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汉宫:美人心机

汉宫:美人心机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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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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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抹淡粉

    他这一句话,让湘尔鼓起来的勇气又熄灭了。

    她的手冰凉,有些胆怯,蜷缩在他宽大温热的大手里,那是被他强行拉过来的,他笑着,一如从前初见时的霸道,“你越是躲,我就偏要拉着你,你还想跑到哪去?”

    她心里暗暗滴泪,若不是父亲还在皇太后的手里,面对这个男人,她必定一口承认下来,义无反顾,可皇太后派她当细作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她要把持朝野,首先便是那些重臣。

    那一刻,她真希望如果他不是梁王,自己也不是汉宫派来的细作,如平民夫妻一般,没有权利尊位的束缚,以诚相待,哪怕只有一天,她就很满足,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仍是梁王,而她,仍是夹缝中的女子,一边是深爱的男子,一边是父亲的性命。

    次日,兰褚在寝殿内外奔走,小易服侍湘尔在妆台前坐下,取了几色胭脂在湘尔颊旁比对,俏皮道,“娘娘不过二十的年纪,就封为夫人,婢女还真不知是该挑娇艳的颜色还是庄重的颜色了。”

    她似笑非笑,哪个颜色都不重要了。铜镜中隐约看见兰褚来来回回的忙着,她叹一口气,“昨晚上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今日一大早就这样忙着。”

    兰褚停下来,“昨晚准备的东西,今日要再检查一遍,婢女才能放心。”

    不过是一些行头和配饰,再多不过是几样册封时戴在身上的吉祥物,都是样子罢了,她又是一声叹息,小易道,“娘娘为何不开心呢,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啊。”

    兰褚听见了,慢慢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胭脂盒,吩咐她去外面张罗,待门关严,她才将胭脂盒放回桌上,“胭脂无用,可为了场面,有些样子还是要做的。”

    湘尔对镜一笑,这还是起早之后她第一个笑颜,“还是你最了解我,胭脂无用,美貌与否都不在粉饰装扮上。”

    “娘娘怎么又说‘我’呢?”兰褚知道她定是有心事。

    她懒懒的趴在桌上,指甲在胭脂粉中划来划去,弄得脂粉满溢,“宫里真的好可怕,‘本宫’,里面尚且有个‘宫’字呢。”

    兰褚任凭她懒懒的趴着,自顾将垂落的长发帮她绾起,兰褚的手巧,不管湘尔什么姿势,她都能将她的长发绾的一丝不漏。

    “娘娘打不起精神,是想着做了夫人,不光要应对更多的争斗,只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为当中的一份子。”

    湘尔眼前一亮,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兰褚继续道,“可命归如此,娘娘选不了,必须要照着路子走下去,但娘娘心中要有数才行,这一路走来,细数经历,娘娘可曾总结过,宫中哪些人对娘娘不好,只要心中有数,日后才能防着。”

    “襄美人和柳夫人自是不必说的,安良人已死,邓少使废入冷宫,凡是梁王的后妃,本宫没见着有几个是好的,倒是有一人,本宫似乎许久没见了……”湘尔沉沉道。

    一个响亮的鞭声,时辰到了。

    她仍是素面敛容,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踏入建德殿,侧目,身旁仍是那个男人,单手扶着他,从宏坤殿一直到建德殿,他的气息随着步子,一吸一呼都散发着魅力,只有听着这声音,她的心里才那样踏实。

    依然是百官朝拜,宣读诏书,众妃叩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亦凡特意在建德殿外守候着,将他二人引领到宣宁殿。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也不觉得那么累,下午湘尔大开了殿门,众妃往来道贺,好不热闹,她从容淡定的稳坐殿中,任凭底下假情假意,粉饰精湛,客套虚伪一片,她都笑脸相迎,兰褚说了,场面上一定要做到一视同仁,表情语气与她们各人相呼应,才能不被人看出你的性格和短处。

    应付完,她仍坐在正殿望着门口发呆,不愿离开,兰褚轻轻过来,“娘娘累了一天,去休息片刻吧,晚上梁王殿下许是还要来呢。”

    她垂眼黯然,门口复又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她一惊,忽的抬头,那一抹淡淡的粉色晕在眉与眼之间,那么的熟悉,一如闺中。

    “姐姐已经许久都妹妹来看妹妹了。”话语中极尽抱怨和惆怅。

    她一身淡粉色,裙角和袖口点缀海棠的绣样,耳边流苏式的耳坠一直垂到锁骨处,随着步子摇曳生姿,周身所饰都与年龄正当,不像湘尔,年纪略小于她,却不得不穿暗色的礼服,才能以显尊贵。

    她只刚进门槛处,就中规中矩一个深礼,“恭祝夫人册封之喜,夫人长乐万福,福泽未央。”

    湘尔一阵酸涩袭上咽喉,“我们姐妹之间何须行这样大的礼,兰褚,快快扶顾美人来本宫身边坐。”

    澄碧坐定,兰褚带着澄碧的下人去殿外守候,澄碧一脸的沉静不同于往日,双手叠加着放在腿上,坐的端直,“自杂役房一别,今日再见妹妹,已是春风拂面,圣眷优容。”

    湘尔哑然一笑,竟不知说什么,她哪知一段的水深火热,是自己一辈子都未曾经历过的。

    “姐姐承宠早于妹妹,不知现在可传出什么好消息了么?”湘尔温和的笑着,眼睛在她肚腹上扫过。

    她一阵尴尬,抬着宽舒的长袖一阵遮掩,“我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的,不瞒妹妹,我也只承宠一次,现在梁王还能否记得住我,我都不知道了。”

    她眼角涔涔,亦是像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一并发泄出来,湘尔知道,即使澄碧在外有多好的家世,多尊贵的地位,多自傲的性格,却只有在她面前,才能一吐苦水。

    澄碧拭干了眼泪,清了清喉咙道,“其实今天来不光是庆贺妹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听闻昨日安良人企图揭发你,闹得轩然大波,这件事你怎么看?”

    “梁国最忌讳细作,来自汉宫的家人子更是千防万防,事情虽然过去了,但被人豁开了口子,迟早还会被有心之人抓住不放。”湘尔幽幽道。

    澄碧直视着她,问道,“那你可曾害怕了?退缩了?你要知道我们的父亲都在皇太后手上,你一个不小心,他们就都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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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计横生

    湘尔暗自冷笑一声,原来是为的这个,她进来并不问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从杂役房出来后屡遭陷害,伤痕累累,宫中众所周知,她却对这些只字不提,只关心被揭穿一事。

    她暗暗垂首,“姐姐是怕我害怕有下一次,所以会胆怯的放弃细作的身份吧。”

    “细作不仅仅是个身份,它承担着你我父亲的身家性命,你如今得宠,更能有机会打探梁国的政务,有个风吹草动更能有所察觉,当然,你也可以放弃,好好做你的夫人,那么你父亲的命……”

    “不要再拿父亲的性命说事了!”湘尔突然吼了一声,那是她心里一个愈合不了的伤疤,是他对梁王的亏欠。

    澄碧木然了,一向温和有加的湘尔,竟会在这件事上突然情绪失控。

    末了,湘尔缓和了语气,“姐姐放心,当初是为何来到梁国,我是不会忘记的,以后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裙角在脚步交错中生风,她就那样急急的走了,湘尔心绪万千,多年的姐妹,相聚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涟漪宫内,襄良人与柳夫人对视而坐,默默不语,蓉儿奉上两盏清茶,却被柳夫人一声喝令吓退了出去,见她心烦意乱的样子,襄良人掩鼻一笑,“姐姐动这么大的气,脸色也发黑,梁王见了可就更不喜欢了。”

    话音未落,一个猝不及防,滚烫的茶水一掀,浇在了襄良人脸上,“你若是再敢对本宫不敬!本宫就找个由头废了你!”

    她乍惊!父亲第一次平定了西南战事,封了自己做美人,太后说就算将来自己犯了错,降位废位也都要由她说了算,就连梁王都不能置喙,可如今父亲被贬,自己竟沦落到被一个夫人恐吓的地步。

    柳夫人亦是惊诧,这样对她襄良人,她居然不动声色,她是何时学会了隐忍?

    “姐姐说的是,妹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姐姐。”她嘴角微颤,心里更是憋了一股火。

    见襄良人依然和颜悦色,柳夫人心里便释然了许多,笑道,“你还真是学乖了,知道自己的位分不足以和姜氏抗衡,便一心投靠本宫,现在连你这脾气都要磨平了,真是不错。”

    “夫人与其有时间和妹妹在这斗嘴,还不如赶紧想个办法,等到姜氏拿到了后宫的权柄,姐姐东山再起就彻底无望了。”襄良人轻声道。

    柳夫人眉头蹙成一团,“连细作这么敏感的事都扳不倒姜氏,那姜氏还真是神通广大。”

    “她就是会点狐媚术,把梁王哄得团团转,梁王才会暗地里帮她,姐姐想想,那布帛上明明画着水纹,却一转眼变成了仙鹤的绣样?”襄良人侧目凝视着。

    柳夫人陷入沉思,她只怕事情败露,急急了结了安氏,却没有太过留意这一细节,现在想想,一定是梁王在暗中帮助姜氏了,“梁王疯了么。”

    襄良人发出一声哼笑,“姜氏就会一味装可怜,好像合宫就属她与世无争,梁王见了当然觉得新鲜,如果梁王有意包庇,以后再有人说她什么,梁王还是会护着她的,要想彻底扳倒她,必须要先过了梁王这一关,让梁王不再宠爱姜氏,或者干脆,让梁王痛恨她,治了她的死罪,一了百了!”

    柳夫人轻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

    襄良人不语,不紧不慢的走到柳夫人的妆台前,柳夫人不知她要作什么,紧随其后,只见她轻轻拉开一个九屉漆盒,取出一只紫金坠珠翠的华胜,柳夫人一怔,急急把华胜抢了过来,“你怎知这华胜放在这里?”

    “姐姐这个漆盒放的最隐秘,这先王后所赐的华胜,你不敢示人,当然要放在这了。”襄良人胸有成竹道。

    柳夫人略显尴尬,微微一笑,“这……梁王殿下的脾气谁不知道,先王后之物,别说戴在身上了,就是被梁王看见了都会大发雷霆,有时候本宫真是羡慕她,人都死了,却还让梁王念念不忘。”

    襄良人拿过华胜,放回了原处,轻轻关好漆盒,笑道,“现在姐姐知道梁王的致命伤了吗?要是姜氏做了什么触犯先王后的事,梁王还能饶她么?”

    “你说要将这华胜送给姜氏戴?不不不!”她当即摇头,“莫说她是死也不肯收本宫的东西,这华胜还是先王后当着梁王的面赐下的,梁王认得,必会知道是本宫有意了。”

    “妹妹当然知道这一层,我的意思是,梁王连一个饰物都不许人戴,如果有人偷偷掘了先王后的陵墓……”襄良人话说到此,拉了长音看着她。

    柳夫人怔然,更是吓得后退几步,“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

    “在夫人的涟漪宫,就你我二人,我有什么不敢说?”襄良人目光直逼柳夫人。

    柳夫人倚了脚凳颤颤巍巍坐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她哪会那么傻,本宫叫她去挖,她就去?”

    襄良人大大咧咧往她身边一坐,懒懒道,“她不去,我们可以引她去,她不挖,我们可以找人帮她挖呀。”

    柳夫人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你是每一步都计划好了吧?”

    “要想成功,就要敢想敢做,不冒险做这一次,梁王永远不会被戳到痛处,啊,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过瘾,梁王听说先王后陵墓被挖,急急赶过去,陵墓被糟蹋的一片凌乱,姜氏却站在废墟之中……哈哈哈……”她仰天长笑。

    柳夫人双手交缠着,指甲相互摩擦的“嘎嘎”作响,“好吧,那到底要怎样做?”

    襄良人打开窗子,迅速看看左右,见无人,才关好了窗子回到柳夫人身边坐定,悄声道,“由妹妹去缠住梁王,姐姐找人传话过去,就说梁王在先王后的陵墓等姜氏,一起祭奠,而陵墓那边,也要事先安排好人,做好手脚!”

    柳夫人暗自思量着,显然她心中已经被襄良人说动,襄良人一个跪礼,“姐姐慢慢思量着,妹妹先告退。”

    出了殿门,襄良人抑制不住脸上的烧灼,不停用帕子擦拭,谁知越擦越疼,活像被人撕下一层皮来,她心中暗狠,“若不是本宫要利用你,哪会忍受你这般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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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红

    太后午睡方醒,一睁眼看见亦凡正端直的站侍在纱帐之外,她掀帐起身,亦凡递上来一盏温茶,太后轻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道,“方才去看过邓氏了?”

    亦凡道,“诺,婢女遵照太后的意思,让安孚宫的掌事大娘给她安排了单独的住处,她尽嚷嚷着求太后放她出来呢,太后没见她那样子,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人扯坏了,幸亏婢女带了两件自己的旧冬衣过去,要不然这冬天真是没法熬过去了。”

    太后把茶暖在手里道,“她性子太急,梁王要废她,是她自作孽,但她好歹怀了王嗣,梁王无子,这一胎哀家还是要保全的。”

    “邓氏那一胎固然重要,但太后也不必太为子嗣担忧了,现下陪王伴驾的后妃都还年纪尚轻,有的是机会。”亦凡道。

    太后懒懒的叹口气,“女人再多有什么用,梁王看都不看一眼,每天就只顾着姜夫人了,她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亦凡微微笑道,“有人能得梁王的心,那是好事,婢女看这姜夫人倒是一个事少的,还安分,伺候梁王最适合不过了。”

    正说着,外面的宫婢进来通禀,说是姜夫人来请安了。

    湘尔颔首敛步,手中之物举止过眉,缓缓走到寝殿门廊处,跪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早上不是来请过安了么。”太后慈眉道。

    湘尔将手中之物高高奉上,亦凡接了过来,掀开上面的浮布,是一个淡金色为底,上面绣羽白色仙鹤和青松的睡枕。

    仙鹤寓意着吉祥和长寿,与青松在一起更是象征了松鹤延年。

    “臣妾下午才赶出这睡枕,等不到明天一早请安时再奉上了,只想着母后能早一天用。”湘尔道。

    太后盯了一眼湘尔,见她始终垂着头,颇有敬意,便侧目望了一眼睡枕,绣工颇为精致细腻,不光绣布和绣线都取了最好的,花样更是绣的栩栩如生,温和道,“你有心了,回去歇着吧。”

    见湘尔走远,亦凡道,“有人这样孝敬太后,太后似乎高兴不起来?”

    太后拿过睡枕,静静凝视了片刻,“儿子的手笔,做母后的还能认不出来么。”

    亦凡微微一惊,“太后是说,那布帛上的画,是梁王殿下所作?”

    “他是哀家亲生的,有什么能瞒过哀家的眼睛,可他一定要袒护她,哀家也只能先静静的观察着,一旦抓住了把柄,这种事哀家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太后眼里渐露厉色。

    亦凡微笑道,“太后,您大概多心了,依婢女看,就真的是梁王所画也无不妥啊,姜夫人打算给太后做睡枕,梁王就提供了花样,想着帮姜夫人博得太后的欢心啊。”

    太后起眼直视着亦凡,道,“你似乎也很袒护姜氏?”

    亦凡直了直身,笑道,“太后且听婢女一言,梁王是婢女看着长大的,婢女又是他的||乳|娘,他的心思婢女还是能看懂一二的,他看姜夫人的眼神和别人确实不同,太后您自己想一想,梁王那性子,何曾对哪个后妃那样温柔体贴过?”

    “那更是说明她狐媚惑主了!”太后道。

    亦凡淡淡一笑,“太后大概还不知道,婢女先前听见过一件事,是关于襄良人之父,原战功赫赫的襄大将军的,那时他听闻襄氏降位,抛下边关的战事擅自回宫,殿下本就对襄氏一族的居功自傲有所忌讳,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偏偏姜夫人献策,让梁王暗中派得力的将军悄悄赶往边关,襄将军曾经那么不可一世,却终将被人取代。”

    太后一惊,“竟有这事?她居然敢置喙朝政!”

    亦凡温和道,“太后莫急,婢女还未说完,那姜夫人到底是稳重,又聪慧,自知女子不得干涉朝政,便用一个故事来暗示梁王,既辅佐了梁王,又保全了自己。”

    太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里充满了赞许之色,不由的笑道,“原来如此!哀家平时只看她沉默寡言的,竟不知她还有这份心胸,真是不错。”

    亦凡道,“试问若真是细作,巴不得让梁国内乱,哪还会想尽办法辅佐梁王呢?”

    太后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赐她哀家所制的‘小桃红’吧。”

    亦凡笑道,“太后可是制作‘小桃红’的能手,梁国上下无人能比,咱们宣宁殿的凤仙花又是最好的,又是太后亲手所制,赐予姜夫人更显荣宠。可不是呢,姜夫人平日甚少装扮,指甲上染上这‘小桃红’,也显得不那么素简了,婢女这就去。”

    亦凡到了宏坤殿,小易远远就迎了过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亦凡大娘来了。”

    亦凡笑着拍拍她的肩,“跟着你家娘娘到底是懂规矩。”

    小易一笑,转眼瞅见亦凡手里的漆盒,道,“大娘可是要送东西给娘娘?真是不巧,我家娘娘刚刚被梁王派来的步辇接走了!”

    亦凡一愣,“刚刚还去了宣宁殿,这么会儿功夫就出去了?你知道姜夫人去了哪么?若是时间不长,我便去殿里等她片刻,太后钦赐的礼物,我还是要亲自奉上的。”

    小易摇摇头道,“去了哪婢女不知,不然大娘去问问兰长御。”

    亦凡复又一愣,“怎么?你家娘娘出门,兰褚没有跟着?”

    “婢女也不清楚,好像来人说梁王要单独约夫人出去,不许人跟着。”小易道。

    亦凡进了殿,兰褚也迎了过来,一样是周全的行礼,亦凡笑道,“姜夫人调教出来的人真是得体,旁人就罢了,你是一宫的长御,与我地位平等,以后不要行此大礼了。”

    兰褚道,“大娘是伺候太后的,又是梁王的||乳|娘,婢女们自然要敬重。”

    亦凡惭愧一笑,又道,“姜夫人几时回来?太后亲手做的‘小桃红’,叫我送来。”

    “哎呀,太后亲自做的染指甲的小桃红,平时都没听说赐给过谁呢,只是,娘娘走得急,抬辇的人说梁王急等着,也没说要几时回来,也不许人跟着。”兰褚道。

    亦凡看一眼漏刻,道,“太后的膳食是要提前两个时辰准备的,我也不好多耽搁,不如这样,这东西先交给你,等夫人回来再去谢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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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凋落1

    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墨砚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翰林不敢再多言,退着步子出了建德殿,在襄良人面前急急一礼,道,“娘娘还是请回吧,梁王殿下正为政事心烦意乱,实在没时间见娘娘。”

    襄良人撇了撇嘴,道,“你打着蒙本宫呢,本宫来的时候听见你喊了一声‘摆驾宏坤殿’,梁王难道要去宏坤殿料理政务不成?”

    翰林一时语塞,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襄良人独自冲了进去,跪倒在地高呼,“殿下,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躲着不见!”

    梁王见她擅自闯宫很是不悦,吼道,“翰林!你是怎么守着的!谁叫你放人进来!”

    “殿下!”襄良人哭道,“难道臣妾想见一见殿下都不成吗?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臣妾!”

    “你做错过什么,你心里明白!”梁王投去一个憎恶的眼神。

    襄良人嘴唇咬出了血渍,一字一字道,“臣妾所错,殿下要记一辈子么?”

    梁王始终不看一眼,道,“你在殿外哭求了一个时辰了,就是为了问这句?那好,本王就告诉你,女人一旦手上沾了血,任凭再貌美动人,也不过是一个狠毒的人。”

    “可臣妾并未真的杀了姜氏!”襄良人嘶喊。

    梁王弃之一笑,“在本王看来,还不都是一样的?”

    襄良人突然破涕为笑,却是冷笑,笑的他心寒,“殿下竟这样对待臣妾,你又怎知那姜氏就是完美的?若有一日她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殿下也能一视同仁,臣妾便无话可说!”

    梁王再也懒得理会她,襄良人也不打算离开,两人便在那僵持着。

    湘尔下了马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娘娘,这是先王后的陵墓!”一个下人道。

    湘尔心头一惊,再一仔细看,可不是吗,这里垣墙围筑,恢弘却透着冷意,她不禁周全一颤,“为何带本宫来这儿?梁王殿下何在?”

    下人道,“回娘娘,梁王殿下说要和您一起祭奠先王后,呃,许是这会儿已经在里面了吧。”

    “这……”湘尔迟疑了片刻,环顾一周,道,“怎么没有梁王的仪仗?”

    下人略显得紧张,指着远处一辆马车道,“梁王每次来,都是不喜大肆张扬的,这次许是也只坐了马车过来,娘娘快进去吧。”

    越是往里走,她心里越是狐疑,莫说梁王的人了,走了半天竟连一个守墓人都没有,都说墓地是极阴之地,这会儿她信了,一股股莫名的冷风,不停的往袖子领口钻。

    经过一条漆黑的甬道,前面似乎有微亮的光,湘尔心中一喜,径直走了过去。

    ……

    梁王视若无睹,独自批阅着奏折,不理会在下面跪着的襄良人,襄良人也早就安静了下来,这样僵持着,似乎正在等待一件大事发生。

    翰林推门进来,见襄良人还在,犹豫了一下,走到梁王身边耳语一番,梁王大惊失色,襄良人见状心里暗笑。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差池?可去宏坤殿看过了?”梁王微声道。

    翰林点点头,“已经看过了,夫人不在殿中,几个宫门口的侍卫都问过了,说是两个时辰前,夫人乘马车从德安门出去了。”

    梁王眉头蹙成了一团,呆呆道,“不会,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

    翰林也是一脸疑惑,道,“臣也纳闷呢,夫人与先王后没有见过,更无冤无仇,现在正得圣宠,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臣确实得到陵墓官员来报,说陵墓已是被糟蹋的凌乱不堪,甚至……”

    见翰林支支吾吾,梁王更是心急,“快说下去!甚至什么?”

    “甚至先王后的坟冢,都被……都被掘了出来……”

    “放肆!”梁王拍案乍起!

    急急驱车赶来,却见有马车已经停在陵墓门口,他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先王后的棺椁确实被掘了出来,现下被放置在耳室,以丝绸遮面,梁王浑身颤抖着,颤颤巍巍指着道,“这……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一旁的官员纷纷跪地,连连叩首道,“殿下息怒,微臣等都在后面修整,前面的墓室一时无人看守,直到听见里面似乎有敲砸声,赶过来的时候,王后的墓室就变成了这样。”

    梁王来到墓室一看,更是差点没晕过去,里面的随葬品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牌位也被丢在地上,他顿觉一阵头晕目眩,翰林见状适时扶了过来,小声道,“殿下先冷静片刻,臣看这绝对不像一人所为,更不像一个女子所为……”

    话音未落,就有官员进来说道,“掘坟之人已经扣押起来,现下已经带到!”

    梁王霍的转身,心中乍凉。

    湘尔被押着肩膀,按在地上,衣服的前襟和袖子上满是泥土,垂首跪着,并不说话,梁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暂时平静下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湘尔垂首不语,却默默落泪,梁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骤然打在石壁上,鲜血滴滴喷溅在石壁上,“为什么你永远都不愿意对本王解释一个字!”

    湘尔微微道,“殿下可曾给臣妾解释的机会了?一开口便问臣妾为何要这么做,为何不问臣妾是如何会来到这的?”

    此时此刻湘尔已经心如死灰,当她闯进来,看见里面一片凌乱之象的那一刹,已经深知自己误入了圈套,一个永远挣脱不了的圈套。

    一阵冷笑声响彻整间墓室,让人生畏,“你身上,手上,全是泥土,你要本王怎么想?”

    “殿下真的不想知道臣妾是怎么来到这的吗?”湘尔仍是这样吃吃问着。

    梁王沾满鲜血的拳头复又砸在石壁上,一声闷响。

    “不要总用问题来回答本王的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一字一句,都像万箭钻心般的疼痛,她失望了,原来对自己温柔有加的梁王,遇到先王后的事,根本容不下自己有一分一秒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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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凋落2

    梁王撤去了众人,凌乱无章的墓室里只有他与湘尔,“现在已无旁人,你可以实话告诉本王了吧。”

    她不抬头,泰然自若道,“梁王要臣妾说什么?”

    梁王突然拊掌大笑起来,“真是好啊!这里已无旁人,你还是这样!那本王问你,这里被掘出来的土,还有你身上的土,你怎么解释!”

    “梁王若是相信臣妾,就不会有此一问。”湘尔冷冷道。

    梁王骤然生怒,眼里一道道凛冽的寒光一瞬间喷射而出,深吸一口气,化为一声冷笑,“本王从始至终都在相信你,但夫妻之间,除了信任,难道要一句解释都是奢侈吗!”

    梁王垂落的袖口不断有血滴落下来,看的她心痛,而他冷峻的脸上,亦是纹丝不动。

    墓室之外一片嘈杂之声传来,“翰林,外面什么事?”

    翰林急急进来,叩首道,“殿下,是柳夫人和襄良人从宫里出来了,说是,说是找到了一些证据。”

    “殿下!臣妾在宏坤殿发现了这个!”柳夫人高举着竹简匆匆而入,后面敛首跟着襄良人。

    梁王迟疑了一下,扬扬手道,“都下去吧,本王现在头疼的很,翰林,摆驾回宫!”

    “殿下!”柳夫人一个箭步挡在面前,拱手摊开了竹简,梁王的不光不由在上面停驻了,湘尔也闻声转过脸来,竹简上的字看不清楚,但见柳夫人气势汹汹,成竹在胸的样子,还有梁王隐忍了许久还是终于爆发出来的怒气,都让她坚信,这次又是逃不掉了。

    梁王颤抖着手,从柳夫人手里接过竹简,扫视了几眼,手伴着怒气重重一挥,竹简被打落到地下。

    湘尔心中一惊,爬过来展开竹简,上面一字一句都让她揪心。

    “梁王殿下!”柳夫人道,“下个月便是先王后的忌日,臣妾向录事掾史赵大人借先王后的史录,想悼念先王后,也想学习先王后的一德一行,可赵大人却说早在几日前,已经被姜妹妹要了去,臣妾只好去宏坤殿问妹妹借,可惜妹妹人去楼空,臣妾在桌案的最底层发现了这个!”

    襄良人适时说道,“夫人的意思,是姜夫人看了先王后的史录,得知梁王与先王后的深情,所以动了报复的念头?”

    墓室之中狼藉一片,乌烟瘴气,柳夫人轻轻拿帕掩了鼻,道,“本宫可没有这样说,只是听闻陵墓这边出了事,觉得这两件事似乎有着什么关联……啊,殿下,事有凑巧也说不定啊。”

    梁王眉头未展,冷眼盯着襄良人,“你不是刚刚还在建德殿么,赶过来做什么?”

    襄良人道,“臣妾前几日去宏坤殿请安,正好见到有信鸽飞出,当时也没有太留意,可信鸽飞过时却有信筒掉了下来,臣妾捡起一看,里面竟是一张画,臣妾忽然想起前段日子安氏也说捡到了画布,就想拿来给殿下一看!”

    梁王一手拿着画布端详,襄良人在旁进言道,“这凤凰怎会画的这么瘦?似是风吹既倒的样子,还有这莲蓬,怎么都是空的,没有莲子,臣妾怎么看不明白?还请梁王赐教。”

    画布在梁王手里捏成了一团,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柳夫人道,“凤凰许是代表了太后,凤凰干瘦,寓意太后凤体违和,而莲蓬无子,是在说梁王无子,上回安良人举报,说姜氏是细作,这下看来,果不其然,这分明是在向汉宫通风报信,说梁国太后有疾,梁王无子,这对汉宫来说可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呢。”

    湘尔一阵苦笑,震彻整间墓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墓室之内顿然平静下来,只听得见梁王的叹息,那一日的水纹布帛,任谁不会想到是“平静如水”的意思,哪怕是自己执意压了下来,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他眼里划过一丝绝望,她见了亦是心中寒凉。

    “你可有话要是说?”梁王淡淡一句,好像明知是她所为,却还偏偏要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起袖拂一把面颊,是泪,是汗,早已分不清楚,“这不是臣妾画的……”

    “你终于肯解释一句了。”他道,那么陌生。

    “臣妾再解释,有用吗?”她抬头直愣愣的盯住他,眼里万般心酸。

    本来升起的一丝希望,复又破灭了,“你还是如此的不受训,来人,剥掉姜夫人的衣冠,带回宫中!”

    湘尔木然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静静的任人剥去服制,押着带出墓室,梁王眼里闪着绝望的泪光,她从不肯低头说一句软话。

    众人散去,柳夫人急急过来拿帕子裹住梁王的手,却被梁王一手甩开,“都给我滚下去!你!还有你!”他怒指着,柳夫人,还有襄良人。

    “湘尔固然有罪,你们,也未必是什么善良之辈!”梁王眯着眼走到柳夫人跟前,“宏坤殿既然无人,你为何不立刻离开,反而会在桌案的最底层找到竹简?分明是你有意留心湘尔的一举一动,巴不得她出什么事岔子罢了!”

    柳夫人正要解释,梁王骤然转身道,“还有你!方才你在建德殿哭哭啼啼一个多时辰,有哭闹的时间,为何不趁早说捡到布帛的事?如今听说湘尔出事了就急急赶来火上浇油,都给本王滚!”

    他负气般拂袖而去,不止为了襄良人和柳夫人,更是因为湘尔的不争气。

    湘尔挖掘先王后陵墓,与汉宫密通消息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太后多次召见,梁王都借口推脱,太后只好亲临建德殿。

    梁王几日不见,已是变得满面倦色,太后很是心疼,命亦凡把参汤奉了上去,“立儿是一国之主,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伤了身子才好。”

    梁王缓缓抬起疲惫的双眼,“母后认为,偷掘坟墓,与汉宫密通,还算的上是儿女私情吗?”

    太后慈眉道,“翰林都跟哀家说了,你从陵墓回来到现在,一直不审姜氏,也从未提过要人好好整修陵墓,只是随口吩咐下去恢复原样,之后再没提过,哀家想,那些事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她为何总会自陷险境,又不喜欢解释,这才是你生气的地方,如此看来,可不就是儿女私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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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凋落3

    听太后这样问着,似乎很有道理,他像被人看穿了一般顿觉不自在,仰头说,“无论如何,只要她不解释,不抵抗,本王就得相信证据,多少双眼睛看着,她就是不懂得给本王颜面,也不知道给自己留余地。”

    太后幽幽一叹,“偷掘王室陵墓,与汉宫密通,都是死罪,立儿要慎重了,哀家也曾经怀疑她是细作,可亦凡说她曾经助立儿解决了襄将军的大事,也就打消了哀家的顾虑,至于掘墓一说……立儿看着办吧,只是一样,别因为重爱先王后,而情急之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

    太后一走,梁王便招翰林进来,“她可是关在了大牢?”

    “回殿下,从陵墓回来后殿下一直没有置喙过,所以夫人一直关在大牢,无人问津,殿下可是要去?”翰林心中微微燃起一丝希望。

    梁王指上的戒指转了又转,“把她带到建德殿来,本王要在这见她!”

    湘尔被剥去服制后,只剩了单薄的襦裙,来时赤着脚,更是留下一串湿滑的脚印,梁王瞥了一眼,转眼看向了别处,“怎么,外面下雪了么。”

    湘尔双手交叠,放置胸前,徐徐跪下,“雪已经化了。”

    梁王“唔”了一声,原来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除了去正殿上朝,从未离开过建德殿半步,外面是何天气,早就没心思理会了。

    他并不叫起来,她越是一脸平静自若,他便越是生气,“本王今日叫你来,是不想在那种地方与你相见,真去了那,就成了审问了,这建德殿你也住过,再熟悉不过了,本王只想要你一句实话。”

    “臣妾还是那句话,殿下若是相信,便不要再多问一句。”

    他淡然了,本就不该有此一问,却还执拗的要一个答案,但令他伤心的是,自己仍不死心,面对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