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可她本性狡诈又轻浮,极度空虚恐惧之下,引诱了她母亲年轻有为的私人医生,还怀上了孩子……”
莫少寒的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让宁凝不寒而栗,她猜出了故事的女主人公是谁,太明显不过了,一种巨大的羞耻和痛苦笼罩上来,让她指尖冰凉。
“你是聪明人,大概已经明白我在说谁?和你的印象不符合是不是?猜不透结局是不是?我来告诉你。能有如此寡廉鲜耻的女儿,父亲自然难脱干系,你老j巨猾的外祖父,根本就不认为这是自己作孽的报应!无视周围舆论,虽然调离了本职,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在其他部门谋得高位。利用手中权力,亲手毁了年轻医生的未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他入狱,弄得他几乎家破人亡!最后,年轻医生被迫害到精神失常!几年后,你母亲在内心的愧疚之下,通过内部安排,送年轻医生出国疗养。她未成年就怀上孩子,你外公为了脸面,找到势利小人宁国庆,看中他奴颜媚骨、攀权附势的本性,安排两个人结了婚。哼,宁国庆也真是非常人可比,敢为了权钱,戴上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古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一个好东西!”
高涨的情绪把莫少寒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孔染成酡红,他厉声指责宁凝的家人,言辞丝毫不留情面,极尽挖苦讽刺之能。
“你是谁?别告诉我,你就是当初的年轻医生……”,宁凝的身体不住在颤抖,所有的一切,记忆中全部的亲人,在她心中统统侵染了丑恶的色彩,真相来得猝不及防,让她难以承受。
“我才看不上顾漫姝那种水性杨花的下贱女人!就是因为她,还有她下流不堪的父亲!我的姑母被迫堕胎,以进修疗养的名义,青春年华被禁锢在家,导致她一辈子都被指戳脊梁,抬不起头!而我的哥哥,断送大好前程,经历入狱的折磨,最后导致抑郁,几乎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错!因为家庭的变故,父母备受打击一蹶不振,而我也失去的考学的机会!可以说,顾漫姝和她父亲,毁了我们一家!”,莫少寒几乎声嘶力竭,控诉着家族遭遇的不幸,他既然口称年轻医生为哥哥,那么,依着血缘来讲,应该是宁凝的叔叔没错了。
只不过,宁凝却无法从这个近乎癫狂的人身上,察觉一丝熟悉与亲近。
“你现在和我讲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发生这么多变故,不是我能左右的……”,宁凝近乎绝然的颓丧,她甚至想不出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莫少寒。
“就算你不肯替你的父亲声张正义,至少应该与那个邪恶的家庭断绝关系!迟早会遭到惩罚的,如果你继续混沌无知下去,也会成为他们的帮凶!包括宁国庆!都会遭受惩罚!”,莫少寒快步上前,死死捏住宁凝的肩膀,逼迫她和自己的母亲反目。
“你让开,宁凝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选择!你的举动未免失态了!”,迈克看不过莫少寒的癫狂鲁莽,阻止他继续胁迫宁凝。
“滚开!”,未料想,莫少寒已经丧失了理智,挥拳打在迈克嘴角,事发太过突然,让宁凝和迈克都惊诧万分。
“迈克,你没事吧!”,宁凝挣开莫少寒的钳制,迈克嘴角的殷红,让她心口揪紧,果然,还是把朋友扯进了自己的麻烦之中,令她愧疚不已。
“宁凝!”
迈克用手背擦擦嘴角,再一抬眼,看见莫少寒脸色冰冷的朝二人靠近,急忙护住宁凝,翻身一跃,挡在身前,“宁凝,我觉得他不正常,我们还是快走为妙!”,说罢,攥住宁凝的手腕,快步跑向大门。
“想跑?!你果然背叛了你的父亲,背叛了家族!你骨子里跟那些背信弃义的人渣一样,冰冷狠毒!我今天就要替你的父亲,教训教训你!”,莫少寒按动手中的开关,铁门缓缓启动,横在宁凝与迈克面前。
“宁凝,你快走!”,迈克眼疾手快,顺势一推,顺着即将关闭的闸门,把宁凝送出门外。
“本来我没想把外人搅进来,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就别怪我不客气……”
宁凝回过头,却看到莫少寒取过原本挂在墙壁上的那杆枪,那杆她曾经和江澈开玩笑猜测真假的猎枪,现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与迈克。
阴风习习的白桦林里,冷汗顺着宁凝额头缓缓流下,她惊恐万状,耳边只听见心脏的狂跳
44不堪回首
莫少寒手中的枪被上了膛,他勾起嘴角,惨然一笑,脸上呈现出一种丧失理智的决绝,让宁凝和迈克陡然戒备和惊惶起来。
宁凝瞪大了双眼,冷气沿着脊背窜上来,不寒而栗这个词,第一次如此切实的感同身受,她用手悄悄的握着裤子口袋,刚刚在逃脱的一瞬间,迈克顺势将车钥匙递到了她手中。
顺着嘎然暂停,僵闭在一半的铁门,宁凝望见了冰冷的枪口,短短数十秒,如同过了千百年。
她似乎可以听见时光呼啸而过的声音,无数种假设和举措,在脑海中过电影一样划过,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宁凝思考着最可行的方案,与即将面临的,可能最坏的结果。
“你的目标是我,咱们有话好好谈,放过我朋友,好不好?看在,你我的亲缘份上……”,宁凝往前走近一步,试图和莫少寒交换条件,只可惜,对方根本不领情。
“那个狡诈轻浮女人生的种,别跟我提亲缘!不配!我现在就教训教训你!”,未曾料中,宁凝唐突的举动,反而激怒了莫少寒,他狠狠朝布满叶片的泥土地上啐了一口,由于太过用力,导致额前凌乱的长发垂了下来,挡在眼前。
枪被端到适合的位置,口径直直对准宁凝额头,看样子,莫少寒根本就没把迈克算在范围之内,他情绪处于极度失控的状态,完全癫狂迷失了自我。
正这时,迈克趁其不备,迅速扬眉抬眼望向宁凝,目光瞥向停在白桦林间开阔处的车子,示意她找时机迅速逃离,把车子发动,这是两人逃生的最后工具。
宁凝神情的变化,引起了莫少寒的注意,他神经敏感紧绷,稍有不慎,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可怕举动。
“你现在还敢玩花样!”,果不其然,他的神情纠结扭曲,暴躁烦乱到了顶点,对二人怒目相向,颇为狰狞,指头缓缓扣向扳机。
眼看莫少寒情绪即将崩溃失控,迈克说时迟那时快,迅速翻身跃起,抬脚踢在莫少寒扶枪的手腕上,趁枪杆跌落的瞬间,伸腿一滑,借着地面的力量,把枪踢出十几米远。
两人翻身扭打在一起,莫少寒看似瘦弱,可却未曾占半点下风,若不是方才大意,被迈克抢了先机,真正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打斗之中迈克望见墙外有灯光亮起晃动,知道是宁凝已经发动了车子,正在给他暗示,心中顿时会意了然。假意暴露弱点,让莫少寒以为逮到了致胜机会,才要趁势下狠手,却不料迈克如同湖中鲤鱼,油滑机巧,轻盈一跃,逃开了他的钳制,再反身,一记重拳猛击在他腹部。
莫少寒吃痛不支,霎时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捂着肚子跪倒在地。迈克见此情形,快步闪身跑出铁门,跳上了宁凝开到近前的车子。
就在车快要开出白桦林的当口,一声枪响冲上云霄,惊起雀鸟四散逃窜,凄厉的叫声阵阵不绝,如同撕裂的旧伤口,让人心中痛苦难耐。
“这是一种老式的鸟枪,照理说,中国现在的法治社会根本不允许老百姓私藏枪支,这种枪已经超乎了管理允许的范围。这个人应该是早先从边远地区的猎户手中收来的,如何躲避了检查不得而知。这种枪有效距离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因为子弹材质的限制,威力不强,但二十米距离仍然可以打穿铁罐,对人还是有伤害的……”,为了缓解宁凝的情绪,迈克理智的分析起莫少寒的‘武器’,可对于方才听闻的私事,却只字未提,保持着毫无探究的礼貌和距离。
“迈克,你实在太厉害了,刚才那套拳脚,绝对是霍元甲、黄飞鸿的级别,对,咏春,叶问!”,宁凝也不愿再提及刚刚窘迫的尴尬,她故作轻松的望着迈克笑起来,竭尽全力的以玩笑的方式,来舒缓车内僵硬的气氛。
“经常全世界到处跑,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蛮荒的原始部落和草原都是寻常,会几手拳脚防身,还是小有用处。没想到今天就英雄救美,派上了用场……”,迈克不以为意,自嘲的轻笑。
两人一路心照不宣,似是约定的默契,对于方才的情形,谁也没有再提半句。
夜晚的天空雾气稀薄,朗朗繁星挂在云端,最后干脆以寂静的沉默,来替代刻意营造的轻松。迈克眉头蹙起,不着痕迹的望了望宁凝,又在她发现之前,及时收回目光;他明白,此时对她来说,无论多体贴的劝解,都显得无比苍白和脆弱。
“迈克,今天,对你实在有太多抱歉和感激,改天再好好谢你……”,被迈克送至自家门口,宁凝疲惫不堪,竭力挤出笑容,对迈克表达着内心的感谢与愧疚。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迈克笑着叹口气,扶起宁凝肩膀把她往前送了几步,“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可以开口,我不介意一直保护你!”,他话讲的玩世不恭,神情却真挚坚毅,让人难以不为之动容;说罢,迈克抬起手,轻轻的将宁凝额边的碎发拢至耳后,目光中溢满难以言说的柔情。
“如果你是好心送她回家,那么,非常感谢,到这里就可以了……”,冷不防,宁凝感觉腰间被人强势揽住,与迈克分开了距离;再抬眼,却是霍汐神情不悦的面孔,目光正凌厉的望向迈克。
“她今天状态不太好,希望你可以给她点关心和安慰。宁凝,拜拜,你好好休息,有时间再联络……”,迈克的面色也不善,他未曾理会霍汐的敌意,坦率表达了对宁凝的关切,转身告辞离去。
“宁凝,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一直打你电话都不接,我快要急死了……”,霍汐皱紧眉头,跟在一言不发的宁凝身后;迈克所言不假,他确实发现了宁凝的情绪极度反常。
“我妈呢?已经睡了?”,她不理会霍汐的探寻,打开客厅的灯光,神情肃杀的望向楼上顾漫姝所暂住的房间。
“没有,我回来的时候,她留了字条,说是要和韩熠拜去访居住在天津的老友,今天就不赶回北京了。宁凝,你到底怎么了?”,霍汐心中弥漫起诡异的不安,宁凝今天是从未有过的古怪,甚至令人有些惧怕和陌生。
“霍汐,我今天,我,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提到过,在跟琪琪去采访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古怪的艺术家?你还记得这个人吗……”,宁凝忽然转过身,脸色苍白的没半点血色,她双手冰冷,控制不住的使劲颤抖,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攥紧霍汐的手臂。
之前的情况太过紧张,偏巧身旁又是迈克,让她以最大的忍耐在控制情绪,保持冷静和理智;可这种虚浮构建的坚强,一旦在遇到亲密的人之后,必定会面临崩塌和失控,就像现在的宁凝。
他心知不妙,眉头蹙起,目光中全是忧虑和关爱,伸手一拽,将她揽入怀中。
温热掌心轻抚上她纤细的脖颈与单薄的背,踏实有力的心跳声,逐渐让她松懈了戒备,缓和了过度焦虑的精神,长叹口气,小心缓慢的把今天遭遇和莫少寒所说的故事,一一讲述给了霍汐。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和我商量半句,就敢自己跑过去冒险?!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不值一提,没半点可靠之处?你宁可跟那个根本就不知底细的大叔在一起,都不肯打个电话给我?!如果迈克和莫少寒是一伙的,只是设局想骗你过去呢?会发生什么,我根本就不敢去想!你!你要气死我了!”
谁承想,霍汐根本就无心理会宁凝所叙述的故事和上一辈人的过往,他勃然大怒,对宁凝太过放任的戒心和松散单纯的态度,感到后怕和惊恐;也因她对自己的忽视淡漠,而无比痛苦失落。
复杂的感受折磨的他无法控制情绪,心口不住起伏,一腔郁愤积压在胸膛,雷霆之怒不可遏止,几欲喷薄而出。可他却又不忍心看到她愧疚、惊惶、委屈的神情,只浅浅望上一眼,无尽的怜惜柔情又会将他席卷,把所有的嗔怨冲刷的体无完肤,千军万马化成一泓清泉,点点滴滴都是他无法压抑的爱与愁。
“霍汐,对不起。我今天太狼狈了,我从来,都未曾想过,我的母亲,我的外公,会是这样的人……”,她终究被垮塌的意志打败,秀长的指尖扶住额头,陷坐在沙发中间,单手掩面,痛哭失声。
只是,混乱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拒绝了与母亲同行探友的韩熠,此刻就在家中。他站在楼梯拐角的阴暗处,面对失控的状况,不发一言。可想而知,方才宁凝与霍汐所有的对话,都被他悉数听进耳中……
45波谲云诡
如同在冥冥之中被触动了感知神经,霍汐陡然察觉了空气中一丝异样,猛然回过身,一刹那之间,与韩熠的目光对视到一起。
他眉梢挑起,心中凛然一惊,未曾想到,静谧的房间中,暗中还藏了窥伺的双目。隔墙有耳,也不知方才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拆穿,却望见韩熠轻轻抬起食指放在嘴边,暗示他不要惊动宁凝。
二楼灯光没有一盏被亮起,黑暗淹没混淆了韩熠的五官神情,使他看起来愈发冷漠疏离,独自静默的观瞧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吗,仔细回忆起来,我妈几乎没有正视过我,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我的脸!关于这件事,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刻意回避,不愿去探究原因;这么多年过去,我固执的认为她是因为和宁国庆感情破裂,才对我厌弃。可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根本就是她羞耻于面对的过去!她对待我和韩熠,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面孔……”,宁凝的心陷入死结,她开始纠缠于理不清的过往,种种噩梦般的回忆,无比清晰的闪回在她的脑海中。
“宁凝,你累了,去洗个热水澡,让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缓和一下,然后,我们再慢慢谈,好不好?”,霍汐柔声劝慰,不着痕迹的抬眼观瞧,韩熠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并未因他的觉察而离去。
见此情形,霍汐垂下眼睫,佯装无事的打断了宁凝的话,牵起她的手从沙发中拖起,顺势一揽,把她送进卧室。
他觉得,宁凝在明处,毫无保留的袒露着今天的遭遇,与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而韩熠却隐在暗处,按兵不动,窥视着所发生的一切。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动机,对宁凝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所以,他恰到好处的终极了这种被动的局面,把最后的私密,留到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随着霍汐卧室门的闭合,收走了客厅中最后一丝光线,偌大的空间落入墨黑与寂静之中,韩熠小声轻叹口气,若有所思的站立许久,才转身回了房间。
“宁凝,其实我觉得,你真没有必要因为那个疯子的一面之词,就把自己钉在受害者的枷锁上,而无法自拔,毕竟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水落石出。有时候,人会自我催眠的;你越想相信一个事实,就越会刻意给它找理由、找论据,从而最终让自己深陷在折磨中。虽然,我也不喜欢宁国庆,也抗拒和他的关系,但我并不认为,他阻碍了我的人生,或是成为我痛苦的理由。父母是没法选择的,可你有你的人生……”,霍汐抿了抿嘴,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把内心的看法坦诚告诉宁凝,他不愿看到她被上一代的恩怨所束缚,这本就不应由她来承担。
“问题是,我原本都不在意这些,二十几岁了,早就接受现实。宁国庆也好,我妈也罢,他们各过各的生活,压根我也没奢望过父慈母爱,阖家团圆。可谁知道,打从秦霄出轨开始,就像一根导火索,我人生一切都开始乱套了。四年,谈了四年的男朋友,昨天还说要白头偕老,转眼就和外国女人勾搭成欢,分手失踪,连人影都找不到了!然后呢?叫了二十几年‘爸爸’的男人,忽然跟你说他不是你亲生的爹!还塞了个陌生男人,非要让假结婚。然后,今天,又冒出个疯叔叔,我……”,因为霍汐劝诫的言论,勾起了宁凝积压在心底的怨念,她无法遏制激动的情绪,沉浸于忘我的悲愤之中,恍惚已经忘记身在何方,也彻底忽视了眼前面对的人有多微妙。
直到,被他冷箭一般尖锐凌厉的目光刺中,才猛然惊觉,自己或许已经犯下滔天大错……
“你对塞给你的陌生男人,有什么不满吗?嗯?”,他长叹一声,挑眉斜睨,用讥诮胁迫的语气,把她逼到更窘迫的境地。
“我,我是难以接受,并不是,唉,其实,我只想和你聊聊……”,宁凝心知出口的妄言,如同泼洒的池水,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她脸色绯红,喃喃张口,想要解释,才发现越描越黑。
“聊什么?我不想听了!”,他冷下脸色,执拗的回避着她的目光,一丝不悦浮上眼角眉梢。
“霍汐,我没有那个意思……”,她心急如焚,慌乱拽起他袖口,眉头紧蹙,不知从何开口辩白。
他不露声色,身体因她惶乱解释的举动而轻晃,一丝浅笑偷偷浮上嘴角,“宁凝,你今天的神经太紧张了,去冲个澡缓解一下,然后再说,好不好?”,不忍心再逗弄,他俯□,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劝慰。
“可是,你听我说,我……”,她难以放心,心中惶惶难安,现下周围曾经熟悉的人都翻脸变了摸样,他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依赖与慰藉。
“过一会儿再说吧……”,他点点头,阻止了她将要出口的话;转身打开了浴缸上的龙头,氤氲的雾气迅速蒸起,粉色的沐浴盐在水中弥散开,发出若有若无的幽香。
宁凝将身体侵泡在温暖的水中,舒适的热气沁入骨节心脾,祛除了之前所遭受的打击和恐慌。
浴盐中所蕴含的精油开始发挥效力,闻得出,是霍汐特意替她选的依兰花,这种用来放松神经系统的香氛,可以舒解愤怒、焦虑、惊惧、恐慌的情绪;正适合用来抚慰精神遭受的创伤。
“呼……”,宁凝心中感念他的好处,长吁了口气,面颊又泛起红晕,缓缓往水中浸沉,任头脑开始放空。
思绪正神游,却听闻门声响动,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不想再听任何话的那位爷,就丝毫没有任何顾忌的走了进来,大咧咧坐到了浴缸前白色地巾上,面色坦荡,神情无畏。
“呐,心情好点没?我们现在谈吧……”
“噗……”,宁凝呛到了浴缸水,鼻子一酸,咳出声来,虽不是陌生男女,可如此裸裎相见,到底还是没习惯,她五官挤在一起,哭笑不得,本能的竭力往水下躲,“你这样很没礼貌,霍先生……”,好容易止住了呛咳,宁凝的脸色比方才涨的更红,她长吸一口气,郑重了神色,严厉的给了面前的男人以告诫。
“我怎么没礼貌了?你刚才说要和我好好聊聊,现在的时机不正好吗?你泡澡,我陪你聊天,何乐不为?哪儿找这样体贴的男人……”,他轻蔑不忿,好像她的不领情,是极度的伤害和莽撞,可话说着,语速却忽然慢了下来。
“哎!你眼睛在看哪里?!”,宁凝察觉一丝异样,顺着他的目光寻去,却是正落在半浮水面的胸前两朵白云上。
“我看看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你接着说……”,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乱节奏,可眼睛仍是没有闪躲的意思。
“你!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思胡闹!”,宁凝有些恼怒,嗔怪于他的怠慢,仿佛自己倍受打击的痛苦,在他眼中只是个玩笑。
“哎!说起来,有个古怪……”,他不理会她的怒意,眉头轻轻皱起,思索着方才灵光一闪的疑惑,“莫少寒说,你亲生父亲,也就是他哥哥,因为在狱中受到折磨,和家庭事业变故的打击,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最后被送出国疗养。可最开始,不是外界传言,莫少寒本人在事业巅峰时期,精神有毛病,结果放弃艺术,选择出国疗养。这兄弟俩到底谁是神经病?还是这个故事本身逻辑有问题?以莫少寒今天的行径来看,他确实人格不正常。难不成,这是家族病……”,霍汐自顾自的分析着莫家人的状况,可才推理到重点,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核心,思及至此,他骤然停住了话语,目光怀疑的望向宁凝。
“你什么意思?莫家都是神经病?什么叫家族病?你难不成认为我也不正常?我告诉你,我在德国念书的时候,帮同学做课题,测试过心理,正常的很!”,宁凝这时格外敏锐,霍汐的一个眼神,就让她洞察了其中的深意内涵,顿时恼羞成怒,忙不迭的辩解起来。
“我没说你不正常啊?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被她的单纯所逗笑,肩膀轻颤抖,眼泪都晕在了睫毛上,“不过没关系,我还是会喜欢你的,因为除了我没人敢要你啊,疯丫头!这辈子,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他声音低下来,凑到近前,抓起她的手腕,吻上樱红色双唇。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宁凝难以招架,她脑中混乱成一片,任他从温柔的试探,到热切的纠缠与挑逗。
“别闹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烦恼……”,好容易挣开了他的钳制,宁凝扯起墙壁上挂的浴巾,起身出水,心中的烦恼打成结,人也成了困兽,轻易难逃脱。
“上一代人的人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烦恼?若还是难以释怀,我去查查这几个人的底细,看有什么线索……”,他将她抵在浴室墙壁上,抚摸着纤细秀美的背,轻一使力,贴近自己怀中。
“我只是,太过受打击……”,她娇嗔一声,偏头将目光望向门外,却让他的吻落在脖颈间,一阵轻咬让她酥麻难当,微微颤抖起来。
“不用受打击,虽然状况很混乱,但老疯子说的未必是真话,你也犯不着全盘否定你的母亲。等我消息,如果有了线索,我们不妨自己去了解,兴许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他解开浴巾的包裹,莹白且毫无瑕疵的身体绽放在眼前,令人血脉喷张,难以自持。
无法压抑的愉悦冲破了她的防线,从小腹涌起的感受,冲刷了脑中的理智,她闭上双眼,扶上他手臂,直起腰身,应向他的攻击,“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我也想……”,谁说他不厌倦眼前的复杂肮脏的局面,只盼能逃离纷扰,和她地老天荒。
浴巾凌乱的落在地面,炙热的吻顺着胸前的云朵往下落,直到柔软的腰间。
“真的?”,她再次确认着他的心意,目光中全是渴求的娇媚,在他恳切真挚目光中,吻上俊朗的面颊。
他回应的彻底,扶起她的纤腰,转身按在全是雾气的落地镜前,秀美双腿之间,是无法掩饰的樱红色花瓣,修长手指轻抚,让她娇吟出声。
她忍不住轻抖,他太过挑逗诱惑,让她羞涩难忍,不住开口求饶,“你今天怎么了?不要了……”。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一个月见不到,你会不会想我?”,他俯身,吻上她耳根,舌尖探在珍珠耳垂之上,手臂抚上心口。
“嗯……”,她没有撒谎嘴硬的理由,只好老实点头承认,镜中雾气开始散去,香艳的景象令她难堪不已。
“你说你爱我……”,他得了回答,却仍是得寸进尺,胁迫她给出最想听的情话,仿佛不如此,就难以安心。
“我爱你……”,她毫无保留,回身揽起他的脖颈,心里的失落与不舍,全写在脸上。
他收敛调笑,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我也爱你……”,深切的情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腰间一用力,将两人以最紧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半点罅隙全无。
心中的委屈和不安,在他迎上来的一刹那,消失殆尽,她想,如果这辈子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旁骛,倒真成了烟尘,不去理会也罢。
“等我回来,会给你个礼物……”,他肆意驰骋,享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欢愉,喘息之间,述说着最深的意愿。
“什么?”,她神智开始恍惚,太多的喜悦,让她无法思考。
“不告诉你。等我回来……”,他柔声低笑,放纵的恣意汲取她的爱和甜蜜,直到无法承受的愉悦袭来,才将自己身心彻底交付……
46世事险恶
宁凝是在三天后收到莫少寒信息的,这期间她一直在思索,事态到底会朝着何样的方向去发展?而时间,也就在她的犹豫不决中,悄然逝去。
直到后来,也没有勇气找顾曼姝把事情问个清楚,只因这人是她的母亲,太过尴尬和难堪的话,总是无法轻易讲出口。只是她开始找各种借口闪躲和回避,甚至后悔让母亲搬到家里来住;尤其是韩熠忙于开学前的各种准备活动,霍汐又去了欧洲,空荡荡的家里,总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你的父亲,叫莫少凯……’
望着屏幕上亮起的几个字,宁凝不禁苦笑,看来莫少寒的情绪真是间歇性爆发,时好时坏;依他目前的口吻来看,似乎平和了不少。
迈克曾提到他回到家之后,又凭着记忆在资料里查找了莫少寒所持的枪,应该属于上世纪的老式鸟枪,对人有一定危害,杀伤力并不大,看来他并非真心想要宁凝的命,但也不排除莫少寒所存在的危险性。
至于要报警还是采取其他措施,希望宁凝尽快可以决定,这个人隐患太大,令人心中难安。
“呼……”,宁凝长出口气,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总觉得局面太过混乱不堪,根本就找不出一丝头绪。
最终她拒绝了迈克报警的提议,毕竟这其中牵涉太多人的隐秘和过往,一旦纠察起来,未必能解决麻烦;反倒可以预料,这会让亲近的人都陷入到困境之中,并不是明智之举。
“到底要怎么办啊!”,焦头烂额的状况让宁凝头疼不已,一个翻滚从沙发上摔到地面,就在这个档口,手中电话被人一把抽离。
“莫少凯……”,韩熠蹲在宁凝面前,低头望着手机屏幕的名字,若有所思。
“还给我!”,不愿韩熠被牵扯其中,宁凝伸出手,努力的想要将手机夺回,可实在拼不过弟弟年轻灵巧,败下阵来。
“这人,真的是你亲生父亲?你那天和霍汐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韩熠抬起头,他并不想隐瞒宁凝,当时按兵不动,不过是他心中另有计划。
“和你没关系,少往里搀和……”,宁凝锁上屏幕,阻止韩熠再继续探寻下去,言多语失,涉及的人越多,最后可能就越难收场。
“我大概,知道这个人的情况……”
韩熠不为所动,仍是一贯的冷静淡漠,还带着少年稚气的面孔上,神情波澜不惊,甚至连眉梢都不曾动半分,气度从容,泰然自若,让人怀疑他身体里是否被另一个灵魂所主宰。
“知道谁?莫少寒还是……”,宁凝骤然止住了探问,她不想过多的露出底牌,以韩熠少年老成的性格,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和动机;你若问,他未必讲,索性不如让他自己道出实情才是最好。
“就是这个莫少凯。曾经有一次,妈打电话问别人国际汇款的事情,当她察觉被我听到之后,神色就莫名慌乱起来。还跟我解释,是要给你一些生活费;本来我并不关心,可她的态度实在太古怪,难免叫人起疑。不久之后,我爸因为家里的存款被挪动,也跟妈问过几句,她都说是你急着用钱,我爸也就没好再开口。直到我无意中用了她的电脑,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汇款给你,钱6续打在一个陌生账户上,收款人的名字就是莫少凯。而且通过一些邮件往来记录,证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而且,我觉得关系肯定不一般……”,韩熠勾着嘴角笑起来,吊梢丹凤眼轻轻眯起,目光中全是玩味。
“不会吧?难不成,这两个人,还能旧情未了不成?”宁凝心中泛起恶心,她觉得母亲顾曼姝无比的陌生,高贵温婉的表象之下,却藏了如此离经叛道的个性,叫人根本就接受不能。
“旧情未了倒不至于,妈很少出国是其一;另外,她跟我爸感情不错,平日里念叨的,都是说好日子来之不易,要珍惜之类的,犯不上再自找麻烦。我猜,她跟莫少凯之间的牵扯,会不会是被胁迫了?不然,为什么要一直汇钱?而且,都是近几年的事情……”,对于顾曼姝神秘的行为,韩熠也是在心中疑云密布,只不过,依着他沉稳的个性,一直都不露声色罢了。
“被胁迫?你是说,莫少凯会拿之前的事情做把柄来刁难她?还是有更隐晦的内情,我们都不了解?”,宁凝回忆起莫少寒的话,他一直都把自己和莫家人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耿耿于怀,怨恨丛生;如果顾曼姝不断汇钱给他哥哥的话,那倒是可以证明,莫少凯确实拮据落拓,到了需要接济的程度。
“你不和妈摊牌是对的,以她这么多年来自负要强的个性,你的质问会对她打击颇大。另外,她有了防备,也未必会对你说实话;相反,还有可能掩盖之前的证据。给,这是莫少凯的一点资料,我之前查出来的,邮箱我破译了一个,邮件内容没什么实质性的关键,等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在霍汐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韩熠递过一张纸条,是他私下里顺着蛛丝马迹调查的一点资料,以高中生的程度来说,已经算是极其缜密。
“你毕业以后都能做侦探了,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宁凝端详着手中的纸条,韩熠条理分明的把所了解的一切线索都做了翔实备注,包括年龄、地址、每一次汇款的时间和数目等等,严谨的程度,让宁凝倒抽一口冷气。
“还侦探?这点小事,又不费脑子。最近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多少年都相安无事,偏偏这时候让莫少凯暴露出来,恐怕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你,极有可能是身怀恶意的,一切小心为妙……”,韩熠被宁凝夸赞的不好意思,冷起面孔不屑的瞟了她几眼;可瞬时间又轻叹口气,眉头蹙起,言辞中全是忧虑。
“盯着我?我有什么好盯的?再说,让我亲生父亲暴露出来,能给谁带来好处?”,宁凝经过韩熠的点拨,仿佛心中厚重迷雾,被拨开了一丝缝隙,依稀窥见几丝眉目,可仍是看不真切。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莫少寒沉寂多年重新出山,偏偏就能赶上你去拍摄?他还居然是你亲生叔父?从来都没有寻找过你的人,这会子为什么揪着你不放,非要找你麻烦,要你命,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韩熠理智现实,遵从唯物,他从不相信世界上会发生无中生有的巧合,一切的事实,都是因果,因无缘,则不果。
“是,遵命,韩大人教训的是……”,宁凝抚了抚袖口,佯装清朝满人请安的模式,单膝跪在韩熠面前,俯首称臣。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快起来……”,韩熠被她捉弄的脸色通红,皱眉摇摇头,唾弃一声,拂袖离去。
“嗻,啊哈哈哈。韩熠,你这种冷冰冰又无趣的个性,小心交不到女朋友,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高枕无忧……”,看韩熠不堪其扰,羞涩难当的摸样,宁凝实在忍不住笑,再次滚到地毯上,心中的阴霾算是消散了大半。
“不用你操心……”,韩熠彻底冷下脸色,面若寒潭,鄙夷的斜睨了宁凝一眼,再懒得搭理半句。
正当宁凝肆意撒欢打滚的时候,熟悉的铃声忽然响起,她伸长胳膊,竭尽全力的摸向被韩熠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长串陌生号码显示在屏幕上,显然是有人从遥远的彼方打过来,“喂,霍汐,你到哪个国家了?现在那边几点钟?”,她想也没多想,固执的认为是霍汐的越洋思念,娇甜起声音,述说着心里的关切。
“啧啧啧,酸死我了,啧啧啧,我闺女真有本事,别跟我说,你已经把傻小子搞上手了?”,可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足以让宁凝的热情骤然冷却,就算没亲眼看到,都能想象出宁国庆极尽奚落、挤兑、调笑的面孔。
“要你管!国庆,你又跑去哪了?公司你当真彻底不要了?不像你锱铢必较的j商本性啊?你实话和我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把霍汐当挡箭牌,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