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的挖苦。
“朱大人,你莫非忘了脸上的痛,说话还是小心的好,免得嘴里被打落到仅剩的几颗牙也保不住。”春风姑姑随时护在谢红花身侧,见他们两人又来找麻烦,立即道。朱志庆闻言幡然变色。“你这贱婢!”他气极。
春风姑姑面不改色,拉着脸继续说:“奴婢可是好心提醒,朱大人尽管可以置之不理,不过,将来可别后悔了。”
“你!”他气得头顶冒烟。要不是这老女人是南宫策的奶娘,他早一掌劈去。
安仪瞧他对春风姑姑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动她分毫的不好样,立即朝他丢去一眼,嗤他无用。
他见了忍不住恼怒。“反正公主只残了一臂,还有另一臂可用,你尽管拿这贱婢开刀,不需要顾虑什么,若将来不幸双残,我手臂完好,还可以借你使使。”他讥起她来。
她哪忍得下这口气。“朱志庆,就算本公主双臂全废,也不会看上你这毁容的丑八怪!”
他大怒。如今就算这女人想嫁他,他也不屑要了!
正要反唇相稽,想起面前还站了个谢红花,不得不忍下怒气又说:“公主难道要在这时候与我起内讧吗?”他提醒她别忘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谁。
安仪狠狠瞪他一眼,这才转向春风姑姑冷讥道:“咱们不过是实话实说,三哥在里头确实待得舍不得出来,咱们也是好意提醒皇嫂,虽然她已贵为皇后,但三哥喜新厌旧的性子谁不知,她也该有心理准备的。”
“皇上的性情如何,岂是他人可以论断的,倒是公主难道忘了皇上的交代,要您今后不许再入宫的。”春风姑姑沉声提醒。
“本公主送了三哥大礼,他龙心正悦,这份交代,还算数吗?”她有恃无恐,料定那份礼已让她在兄长面前咸鱼翻身了。
“公主未免太过自信——”
“春风姑姑,别说了,我没事,他们要说什么,随他们去!”谢红花终于开口了。
“娘娘——”
“我不会失宠的,他只是一时,迷惑。”她绷着脸说,不想在人前难堪。
“若要说自信,皇嫂这才是哪来的自信?竟敢这么大言不惭,本公主听了也只能说,你真是不了解三哥。”安仪马上嗤之以鼻。
这话让谢红花蓦然一怔,之后神情一变道:“你说错了,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他的!”这回,自信真正回到她脸上了。
“你说什么?”安仪吃惊于她的转变。
“我说多谢有你提醒,否则,我又要陷入死胡同里了!”她笑着说完这话后,突然像想起什么,焦急地拔腿要往南宫策所在的寝殿闯。
“等等,你要做什么,是疯了吗?三哥在里头,你也敢闯?!”安仪伸手将她拉住。
“你别拦我,我得先救人要紧,希望还来得及!”谢红花急道。
安仪没让,甚至连朱志庆也一块挡在她面前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是要救谁?”他问。
“我没空多解释了,你们让开!”她推着他们。
“你没说清楚,咱们不会让你进去坏事,那里头正在翻云覆雨,不久姓梁的女人就能怀上身孕,至于你,等着坐实冷宫的位置吧!”安仪冷讽。
她懒得再听下去,使尽力气甩开他们,直接往内冲,那些守卫见到她,竟是无人拦阻,一路让她冲进去,当寝门被她撞开时,那男人只着中衣,正雍容闲雅地由贴身太监服侍着漱口,抬头见她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甚至朝她精神奕奕地微笑。
“你来了。”俨然像是晨起在问候。
这时朱志庆也跟着奔进来,跑急了,连帽带都松了,安仪与春风姑姑跑得慢,落后一会后,气喘吁吁的出现。
朱志庆与安仪瞧南宫策经过数夜春风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精神好不清朗,这下放心了,显然他满意极了梁漾水的伺候。
谢红花则见他这气色,立刻气呼呼地冲上前,逼近他英俊闲适的脸庞,充满威胁地瞪他。
“人呢?”
男人依旧心情愉悦,接过贴身太监递上的湿巾,抹了手,一个劲显露的是无限畅意的姿态。
“爷?!”谢红花急问。
他阴邪一笑,指了指床角被锦被覆盖成一团的人。
她紧拧的柳眉这才松开。人还在这儿没被带走,这表示,梁漾水还没死!
她忙上前要掀开锦被瞧瞧,李三重马上先一步拦在她前头,不让她掀开被子。
“李公公?”他为何拦阻她?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请娘娘见谅,她还在……睡觉,咱们还是别在这时候叫她。”
“我说皇嫂,你这醋吃得也太过了,竟敢在三哥面前动手!”安仪不怀好意的说。
谢红花不理,还是一心要去查看床上人的状况。
朱志庆只当她醋劲大发,想找人麻烦,也去挡她。“娘娘,皇上在场,您这样不好看,当心他不悦了。”他刻意道。
见过不去,她立刻忿忿地转向南宫策。“爷,您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他撇着嘴,喝着宫娥呈上的香茗,没理。
安仪见他这态度,当谢红花失宠了,一高兴又说:“皇嫂,你要自重呀,尤其如今已贵为皇后,若是连一点容人的器量也没有,是要如何带领六宫粉黛呢?”
“这家伙若真能瞧中谁,我再苦,也不会没度量的不成全,怕只怕他——”她气急败坏的瞪向南宫策,一副要教他气死的模样。
安仪见状,十分乐见她激怒兄长。如此一来,说不定就能顺利让这女人从此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皇嫂,我劝你别再闹下去,你这样只是徒惹三哥厌恶罢了。”她继续扇风点火。
“厌恶?这家伙若厌恶得了我,数百年前就不知宰杀我几回了,我如果再不闻不问下去,他才真要发火!”谢红花气极顿足。
安仪吃惊。她是不是疯了,竟敢当着三哥的面将自己膨胀成这样?!
依三哥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哪容得了女人这般张狂?
以为这次成了,谢红花死定了,却见自家三哥笑靥如花的走向谢红花,揽着她的腰道:“你知道就好,我又没要人拦着不让你进来,是你来得这么慢,怪谁?”
他反而责怪起她来。
安仪与朱志庆听了惊讶。方才他们是想过,这男人身边的守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竟轻易就让他们闯进?原来是他早有交代!
“我以为你当晚就会冲进来的,熬了三晚,也好、也好!”南宫策继续说,脸上竟是笑得光芒四射。
“您!”谢红花气得两眼冒出火星。她不过是教梁漾水的那张面孔惊住,一时忘记这男人是除了她谁都嫌弃的,她是如此的了解他,却糊涂到等安仪提醒后才记起,平白让他胡搞了这许久,真是可恶!“那也该够了吧?还不让我瞧瞧人家,莫非,您已把她怎么了!”
他脸上终于出现一点点的不自然,但仍没要贴身太监让开。
“爷!”她低吼。
“三哥,这女人连您都敢吼,已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您难道不治她?”安仪忍不住问。
他冷冷睨向她。“治她?这女人朕若治得了,又何必如此绑手绑脚?若能治,还用得着你开口吗?”他嗤之以鼻。
“啊?!”安仪与朱志庆这一听,脸都绿了。治不了,那就是没失宠……就是他们又再度得罪她了?
心惊之余,朱志庆马上指着床上的女人颤声问道:“皇上可是与她恩爱了三天三夜,难道……难道没有一点情分?”
“恩爱?嗯,朕确实与她‘恩爱’了三天,好久没这般身心爽快了,真是有趣啊!”南宫策越笑越舒畅。
安仪见他如此,立即又说:“是啊,三哥,她可是与那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您最喜爱的女子的相貌,您既然肯与她独处上三天,这表示——”
“这表示——你们真该死啊!”倏地,他欢畅大笑起来。
两人大骇,因为这笑,就跟他平时杀人前的笑脸是一样的!
他们当场惊恐的抱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薄命红颜(2)
“你俩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耍朕?”他笑脸一敛,周身变得寒风飕飕了。
“耍……耍您?”朱志庆仅剩的几颗牙也在摇晃了。
“你们当真以为朕瞧不出来!”他看两人的目光利如刀锋。
“三、三哥……瞧出什么了?”安仪感受到寒风刺骨,软腿了。
他轻蔑哼笑。“朕仅一眼就晓得了,凭那女人也配扮朕的水儿!”
“三哥……”她如临冰害。
“啊,这人是谁?!”床榻边突然传来谢红花的惊叫声。
众人向她望去,原来她趁众人不注意,猝不及防的闪过李三重,一把掀开了被子——
谢红花轻颤地拨开散乱在女子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满脸血污、面目全非的脸孔后,她大惊,喊了一声后,惊吓得跌落地上去。
南宫策面容一整,火速伸掌覆住她的双眼。“谁许你看的!”他恼怒的瞪向阻拦不力的贴身太监。
李三重登时跪下来,不敢吭气。主子不让娘娘瞧就是怕吓着她,结果他却一时没注意,而让娘娘子闯了过去,真是该死,难怪主子发怒。
“这人不是梁漾水,她……是谁?”她没有拉开男人覆住她眼眸的手,声音呈现受到惊吓后的颤抖。
“她就是那女人!”他肃声。
“可是那张脸……那张脸并不是……”她害怕至极。
“那是易容。”他解释道。
“易容?”
“没错,否则这天底下怎可能再出现那张面孔,况且就算有,那灵魂不是你,我只会杀之,除了你,没人配得上拥有那张容颜。”南宫策狠戾的说。
这话教安仪与朱志庆倏然心惊。几次听到他们奇怪的言论,早就忍不住猜测这两人莫非是恶鬼转世,专门来残害他们的!
春风姑姑与李三重则是对这些事心中有数,所以脸上并无惊色。
“那么,这三天,您是怎么对待人家的?”谢红花声音极度不安的问。
南宫策沉默了,像是没打算多说。
她哽了哽,拉下他覆目的手,忍住害怕的再次将视线投向床上的人。
梁漾水身上裹着锦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原本灵活的眼睛仿佛遭受到巨大的痛苦与惊吓,已然呆滞无神,而最恐怖的是她的那张脸,血肉模糊,好不骇人。
“要你别看的。”南宫策轻声说。
瞧见梁漾水如此的惨状,谢红花的眼泪狂掉,不禁怒气冲天。
“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来阻止您的!您说,您是如何残害人家,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她质问。
记得他在乍见到梁漾水时,是如何的“见猎心喜”,又发现她的容颜居然是易容的,可想而知他有多雀跃,安仪公主与朱三公子简直为他送来了大玩具,这几日他能不玩得不亦乐乎吗?
可恨他说的没错,是她来得迟,没能及时阻止他的恶行,才会又害得一女子被他玩残!
南宫策仅是面色微变,依然不愿意亲口吐露什么。
谢红花愤然,转向李三重。“李公公,他不说,你来说!”
李三重被点名,不安的瞧向主子,只见主子不悦的颔了首,是同意他说了。
但怎么说,他可得小心斟酌了。
“这个……第一天时,这女子极尽挑逗引诱皇上宠幸,但皇上怎肯碰不洁的东西,要人抽了她几下身子……”那鞭子是特制的,鞭身带刺,抽过后,那刺如针的穿进肉里,痛得人撕心裂肺,偏嘴被塞住,叫也叫不出声。
“第二天,皇上见她贴着人皮面真辛苦,便要人撕下,她自然疼得落泪……”
主子要人拿刀片直接割下她的面皮,那假皮连同真皮一起被割下的同时,有一瞬她嘴里的布掉落,那凄厉的叫声至今都还令他余悸犹存。
“到了第三天,皇上见她受到惊吓,好心唤来宫娥照护,为她洗澡,顺道还召来太医上药……”那浴桶里放的是咸水,她满身鞭伤,这一下了水,就如同穿刺腌肉,让她心脏一度停摆,这才召来太医救人。“方才皇上已经打算将人送走了,结果您就来了……”
谢红花脸色发青,自然将李三重的描述再加重三倍。爷的手段,绝不可能如此轻微,不然梁漾水也不会被惊吓得痴呆成这样!
“她只错在不该易容骗人,却受到您如此凶残的对待,您太可恶了!”她怒不可遏的转过身去痛骂自己的男人。
“我已手下留情,并没有玩死她不是吗?”南宫策一点悔意也没有,凉凉地反驳。
她气结,头痛不已。这家伙性子数百年不变,还是这么残佞,她就是不能一日松懈,否则一旦让他逮到机会,就会做出令人神共愤的事!
“这错的人、该怪的人,是安仪与朱志庆,他们有心送来玩具供我玩乐,我若不好好利用,岂不辜负他们的美意。”他转而望向已经惊恐到不行的男女,将责任理所当然的推给他们。“你们敢玩弄朕,这回,朕怎么处置才好?朕得好好谢谢你们的这份用心呐!”他幽深地冷笑起来。
两人肝胆俱裂,抱在一起,抖得不象话。
“李三重,将这两人的脸皮也给割——”
“够了,我不许您再伤人了!”谢红花忍无可忍的怒喝。
金銮殿上气氛窒息低沉。
原因是龙椅上的主子受了某人闲气,自然心情恶劣,而且是恶劣到极点。
此刻那张俊颜说有多严峻就有多严峻,惹得群臣大气不敢喘,就怕遭了池鱼之殃,但朝堂之上,众人总不能紧闭嘴巴不奏事吧?
“启奏皇上,东北出现数万怪虫钻土而出,大批稻谷被蚕食一空,农作损伤惨重。”某人牙齿打颤得厉害,还是强忍惊惧的奏禀。
“臣……也有事要奏,丽江日前又溃堤,水淹农村,死亡两千人……”
高坐上头的男子锐眸一视,双眉一锁,脸色是更加难看了。
这时底下有人窃语了句“天灾恶兆”,这话传入他耳里,他幽冷一笑。“众卿认为这是上天恶兆,不日将有大难发生?”
“这……”众人心惊。这窃窃私语怎么就不小心让他听到了。
“这大难莫不是起因于朕的无道吧?”他继续阴沉的问。
众人听了,谁敢搭腔,一颗颗脑袋立刻垂低,生怕被他注意到,点名答话。
瞧他们龟缩的孬样,他才要开口骂人,就见贴身太监绕过群臣,由侧道上殿,那神色慌张,显然是发生事情了。
“皇上……”李三重心急如焚的来到他身侧。
见他这模样,南宫策深瞳紧缩。“说,什么事。”
他赶紧附耳道:“不好了,皇后出宫,说是去探望废后……”
南宫策神情骤变。“谁陪她去的?”
“春风姑姑。”
“安排了吗?”
“紧急发话了,可是不知道瞒不瞒得过去?”娘娘与主子关系正恶,若再加这一条,这后宫……不,是这朝廷还能安宁吗?!
南宫策面色倏然下沉。
群臣见状,虽不知李公公对他说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皇上心情已经够坏,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众人提心吊胆,脑袋垂得比刚才更低,都恨不得藏到衣襟里去。怕极招祸啊!
南宫策霍然起身,那眼神够吓人的了。
“有怪虫出没,农务大臣在做什么?!只知推给无稽恶兆,却不思解决之法,任由灾情扩大,这农务厅的大小官员都该砍头!”
他话落,底下抖掉一地的官帽,帽子的主人正是农务厅的人。
“丽江淹水,朝廷每每拨银去治,这钱都花到哪去了?瞧来你们个个的口袋都比那江边的防波岩重,不如就将你们全送到丽江去堵水,做一座人肉堤防,这才能真正堵住水患!”
底下又倒了一片人,所有贪污过丽江救灾银的人横七竖八,脸色惨绿。
果然,原本心情极糟的男人,听了李三重奏禀的消息,恶劣情绪再加一等,一口鸟气,先发了再说。
第二十五章垂帘听政(1)
“爷,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让我跟着可好?”
‘好。’
“爷说的话,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
谢红花坐在一般轿内,她未乘凤辇,低调出宫,现正在回宫的路上。
她刚在高玉贤被废后所居的宅子外吃了闭门羹,说是废后虔心修佛中,不愿见客。
高玉贤不愿相见,听说更早被贬出宫的杨宜,就居住在附近,她于是顺道去探望,得到的回复相同,杨宜也不想见她。
她失望的离开,但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首先,发现那挡着不让她进去的人,不像是宫里出身,倒像是路上临时抓来的雇工?对高玉贤与杨宜的近况一问三不知。
另外,高玉贤与杨宜的头衔已被废,自己是皇后,照理说,这两人不该也不能拒绝见她,但就是坚持不见,这有违常理,让她不禁疑心,两人该不是已经出事了吧?
那男人对她阳奉阴违的事不少,安仪公主与朱三公子的事就是一件,都说放过他们的,谁知,不仅没放过,还变本加厉的将两人伤成重残,导致他们心生怨恨,故意找个女子易容成她过去的相貌诱惑爷,想藉此让她失宠,却反而害了那女子被爷玩残。
光想到这些事,就教她气得不轻,这几日她压根不想见到那血腥的家伙,连床也不给上,他靠近就轰人。
那男人也气青了脸,几次拂袖而去后,听说他老大不爽到迁怒他人,底下人全被他整惨了。
甚至还有人到她跟前哭求,要她“别闹了”,让他们的日子可以过下去,她实在哭笑不得,谁在闹了,真正胡闹的是那恶性不改的家伙啊!
她被搅得头痛欲裂又心系高玉贤她们在宫外的生活,这才想到宫外走一趟,这一走,疑云丛生,血气又要上升了。
若她料的没错,那两座宅子根本没住人,高玉贤与杨宜也许早已……她不敢想了,越想越害怕。
那男人总是如此,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他,让他少兴些血灾?
她坐在轿里,正愁绪如麻地思索着这事,视线不经意瞥向街上l——
“快,快停下!”她蓦然探出头命令。
春风姑姑不知发生什么事,忙要人停下轿子。
谢红花立即跳下轿子,朝前头大喊,“张大人请留步!”
原来是张英发正经过前方的横巷,她眼尖瞧见,立刻喊人。
他听到叫唤,讶然顿住脚步,见到是她,大惊,赶忙迎上前去。
“臣见过皇后!”他立即就对她行君臣之礼。
“不用多礼了,这里是街上,快起来吧!”不想惹人注意,谢红花忙道。
张英发这才起身,疑惑问道:“娘娘出宫,这是要去哪吗?”
“我去见高皇后与杨贵妃了。”
他表情微变。“您是说废后高氏与废妃杨氏?”
“没错。”
“那见着了吗?”他小心再问。
“见着了。”她故意说。
“什么,见着了?”他惊讶不已。怎可能?两个已死的人,她如何见得到?!
见着他的反应,她面容沉了沉。她猜的没错,那两人十之八九遇害了。
心下更难受了。那男人还是背着她般人了。
“我胡说的,我没见着两位娘娘,因为她们并不想见我。”她语气低落的道。
心知自己若是拆穿他,只怕会为他惹来麻烦。爷会以为是张大人对她说的,不会轻饶他。
张英发的表情明显松下,她见了暗叹。
“其实唤住张大人是另有事要请问你。”谢红花又说。
“娘娘有事请吩咐。”他谨慎回道。
“我只是想问,太丽的死你可查出任何眉目了,那刺客真是她指使的吗?”
提起太丽,张英发眼神立刻又怪异起来。
“怎么,还没查清楚?”
“这个……太丽娘娘的死因确实有问题,她应该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他踌躇了下后才说。
本来册后大典后,他这个长沙郡守就该回长沙去,也是因为这事,皇上交由他办理,他才继续留在京城。
她心惊。“他杀?!该不是皇——”
“不是皇上所为,这臣可以保证!”太丽的死是废后高玉贤所为,此事确实与皇上无关。为免她误会,他马上澄清。
“那家伙的事,你能保证?”她不禁正色的问。
他红了脸。皇上行事无常,他如何能担保什么,说这话难怪被质疑。
“呃……太丽娘娘与您交好,皇上自是爱屋及乌,知晓她若出事您定会伤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动她的。”他解释,而这话也不假,南宫策顾及她,对太丽并无杀意。
谢红花叹了口气,算是相信了他的话,抬头望了望他。“对了,前一阵子张大人诈死,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皇上又要你去做什么?”那日册后大典上,她见他没死也是又惊又喜,一直想找机会问他这事,今日碰巧遇见,就顺道问了。
张英发尴尬的笑了。“这……臣想皇上要我诈死,有两个原因吧……”他搔头说。
“哪两个原因?”她立即好奇的问。
“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要警告那胆敢谋刺皇上与您的人,吓吓她,教她知道他绝不轻饶的决心。”
“嗯……”她颔首。那家伙最爱吓人,这确实是他会使的手段。“你说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那大部分的原因呢?”
“这……”他支吾了。
她挑眉。“不好讲?”
“也不是……”
“那说吧。”
他无奈,只得苦下脸道:“另一个原因恐怕是因为皇上……当时心情不佳。”
“心情不佳?”
“是啊,据说那时您正与他闹脾气,他一心想找人出气……诈死也是死,我得当一阵子死人让他平息怒气。”
一片乌云由她额头黑压压罩下来。
这劣质男人……
“你说什么?她身子骨虚,受大寒了?”在谢红花的病榻前,南宫策气急败坏道。
太医抱着医箱,瞄了瞄床上的病人,死咬着唇的点头。
他大为光火。“她好端端的怎会染上大寒的?”
“现虽是盛夏,但娘娘出宫时,兴许是大热后吹到风,反而受寒了。”太医解释。
南宫策最忌她的身子出毛病,一张脸气得铁青。“混帐东西,难道不能尽快医好,非得让朕见到她病恹恹的模样吗?”
太医转动僵硬的脖子,瞧着床上虚软的病人,张嘴抖了抖。“这……臣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朕要听的不是这个,朕要知道她明日是不是就能生龙活虎?”
“明日?”太医又往病榻上瞧去,她模样更虚弱了。“恐怕不……”
“嗯?”南宫策脸色异常严厉。
太医双肩一颤,医箱抱不住的掉落地上,倒出了医材药罐。
“臣……臣该死!”
他火上加火。“来人啊,将人拉下去斩——”
“爷,别为难太医了,他尽力了,咳咳……况且,我缺的不是医药,人家……只想您陪,您多陪着我,这病自然会好得快。”谢红花开口了。
这话一出,原本还怒容满面的男人神情候变,瞳瞳白雪登时融成为一片大地回春。
他朝惊慌跪在地上的太医挥挥手要他滚后,挪身到她床边,眉眼温柔,挨着躺在她身旁,一只手臂将她轻揽入怀。
“我这不是在陪你了?”他笑问。
“不够,我要您满心思都是我……”
“这样啊。”这女人需要他,最教他开怀不过。
“不过我这世的身子健朗,您对我可就没花太多的心思了。”她忍不住地噘起嘴起来。
“胡说,我哪刻没念着你?”他笑意融融。
“您是念着我没错,可总没以前我有心疾时宝贝,我不如病着,您对我更在意些……”
他神色瞬间沉下。“不许病,这世我要你健健康康的,什么病痛也不许有!”
他严肃的说。
“连心病……也不许有吗?”
南宫策一楞。“心病?”
“嗯……”
“你有心病?”他犀目紧眯。
谢红花哀怨地望着他。
“你受什么委屈了?”他多疑的问。
她轻咳。“人家……怀念当年病着时,您时时看护,不离不弃的时光。”
他目光放柔,拥着她的双臂更紧了些。“爷,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让我跟着可好?”她终于开口要求。
“好。”他笑容不减。以前总是他粘人,这会她肯主动,他心情大好。
“爷说的话,可别后悔啊?”
“不后悔!”
太好了!目的达到,她晴自呵呵笑。瞧以后有她时刻盯着,他还能再作怪吗?!
“你这块玉……”谢红花正欢喜着,忽地,腰间的环佩铃铛被南宫策拿在掌心上审视着。
“怎么了?”见他眉头紧皱,她诧异的问。
“又红了些,这玉不断翻红,绿色的部分几乎消失了。”这块碧玉已成为红玉了。他端详深思着。
“红玉也不错,正好搭配我的红裳。”她不在意的笑说。
“这玉在我身上多年,也不见变化,但你出现后它就不同了,应该是吸了你的血气后改变的。”他眉心渐松的分析。
“是吗?还记得当年您给过我的那只环佩铃铛,说那铃铛在我身上发出的响声特别不同,而这个,也像是为我而生的,这些事真的很神奇。”她笑弯了眼,取回环佩铃铛,故意弄响它。
南宫策微笑道:“这物总有主人,你确实是它们的主人没错,不过,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某些东西都不可能改变,就像你是我的虫子,天变地变,这点,永远不变。”
在他说完这些嚣张的话后,她忽地用力的咳嗽,他面容丕变。
“外头的混帐,还不快滚进来!”他朝外疾吼。
才刚被挥出去的太医,又仓皇奔进来了。
还在装咳的女人,转过脸去,掩嘴偷笑。没错,很多事,如他所说,天变地变,永远不变,好比她是他的虫子,但虫子不是虫子,虫子是主子的主子!
机睿的男人瞥见她偷翘的嘴角,眯眼悠叹。自己的虫子难得这么可爱,就算演技差些。也不忍拆穿,罢了,不管她想做什么,他甘之如余,愿意被她设计。
第二十五章垂帘听政(2)
今日早朝,金銮殿上很不寻常。
龙椅旁不远处,在小柱后,多了张小凳子,原来,南宫策带女人上朝了。
众臣讶异。这朝堂重地,有女人听政,象话吗?
皇上宠女人,尽管在床上宠去,宠到朝殿上来,实在有失体统、有违体制,人人嘴上没敢发张,可心下,骂翻天。
南宫策仿佛听到底下众臣的腹诽,圣颜含威,时冷轻笑。他的小虫子要跟,他高兴都来不及,这些人尽管脑袋被驴踢,他乐见他们敢怒不敢言的蠢相。
“启奏皇上,有人密报江西郡守廖大城贪污,金额高达四千万两,臣等派人去查,廖大城家里仅存现银四百两,这明显是误报,廖大城乃嵚崎磊落之人,并无贪污实情。”有人上前禀报。
南宫策懒懒向说话的人瞄去。“是何人去查的?”
“是御史中丞,方信誉。”
“是那厮啊?朕若记得没错,他是你的门生不是吗?”他目光淡淡的瞥去。
那人闻言一惊。“这……这个……方信誉确实是臣的门生。”
“你派他去查赃,这也太不避嫌了吧?”他不冷不热地问。
那人一时说不出话了。
“廖大城是你的外甥,他嵚崎磊落,这话由自家人来说,当真‘中肯’啊!”
那人一听,当众就刷白了脸。“皇上,臣……臣没有包庇外甥,请您明鉴!”
“朕又没有说你包庇,朕说的是你与他一同贪污,一丘之貉!”
“啊?!皇上不能因为廖大城是臣的外甥,就料定臣也贪污,臣不服。”那人惊得腿一屈,马上跪下陈情。
“朕最厌恶不避嫌之人,你敢欺上瞒下,就该知道犯朕的忌讳了。”南宫策冷声说:“来人,摘了他的官帽,拉下去午门候斩!”
“皇上饶命,臣就算有错,也错在不避嫌,但确实没有贪污啊!”那人哭冤。
“那又如何?朕已认定你手脚不干净,想再待在朝廷,是不可能了。”他哼声道。
他做决定,全凭自己喜好,要杀要留,要重用还是贬谪,向来任性而施,并不在乎真相或理由是什么。
那人呆住,竟是哭不出来了。
众人同情的望着他,也无人敢去向皇上说情,只能眼睁睁见他被拖离金銮殿。
这时,李三重由小柱子旁窜出,匆匆去到主子身旁耳语,不久,南宫策悠闲的姿态消失了,表情有点臭。
沉默了一会后,他突然咬牙道:“人留下,头暂且不砍,等到查清是否与廖大城同流合污再说,若真有不法,届时与廖大城一起处置!”
众人听了讶然。皇上明显是听了那小柱子后女子的话才改变主意的,尤其是那即将被拖下去砍头的家伙,捡回一条命,更是对那抹红裳感激得痛哭流涕了。
“谁还有事要奏?”没能顺心砍人,南宫策心情显然不佳,板着脸问。
众人瞧了瞧露在小柱子后的红裙还在,宛若吃下定心丸,不再心惊肉跳的怕面对喜怒无常的皇上时会掉脑袋。
“启奏皇上,继怪虫出没后,京城也出现异象,近郊不少野兽像发了疯似的冲出巢岤伤人,甚至陆续有不少人家池里养的鱼蟹,像是受到惊吓,自己跳爬出水面暴毙,乌鸦更是大批集结在天空,不时发出异样的叫声,这几件事都透着古怪,如今民间纷纷谣传……”
“谣传什么?”
这人原本是不敢讲下去的,但眼睛往小柱子觑去,那红裙还飘着,这才敢继续道:“谣传天有异变,人有大难。”说完,还是忍不住心惧的偷瞧皇上的脸色,却见他没发怒,而是渐渐拢聚起浓眉来,似乎,认真在思考这件事了。
众人相互传递不安的眼神,好奇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是一样视为无稽,还是逐渐相信天有恶兆呢?
就见他嘴角缓慢浮出一抹笑来——
众人眼睛睁大。怎么笑了?而那笑意……不详啊!
“这怪事一箩筐,还真是前所未闻,有趣,有趣极了!”
众人心惊。他这不是要大开杀戒了吧?
“你们说说,这莫非是老天有心灭朝灭朕吧?不过,若是天要毁灭朕,朕也阻止不了,但倘若是有人刻意要朕亡,那就……”
众人寒毛直竖,吓得赶紧伏地大喊,“天佑吾皇,臣等忠心,这些事为无稽谬论,臣等会立即制止,并将散发流言的人抓起来严惩不贷!”
“若真是如此,你们这些人都该进大牢了,因为这些谣言不都由你们这里传出去的吗?”他阴声嗤笑。
“啊!”众臣伏在地上的四肢都发软了。“谣言止于智者,臣等皆是饱读诗书之人,怎可能——”
“读书人也有驴脑袋的,上回农务厅的官员因为怪虫事件,督办不力,丢官的丢官,丢脑袋的丢脑袋,如今又来是非……”
“皇上,臣等只是据实以报,据实以报啊!”
他越笑越阴森。“是据实乱报吧?你们这些家伙,耳不聪,目不明,连嘴巴也不牢靠,五官只剩鼻子呼气用,实在可惜,既然器官多余无用,不如……”
这时李三又上前了,他不耐烦的先瞪了眼柱子后的人,才让贴身太监附耳说话。
“得了,张英发留下,其他人全滚!”他突然火气不小的轰人。
这轰得好啊。众人逃命似的集体往外冲,怕跑慢了,眼耳嘴可要不保了。
大伙直至逃到宫门外,才敢大大喘气,纷纷感激起那小柱子后的女人。要不是她,他们全部完蛋!
之前众人还在腹诽骂人,道那女子上朝败坏朝纲,这时,却纷纷感谢起她的临朝,她显然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有她在才能扳正朝纲啊!
如今,众人反而盼她能够天天盯朝,时时施恩呐!
而金銮殿上被留下的张英发,正惴惴不安,不知单独被留下,是祸还是福?
他近来几件事情办得颇令皇上满意,皇上已经将他从地方官调为中央官。
“你去查探这些事件的真伪如何,若是假的,就找出挑事者严惩,倘若真有其事……”
张英发立时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原来是要他去查明真相。“若此事当真,那臣又该如何做?”他心神安定后问。
“那就派大批人密切注意天候变化,也注意地理、地质、海流的异变,说不定真有事要发生。”南宫策一脸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