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魅眼王妃(下)

魅眼王妃(下)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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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地问:“你得到启示了?”

    若儿沉默,不想回答他。

    “是吗?”他再问,而他的眼神让她知道,他不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她也学他叹息道:“你一直都这么固执吗?”

    拓跋圭笑了,但眼里毫无笑意。“是的,所以你不要再回避,快回答!”

    “是的,是我看到的。”

    “看到未来?”

    若儿点点头。

    忆起九岁时,她就很自信地告诉过他,她能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拓跋圭相信她说的话,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没有发生的事,她会看得到呢?

    然而,世上的许多事,本身就很难解释,因此除了信任,他不会怀疑她。

    过了一会儿,他问她。“你怎么会有那些神奇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遗传吧!听汍婆说,我娘就有这样的能力。”她简单地回答,看到拓跋圭眼里明显的不理解,可是她无法回答得更具体。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当她第一次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时,汍婆就含蓄地告诉她,并非人人都像她拥有特别的天赋。至于为何会这样,汍婆不知道,她也无须了解,更不必向人解释。但对他,她愿意尽量满足他的好奇心。

    “这种能力能带给我快乐,但也让我尝到更多的孤独。”她注视著远处蜿蜒起伏的长城,幽幽地说起自己的神奇能力。

    小时候,当她发现自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时,她曾经很快乐,因为那些天赋并没有妨碍她与其他同龄孩子嬉戏玩耍,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她还可以帮助受伤的动物或人类解除痛苦,因此她很快乐。

    可是慢慢地她发现,自己提供的好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有的人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还将她视为怪物、妖精。

    于是,当岁月流转,她由一个孩子长成漂亮的大姑娘时,她被迫离开了人群,在孤独中寻找自己的天地……

    在她叙述这些往事时,拓跋圭一直专注地听著,当她说完后,他低声说:“你果真与众不同!没有大典也好,如果王后不是你,我希望永远不要有婚典!”

    一听他的言辞如此激动,若儿赶紧拉著他的手,用力摇晃他。“王上不可以那样想,你是一国之君,需要繁盛香火以续帝业,若儿不敢成为千古罪人。”

    他转而拉住她,大声地说:“如果不想成为罪人,就做我的王后,替我生许许多多的王子,延续帝业。”

    拓跋圭眼里的真情让若儿感动,浓浓的爱意在她心头激荡,威胁著要冲破理智的铁闸。

    而若儿也非常渴望答应他,既然已经知道失去他的生活将如同天空的云朵一般虚浮,那她还犹豫什么?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被永远禁锢在禁宫中。

    她们会剜走你的魅眼,勒断你的颈子,伤害你的身体……

    不久前青石冢遭遇到的恐吓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敏锐的拓跋圭立刻感觉到了,他将若儿拥入怀中,问道:“这么热的天,为何打哆嗦?你在害怕吗?”

    “是的,我害怕……”瞬间,她的声音被他炽热的唇吞噬,她的恐惧迅速被流窜身心的g情浪潮淹没。

    “别害怕,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他对她再次发誓。

    他饥渴地索取著多日来渴望得到的东西,也热情地释放对她的思念和情感。

    他无助地发现,只要靠近她,他就无法控制急于亲近她的心。与她在一起,要想不碰触她几乎不可能。

    因为在与她独处时,每一次呼吸都带给他新的活力,都将他对她的感情增加一分,以至于他担心一旦她离开他,他将如何呼吸?如何生活?

    “若儿,我要你,只要你,你能理解吗?”他低声说著,眼里燃烧爱的火焰。

    她望著他,痴迷地望著他眼中的那团爱火,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愚蠢,也很冷酷。他已经真诚地将他的恐惧和爱,不止一次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将他的苦衷毫无隐瞒地告诉她,而她是如此爱他,无法离开他,那她还在意什么呢?只要能得到他的爱,与其他女人分享他又如何?即使只得到他点滴的爱,也好过干渴而死。

    她心底的希望变成语言破口而出。“能!我能理解,我也要你,只要你。”

    喜悦的火花在拓跋圭眼中绽放,他笑了,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想将若儿整个人都嵌入他的身体内。

    “你答应了,记住你答应了,不许反悔喔!”

    他的笑容是最好的鼓励和回报,若儿的心门敞开,她抛弃了拘谨,g情横溢地说:“是的,我答应了,我不会反悔,因为我爱你!”

    欣然的喜悦僵硬地刻印在拓跋圭俊朗的脸上,火焰依然在,但他的目光深邃得宛若夜空,表情严肃得仿佛花岗石。

    她看著他,知道自己刚刚让g情冲昏了头,将心底最神圣的誓言告诉了他,既然如此,她会遵守承诺,现在,就看他会如何对待她付出的真心。

    “若儿,你知道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吗?”他以一种令她羞窘的语气问若儿,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知道。”她面颊通红地回答。

    “你愿意与其他后圮和平相处吗?”拓跋圭的目光更加深沉难懂。

    若儿脸上娇羞的红色迅速消褪,变得苍白。尽管为了爱,她愿意尝试接受所有的一切,可他为什么非要这样提醒她?索求她的保证呢?

    难道在他心目中,她真是个这么难以相处的女人,而他更重视其他女人吗?

    “不愿意,我会谋杀她们!”她难忍妒意地回答。

    拓跋圭的眼里出现了怒气和失望,那刺痛了她的心。若儿的心头顿时泛起新一波的苦涩,环在他腰上的手垂下,握成了拳。

    “既然不信任我,那何必要我?你娶她们就好。”她低沉地说。

    他注视著她,什么都不说,但眼里的怒气和失望正在消失。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沉默打击到时,他笑了。那全然放松的爽朗笑声很是让她吃惊,这份吃惊甚至压过了她心头刚刚兴起的恼怒与伤心。

    若儿抽回胳膊,想退离他的怀抱,可是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挣脱不开,她只好随他抱著,松开握紧的拳头,缓缓舒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什么了不起的,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意识到她的僵硬和自己的失态,拓跋圭克制著笑声对她说:“不许生气,我不是笑你,只是太高兴了。”

    “王上高兴就好。”若儿生硬地说。

    “你真生气了?”他定定地望著她,用那双燃烧著火焰、只要轻轻一瞥就能让她晕头转向的眼睛望著她,她的心情越来越糟。

    她讨厌这种状况,她将内心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可她却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她在他眼中看到类似怜悯的眼神时,她简直想立刻对他大叫。

    但她只是细声细语地说:“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就算我很愚蠢,我也不需要被人可怜。”

    “可怜?”拓跋圭一愣,眼睛随即半眯。“你说我可怜你?”

    “没错,你就是在可怜我、不信任我,还嘲笑我。”她固执地说。

    看到泪水在她眼眶内打转,拓跋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错了,我不是可怜你,而是感谢你。”

    “没人在感谢时会用你那种方式。”

    发现她正要从他身边逃走,拓跋圭急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把好事给搞砸了。

    “不许逃,听我解释。”他用力将她抱住,阻止她逃开。当她试图抗议时,他用炽热无比的吻封住她的口。

    他温柔又霸道地吻著她的唇,将颤栗送入她的灵魂里,若儿双腿发软,抵抗意识迅速消逝在那样的颤栗中。知道抵抗没有用,她依偎著他,任凭他在她身上、内心点燃熊熊烈火,任凭自己融化在他的热吻里。

    感觉她安静了,拓跋圭才离开她的唇。“我好高兴终于听到你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做我的王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如何把你绑在身边行大礼,所以刚才听到你答应做我的王后时,才会欣喜到不知该说什么。”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接著说:“我要你与郡主们和平相处,也是为了保护你,我知道你刚才说要谋害她们的话是气话,你这么善良,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你这么爱我,也不会想看到我的后宫喋血。我笑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更不是嘲笑你,而是高兴啊!我要感谢你让我得到了这份厚礼!”

    他的话化解了若儿心头的阴郁,她仰起脸看著他,从他眼里看到全然的快乐和安心,她为自己的一个承诺带给他那样的快乐而高兴。

    于是她笑了,用额头轻触他的下巴。“十八年前,我们就属于对方,如今又有什么理由要分开呢?”

    “没错,从今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只要活著就永不分离。”

    “我还要跟随你越长城、过黄河,到中原去。”

    “我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当他们相互重复著以前在这里说过的誓言时,不约而同地转头眺望远方,并欣喜的相信,这些誓言即将在他们的眼前成为现实。

    一种崭新的情感伴随著责任感与使命感,在他们心中成形,那新生的爱情令他们感动得无法言语。

    良久后,拓跋圭开口问:“你在想什么?”

    若儿依偎在他胸前笑道:“在想大鲜卑神灵此刻一定在为我们祝福。”

    “是的,肯定是。”

    若儿反问:“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当我们的身体和灵魂真的彼此相属时,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声音温柔似水,饱含深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儿不跳了。“王上……”

    “现在,我渴望婚礼早日来到。”他用唇摩挲著她的眉眼。

    “你会有十一位新娘。”她低声说。

    “可是我要的只有一位,你是我唯一想要的新娘。”他的唇覆盖在她嘴上,那是她渴望他碰触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全都溜走,除了他们俩相依相偎的身子,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她听到他在叫唤她的名字,那声音中流动的情感让她抬起头来,看到他充满爱慕的脸,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若儿,再告诉我一次,你爱我。”拓跋圭眼中闪烁著热烈的渴望和深沉的情感,若儿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著这三个字。

    毫无意外的,她同样得到了这三个字的回应!

    王上的大婚之典,如若儿所预言的,并未能如期举行。

    因为六月初七那天,王上正率领联盟大军,在陵石一带平定护佛侯部首领侯辰为首的反叛。

    这次的叛乱发生在五月末,当时魏国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庆典做准备,侯辰等竟率部抢劫了由盛乐运往牛川的数十车粮食和百余头牲畜,杀死运送货物的将士,并一路逃往柔然国,于是拓跋圭带人前往围剿叛贼。

    拓跋圭率军离去后,四部大人负责维护牛川的稳定。

    若儿每天在药房内忙碌,有伤病者需要帮忙时,罗结会来告诉她。自从她的名字正式上了王上将要册封的后宫名册后,她得到了罗结的些许尊重。

    由于她的特殊才能,王宫中的大人们也对她颇有好感,只要避开拓跋窟咄,极少有人会刁难她。

    自六月中旬起,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送回来,集中在角楼,因此她按南部大人的指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救治伤患。

    时间因为忙碌而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六月下旬。

    刚开始给士兵们治疗时,不少神志清醒的伤者拒绝接受她的治疗,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欣然接受她的治疗,也不再害怕她的魅眼。

    认识相了解是消除恐惧的基础!

    这是她给那些害怕她的士兵们上的第一课。

    和平与尊重是避免伤害的保证!

    这是她对那些用语言或表情表示对她的鄙视的士兵们上的第二课。

    而她平等待人,救死扶伤和不避血污疮疤的美德,尤其是她面对重伤患者时,不眠不休、彻夜守候的精神,彻底感动了大家。

    从那些不再有惧怕和厌恶,只有感激和尊敬的目光中,若儿知道自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而士兵们也不时将跟随王上平乱的经过说给她听,于是她知道六月初七时,他正在陵石,六月十五时,他到了北关,最近的消息则说他在阴山。

    不久后,被抢劫的粮食、牲畜都一一被押送回来,可是拓跋圭的大军依然没有回来。

    看来,这次的叛乱不仅迫使王上的册封大典延后,甚至也可能打乱他七月迁都的计画。而她知道,那是他计画中最重要的一环。

    “王姑娘,今日去角楼前,能否先去看看慕容郡主?”

    早晨,当她和汍婆准备出门时,罗结来找她。

    自从得知她将被册封为妃嫔后,这位难相处的管事对她的态度略微改善,但她仍感觉得出,他的改变是基于对拓跋圭的尊重,而不是对她本人。

    在罗结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出身卑贱的牧羊女,是用“魅眼”迷惑了年轻君王的“妖精”。

    不过她不准备同他计较,为了拓跋圭的后宫安宁,她会容忍所有的事,既然她接受了他的安排,答应做他的王后,那她就不会去跟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更不会与深得他信任的管事斗气。

    “郡主有何事?”一听是去看未来的王后,若儿稍有迟疑,但仍平和地问。

    “郡主身体不适,想请姑娘前去瞧瞧。”

    若儿对汍婆说:“角楼那里也不能耽搁,你先去,我看完郡主后就过去。”

    汍婆似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地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她。

    若儿接过药包,转向罗结。“请罗管事引路。”

    罗结一语不发地转身,往左边的长廊走去。

    跟随罗结往长廊顶端左转时,若儿不由得看向右边,那里同样是长长的走廊,连著一道有士兵把守的门,穿过门洞,她看到外面的树木和栅栏。

    “就在这里。”前面的罗结在说话,她赶紧转过头来,发现他已经带她来到另一端的圆形门洞前,门口的守卫看到罗管事,立刻为他们开门。

    一跨入门内,她立刻看到前些日子已经见过的圮嫔们正坐在树下。其中个儿最高、很有几分英气的美丽女子,是对她最不友善的贺兰倩。

    原来她们就住在这里?与王上不过一廊相隔。

    若儿望著这些胖瘦高矮虽各不相同,但看起来都很美丽的女人,冷冷地想。

    “喂,罗大叔,你怎么现在才把她带来?”贺兰倩的声音刁蛮又无礼。

    罗结尚未说话,其他女子也围拢过来,几道好奇鄙视的目光齐射向她。

    “她就是牧羊女吗?”

    “她的眼睛真的好亮,我们还是不要看她吧!”

    女人们窃窃私语,瞟向若儿的目光都带有鄙弃与惧怕。

    与这些肤浅的女人相伴,真不知有什么乐趣可言?若儿心里想著,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于是她转向管事。“病人在哪儿呢?”

    “吓,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你这个牧羊女可真够放肆的。”贺兰倩走到她面前,用那种“你不过是个贱民”的眼神斜睨著她,还冷嘲热讽道:“除了多点魅惑男人的能耐外,你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要想以后日子过得平顺,你最好明白,就算王上封你做了妃嫔,你也是个次等货。”

    罗结见状不妙,女人们的争风吃醋,他可没法调停,于是满脸堆笑地说:“贺兰郡主误会了,王姑娘正忙著,是属下将王姑娘请来,为慕容郡主看病的。”

    罗结说著,急忙对若儿说:“请王姑娘随在下过来。”

    若儿马上跟随他前行,但贺兰倩身子一横,挡住了她的路。

    若儿不看她,也不说话,轻巧地转身绕过她,快步走到罗结身边。

    见她如此,罗结心里暗自惊叹!看她将王上迷成那样,他总以为若儿是个刁钻任性的女子,可没想到她竟能容忍那些女人的刁难。

    当与慕容秋雁见面时,若儿仍像在王上寝宫见到她时一样,被她的美丽震慑。

    王上伤重被送回宫时,所有的郡主都前去探视,那时王上还在昏迷,她的表情与其他哀伤哭泣的郡主不同,她不说不喊,每次来了,就只是安静地坐在榻边,用美丽忧伤的泪眼望著昏迷不醒的王上,娴静凄美的神情让人难忘。

    今天见到她,虽说身体不适,但那沉鱼落雁的容貌,仍令人怦然心动。

    她的身高与若儿相彷,但更为纤细。

    弱柳扶风的娇姿,仿佛经不起丝毫打击,让人只想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面对如此娇丽高贵的佳人,若儿心里不期然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她相信,如果没有自己,王上一定会全心爱上她!

    第三章

    看到丫鬟带著传言中的“魅眼妖精”进来时,慕容秋雁立刻亲切地上前迎接,而她望著若儿的眼里,丝毫没有轻视之意。

    “秋雁自幼体弱,惊扰了王姑娘,深感惭愧。”

    她柔软甜美的嗓音与和蔼可亲的态度,让若儿绷紧的神经松弛了,她欠身回礼道:“郡主不必客气,能替郡主诊脉,是若儿的荣幸。”

    慕容秋雁盈盈一笑,拉她坐下,客气地说:“那日去前殿探视吾王,情急中忽略了问候姑娘,还请不要见怪。”

    “郡主多虑,若儿怎敢怪罪郡主。”若儿礼貌地回答,面对如此亲切美丽的女人,即使想到她将是拓跋圭的王后,若儿也没有丝毫怨恨。

    接下来,若儿为郡主把脉问诊,发现她并没有什么病,只是气血略虚而已。

    于是若儿将结果告诉她,并承诺稍后会配药,让管事送给她。

    “服用一段时间的药,郡主会觉得精神好转的。”她安慰慕容秋雁,随后对等候在外面的罗结说了同样的话,便告辞离去。

    “王姑娘请留步。”慕容秋雁唤住她,再对罗结道:“罗大叔辛苦了。”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看到管事总是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温暖的笑容,若儿暗自感叹:慕容郡主的笑容果真有影响力!

    随即若儿转身询问:“慕容郡主还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说王姑娘人美,医术高超,难怪得陛下宠爱。”她甜美的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真心地赞美。“日后在宫内,姑娘如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来找姐姐,只要我慕容秋雁在,一定为姑娘做主。”

    她的话给若儿一种受人恩赐的感觉,那是她最不喜欢的,于是她略显僵硬地回答道:“谢郡主美言,若儿容貌平凡,医术泛泛。吾王陛下乃九五之尊,自得神灵庇佑,并不是若儿的功劳。郡主体弱身贵,请歇息吧,若儿告辞了。”

    说完,在贺兰倩等人插进来之前,若儿转身出了门。

    进来不易,出去可轻松,若儿不在乎管事是否会为她引路。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罗结很快就走到了她身前,亲自为她挡住横在她前方的贺兰倩等人,又为她开门,陪她离开了这个让她受气的地方。

    片刻后,当若儿独自前往角楼时,不由得一直想著刚才与那些郡主的见面,尤其是慕容秋雁给她的感觉特别难以描述──

    她很美丽,很温柔,脸上带著亲切、宽容的笑,可是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听她说话时,会有种冷冰冰、难以亲近的感觉呢?

    看著远处的草地和牛羊,若儿找不到原因,最后认定那是自己太少接触人,尤其是太少接触美女,所以无法与她们沟通。

    既然这样,她得尽量少跟她们来往!可是,她转而忧愁地想:同事一夫,她真的能避开她们吗?

    唉,想著她们装腔作势的腔调和高高在上的目光,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对拓跋圭说过的话,如今,她确信自己将要落入一群好斗的母狮中。

    王上啊王上,你的爱,到底会陷我于何种困境呢?

    叹息中,若儿一夹马腹,催马往角楼奔去,将烦恼抛入疾风中。

    对比之下,到角楼看伤兵残将,远比去后宫看美女愉快得多!

    角楼内因空气不流通而十分闷热,为了让伤者得到更好的空气,从第一批伤患被送来后,她就让士兵们将角楼的每个箭孔都打开,尽可能让清新的空气进来。

    “王姑娘,你快看哪,王上回来了。”

    六月末的一个下午,当她在替一名伤者换药时,箭孔边守望的士兵喊她。

    她立刻将手里的活交给汍婆接手,匆匆赶到箭孔前往外眺望。

    只见远处的山峦上,烽火台正冒著三道淡淡的轻烟。

    她欣喜地问:“那烟就是通报王上回来的讯息吗?”

    “没错,三道轻烟报王师,两道黑烟传敌讯,一道浓烟告危急!这就是我们守在角楼的士兵每日要观察的要事。”那个士兵耐心地告诉若儿。

    “喔,原来这个角楼与远处的烽火台关系这么密切。”

    “是啊,所以姑娘不用担心,王上很快就到了。”

    “是的,他回来了。”若儿的心海窜起快乐的浪花,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与他已经分开了那么久,她是如此地想念他!

    然而,当她渴望地注视著前方时,心里猛地掠过一丝不安,随即眼前出现一条鸿沟,一匹黑马正带著它的骑士跃起,坠落在鸿沟中……

    “那是什么?”她心一紧,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黑马?不好!那是鸟驹!是王上!”

    回想黑影坠落沟内的画面,若儿抑制不住心头的焦虑,提起裙摆就往楼下跑。

    她相信自己遥望未来的能力,有时当它发生时,会有一个影像清晰得不可能错认,那是对未来一种强烈且富有启示的预警。

    然而,她所见的幻影很少像这次这么确定无疑。

    要确认影像中那个一掠而过的山坡并不难,那是位于牧场尽头的长坡,是牛川通往外界的主要通道,因为坡道长而得名。

    她相信出现在她预警中的鸿沟,一定与拓跋圭有关,而且它也一定就在长坡。

    身后传来士兵们善意的笑声,可她顾不了害臊,也无暇解释,跳上在草场上吃草的多情,就往远处的山峦奔去。

    她得赶在灾难发生前阻止一切,保护王上和其他可能因此丧命的士兵。

    “多情,拿出你的本事奔跑吧,带我去长坡。”骑在马上,若儿猛抖缰绳大声命令坐骑。

    已经与她心意相通的骏马,立刻鬃飞尾扬,迈开长蹄往山峦狂奔而去。

    刚越过牧场,就听到前方传来惊天动地的马蹄声,那是成千上万的马蹄集合而成的声音,它告诉她,他们来了,正向她奔来,向险境奔来。

    王上,不要跑那么快,停下来!

    她在心头呐喊,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流下,遮蔽了她的视线。

    “讨厌!”她诅咒著用手背抹抹眼睛,大队人马的足音越来越清晰,她的心几乎窜出喉咙口。

    长坡终于出现在前方,那里因为经年累月走马过车,已经形成一条不长树木的秃坡,但是坡两边的树林却十分茂密。

    “多情,不要绕道走,到坡下去!”当发现坐骑试图绕道而行时,她急切地命令!因为她相信,拓跋圭他们必定是归心似箭,直接从山坡上冲下来。

    听到她的指令,多情立刻调整方向,往山坡奔去。

    靠近山坡时,多情放慢了速度,吐著气在坡下慢行。

    若儿不理会大队人马的逼近,跳下马,抓起坡下的一丛灌木。

    果真!乍看好像是自然生长在坡下的灌木,被她一提即起,她连提数丛,所有草丛都是虚的,其下覆盖著的,正是她预见到的那条丈余深的鸿沟。

    真缺德!她愤怒地扔掉手中当作掩蔽的蓬草,跳上多情的背,缰绳一抖,高声喝道:“多情,快上坡,阻止他们过来!”

    骏马猛甩头,扬蹄跃过壕沟,往山坡上奔去。

    才走几步,那红底黑框,一个篆体“魏”字的帅旗已然出现在坡顶。

    “停住!”若儿在马上急声大喊,可是声音消失在对方激昂的马蹄声中。就算有人看到她在摇手呐喊,也以为她在打招呼,大队人马仍风驰电掣般奔来。

    她急了,狠命一踢马腹,厉声大喝。“多情,你得帮我阻止他。”

    受这一踢,多情昂首长嘶,那悲伤幽怨的嘶鸣,在山坡上久久回荡,坡顶奔跑的战马也扬声应和,因而减缓了马行的速度。

    这阵马嘶,终于引起了在队伍最前头的拓跋圭注意。

    他伸手做出一个停止的动作,队伍的速度减慢,轰鸣的马蹄声顿时消失。

    “停下!”山坡下的呼声清晰地传来。

    “若儿?!”拓跋圭命令大军原地待命,独自率护卫策马而来。

    怕他冲下山坡,若儿再次大声阻止他。“不,快停下,不要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拓跋圭勒住马跳下地,向她跑去。

    就是因为在很远的山上,看到她越过草场前来迎接他,他才加速赶来的,不料在这里遇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阻止他过去。

    “坡下有陷阱,你们得留神。”若儿也跳下马,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

    “陷阱?”拓跋圭的脑子里满是与她重逢的喜悦,一时转不过弯来。

    “是的,陷阱!”他们终于在山坡上相遇,两双手相握的瞬间,还来不及告诉他详情,若儿就发现有道白光向他飞来。

    “当心!”她本能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猛力一拉,毫无防备的拓跋圭,重心不稳地扑向她,两人同时倒地。

    他穿著铠甲的身体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而那道白光几乎是擦著拓跋圭的头部飞过,直落在他们身边的大树上。

    伴随一声闷响,刺眼的光消失在树林中──

    “王上?!”

    无数声惊呼传来,拓跋圭看到很多张脸在自己眼前晃动,其中最显眼的是柯石和许谦。

    拓跋圭沉重的身体随即离开了若儿的身子。

    “若儿?”他跪在她身边,将她扶起靠在树干上,让她呼出郁在胸口的气。

    “快,脱掉我的铠甲!”他站起身命令。

    柯石立刻将他身上沉重的筒袖铠解开、拉下,再将他的兵器取走。

    “若儿,你怎样?”他担忧地蹲下身,抚摸她发白的脸。

    “我没事,别担心。”她安抚著他,再对许谦说:“大将军,有人要害王上,树林里有暗器。”

    “没错,我已经取出来了。”晏子从一棵树上取下一把断剑,对拓跋圭说:“若非王姑娘及时搭救,这把剑就会插在王上的身上了。现在,容属下去抓住那个投掷短剑的大胆刺客。”说完,他将剑递给许谦,飞身往坡下跑去。

    “你们也去,要活抓!”许谦命令另外几名卫士紧随晏子而去,然后看著手中的短剑沉思。“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放剑谋杀王上?”

    “不光是飞剑,大人可以到坡下去看看。”若儿站起来,拓跋圭立刻扶著她,她轻轻推开他的手。“没事,我就是被王上的铠甲撞岔了口气。”

    她幽默的说法,让拓跋圭和许谦等人笑了起来。

    可是,当看到那条显然新挖不久的壕沟时,所有人的笑容都消失了。

    “混蛋!杀我一人还不够吗?”拓跋圭一脚踢飞沟边的灌木,愤怒地说:“找出这个人,让他永远躺在这条沟里。”

    “晏子一定能抓到刺客。”许谦把玩著短剑。

    拓跋圭立刻提醒道:“这个刺客得秘密审问。”

    许谦的眼睛从剑上转到王上的脸上,明白地点头。“放心,这个我懂。”

    随后,许谦回到山坡,带大军绕道回营,拓跋圭则走进树林。

    若儿理解他的愤怒,没有人希望自己凯旋而归的欢迎仪式是个致命的陷阱。

    她转身安抚多情,为自己先前踢它一脚而道歉,立刻得到了多情的回应──它用大头碰触她的肩,摩挲她的面颊。

    若儿才放心地让它陪伴著拓跋圭的坐骑去吃草休息,自己则走进树林去找拓跋圭。

    当她走进树林时,一时没看到他,仔细一找,才发现他正仰面躺在大树间的草丛里,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心痛地看著他长满胡碴的下巴。

    他好像瘦了,鲜卑人白皙的肤色在长途征战后,除多了些风霜,并没有什么改变。他身上的锦缎、征衣满是皱痕,兽皮制成的裤子紧紧绷在他结实的腿上,脚上的征鞋布满灰尘。

    她好想替他松开紧套在脚上的鞋子,用手按摩他疲乏的脚趾和双腿,让他紧绷的双腿松弛;也想解开他东得很紧的袖带,让他粗壮的手臂自由自在地享受阳光与空气;她更想亲吻他因为生气而紧闭的嘴,抚平那里的皱纹……

    可是她不敢动,怕惊醒了他,也怕光那样不足以慰藉自己思念他的心。

    忽然,一股力量牵引著她,她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坚硬的胸膛撞痛了她的鼻子,若儿摸著鼻子抬起头,惊讶地看到他正露出一口白牙对著她笑,而他先前盖在眼睛上的胳膊,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腰。

    “哼,你又偷袭我?我还以为你睡著了呢!”她揉揉鼻子怪他。

    他笑望著她。“有美女相伴,我能睡得著吗?”

    “那我走了。”她作势起身,但被他拉了回去。

    “休想。”他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被撞红的鼻头,感激地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很高兴能救你。”她用指头勾勒著他的五官,余悸犹存。“当我眼前出现预警时,真的吓坏了,生怕救不了你们。”

    “不要担心,你永远是我的守护神。”拓跋圭又亲了亲她。

    若儿用一只小手推开他的嘴,不让他的亲热弄乱了自己的心,她专心地问他。“你知道会是谁想害你吗?”

    “敢在这里动手的,还会有谁?”他抓著她的手,冷冷地说。

    “我猜也是他。”若儿颦眉。“可他是你的叔叔啊!”

    拓跋圭的双目闪现冷酷的眸光。“那又怎样?权力的欲望能让人六亲不认。”

    注视著那两东令人不安的光芒,若儿又忧虑地问:“七月马上就到了,你能按时迁都吗?”

    “能,我一定要按照计画迁都。”

    听到他会及早离开这里,若儿松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轻松地亲近他,她侧过脸亲吻他的手掌。“这样最好,我希望你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是我,是我们。”他纠正她,眼里冷酷的锐光被柔情所覆盖。

    “对,是我们。”她欣然同意,手指描绘著他的唇形,激起他压抑心头多日的g情。

    他拉下她的头,热情亲吻著她,而她立刻模彷著他,以同样的动作回应他。

    “对的,就这样,给我你的全部。”他用全部的情感吞噬她的唇,将她的忧虑焚烧在两人共同点燃的爱火烈焰中。

    此时此刻,除了对彼此的爱,再也不能有任何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们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种本能在各自心中涌动,若儿伏在他身上焦躁地移动,似乎亲吻已不足以释放内心的情感。

    “不要乱动。”他的手移到她脑后,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面前。

    “抱紧我。”若儿要求道。

    “我此刻抱著的是谁呢?”又一声压抑的咕哝,这次好像带著笑。

    “你在笑?”若儿迷惑地抬起头来,询问地看著他。

    而她粉红的面颊、湿润的双唇,和迷蒙美丽的眼睛,差点让拓跋圭失去控制。

    “是的,我在笑,因为我又能抱你、亲你了。”他呼吸粗重地说:“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知道,因为我也好想你。”她柔软的唇拂过他的唇,吻上他坚硬的下巴,摩挲著他刺人的胡子,她的声音充满诱惑人的魅力。

    与过去每次亲吻时一样,她的甜蜜很快就彻底诱惑了他,让他忘记了一切。

    拓跋圭压低她的头,饥渴地亲吻她,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她是如此甜蜜、如此珍贵,如此勇敢非凡!若儿,神的礼物,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甜蜜宝贝!

    她就像是他的守护神,不仅在危难关头救他,更能让他忘记烦恼,让他喜悦,让他沉醉!

    “王上,晏子抓到刺客了。”就在这时,柯石的声音从树林外传来。

    一听到“刺客”两字,若儿立刻从痴情迷爱中苏醒。

    她抬起头来对他说:“王上,我们快去看看吧!”

    “没错,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想要我的命。”拓跋圭拉著她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