀疑长平府,我想,近期内我们都不要再有任何动作。”

    “属下同意王叔的话,至于说,近期内不要有任何动作,那倒大可不必。”

    拓跋窟咄眼睛一亮,急忙追问:“愿闻其详。”

    冯羌老谋深算地说:“即使怀疑王叔,可是没有证据,谁都不敢说出来,因此我们的计策只要变主动出击为借刀杀人,就可万无一失。”

    “借刀杀人我们不是也试过很多次,这招有用吗?”

    “那是时机不对,如今,好时机正向王叔这边靠近。”

    “好时机?”拓跋窟咄英俊的面颊抽搐了几下,因好时机永远与他背道而驰。

    “没错。”冯羌凑近他。“以属下推算,这次迁都一定会如期举行,届时王上会下令王叔同行……”

    “不,我不离开牛川。”拓跋窟咄尖声反对。“只有在这里,我才安全。”

    “不,王叔不能抗令,而好时机就在盛乐。”

    拓跋窟咄瞪大眼睛,露出惊恐状。“不行,在他怀疑的目光和那妖精该死的魅眼下,我不被他们逼得发疯,也会自露马脚。”

    冯羌立刻安抚他,以消除他的怯意。“不,不会的,王叔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先王之后,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这一句吹捧,果真刺激了拓跋窟咄的虚荣心。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坐直身子,不失威严地说:“是的,我是先王之后,帝王之才,没有人可以威胁我!”

    “没错,王叔不要忘记,到盛乐的还有十把随时会出鞘的刀。”

    这阴森森的提醒,顿时让拓跋窟咄阴黯的脸色一亮。“对,她们正是我们要借来杀人的刀。”

    第四章

    牛川发生意图弑君的案子,因为线索中断而暂停追查,死亡的凶手被葬在那条邪恶的壕沟内,与泥土一起填平了壕沟。

    既然婚典错过了预定时间,只好改在迁都后再议,而迁都的日子则没有改变。

    七月初五这天,天刚拂晓,在期待与不安中度过一夜的拓跋圭已穿戴整齐,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

    晏子、阿石等侍卫跟随著他,向已经等候在宫门外的队伍走去。

    那里,八大宗亲、四部大人和所有文武官员,都已经在等待他。

    他的目光特意在拓跋窟咄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很好奇,几日前他下令所有部落长老,包括长平王都必须随王廷南迁时,一向不愿离开牛川的拓跋窟咄,居然平静地接受了。

    他本来准备好要听他大吵大闹的,可如今,长平王这反常的举动倒让他心里不安起来,难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在他沉思时,拓跋窟咄也望向他,眼里并露出毫不掩饰的挑衅和不服,于是他也立即送出一个不甘示弱的应战信号。

    随后,拓跋圭转开视线,往其他大臣们和看不到边、覆盖了草原牧场的牧民们身上看了一眼,这些都是即将随他迁徙的魏国臣民,他将对所有的人担负起历史的责任。

    强烈的使命感撞击著他的胸膛,拓跋圭抛开了与王叔的私人恩怨,昂首阔步走上祭台。各部大人和宗亲首领跟在他身后登台,其他成员则跟随著他们,集体面对大鲜卑山的方向和祖先的牌位跪下。

    “悠悠天赐,希仰余光。王业之兴,起自祖皇……子子孙孙,福禄永延。”

    拓跋圭高声吟诵著对先祖的崇拜和对神灵的敬仰,他洪亮的声音在峡谷山脉中回响,在族人国民的心中激荡,大家都被他的气势和文采震撼,被他的忧国忧民之情感染。

    聆听完他对神灵和祖先的祷告,人们紧接著听到的是前进的号角,是奋发向上的鼓声,于是全场肃穆,人心激昂。

    祭祀完毕,南部大人指挥著宫人们,将祭坛上的物品全数搬到马车上,运往盛乐新都的祭祀大殿。

    “启程!”

    当太阳冉冉升起时,拓跋圭雄壮的号令拉开了迁都的序幕,浩浩荡荡的队伍按照部落的顺序,逐一跟随著出发了。

    拓跋圭站在王宫卫队的队伍前巡视四周。

    王公大人们的马车家仆后,十辆有王族标志的华丽马车显眼地排列在他眼前,拓跋圭越过它们,往紧随其后的马队看去,却没有看到他所渴望的身影。

    “她呢?”在这重要的时刻,没有她在身边,拓跋圭觉得很失望。他的坐骑,那匹浑身黑亮得可爱的乌驹,因感受到他的不安而焦躁地移动。

    柯石和晏子都摇摇头,因为他们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人。

    “王上看那里。”管迁指著前方告诉他。

    拓跋圭踩著马蹬,挺直身子,往远处眺望,终于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落的车顶,看到远离队伍的山坡上,有一辆缓缓移动的小马车。在它前头引路的,是匹雪白的马驹,骑在马背上的人,不用细看,也知道那正是他在找寻的人。

    “我先走一步。”拓跋圭双腿一夹,宝马立刻箭一般地飞奔而去,柯石和晏子立刻紧随其后,他们很快就将大队人马甩在身后。

    “郡主你看,王上又去追她了。”

    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慕容秋雁正从半敞的窗户眺望外面。

    贴身丫鬟元元不满的声音并未引起她的不快,她淡淡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她很快就是王上的妃子了。”

    “那郡主您还是王后呢,王上怎么不来看您?”元元替主人抱不平。

    慕容秋雁靠著车板,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她看著远处山坡上渐渐会合的一白、一黑两匹马,美丽的小嘴噘起,似怨似嗔地说:“谁教我没生一双魅感人心的眼睛?”

    听了郡主的话,丫鬟更加不服。是的,都是那双魅眼在作怪,否则天下有哪个男人抗拒得了郡主的美丽和温柔?!

    而在她们车后,另一辆同样华丽舒适的马车内,贺兰倩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呸!就会凭一双魅眼迷惑男人,总有一天让老鹰啄了她的眼珠子,看那死妖精如何魅惑人!”

    她的贴身丫鬟草儿吓得蜷缩在角落不敢出声,可还是没能逃过的被主子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蠢蛋,我又没骂你,你哆嗦什么?”贺兰倩瞪著美丽的眼睛骂道:“学学人家元元,处处护著她的主人,哪像你,胆小如鼠,总有一天我会赶走你!”

    “不,不要赶我走,我……我会好好伺候郡主。”从小生长在贺兰家,无家可归的草儿,害怕被脾气乖戾的主人责罚,更怕被她赶走。

    贺兰倩气恼地看她一眼,暗自憎恨自己总是遇到扫把星,没有好运气。

    自从十四岁那年,见到拓跋圭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他是个将来要做大事的男人,虽然那时他才十岁,但她喜欢他,为了他,她拒绝婚配嫁人,发誓要等到他复国成功后来娶她。

    如今,她已经二十二岁,终于等到了他复国成功,看到他果真如同她预想的那样英姿卓绝、气宇轩昂,也如愿进了他的后宫,她知道无论是姿色还是家族背景,她都竞争不过慕容秋雁,暂时做不了王后,但她不在乎,她相信只要能亲近他,她就能迷住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没想到他竟将她们晾在宫内几个月,虽然住在后宫离他非常近,但他眼里只有牧羊女,不但从未来看过她们,甚至不许她们去看他。

    而她是多么渴望能看到他的笑容啊!

    想起择妻大典上他投给她的笑容和灼灼目光,她整颗心再次变得滚烫。她好喜欢他那独特的笑容,那是一种混合著天真与成熟,热情与冷酷的微笑,只要他再对她笑一笑,贺兰倩相信她会忘记他的冷淡,会原谅他的疏忽,甚至可以放弃对牧羊女的仇恨。

    王上,我的主人,请给我你的笑容,用你火热的目光燃烧我的身心吧!

    贺兰倩望著窗外远处的身影,渴望与失望在心中纠结成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虽然正值盛夏,但高原的清晨和夜晚,仍可感到清冷的凉意。

    由牛川前往盛乐的庞大队伍,绵延了数十里,草原山峦每日清晨都有一群群的人马在移动,每天傍晚则有一堆堆的篝火和一顶顶的帐篷,提供迁徙的人们温暖和休憩之所。

    长途迁徒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大家说著、笑著,偶尔还有人手舞足蹈地跳上一会儿,欢乐的气氛充满了一向寂静的山谷。

    途中,若儿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始终骑马伴随在她的|乳|娘左右,而她心爱的王上,则总在身边不远处陪伴著她。虽然他们几乎没有机会独处,甚至连好好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可是无论她什么时候用眼睛寻找他,他总是在那里,并总是及时地回应她。

    当他们的目光相遇,一个含情脉脉的注视,一个饱含深情的微笑,一个细小亲匿的表情,便似千言万语,传递著他们对彼此源源不绝的感情。

    因此,一路走来是快乐的,她暗自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结束。

    若儿从草原上摘来鲜花,编织成美丽的花环装饰汍婆的马车,让那辆寒酸的小马车变得漂亮。

    “你九岁前一直住在这里,是吗?”当队伍进入云中城时,拓跋圭问身边的若儿。自从过了黑河后,他就没有离开过她。

    “没错,你怎么知道?”若儿也正有故地重游的感慨。

    “九年前,你告诉我的。”

    若儿眼珠一转,想起九年前那个大雾之夜,她带他逃离刘显追兵时曾经告诉过他的话,于是惊喜地说:“你真的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

    “我记得你的一切。”他含蓄地回答。

    她挑衅地问:“那你也记得自己对我保证过的话吗?”

    “当然记得,而且我做到了,我们都做到了──没有忘记彼此。”他深情的目光让她心里翻腾著滚烫的激流,她渴望碰触他、亲吻他,蓦地,若儿为自己突然兴起的念头感到吃惊,赶紧转开视线,怕自己控制不住跳到他的马上去。

    “若儿──”拓跋圭温柔地喊她,令她不由自主看向他,立刻被他眼中同样的渴望震撼,而他的膝盖恰巧在此时碰到她的,吓得若儿急忙避开,害怕他当众抓著她为所欲为,而此刻,她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拓跋圭笑了,眼里的g情火花依然在燃烧。“别怕,我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吃了你,但就快了,你等著吧!”

    他的话和他眼睛里的火花,让若儿心里充满了期待。

    “等著吧?是的,我会等著。”她微笑著对自己无声地说。

    这天,大队人马终于进入盛乐城。

    若儿记得小时候来过这里,那时盛乐城只有草原、树林,可如今这里变了,建起了宽阔的城池、雄伟的帝宫、四通八达的街巷、生意兴隆的商号和茶肆、形形色色的民宅和兵营。

    “若儿,跟我来。”

    正当她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时,拓跋圭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抓起了她的马缰。

    “去哪里?”她好奇地问。

    “跟他们一起走太不自由了,我宁愿你陪我先进宫,你愿意吗?”

    若儿心想,他一定是讨厌众人跪拜迎接的仪式,想先行逃开,因此笑了,她喜欢他的孩子气。“好啊,我陪你进宫。”

    拓跋圭脸上带著满足的笑容,轻扯多情颈子上的缰绳,那匹通人性的骏马立刻跟随著乌驹的脚步,慢慢离开了队伍。

    避开人群后,拓跋圭立刻要她策马加速,两人迅速从小道赶去王宫。

    “柯石和晏子呢?”她想到总像影子似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护卫。

    “这次我不要他们跟著,将他们骗去陪其他大人了。”他顽皮地挤挤眼睛,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可是当他们兴冲冲地赶到新王宫时,拓跋圭的笑容消失了,因为宫门前已经有莫题和南部大人的属下在守候了。

    “恭迎陛下迁都盛乐!”

    一看到他,在场无论是将军或文臣都俯身行礼,宫人仆佣更是跪趴在地,弄得拓跋圭一脸不悦。

    迁徙以来,他一直没有机会与若儿独处,本想私下带若儿无拘无束地欣赏新王宫的建筑,现在有了这班碍眼的人,别说偷美人几个香,就连说几句私密话的机会恐怕都没了。

    不过拓跋圭也有自己的办法,否则当国君不是太没好处了?

    “长孙悦,你是负责管理后宫房舍的,现在朕只需要你陪同前往就行,其他人就在这里等候,其他大人及各位长老随后就到。”

    见王上发令,众人自然不敢违抗。

    而尊贵的王令一出,拓跋圭立刻携同未来的王后,跃马扬鞭进了王宫。

    害得后宫监舍大人长孙悦,喘吁吁、汗淋淋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猛追。

    进了宫门,若儿立刻被雄伟的建筑群和四周美丽的景色吸引了。

    新修建的王宫,前半部是王上与大臣们处理国事的地方,由数幢方形楼阁组成,正中的楼宇是王上接见大臣们的地方,取名“参宇殿”,殿前有高高的石阶,阶下是一个类似阅兵场的大广场。

    整座殿堂由十二根粗大的八角柱托起,含前后左右四处偏殿,正中的主殿屋顶高挑,柱头间优美的曲脚人字拱,显得稳固坚实。

    “王上,这里真的很不错啊!”若儿惊喜地说。

    “是的,是很不错!等到了后面,我相信你也一样会喜欢。”

    事实正如他所说,当她跟随他沿著宽阔的石板路转过参宇殿,进入一道高大的拱形门,拓跋圭告诉她,这里就是后宫时,若儿立即被小巧的建筑和开阔明亮的色彩吸引了。

    与前面所见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幢楼宇均自成一体,其间以花园林苑相隔,用长廊相连,而屋顶采用的是屋角起翘的新式样,这样使得体积巨大的屋顶显得轻盈活泼。所有房间的门窗都为直立窗棂,不仅好看,也易于冬季保暖、夏季采光。

    看著建筑四周的环境,若儿明白了,情绪也略微低落。“这些屋子就是给你的女人们住的,对吗?”

    “没错,成亲后我会陪你住在这里。”拓跋圭兴奋地靠近她。

    若儿皱眉看著他,心想难道他忘记了他的另外十名妃嫔随后就到?

    “不许那样看著我。”拓跋圭轻拍她的脸,不愿看到她皱眉。

    若儿拨开他的手跳下马,穿过花木,走到围墙边,用手摸摸黄土夯筑而成的高大结实宫墙,难掩心头的惆怅,不自觉轻声地叹息道:“我以后真的要被永远关在这里吗?”

    随她下马的拓跋圭没听到她的叹息,但看出她情绪的转变,一时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在她的身边,陪她欣赏一幢幢小楼。

    她发现这里的每一处楼宇,都是根据它周遭的环境特别命名的。

    例如:面对东方的叫“日升楼”、带花园的叫“紫芳轩”、有池塘的叫“观鱼阁”、多竹子的叫“听风楼”,还有“望月楼”、“彩霞居”、“冬暖阁”等。

    “这些名字是谁取的,真好听!”

    等看完所有的楼房,若儿的心情已不再那么压抑,她暂时抛弃了心头的烦恼,开心地问:“我和汍婆要住哪里呢?”

    拓跋圭很高兴她不再皱著眉头,快乐地告诉她。“名字是盖楼的工匠们取的,这里的房舍你喜欢哪幢,随你挑。”

    “我真的可以挑选吗?”

    “没错,你可以。”

    “那我要冬暖阁。”

    “冬暖阁?”拓跋圭想起刚刚去过、位于墙角的那座小楼,不由得纳闷。“那里会不会小了点?”

    “不小。”若儿兴奋地说:“我刚刚看到那里有一片空地,可以种草药,而且那里阳光充足,与其他楼宇相隔也远,这样方便晒草药。”

    “好吧,只要你喜欢就成。”拓跋圭欣然同意,并对终于追上他们,还不断擦拭脸上汗水的长孙悦说:“你去写牌牒,冬暖阁不能再给别人。”

    “是,陛下。”长孙悦奉旨离去。

    “太好了,我这就去接汍婆。”若儿转头就要跑。

    “等等。”拓跋圭将她拉入怀中,终于将身边多余的人遣开,他怎能放过这个与她独处的机会?

    他把自己滚烫的嘴唇压在她的唇上,深情地亲吻著。

    “唔……有人……”她想提醒,可手却情不自禁攀住了他的脖子。

    片刻后,她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拉近他,反正她挂在他的脖子上,应和著他的需求,献出她全部的热情。

    久抑的情感,一经释放就难以控制,他们紧抓著对方,热情相缠,两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著,当他放开她时,若儿心中充满无限的幸福感。

    等气息稍微平稳后,她轻轻拍打他的胸膛抱怨道:“你总是这么不规矩,这里是王宫,随时有人来来去去,让人看到怎么办?”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怎样就怎样,谁都管不著。”他瞪著眼睛,随即又轻抚她的红唇,温柔地说:“可是这不能怪我,我已经好多天没抱你了,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冬暖阁是我们两人的,可是一碰到你,我就失去了自制。”

    说著,他再次低头亲吻她,但这次比较克制。

    当听到有车轮声传来时,他们知道这里很快就会有很多人,于是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若儿看他一眼后,就往拱形的门洞跑去。

    接著由各长老们率领的大队人马缓缓地进入王宫,停留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若儿站在侧殿台阶的顶端,看著长孙嵩与刚才随她及王上参观后宫的长孙悦,正对著一个长册子分配住所。

    远处有许多士兵则在许谦等将军的指挥下进入另外一边的楼宇,她想,也许那边是兵营。

    各部都有自己的区域,长老们领到牌牒后自行带部众离去。

    她看到拓跋窟咄拿了牌牒后,率众走往东面的一个大门。

    想到这个令人讨厌的恶狼终于远离了自己的生活,她感到很高兴。

    从人们快乐的笑声和赞美的言辞中,若儿知道大家也跟她一样喜欢这里的景色和建筑,想到自己今后将住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她心里很高兴。

    此时,一阵马车声由远而近传来,不仅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正驶近的华丽车队。车上醒目的拓跋圭旗徽也提醒著若儿,住在新王宫里的不仅有她,还有华车内的十名美女。

    若儿的情绪陡然低落,尤其想起在牛川曾与她们有过的短暂接触和树林里匿名者的恫吓,不由得有几分忧虑。

    她开始寻找拓跋圭,发现他正站在台阶下仰头看著她,脸上的表情很淡,然而眼中却有种奇异的光芒。

    若儿似乎听见了他正对自己说──美丽的眼睛不是用来盛忧愁的,不要在意她们,我的王后永远是你!

    若儿回望著他,虽然他的嘴唇没动,但她确信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她有种感觉,事情不可能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自从答应接受他的安排后,她已经很少去想与其他女人分享他的事,为的是要遏制自己的嫉妒心。

    在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妒嫉其他女人。身为国君,王上不仅需要更多的后嗣,以确保继承人顺利成长,也需要借助联姻来建立牢固的外部势力。

    在情感上,一想到他给予她的感情并不是完整的,她的心就痛苦地扭绞著。

    树林里那些恫吓她的话,不时与她心中的隐忧混合在一起,让她没有安全感。

    慕容秋雁身后是后燕的强大势力,贺兰倩则代表著联盟中势力仅次于拓跋部的贺兰部。

    而且凭她的观察,她知道她们都对拓跋圭有很深的爱慕之情,也等待了他很多年,甚至耽误了青春年华。

    如今,她们能容忍王上的冷落?能容忍她的存在吗?

    无解的问题,伴著阵阵寒意困扰著她,就是对面这双深情的眼睛,也无法给她完美的答案。

    她转开眼,再次看著缓缓驶入的马车,眼前却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画面模糊,看不很清楚,但能感觉到慕容秋雁的眼泪,听到贺兰倩的骂声,还闻到冰冷、腐烂的气味,甚至看到各部大人与王上指责的目光……

    老天,这是什么?

    若儿惊跳起来,难道这又是一个对未来的警示?!

    她神情惊惶地往台阶下寻找拓跋圭,可是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次,她没能看到那双总能带给她安慰与希望的眼眸。

    噢,王上,这是一个预警,是个不祥的征兆!

    她心悸地想,随即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是预兆,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不会的,王上不会对我有著那样不信任的眼光,就算我受了冤屈,他也会全力捍卫我们的爱情,为我做主!

    心,略微得到宽慰,可是当她看著那些马车,想到自己终将成为众多后宫妃嫔中的一人,若儿仍忍不住感到寒冷而浑身颤抖……

    无论内心怎样担忧,日子还是要过。

    在后宫中,罗结掌管著所有大小事,无论有什么需要都得经过他。

    在罗管事那里,冬暖阁的需要总是被排在最后,而“日升楼”的慕容秋雁总是能得到第一优先的照顾和满足。

    好在若儿与汍婆都不是要求很高的人,于是她们什么事都自己解决,冬暖阁经过她们的打理布置,很快就有了家的味道。

    拓跋圭派人送来大量的草药,要求若儿和汍婆配制成各种药剂和便于携带的药丸,但冬暖阁无法容纳这么多草药,于是拓跋圭下令在冬暖阁前修盖了一间宽敞的药房供她们使用。

    这天傍晚,若儿在药园内培植药苗,看到郡主们带著贴身丫鬟在庭院里嘻笑奔跑,喊叫著要抓小兔子,还让所有宫人都加入了捕兔大战。

    看著乱哄哄跑来跑去、又笑又嚷的人群,若儿兴味索然地想:宫中无趣,连小兔子都成了这些贵人折腾的对象。

    她低下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忽然,身边的灌木丛摇动,她拨开一看,一对惊恐的红眼睛露了出来。

    这时,捕兔人马纷纷赶来,那只惊恐的兔子一头钻进她的裙下。

    “喂,看到一只灰色兔子吗?”动作最敏捷的贺兰倩最先追来,粗鲁的问蹲在地上的若儿。

    “没有。”若儿摇摇头,感觉到紧贴脚边的小动物在颤抖。

    其他人也相继赶来,若儿小心地拉好裙子,继续低头往土里埋草苗。

    “奇怪,怎么不见了?”郡主、宫人们议论著,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若儿将小兔子从裙子下抱出来,轻柔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看看四周没人,若儿抱起兔子,用衣袖遮住它,往围墙走去,她得放它离开。

    虽然因为时常出外采草药,她和汍婆获准持有进出宫门的腰牌,但若儿不想惊动别人,因此想起后墙有道被锁住的小门,从那里将兔子放生,应该会很合适。

    来到小门边,她蹲下用力地推门,想弄出一道门缝,让兔子出去。

    “你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问话,差点儿没把她吓晕。

    将小兔子藏在袖子里,若儿小心地回头,看到罗结正满脸不悦地盯著她。

    “你想干嘛?”他再次问道,口气里充满怀疑和责备。

    无法隐瞒,若儿只好捧著小兔子给他看。“没干什么,只是想放它出去。”

    “为什么要放走它?郡主们都在找它呢!”罗结板著脸说。

    若儿的脸红了,她知道自己有点蠢,但还是老实地说:“她们只是想玩它,那样会弄死它……”

    “死一只兔子有什么了不起?”罗结不层地看著她手中的兔子,转身想走。

    若儿突然有股冲动,便唤住他。“罗管事。”

    “什么?”罗结悄悄回头,斜视著她,那神态好像她是个低贱的奴隶。

    “你为什么要恨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伤害过什么人吗?”她激动地问。

    “我没有恨你。”他没看她,转身走了。

    若儿一屁股坐在门阶上,颓丧地想哭,可是她不会哭,这么多人都不喜欢她,多一个后宫管事,也没什么了不起。

    手中的兔子蠕动了,她低头看著它,轻轻抚摸它的背。“去吧,不要留在没人珍惜你的地方。”

    她用身子顶开门板,把兔子放到下方的三角缝隙处,看著它消失在门外……

    迁都后不久,北魏又一次遭遇危难。

    在黄河以北的辽阔地域里,生活著一支称为“库莫奚”的游牧民族,这是个人口虽少,但民风剽悍的民族。

    在群雄割据、南北对峙的岁月里,他们以游牧方式在北方求取生存之道。

    当拓跋圭复国成功并将迁都的消息传出后,库莫奚首领因惧怕北魏势力扩大会危及部族生存,因此不时率领族人攻击边境、马蚤扰边民、抢劫牛羊、掳掠妇孺。

    这些马蚤扰在拓跋圭迁都后愈加猖狂,发展到了杀人放火的地步。

    新迁来的王廷由于百事待兴,拓跋圭无暇分心,只派大将独孤鸿率军一万,前往北方边境平乱。

    由于库莫奚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