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汉宫:美人心机

汉宫:美人心机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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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湘尔所说的放她一马,是真的吗,她心里不停的打鼓。

    湘尔见此人还在犹豫,便道,“翰林大人,明天一早带上这个丫头,一起回宫,本宫倒要看看,她与本宫一起入宫门,还有谁敢保她?”

    “娘娘!”侍女忽然道,“娘娘饶命!婢女也是奉命办事,丝毫没有害娘娘之意啊,请娘娘明鉴!”

    “哦?你没有害本宫之意,那便是指使你的人想害本宫了?”湘尔反问道。

    侍女没想到自己说走了嘴,现下更是无言反驳,只好怯怯道,“是……是柳夫人,她知道兰长御死了,娘娘这几日又在……”侍女轻轻瞥了一眼翰林,有点羞于出口,“娘娘这几日又身体不适,听御医说,这几日娘娘若是受惊,会……腹痛不止,如同小产……”

    湘尔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本知道柳夫人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听闻她如此费尽心机害自己,还是震惊不已,如此这般的陷害,无疑是要把她推上绝路,湘尔腿一软,瘫坐在床上。

    宫里人各有所想,女人们更是共事一夫,无非是表面上和气,谁会真正把旁人当做亲人,若真是冷漠对待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个如同豺狼虎豹一般,恨不得把除自己之外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娘娘,这个宫婢要怎么处置?”翰林请命道。

    侍女慌了,“娘娘,婢女已经全部招了,还请娘娘遵守诺言,放婢女一把!”

    翰林怒道,“放肆!这里还由得你跟娘娘评理不成?”

    “本宫在问你一句,你若说实话,本宫自会放你,兰褚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你们假言来欺骗本公告?”湘尔道。

    侍女摇了摇嘴唇,说道,“回娘娘,确实死了,婢女亲眼见有宫人送兰褚的骨灰出宫了,据说是服毒,验尸的郎官也说她的帕子上涂了剧毒,只是娘娘尚在幽禁,便没人去告知娘娘,婢女知道的都如实说了,娘娘就饶了婢女吧!”

    湘尔闭紧了双眼,两行滚烫的眼泪瞬时滑落下来,她还依稀记得,那日是最后一次见到兰褚,兰褚仿佛一直在用帕子擦拭嘴角,起初湘尔还以为兰褚是因为愧疚而落泪,现在想来,莫不是那时,毒药已经入了口。

    “娘娘切莫伤心过度,身子要紧啊。”翰林关切道。

    “你走吧……”湘尔从苦涩中挤出一句话,侍女听了不敢在逗留一刻,生怕湘尔变了主意,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腹中隐隐有些作痛,事实上从得知父亲已死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不适,这会儿更是疼出了一身冷汗,咬牙道,“柳夫人,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一来,本宫就算不诞下孩儿,谣言也会成了真的!”

    翰林跟随梁王多年,常有下人回报某位娘娘来了月事,如今他也略懂一二,便道,“娘娘为今之计,只有暂缓回宫,在宫外把身子养好,若现在贸然回宫,身子如此不适,柳夫人便会叫买通好的御医说娘娘是小产,到时候即便梁王相信,太后也不会信了。”

    湘尔心生安慰,微微道,“有劳大人,为本宫周全,梁王殿下有大人辅佐,是最幸福的人了,本宫如今也沾了梁王殿下的福,得大人照顾。”

    翰林听湘尔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娘娘说哪里话,梁王殿下信任娘娘,爱重娘娘,臣和梁王殿下同心同德,自然尽力护娘娘周全,只是不知,娘娘回宫之后有何打算?”

    湘尔忍着腹痛,紧紧皱着眉,目光如刃,狠狠道,“都是本宫之前太过心软,被人害了多次,都为了梁王殿下忍了下来,这一次,本宫定要她万劫不复!”

    心安

    翰林接过侍女手中的热参茶,轻轻推门而入,梁王正端坐案前,凝神批阅着奏章,闻听有人进来,没有抬头,道,“东西搁着吧,已经十几日了,翰林还没有派人回禀什么时候回朝吗?”

    翰林将参茶小心放在一边,轻声道,“殿下,是否旁人泡的参茶不合口味,才让您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梁王闻言又喜又惊,一抬头,翰林正乐滋滋的瞧着他,“你倒学会不声不响的进来,尽想着吓唬本王了吧?”

    说完,梁王不由朝门口望了一眼,心下有些不安,翰林立刻说道,“回殿下,是夫人不叫大肆宣扬,说宫里又要为了迎她回宫而铺张,臣这才不声不响的回来。”

    梁王脸上顿时一片喜悦,有略带着些胆怯,“你说,湘尔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翰林稳稳的点了点头,“娘娘和臣等一起回来了,只是一路上颠簸劳顿,本来说要来请安的,可臣见娘娘脸色不好,便劝她先回宏坤殿歇息了,这下殿下尽可安心了,娘娘到底还是看重与您的恩情的。”

    听了翰林一席话,梁王这才舒了一口气,这十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湘尔,生怕她因为家中的变故,一心要为父报仇,不再回梁国,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那你可曾打探到了,湘尔的父亲是不是出事了?”梁王道。

    翰林小声道,“一到长安,臣就借故不能有太多的随从一起入宫,特意留下一干人等,去四处打探消息,夫人的父亲,也就是汉宫的丞相姜鹤,因为被人举报谋反,被皇太后赐死了。”

    梁王眉头一皱,哀哀道,“真是难为了湘尔了,且不说她父亲是否真的谋反,父爱无罪,湘尔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没了父亲,实在可怜……湘尔也知道了吗?”

    “诺,臣刻意装醉,故意让娘娘出去,想必娘娘是知道了,回来的时候眼眶红肿不堪,正如殿下说的,娘娘确实可怜了,远在他乡不说,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

    梁王幽幽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晶莹,又飞快的别过脸去,“去把本王床榻旁挂着的和田宝玉带上,本王要去宏坤殿看看湘尔。”

    翰林并没有动弹,却道,“那宝玉是先王留给殿下的,殿下您一直视如瑰宝,真的要转手于人?”

    梁王见翰林唠叨个不停,干脆起身自己朝内殿走去,亲手摘下了宝玉,道,“本王视湘尔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还要分彼此吗?”

    翰林见梁王主意已决,急走两步挡在前面,“臣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

    翰林欲言又止,梁王不由觉得奇怪,“你还有什么话说?”

    翰林微微屈了上身,低沉道,“现下没有旁人,臣就直说了,还望殿下切勿怪罪臣多事,此次事件前前后后殿下也都看在眼里了,夫人她……她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她是长安人,其父是当朝的丞相,并不是记档中所记录的小户人家,其父既然是朝中之人,必定是皇太后钦点的,如此隐瞒身份,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当然了,这一层微臣看的出,殿下就更能看的清了,为何还要……”

    梁王面色凝重,望着手中的宝玉,幽幽道,“这宝玉是父王生前御驾亲征,从边关部落所得,所代表的含义甚重,传到本王手中,本王亦视为瑰宝,就连先王后,本王都舍不得赠予。”梁王缓缓回道案前坐下,道,“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并不会怪你,湘尔的身份已经识破,本王本该依法处置,可本王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舍不得责罚她,或许是她入宫以来所受的苦太多了,有时候就连她眉头微微皱那么一下,都牵动这本王的心。”

    “那殿下的意思,是要假装不知?”翰林道。

    “按照湘尔的性子,若是说破,她必会自求一死,她父亲虽然离世,倒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皇太后赐死,她必不会再为汉宫做事,本王是真心实意待她,她也定不会叫本王失望的。”梁王脸上露出一份长久未见的微笑。

    翰林听梁王这样说着,也坦然的直了直身子,道,“既然殿下说了,那微臣也就没什么异议,终究是殿下钟爱之人,微臣只做好分内之事就好,同样也会像从前一样侍奉夫人的。”

    话音刚落,就听殿外传来湘尔的声音,“梁王殿下可午睡醒了吗?”

    门外的侍卫道,“今日国事繁忙,梁王殿下已经好几日不午睡了,都在批折子,小的现在就进去通传。”

    翰林笑道,“看来夫人也记挂着殿下,也不休息片刻再来。”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梁王和翰林都静了下来。

    “妹妹刚回宫,似乎忘了自己还在禁足,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湘尔心中一沉,转头见柳夫人一左一右由侍婢扶着正缓缓走来,直了直身子,并未行礼,冷冷道,“本宫今日回宫,自然要向梁王殿下请安,柳夫人若是看着本宫碍眼,大可叫梁王处置。”

    柳夫人见她一改往日的谦卑,居然不自称妹妹,而是自称本宫,多了几分生分和冷漠,便笑道,“本宫知道梁王护着你,自然不会自取其辱了,不过本宫看妹妹似乎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一句话让湘尔看穿了她的心事,宫外那个侍女不正是柳夫人派去的吗,便道,“本宫好的很,只是一路颠簸,有些疲累,并没有什么不适,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自本宫幽禁以来,已经四个月了,却依然身量纤纤,本宫会挑了时候禀明太后,也好让谣言散布者得到应有的处分。”

    柳夫人一愣,继而笑笑,道,“妹妹说的什么话,什么处分不处分的,那制造谣言的人不是襄良人吗,人都死了,还处分什么?”

    湘尔冷哼一声,道,“是么,本宫也希望是她,也省的再费事了,若是另有其人,本宫必求了梁王,重则灭门也不为过,因为那个人不仅陷害了本宫,还叫襄良人做了替罪羊枉死,两罪并罚,也是说得通的,柳夫人,你说是么?”

    柳夫人脚下一跌,险些失重摔下石阶。

    布偶1

    侍女们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柳夫人已经被湘尔一把过去扶住,粉贝般的指甲按得她虎口一阵刺痛,湘尔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笑,“柳夫人,既然来了,就虽本宫一同进去,夫人今日一袭淡粉色陪金色束腰的装扮,乍一看还真像是年方二十的俏女子,只是……”

    柳夫人不知湘尔接下去要说些什么,知道并没有什么好听话了,湘尔此次回宫,似乎变得和以前略有不同,以前的她只知一味的逆来顺受,如今,倒像是句句都带刺。

    果不其然,湘尔轻轻侧脸唤来了小易,“小易自制的面脂虽不及宫中分发下来的香气扑鼻,却是难得的精巧细腻,抵抗容颜衰老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本宫年方二几,用了也是糟蹋,不如悉数送给夫人,也算物有所值!”

    几句话惹得一旁的侍婢们不觉掩口而笑,柳夫人终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脸上一阵阵泛紫,现下却也难以与她计较,到底是心虚,生怕湘尔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任由湘尔“轻轻”的扶着进了建德殿。

    梁王早就迎视着,见湘尔进来急急奔了过去,竟疏忽了一旁笑面相迎的柳夫人,一把将湘尔拥在怀里,双手不住的用力,“本王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

    湘尔心下一酸,眼泪巴巴往下掉,连连点头道,“臣妾回来了,殿下一切可好?”

    听到湘尔柔婉的声音,梁王“噗嗤”一声笑了,“本王真是傻,明明你就在怀里,还要问这样的问题,湘尔,本王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

    湘尔轻轻拍拍梁王坚实的后背,温婉道,“殿下,没看到柳姐姐在这吗,可别让她久站了。”

    梁王抱着湘尔,抬眼一看柳夫人果真在此,此时柳夫人脸上一阵尴尬,梁王轻轻放开湘尔,手却不舍得撒开,言语立时生硬了许多,“哦,你也来了,有事吗?”

    柳夫人行了一礼,温柔道,“臣妾听闻妹妹回来,特意过来看望,如今见妹妹无恙,便也安心了。”

    “那便退下吧。”梁王丢下一句,转脸温情的看着身边的湘尔。

    柳夫人恨得直咬嘴唇,静默片刻,微微屈膝道,“臣妾告退。”

    湘尔见柳夫人就要走,急忙回禀道,“殿下,此刻柳姐姐在,臣妾想让姐姐帮忙做个见证,如今已是三月,臣妾肚腹并无隆起,可见有孕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臣妾想请殿下解了臣妾的禁足,并告知太后,这样臣妾的日子也可好过一些。”

    湘尔转头盯着柳夫人,柳夫人一愣,联想在门外湘尔说的一番话,她心里仍是略感不安,莫非湘尔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证明谣言一事出自自己之口?现下湘尔虎视眈眈,似乎摆明了,自己若不顺流而下,成全了她,她便要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恭喜妹妹终于沉冤得雪,姐姐心里这块石头悬了好久,终于也可以放下了,出了建德殿,我便吩咐下去,一定会让宫里人尽皆知,若再有生事挑衅者,绝不纵容。”

    梁王拂了拂湘尔垂在额前的珠玉,温和道,“本王是信得过你的,这样也好,太后那里总算有了交代,本王明日就去告知太后。”

    湘尔道,“柳姐姐担心臣妾已久,又专程过来探望,臣妾真的愧不敢当,涟漪宫虽不远,但臣妾也想送柳姐姐一程。”

    梁王目光的湘尔身上迟迟不愿离去,道,“才陪本王说了几句,就要走吗?”

    湘尔盈盈一笑,屈膝道,“臣妾送完柳姐姐,就回来。”

    随着建德殿的大门重重的关上,柳夫人气定神闲和湘尔一左一右的走着,大约走了很远,柳夫人冷冷道,“有什么话,尽可以说了吧。”

    湘尔撇嘴一笑,依然雍容华贵,“本宫听闻,曾经襄良人还是美人的时候,夫人曾欲拿自己的传家明珠跟她交换,本宫开始还在想,那个时候我们似乎没有交集,当时本宫还只是一个宫婢,夫人又怎会如此看重本宫,竟舍得下家传的明珠。”

    柳夫人闻言周身一晃,霎时停驻了脚步,湘尔悠闲的笑笑,似乎看明白了全局,道,“本宫入宫不敌夫人年久,虽事事克己,力求自保,却也不能一味的做个傻子,追根溯源,坏事从何开始,本宫总要弄个明白,夫人当年真是好手段,知道襄良人空有一身胆识却没有智慧,便利用了这一点,推波助澜,只可惜,本宫没能让夫人如愿。”

    柳夫人只觉得脸部僵硬,火烧一般,极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撇撇嘴笑笑道,“妹妹在说什么,做姐姐的有些听不明白,但听妹妹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有什么误会,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只可惜襄良人死了,本宫就算冤枉,也找不到人为我辩解了。”

    湘尔挺了挺身子,继续向前走着,听着柳夫人的脚步缓缓的跟在后面,又道,“夫人不用找人辩解,这件事说到底是夫人和襄良人背着人的私事,按理说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既然本宫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不妨透露给夫人一二。”湘尔说着伏到柳夫人耳边,细声道,“本宫在宫外的数月间,偶遇一神人,交给本宫一件神物,据说可以看透人心,本宫开始还不信呢,不过是一个缝制的娃娃而已,谁知还真的那样神,本宫按照那人所教,和那布娃娃通了灵,那布娃娃还真的说出了许多本宫闻所未闻的大事,无一不是陷害本宫的,夫人说说,神不神?”

    “呃……居然有这种事?”柳夫人愣了愣,“鬼神之事,最不能信,妹妹切莫忘了,宫里最忌讳这个!”

    “嘘……”湘尔一阵紧张,急忙悟了柳夫人的口,四下张望一番,好在几个侍婢跟的远远的,便道,“本宫也只是半信半疑,这才问了夫人,以辩真假,说到底,那东西也只是闲来无事玩玩罢了,既然夫人说是误会,那便是那布偶是假的了,本来只是玩心太重,若不是夫人提醒,本宫还真是险些触犯了宫规,回去便赶紧叫人收起来。”

    柳夫人暗暗一笑,心里有了些主意,便道,“哎呀,本宫真是粗心,丝帕好像掉在建德殿了,妹妹可否在此稍等片刻?”

    湘尔笑着点点头,目送柳夫人急匆匆的离开,唤了小易过来,道,“那布偶你可准备好了?”

    小易胸有成竹道,“诺,遵照娘娘吩咐,已经放在枕下了。”

    布偶2

    “又有何事?”梁王没有抬眼,冷冷的问道。

    若是平时,梁王的冷眼必定让她心生伤感,但此时此刻,她却气定神闲,笑道,“殿下如今对臣妾冷淡,臣妾不敢怪殿下,只是臣妾想,殿下多半是因为渃淳的缘故,才对臣妾视若无睹……”

    梁王将竹简没好气的推到一边,眉毛簇成了一团,“你之前都做过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本王再多说也是无用!”

    柳夫人见此,心里凉了一凉,复又一想,心里直发笑,“即便臣妾当初做错事,那湘尔就不会犯错吗?她还不是一样仗着恩宠深厚,触犯宫规!”

    “放肆!”梁王将书案上的竹简一股脑推了下去,吓的柳夫人一惊,霍的跪倒在地,梁王道,“姜氏湘尔早已依法处决,如今深宫幽居的乃是贾氏,你若再口无遮拦,说走了嘴,本王也护不得你!”

    柳夫人心灰意冷,冷言道,“不过是一句称呼罢了,殿下也要因此处罚臣妾么?无论她如何称呼,身份是谁,若她触犯了宫规,殿下难道要纵容吗?”

    翰林不易被察觉的按了按梁王的手背,梁王也自知再为了湘尔争执下去,只会给湘尔树敌更多,埋祸更多,便叹口气,心想本王倒要听听你如何说,“你既说她触犯宫规,不知她犯了哪一条?”

    柳夫人顿时来了精神,挺了挺腰板道,“敢问殿下,在宫中大行妖冶之术,可是法理不容?”

    梁王舒了口气,笑道,“本王当是什么,渃淳自然不会什么妖术,只怕是有人以讹传讹,妖言惑众吧?”

    柳夫人一早便料到梁王一定不会相信,却还胸有成竹,道,“此事甚重,臣妾亦不敢乱说,若不是得到了确切的证据,臣妾也不敢这样唐突的跑来说与殿下。”

    梁王心里嘀咕着,这湘尔不知是又被谁给陷害了,她入宫时日也不短了,怎的还是这样没有一点心机,处处给人机会,柳夫人见梁王迟迟不予回答,轻咳一声,道,“殿下……若现在不去宏坤殿,怕连证据也没有了。”

    梁王见柳夫人咄咄逼人,一副志在必得之势,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正犹豫之际,翰林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微臣该死!竟把大事险些耽误了!”

    梁王暗暗窃喜,脸上假装一副严肃的样子,道,“怎么最近总毛毛躁躁的,还不快说!”

    翰林屈了屈身,道,“回殿下,早上微臣等回宫的时候,正巧遇见太后的轿辇经过,太后叫微臣给殿下传话,说午膳请殿下去宣宁殿共用,太后还说了,请殿下早去,太后几日不见殿下了,想说说话呢。”

    梁王心中暗喜,好一个翰林,瞎话编的跟真的似的,便微微怒道,“太后的吩咐你也敢耽搁,眼下时辰快到了,还不快去准备轿辇!”

    “殿下!”柳夫人轻呼一声,又瞥眼瞧瞧翰林,眯着眼道,“翰林大人,后妃和下官入宫,都要从南门而入,不得走正门,太后尊驾,怎会出现在南门附近,又偏偏让你遇到了?”

    面对柳夫人的疑惑,翰林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恭敬道,“夫人所言甚是,可微臣就是在南门遇见了太后,夫人若是不信,不如同去宣宁殿问一问,微臣想,太后恐怕不喜欢有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吧?”

    柳夫人撅了撅嘴,只好任他去,心里却直骂翰林,跟了梁王殿下这么多年,愈见学得滑头,真不愧是老狐狸。

    见梁王起身要走,柳夫人急了,上前拦道,“即便殿下现在无暇分身,也该派人去她宫里搜一搜,难不成……无论那个贱人做错什么,殿下都要包庇不成?”

    “你放肆!”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扇了过来,柳夫人瞬间被扇倒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捂着滚烫的脸蛋愤恨的瞧着梁王。

    梁王不予理睬,擦着肩膀就出去了,翰林见柳夫人愤恨至极,也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来,便上前搀扶了一把,语重心长道,“夫人,恕臣多嘴,您也太意气用事了,梁王殿下最忌讳有人诋毁贾夫人,您还在他面前口口声声称其为贱人,梁王殿下能不动怒吗?”

    柳夫人甩开翰林的手,撇撇嘴道,“她本就是贱命一条,我还说错了不成,不急,本宫倒要看看,那个贱人的罪行有一天展露人前,梁王殿下还怎么护着她!”

    翰林见柳夫人执迷不悔,只得微微一叹,紧走几步追着梁王去了,路上,梁王心里气氛,走的飞快,翰林紧追其后,道,“殿下且慢行,当心崴脚。”

    梁王瞬时停住了脚步,气的不知所以,“等本王哪天废除了六宫,让那些无事生非的女人都出宫返乡,宫里才得了些清净!”

    翰林急忙道,“哎呀,殿下,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啊,太后忌讳着那!再说了,废除了六宫,王嗣无望,我梁国后继无人啊,殿下消消气,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想办法查清此事,微臣看柳夫人不是善类,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王盯了他一眼,他急忙闭了嘴,知道方才失言,那柳夫人是何人,本不是他一个臣子该说的,谁知梁王却道,“你也不用害怕,你跟着本王多年了,身边的人你也看的清楚,多说一句也无妨,柳氏心机颇深,行事也毒辣,以前的种种本王也有过一闪念的疑虑,襄氏当年也不是善用心机之人,许多过失也不失为柳氏挑唆,只是碍于她服侍本王多年,有些事本王不愿追究,可惜她太不知恩,一次次将坏事做绝,这次竟更加变本加厉了。”

    翰林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殿下,柳夫人在您这碰了壁,会不会跑去太后处告状?”

    正说着,迎面跑来宣宁殿的侍卫,叩首道,“殿下,太后有要事,请您速去宣宁殿!”

    梁王深知此时已经传开,凶多吉少,便悄悄跟翰林耳语几句,独自去了宣宁殿。

    布偶3

    梁王遂来到宣宁殿,翰林也紧紧跟着,一进来就见柳夫人抽泣的背影,要说柳夫人也算是个美人,一哭起来连背影都我见犹怜,梁王瞥了一眼柳夫人,一个冷声更叫她周身一颤,“你跑来这里搬弄是非了?”

    太后本来就气鼓鼓的,听了这话更加不高兴,“梁王袒护贾氏,怎的连礼仪都不顾了,来到哀家这也不先问安,反倒责骂起忠心耿耿的柳氏!”

    梁王无奈随即行了一个大礼,道,“柳氏一向喜爱搬弄是非,如今在儿臣面前搬弄无果,跑来扰母后清修,儿臣当然要气了。”

    “这么说,立儿已经知道柳氏的陈词了,为何不去宏坤殿搜查,难不成真要包庇不成?”太后威严道。

    梁王早知太后对巫蛊之类的妖冶之事反感至极,每每除之而后快,宁可错杀,不容疏漏,这一次怕是湘尔也难逃了,柳氏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急着跑来这里告状。

    见梁王不语,太后道,“既有人指证,这件事就必得查上一查,不然会有人说哀家偏私,梁王偏私,贾氏来自长安,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为保完全,就更得严查!”

    梁王心下一沉,急忙道,“母后就算信不过贾氏,也该信得过儿臣,儿臣相信她是无辜的,定是有人兴风作浪,唯恐后宫不乱!”说着,梁王将眼神瞟向战战兢兢的柳氏。

    太后见梁王对柳氏颇为芥蒂,便叫身边的亦凡过去先将柳氏扶起,退立到一旁,叹口气道,“此事无关信任与否,总归是关系到王室的安危,梁王的安危,哀家不能不谨慎,此事已经发生了,你若信得过贾氏,即便命人去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也好还她一个清白,免得日后再为此事起波澜,但若你执意不查,反倒叫人揣测,贾氏日后在宫中也不好过!”

    “儿臣只怕,在宏坤殿真的搜出什么,也都是有人背后设计陷害,母后,武帝征和元年十一月的巫蛊之祸您忘了吗?戾太子一家巫蛊之灾您也忘了吗?查下去只会让更多的无辜者受害,戾太子的子孙几乎被赶尽杀绝,直至剩下武帝的曾皇孙一人,冤情才得以洗雪,可那又有什么用?亲人们都不在了啊!”

    太后一抬手,亦凡适时过来扶住,太后起身道,“哀家不是武帝,也定不会冤枉了谁,为了我梁国的安泰,哀家是必须要去宏坤殿走一趟!”说着急步向外走去,梁王见状忙跟了出去,柳氏等人都散尽了,才胆怯的远远的跟着。

    太后说一不二,一路上不言语,直直走到了宏坤殿,不等守门的宫人开口,太后已命侍卫将大门推开。

    湘尔闻声急忙迎了出来,一见这阵仗也吓了一跳,来人足足有几十人,后面全是带刀的侍卫,怯声道,“母后万安,这是怎么了?”

    太后不由分说,使了一个眼色,几十个侍卫纷纷冲进了殿中,宏坤殿是除建德殿和宣宁殿之外最大的宫殿,这样挤了数十人,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

    湘尔看似不明就里,心里却已然做足了准备,见侍卫高举着一个人偶奔了过来,更是有了几分把握。

    “回太后,在内殿找到这个!”侍卫将人偶举至头顶,亦凡接了过去。太后一见这人偶顿时愣住了,梁王也极为震惊,早料到此事一出,宏坤殿里必然会出现人偶,可真正见了这人偶还是心里一凉。

    柳夫人见搜出了人偶,立刻底气足了许多,从人群里钻出来,尖叫一声,“天呐!还真有个人偶!妹妹你……梁王殿下如此宠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在宫里大行巫蛊之事,难不成,你想谋害梁王和太后,自己做这梁宫第一人?”

    太后的罪臣颤抖起来,厉言道,“来人!把贾氏压下去,三日后赐腰斩!还有宏坤殿里所有的宫人,全部赐死!”

    “母后且慢!”梁王急忙将湘尔护在身后,单手摒开气势汹汹涌过来的侍卫,道,“本王看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母后就算找到了证据,也该听听渃淳怎么说,不能就这样急着将人处决了!”梁王回过身来,抓着湘尔瘦弱的肩膀,轻轻摇着,细声之间夹带着焦急,“你快解释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柳夫人见侍卫们都生生的杵在那,没有一人动手,太后此时似乎也在等着湘尔说什么,便急忙道,“殿下!现在已经证据确凿,您这样只会纵容,贾氏显然就是主谋,这么多下人看着,您若再给她机会,不免惹人非议!”

    梁王轻轻的松开湘尔,将湘尔的手交到小易的手上,这才放心的转身看向柳氏,没等柳氏回过神来,脖子就被狠狠的掐住,梁王恶狠狠的望着她,手里不停的用力,“你若再多事,本王就先送你上路!”

    “立儿!”太后实在看不过去,怒道,“你偏袒妖妇,却对忠心耿耿的柳氏出手,哀家看你是中邪了!看来哀家今天必须要处决了这个妖妇,不然,梁王中毒至深,不但有一天性命不保,恐怕连这梁国都要毁在她手里了!来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湘尔见时机正稳,不紧不慢的跪地道,“太后,殿下,请听臣妾一言。”

    听到湘尔的声音,梁王欣喜的回过头,湘尔道,“众人都说臣妾大行巫蛊之事,可臣妾惶恐,并不知晓此事,但也自知难逃此劫,不求太后开恩,只求死个明白,敢问亦凡大娘,手里的人偶上究竟写了什么?”

    此时梁王已经松开了手,柳夫人借机凑到亦凡跟前,瞥了瞥人偶,道,“这人偶上赫然写着梁王的生辰,你还想狡辩吗?”

    亦凡细看一番,忽然惊了一声,“等等!这生辰不对!梁王殿下虽与贾夫人不是同年,却是同月的生辰,只是日子不一样,这人偶上的生辰乍一看确实像梁王的生辰,可细一看,却是贾夫人的……”

    “什么?”柳夫人惊叫起来,抓过人偶细细看去,顿时眼前一黑。

    反败为胜

    柳夫人被人偶上面的生辰彻底搞糊涂了,那上面不是梁王的生辰,而是湘尔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王也随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望了过去,当看到人偶上湘尔自己的生辰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另一种担忧又油然而生,是谁将湘尔的生辰写在人偶上,加以诅咒?

    “母后,渃淳是不会把自己的生辰写上去的,看来这个人偶并不是渃淳所有,可见,柳夫人揭发巫蛊一事不实,请母后先行回宫,儿子要好好查一查这个人偶的来历!”

    太后看看一脸委屈难以自拔的湘尔,又看看众人,众人一个个不敢抬头,太后尖锐的眼神像是即刻就把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似的,厉言道,“不行!既然有这么个人偶,就一定是有人做的,哀家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敢在宫中大行巫蛊之术,还陷害堂堂的夫人,揪出这个人,哀家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柳夫人觉得这件事大有蹊跷,不是湘尔自己说的,这个人偶是一个高人所赠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写着自己生辰的人偶?“太后!这件事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亲口对臣妾说,这是一个高人所赠,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臣妾想,或者这个人偶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故意来引诱臣妾上钩,她想陷害臣妾!”

    湘尔微微的抬起头,泪眼婆娑,“柳姐姐何故要如此为难妹妹,要是真觉得这个人偶有端倪,不如拆开细细查验一番,此刻太后和梁王皆在,不如查清了事实为好,免得将来被人大做文章,惹得合宫风言风语。”

    “亦凡!”太后道,“把这人人偶拆开,看看究竟能查出什么?”

    亦凡手脚麻利,三两下之间便可人偶外面的一层布料拆开一道口子,里面用碎布条填的满满的,亦凡仔仔细细用手指摩挲着,忽然道,“回禀太后,这些填充物,仿佛……”

    太后看了一眼,见亦凡似乎欲言又止,便道,“你说便是!”

    “诺,这些填充物像是前段时间宫里新织的丝云锦,这种料子婢女记得,面光如水,人影都能透出来,虽然被剪成了碎布,但仔细看,还是能认出来。”亦凡小心翼翼道。

    太后接过亦凡递上来的一块布条,拿在手里照了又照,连连点头道,“嗯,不错,是丝云锦,哀家记得这种工艺繁琐,加上材料也稀有,当时就只织了两匹,哀家自己留了一匹,另外一匹好像是赐给谁了。”

    亦凡轻声道,“太后,当时正巧赶上柳夫人芳诞,另外一匹,赐给柳夫人了。”

    柳夫人顿时腿一软,面如蜡纸,只听一阵嘤嘤的哭声,湘尔哽咽道,“柳姐姐,你就算厌恶妹妹得蒙梁王的宠爱,也不能出此下策,将妹妹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柳夫人哑然一怔,“这……太后明鉴,臣妾确实得到了一匹丝云锦,可不代表这件事就是臣妾做的啊,如果臣妾要做这件事,怎么可能拿这么少见的丝云锦来做?不是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梁王冷哼一声,“因为你了解太后的,一旦发现宏坤殿出现了人偶,渃淳就会被斩杀,没有人回去在意人偶里面塞的是什么,更没有人会打开去验。”

    “臣妾是被陷害的!臣妾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人偶!”柳夫人哭喊着,梁王一甩衣袖,将伏贴过来的柳夫人甩去一边。

    湘尔见柳夫人誓死抵赖,便止住了哭声,道,“柳姐姐既说不是自己做的,那宫里的丝云锦应该还在,若是做成了衣衫,那衣衫也还在,何不拿来,让大家看看,只是不知,姐姐是否能拿的出来?”

    柳夫人厌恶极了湘尔那一幅专和自己作对的面孔,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道,“你想将本宫一军,没那么容易,本宫现在就差人回宫去取,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刚落,柳夫人心里一凉,刚要扬声换来贴身的侍婢,却又变得哑口无言,哪里有什么丝云锦,那些丝云锦不是……

    梁王冷笑一声,更是让她心惊,“丝云锦已经不完整了,因为被你用来做了人偶,你拿不出来,还有话说?”

    柳夫人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她是有口难言了,太后见她如此,失望道,“你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哀家那么信任你,这幕后黑手却是你,来人,柳夫人利用巫蛊之术诅咒贾氏,又设计陷害,暂且幽禁涟漪宫,等事情查清再做定夺!”

    柳夫人被几个侍卫带了下去,梁王道,“母后,折腾了半日,儿臣先送您回宫吧。”

    谁知太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道,“你先行一步,哀家还有话对渃淳说。”

    梁王刚离开,湘尔便轻轻跪下道,“臣妾谢太后做主。”

    太后命亦凡和小易退下,殿里独独剩了她和湘尔两人,太后暗自一笑,道,“柳氏心机颇深,哀家也不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