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相邻的那边，九娘对德昭温声道了句：“多谢公主。”
而欧阳宸也走到自己自己的席上坐下，看见德昭笑盈盈的和九娘说话，才放心下来。
“启禀皇上，穆将军亲自带着烤好的||乳|猪过来了。”德公公进来对天元帝躬身道。
天元帝听了道：“宣。”
穆妃清一身火红骑装，大步走进来，身后几个将士抬着两只烤||乳|猪进来，顿时肉香四溢，还有不少香料的味道，九娘闻着微微颦眉，她总觉得那香料中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可是那金黄的烤||乳|猪身上掺杂的佐料香味太重，分辨不出那股味道是什么。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穆妃清行的是和男子一样的单膝跪地礼，丝毫不显女儿家的柔弱，英气逼人。
“免礼。”天元帝对于穆妃清是很喜欢得，而且皇后也一直有意让穆妃清嫁给老六，天元帝也是乐见其成的。
“穆姐姐。”德昭欢快的对穆妃清打了个招呼。
穆妃清谢过天元帝恩典后，对德昭拱拱手，唤了声：“公主。”目光在看到德昭身边的九娘时，微微一怔。然后利落的转身，让人把烤||乳|猪放在刚才说话间小太监搬来的桌子上。
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躬着身子走到穆妃清身边，托盘里放着几根银针，一把匕首，一个盘子，一双银筷子。九娘知道，那是试毒。穆妃清拿起银针，在烤||乳|猪的不同部位一一插入，再分别拔出，看了银针没有反应，这才又拿起匕首，割下一块金黄肥嫩的烤肉放在盘子里。这时一个小太监用银筷子夹起烤肉，等小太监吃过烤肉后确认没有问题，穆妃清长松一口气，对德公公点点头。
德公公拍拍手，数十来个宫女端着盛着盘子的托盘纷纷而入，穆妃清正准备动手分肉，天元帝开口了：“穆丫头，剩下的交给下人去忙活，你去陪着你姑姑坐。”
“是，皇上。”穆妃清走到穆贵妃面前唤了声：“姑姑。”穆贵妃慈爱的点点头，道：“乖，坐下。”
不多时小太监将烤肉分在盘中，宫女分别送至各个桌席上。直到宫女将德昭公主的烤肉放在桌上，九娘仔细的分辨着烤肉中的味道，猛然脸色一变。
第三十九章迷魂草
草！
竟然是草！草生长在科尔沁草原雪山峭壁之间，草原本无毒，甚至是一种延年益寿的良药，可是如果食用草的人身中寒毒，那么那个人寒毒会越发严重，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欧阳宸！有人要害欧阳宸，竟下如此血本，草的采摘可谓是异常苛刻，雪山上常年积雪，能够登上雪山顶，并准确找到草的位置，若没有熟悉雪山环境的人带路，只怕定然损失了不少人手，而且采摘草不可直接用手触碰，必须要用天蚕丝的绢布包裹然后用银制小锹在不损伤根部的情况下完整的挖出，然后将草用寒玉盒子保存，中间若是出了丝毫差错，草的药效都会消失。
九娘将目光看向欧阳宸，欧阳宸正端着酒杯浅浅的尝着，桌上的烤肉还丝毫未动，九娘稍稍松了一口气，柳眉微微隆起，德昭瞧着九娘不说话，一直盯着欧阳宸看，嬉笑着打趣道：“十一嫂一直盯着十一哥看，难不成还怕十一哥被人抢走了不成？嘻嘻！”
“有些地方出来的人，眼睛自然是盯着男人看的。”德昭话音刚落，九娘右侧的孟清清就略带嘲讽的开口。
“你……”德昭立马就想大作，九娘按住德昭的手，轻声道：“公主，王爷优秀，盯着他看的又不止九娘一个人，九娘只是担心王爷身体，王爷还未大好，太医说了不让饮酒吃油腻的东西的。”说着，九娘脸色担忧起来，不过说出口的话却让德昭笑出了声，孟清清顿时难看了脸色。
“十一嫂说得对，要怪就怪十一哥太优秀了。十一嫂担心十一哥，不好意思开口，德昭来说。”德昭挑衅的看了孟清清一眼，然后拍着胸脯对九娘道，然后看着欧阳宸，娇俏的出声道：“十一哥，你身子还未大好，不准饮酒，不准吃油腻的，可记着了？”说着还鬼灵经怪的对欧阳宸挤眉弄眼，欧阳宸看着德昭，然后把目光落在九娘身上，瞧着九娘担忧的神色，目光落在桌上的烤肉上，然后对德昭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身边侯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小太监就为欧阳宸上了一杯茶。
“瞧瞧德昭小小年纪，就知道关心兄长了，当真是个好孩子，皇上你说是不是？”皇贵妃娇照着开口。
天元帝笑着点点头，看着德昭的表情胜是宠溺，笑着道：“对！德昭可是朕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和皇贵妃还是别夸德昭了，否则非得无法无天不可，到时候臣妾可管不了。”淑妃笑盈盈的开口，语气间哪有半丝生怕管不了孩子的担忧，满满竟是自豪。
“十一，你身子不大好，就听德昭的，别喝酒，不沾油腻的东西，吃点清淡的。”皇后温婉的笑着开口，天元帝似乎这才想起刚才德昭说话的中心是欧阳宸一般，思忖着道：“十一，就听你母后和德昭的话。”
“是，父皇，多谢母后关怀。”欧阳宸对天元帝和皇后拱拱手。
“父皇，这是……”德昭一听夸的是自己，觉得自己抢了九娘的功劳，顿时不干了，说着就要起身辩解，却被九娘死死拉住，德昭看向九娘，九娘淡淡的摇摇头，德昭这才罢休坐下。
“略微吃一些也不碍事，这烤||乳|猪可是难得一年一次的秋围才有的，十一哥莫错过了口福才是。”欧阳君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得开口。
“十五弟说的不错，十一弟若是吃些寡淡无味的，倒也事白跑一趟。”欧阳远邪肆的一笑，看着欧阳宸道。
贤妃眉头一颦，开口道：“远儿，太医说得，必然是对的，十一爷吃清淡些也是为着身子。”
“母妃，儿子也是觉着这烤肉好吃，才想着十一弟不是，既然十一弟身子不好，就算了。”欧阳远哪能不知道自己母妃什么心思，向来心好，也不与人争宠，便也顺着他。
在九娘印象中，怀王一直是性格阴戾，为人张狂的，如今却因为贤妃一句话，柔和下来，九娘不禁，把目光落在穆贵妃下手方的桌席上。一个身着水蓝色立领宫装的温婉的妇人端坐着，眉眼间隐约可见淡淡的愁绪，眼角微微上扬，倒是极美的，与之同席的是德昭的母妃，淑妃王氏。
“十一哥身子不好，吃着清淡的也好。”欧阳临笑呵呵的开口，丝毫没有半点心机的样子。
“好了，你们一个个莫要再拿十一打趣了，本宫为诸位准备了歌舞，来人！”皇后笑着打断众人对欧阳宸的讨论，目光扫了一圈众人，才吩咐人上歌舞。
“皇帝姑父，清清听说九姑娘的琴弹得特别好，不如让九姑娘给演奏一曲？”孟清清一直寻思着怎么找九娘的麻烦，却不想皇后这一开口，她立马就计上心来，对天元帝眨吧眨吧眼睛，笑盈盈的开口。
“哦？”天元帝缓缓看着九娘。
不少人把目光看向欧阳宸，孟清清这话分别是贬低了九娘，歌姬，舞姬，戏子……不过都是些给人赏玩的最低下的没有尊严的人，虽然说九娘原本在雪姬楼也是如此，可是现在皇上可以说是已经默许了九娘的身份，孟清清还旧事重提，分明是裸的打脸。
欧阳宸抬眼看了一眼孟清清，依旧温和，却让孟清清觉得冰寒刺骨，然后对天元帝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平日里的歌舞也都看腻了，今日诸位大人的女儿都来了，不如都分别展示一下各位的才艺，想来八哥和十五十六弟也没记者昨儿的事。父皇您觉得呢？”
欧阳宸话音一落，欧阳远和欧阳临顿时变了脸色，欧阳宸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即把孟清清等人提到与九娘同等高度，又拉了欧阳远和欧阳君欧阳临下水，孟清清苍白着脸色，看着欧阳宸，脸上全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得耳朵，他竟然用一个妓子来和自己比，天元帝一听，觉得甚好，道：“恩，十一说的言之有理，德子就按十一说的办。”
德公公连忙应声道：“是，皇上。”
“九姑娘，请。”德公公对就娘做了个请的姿势，没有丝毫怠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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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摔了一跤
“劳烦公公为九娘准备一把七弦琴。”九娘起身，对德公公福了个礼，温和的笑着开口。
德公公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娇不躁，倒是个可人儿，接着道：“姑娘请吧，琴已经备好了。”
“多谢公公。”九娘福了个礼，然后缓缓移步出席，宴席中间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把七弦古琴，九娘认得这琴，四大名琴之一，南玥。另外三把是分别是西凮，东璃，北芫，而西凮正是九娘手中的那把古琴，原本四大古琴都收集在前朝慕容王朝皇宫之中，后来圣金破了城之后，只找到了两把古琴，一把是南玥，一把是东璃，而西凮和北芫已经被人带走了，不知所踪。
而九娘手中那把琴还是她师傅留给她的。
拂袖坐下，纤细的玉指微微拨弄琴弦，清脆悦耳的琴音不绝于耳，低回婉转，忽而高昂激扬，在场的不少人斗陶醉其中。
青衣，美人，古琴。多少年后，欧阳宸回想起来，都不禁怀念起那个女人的好。
“好！”一曲终了，许多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天元帝率先叫好，然后鼓起掌来。
一见天元帝都拍手叫好，谁若干再找九娘这首曲子的不是，就是说皇帝没眼光，没欣赏水准，所以谁都拍手叫好，恨不得把手都拍肿了。
“九娘献丑了。”九娘起身服了个里，一颦一动，都是优雅与风情。
“好，去坐吧。”天元帝笑着对九娘道，看起来心情甚好。
“十一嫂，你真厉害，这回本公主倒是觉得有些人还有点眼光。”德昭笑盈盈的对九娘开口，竖着大拇指表扬九娘，然后怪模怪样的看了孟清清一眼，得意的模样让人恨不得狠狠的揍一顿。
孟清清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着款款走过来的九娘，心思一狠，在九娘靠近的时候悄悄伸出脚，郑慧儿端着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十一嫂快过来……十一……小心！”德昭原本高高兴兴的看着九娘过来，伸手去抓九娘的手，却不料九娘猛然往前扑过来。
“啊——”九娘只觉得脚下一绊，重心不稳直直的就往地上倒去。
“啊！”德昭身子一跃，给九娘做了个人肉垫子，九娘身子直直的砸到德昭身上。德昭又是一声惨叫。
看着德昭做了人肉垫子，孟清清面色惨白成一片。连忙收回脚，身子有些发抖。
“德昭！”淑妃也顾不得形象，立马起身往德昭的桌席上赶。
“阿九！”欧阳宸也脸色微变，起身快淑妃一步走到摔成一团的两个人，扶起压在德昭身上的九娘，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快看看公主怎么样了？”九娘，对欧阳宸摇摇头道，然后焦急的看着看着还倒在地上的德昭。
“没……没事，我没事。”德昭撑着地面起身，呲牙咧的“嘶……”了一声，这时淑妃已经跑到德昭身边扶着德昭，看着德昭白嫩的小手蹭破了皮，冒着丝丝血迹，心疼的道：“德昭，怎么样啊？你看都流血了！”说着淑妃就红了眼眶。
德昭被淑妃小题大做弄得怪不好意思，笑着说：“没什么事，母妃，就一点点小伤。”
“公主？”九娘担忧的看着德昭，欧阳宸上下扫视了一番，确认九娘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听着九娘在问德昭，温声道：“德昭，没事吧？”
“德昭？怎么回事啊？”天元帝看着乱作一团的几个人，沉声问道。
“回禀父皇，阿九不小心摔了一跤，德昭救了阿九，曾破了手。”欧阳宸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皇后听了，哪能不明白其中原因，先前孟清清就一直找九娘的麻烦，特别是弹琴的时候那脸色，怎么九娘好好的就走到那里就摔倒了？微微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女，皇后道：“十一，扶着九姑娘回去休息，淑妃你也带着德昭回去让太医上药。”
“父皇！十一嫂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是有人故意绊倒十一嫂的。”德昭一听，立马闹腾起来，皱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狠狠的瞪着孟清清，恶狠狠的道：“快说，你为什么故意绊倒本公主的十一嫂？”
“公主。”九娘连忙伸手拉住德昭，浅声道：“公主，是九娘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九娘这时已经被欧阳宸扶着站起身，欧阳宸一手环着九娘的腰，护着九娘。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孟家小姐爱慕楚王殿下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现在楚王殿下有了心仪的姑娘，还是个青楼妓子，孟家小姐自然会心里不舒服。
而九娘这明显就是大度的不想追究此事，众人对九娘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十一嫂！”德昭嘟着小嘴不依不饶的看着九娘，觉着自己帮着九娘说话，十一嫂还帮着孟清清那个害她自己得女人说话，德昭委屈的眼泪顿时积满眼眶，定定的盯着九娘看。
九娘看着德昭泫然欲泣的模样，再瞧着那双白嫩的小手上还流着血，心底微微有些难受，浅声道：“公主，先回去让太医把伤口给你处理一下。九娘明日陪你骑马可好？嗯？”语气微微上扬，哄着德昭，纤细的玉指抹干眼角的泪迹，接着道：“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十一嫂讨厌！”德昭脚一跺，转身就往营帐跑，淑妃心里焦急，连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没事，德昭就是闹闹小性子。明儿就没事了。”欧阳宸拥着九娘，低声安慰道，那神情是孟清清从来没有见过的柔软，本来就因为德昭指责时苍白的脸色彻底没了半分颜色。
天元帝原本对孟清清很有好感的，如今却也不由得眉心一拢。
“哎呀，这到底是九姑娘不小心啊？还是……”皇贵妃把目光停留在孟清清身上，话只说了一半，其中意味不语言表。
“自然是九娘自己不小心的。”九娘浅声道。孟清清是皇后的人，欧阳宸如今还需要皇后庇护，自然不能因为小小的一个孟清清而把皇后得罪了。
皇贵妃本欲再度开口，可皇后哪能让她再有颠倒黑白的机会？立马开口道：“九娘定然是吓坏了吧，十一，怎么还不送九娘回去休息休息。”瞧瞧这称呼，变的多快？先前还“九姑娘”“九姑娘”的称呼着，如今立马变成了“九娘”，当真不愧是稳坐后宫的皇后。
“是，儿臣告退。”
“九娘告退。”
第四十一章一石二鸟
欧阳宸扶着九娘回了营帐，九娘坐在床边，欧阳宸蹲下身子去检查九娘的脚，九娘脚一缩，脸上表情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欧阳宸，浅声道：“我没事……嘶……”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脚踝一痛，欧阳宸摸着脚踝处明显肿大一圈，当即一张俊脸就沉了下来，也不看九娘，小心翼翼的为九娘脱了鞋子，褪点袜子，红肿的脚踝就暴露在欧阳宸微怒的视线中。
“欧阳宸，我……”九娘正想解释，突然对上欧阳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睛中有着浓郁的自责，让九娘不禁心口一颤，软了声音道：“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欧阳宸。”
“我去拿药。”欧阳宸猛然别开九娘的眼睛，转身往外间走去，负在身前的那只大手紧紧握着，对，欧阳宸自责的不是九娘受伤，而是明明是孟清清绊了九娘，而偏偏她要因为自己的缘故顾忌皇后，说成是自己不小心，他自责自己太弱不能为她讨回公道，只能让她受委屈。
九娘看着欧阳宸绕过屏风，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贝齿轻咬唇瓣，神色复杂。
不多时，回来的却不是欧阳宸，而是文璃拿着小瓷瓶进来，神色难看。见着九娘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九娘福了个礼：“姑娘，王爷让奴婢来给姑娘上药，然后让姑娘好好休息。”说着就蹲下看了看九娘红肿的脚踝，倒出药给九娘抹在脚踝上，轻轻地揉捏。
虽然还是有着丝丝痛意，但也还忍得住，没有忘记先前文璃进来是难看的脸色，还有先前欧阳宸明明是自己去拿药的，为什么是文璃过来了？今天晚上太混乱了，先是草，有人想要欧阳宸死，如今欧阳宸没事，可自己心里就是不安稳，九娘浅声问道：“王爷呢？”
“回姑娘，王爷去皇上那了。”文璃明显回答得十分隐晦。
九娘不知怎么突然心口一跳，脱口而出：“是不是皇上出事了？”
“姑娘？”文璃惊讶的看着九娘，皇上昏迷不醒的事口风紧得很，也只有几个皇子王爷，皇后妃嫔知道，而且姑娘先前就和王爷回了帐篷，这是如何知道的？
九娘看着文璃惊讶疑惑的神情，放在床沿上的手悄然收紧，浅声道：“不然还能有什么事让王爷丢下我不吭一声就离开？”垂着眸子，九娘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文璃想着九娘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能猜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便如实相告，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这事万不可让有心人听了去，皇上回营帐后不到一盏茶时间，就突然晕倒过去，如今昏迷不醒，王爷也让皇后娘娘宣了去，姑娘如今行动不便，就待在营帐里，少外出得好。”文璃语重心长的说着。
“恩，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九娘突然觉得疲倦，对文璃摆摆手，文璃看了九娘一眼，温声道：“姑娘可要奴婢让莺儿姑娘进来伺候？”文璃始终觉得九娘先前说皇上出事了有些蹊跷，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用莺儿来试探一番。
“不必了，不准让人进来，我有些乏了。”九娘将腿抬起来放到床上，文璃连忙起身将枕头放好，服侍九娘躺下，九娘睁开眼睛看着文璃道：“王爷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你给王爷送件大氅去。”
文璃一听，姑娘知道关心王爷的身子，心里顿时为王爷高兴起来，先前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轻快的应了一声道：“是，姑娘，奴婢这就给王爷送去。”文璃福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待到文璃出了帐篷，帐篷中灯光晃动，九娘睁开先前疲惫的眼睛，哪有半点疲惫的样子，先前文璃的试探她不是没听出来，而她也的确没有要唤来莺儿的必要。草，草，长君，你这是在试探我吗？
天元帝的帐篷外侍卫比早晨的时候多了一倍，大帐内人影晃动，挤了满满一帐篷，除了皇后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天元帝，和跪着的一群身穿深蓝色朝服的太医，其他的皇子王爷，妃嫔都站着，关切的看着正在为天元帝诊脉的太医，这位太医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给欧阳宸看病的谭太医。
过了许久，谭太医干枯的手指离开了天元帝满是皱纹的手腕，拉过明黄|色的锦被给天元帝盖上，皇后沉声道：“谭太医，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了？”
“皇上晕倒时只有皇后娘娘在，皇上为什么会晕倒，这只怕皇后娘娘得问自个儿。”皇贵妃阴阳怪气的说着，直接把矛头指向皇后其中深意不语言表。
“皇贵妃的意思是指责本宫谋害皇上了？”皇后可丝毫不给皇贵妃面子，直接点明了皇贵妃话还没说完中的意思，皇贵妃一窒，也不服输，道：“这本宫就说不清楚了，皇后娘娘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
“本宫？”皇后冷厉的目光扫视着皇贵妃，一身妖艳的大红色宫装，分外刺眼，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声道：“皇贵妃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即便皇上再宠爱你，你也不过是个妾室，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本宫＇？还有，本宫可不记得妾室什么时候有资格穿正红色了，皇贵妃恐怕当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皇后一口一个“妾室”让皇贵妃苍白了脸色，狠狠的看着皇后。
“皇后娘娘，母妃也只是一时心急，关心父皇，所以口不择言，还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与母妃计较，目前最重要的是父皇的病情。还望皇后娘娘以父皇身体为重。”欧阳君听着皇后奚落自己母妃，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本欲开口发作，却被身旁的欧阳临拉住，欧阳临三言两语就把皇贵妃的刻意挑衅，说成因为心急担忧天元帝病情而口不择言，同而暗指皇后不分轻重。
“皇后娘娘，还是先听听谭太医怎么说吧？”穆贵妃温和的开口，接着道：“妃清和少秦正在外面等候皇后娘娘的懿旨呢。”穆贵妃打着圆场。
皇后深深地看了欧阳临一眼，自然明白此刻处置皇贵妃不是时候，宽大的袖中指甲嵌进手心，压抑自己的情绪，看着谭太医沉声道：“谭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谭太医对皇后拱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是中毒了。”
“什么！”淑妃惊呼一声，就连一直低调温婉的贤妃也不禁瞪大了双眼，穆贵妃身子也是一晃，被身旁的贤妃扶了一把，皇贵妃也顿时震惊得不做声了。
“什么毒？皇上怎么会中毒了？”皇后一时之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欧阳宸这是温和的开口：“母后，父皇回来后可有食用什么东西？”
“没有，皇上回来就喝了一杯茶，”说到这，皇后对一旁的桂嬷嬷道：“去吧外间桌子上的茶端过来。”皇后脸色难看得可怕。
“是！”桂嬷嬷连忙端了茶水过来，谭太医看了过后，摇摇头：“这参茶没有问题……”突然谭太医鼻子抽动，道：“这帐子里焚的可是一段香？”
“这是前些日子本王献给父皇的，怎么？难道谭太医是说这一段香有问题？”欧阳远一听谭太医把话题扯到自己送给皇帝的香料上，立马沉了脸色。
“王爷有所不知，这一段香有安神静气的效果，可是这一段香若与另一种延年益寿的植物混合食用，达到一定的量，就会导致食用者昏迷不醒。”谭太医摸着胡子对欧阳远解释道，“而那种食物正是——草。所以皇上必定是先前食用了大量草，而帐中焚着一段香，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桂嬷嬷，灭了焚香。”桂嬷嬷听了皇后的话立马端着茶水浇灭香炉中焚着的一段香，皇后略微一思索，唤了一声道：“来人！”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穆少秦和穆妃清进了帐，对皇后行礼，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对于此次秋围两兄妹可算是费尽心思，却不想还是出了茬子，父亲如今还在刑部接受调查，若是自己和妹妹再出了事，母亲定然受不了。
“李太医刘太医王太医，你们跟着穆侍郎和穆将军，去给本宫查，今儿晚宴上什么食物中有＇草＇。”皇后沉声吩咐道。
“臣尊旨。”穆妃清和穆少秦领着三个太医出了帐篷。
“谭太医，皇上可有大碍？”皇后稳了稳心神，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只会昏迷不醒大概十多天，臣会给皇上配药，让皇上尽早醒来，只是还有一事，老臣必须要禀报皇后娘娘，这草和一段香相混合，会使人昏迷不醒，可是若是身中寒毒的人误食草，药石无灵，三日内必死无疑。”谭太医看着皇后，一字一顿的道，随着谭太医的话，不仅皇后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欧阳宸，神色明晦不变。
“十一弟，你且说说你得罪什么人了？要这样恨不得你死？”欧阳远半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看着欧阳宸好好的站着，打趣道。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秋围之上动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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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皇后的不安
“启禀皇后娘娘，楚王殿下身边的文璃姑娘给楚王殿下送了一件大氅来，说是九姑娘让送来的。”萍儿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件月白色的大氅，对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看了一眼萍儿手中的大氅，最后把目光落在欧阳宸身上，温和了声音道：“十一，你身子不好，穿上吧，九娘倒也有心。”
“是，母后。”欧阳宸拿过大氅披上，一股暖意流进心里，他的阿九。
“皇后娘娘，如今父皇昏迷，这秋围可如何是好？”欧阳君浅声开口。
若是往常欧阳景在，皇后定然让欧阳景代替天元帝处理秋围的事，而如今欧阳景还在北疆，眼下还有一个欧阳远，怎么也轮不到欧阳宸，皇后沉思着。
“报！启禀皇上，北疆八百里加急！”只听得一声大喊，紧接着，是一阵慌乱嘈杂的声音。
“乱什么乱？怎么回事？”皇后沉着脸色怒声道。
“母后请息怒，儿臣出去看看。”欧阳宸对皇后拱拱手，皇后轻轻点点头，欧阳宸转身出了帐篷，只见一个小兵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手中紧捏着一封信，旁边还围着几个御林军，见着欧阳宸出来，纷纷抱拳行礼：“见过楚王殿下！”
“免礼。”欧阳宸摆摆手，身上披着宽大的月白色大氅，看起来似仙似嫡，眉眼如画，温声道：“怎么回事？”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分外有好感。
几个御林军相视一眼，都知道楚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为人又和善，应该不会为难他们几个，领头的一个便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楚王殿下，这人自称是景王殿下从北疆派来的信使，可是他身上没有景王殿下的信物，也没有驿站信使的腰牌，我们便拦着他不让进，可是谁料他竟然硬闯秋围大营，我等只好拦着他，却不想还是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末将该死，请楚王殿下责罚。”
欧阳宸缓缓走近躺在地上，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兵，小兵口角不断有鲜血涌出，看到缓缓走近的欧阳宸时，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断续着声音道：“楚……楚王……殿……下，”单单一个称呼都让小兵不断的喘息，又是一口鲜血喷涌出来，却还坚持着开口：“景王……有……有……难，救……”最终还是话没说完，便脑袋一歪，没了生气。
欧阳宸微微屈膝，弯腰拿过小兵手上紧紧捏着的染上鲜血的信封，瞧着上面写的四个大字“皇上亲启”，的确是欧阳景的字迹，直起身子，对那几个御林军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把他抬下去好好安葬，本王将信呈上去，你们加强守卫。”
“是，楚王殿下。”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抬着咽气的小兵，迅速离开。欧阳宸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桃花眼一眯，大步进了帐篷。
“母后，是六哥派人送来的信。”欧阳宸直接将信封递给皇后，看着信封上血迹斑斑，所有人都心里一震，欧阳远瞳孔一缩，欧阳君和欧阳临对视一眼。皇贵妃先前因为皇后训斥而惨白的脸色也在看见那封血迹斑斑的信时，月色渐渐回笼，她倒要看看皇后这个贱人，若是失了欧阳景这个儿子，还拿什么稳住她的后位！
皇后抬头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十一留下，你们都回去收拾行礼，明日一早准备回宫！”
“是！”有眼色的谁不知道出了大事？这明显是针对皇后娘娘来的，眼下皇上昏迷不醒，最大的就是皇后，谁也不敢来触眉头，乖乖退下，虽然也有些不情愿的。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帐篷里就只剩下欧阳宸，皇后，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天元帝，皇后把目光落在天元帝身上，目光复杂，爱恨交织，也没有伸手去接欧阳宸递过来的信，疲惫了声音道：“十一，你给母后念念，老刘写了什么？”其实不用念，皇后心中都有数。
“是母后。”欧阳宸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低声念道：“启奏父皇，儿臣奉命押送军饷，一路上刺杀不断，从梁城到北疆，两千精兵已损八成，暗卫折了将近半数，儿臣幸不辱命，将三十万军饷如数交至镇北大将军楚少云手中，北疆安，楚将军自今年初共上奏折子二十七道，都石沉大海，儿臣恳请父皇彻查，儿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景字天元二十七年九月三十日。”越读到后面，欧阳宸语气越发沉重，读完欧阳景的信后，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后，担忧的唤了一句：“母后？”
启禀皇后娘娘，穆将军求见。“帐子外传来桂嬷嬷严谨的声音。
”宣。“皇后依旧端坐在龙床边缘，欧阳宸收好手中的信纸，现在一侧，将手负在身手，穆妃清带着一个李太医进来，对皇后行了个礼：”末将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李太医跪在地上匍匐行礼。
”查出来了？“皇后沉声道。
”回禀皇后娘娘，晚宴上的烤||乳|猪上面，含有草成分。“李太医一五一十的回答。
”烤肉！“皇后猛然看向欧阳宸，欧阳宸是夜宴上唯一一个没有吃烤肉的人，却是因为德昭开口的缘故，皇后伸出手，温声道：”十一，过来坐到母后身边来。“欧阳宸将手递给皇后，感觉到皇后指尖发凉，微微颤抖，任由皇后拉着坐到皇后身侧，温声安慰道：”母后，儿子没事，还多亏了德昭，才让儿子躲过一劫。“
”李太医，那烤肉除了楚王殿下，人人都有食用，本宫也随着皇上待在这帝帐之中，为何本宫没事？“皇后深刻的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先前若不的德昭，十一食用了草，就算是折了自己的一个希望，皇上昏迷，紧接着老六就传来消息，明显是不让皇上有机会下旨救老六，背后的人可见心有多狠，有多恨自己，如今自己和皇上都食用了烤肉，自己却好端端的，只怕到时候自己会很不利，不行，必须把老六尽快召回来。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用的酒盏上残留大量草成分，所以回帝帐之后不多时便昏迷不醒，而皇后娘娘则是因为所食草成分不多，而没有立刻发作，过后还是会有倦意。“李太医连忙回答道，为了让皇后放心，李太医接着道：”谭太医已经把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王爷的药方抓好了，正在煎制，待会就让人送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李太医所言句句属实，而负责夜宴膳食的宫女太监，御厨，末将也让人看守起来，家兄正在查办此事。“穆妃清清丽的声音响起，皇后看着穆妃清，想着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皇宫，甚至帝京，让她心急惴惴不安。
”十一，传本宫懿旨，秋围取消，明日一早班师回朝。“皇后对欧阳宸道。
”是，母后。儿子这就去传旨。“欧阳宸站起身对皇后拱拱手，皇后点点头，看着欧阳宸转身绕过屏风出了帝帐，神色有些复杂。
”好了，你们也都下去吧。“皇后对李太医和穆妃清也摆摆手，吩咐道。
”是，臣等告退。“穆妃清和李太医出去后，桂嬷嬷进来，忧心的唤了一声：”娘娘。“
”桂嬷嬷，传信给老六，让他不必隐藏势力，立刻从北疆回来，否则这帝京怕是会出大乱子。“皇后神色有些隐晦。
”有娘娘和丞相大人在，能出什么大乱子，娘娘莫要自个儿吓自个儿。“桂嬷嬷只当皇后是因为今日之事多心了，开口劝慰道。
皇后摇摇头，神色有些疲惫，道：”本宫这心里不踏实，不必多说，让老六尽快回来。“
桂嬷嬷见皇后心思有些浮躁，想着楚王殿下虽说自小养在皇后身边，却始终不如景王和娘娘亲厚，到底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贴心，或许景王殿下回来胖娘娘宽心些，也到底是好的，娘娘这些年也是苦的，想到这，桂嬷嬷点点头，温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福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皇后把目光放到天元帝那张已经满是满是皱纹的脸上，白皙的玉手抚上天元帝的脸庞，指尖游走在天元帝的眉眼之间，依稀之间还能找出当年一身红衣吉服，骑着骏马来迎娶自己是的少年英姿，不禁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最后目光也落在自己那只不论如何保养，都渐渐失了少女时水嫩的肌肤，干燥而略显苍老，是了，都过了三十年了。
”夫……君？“皇后几番张了张口，才将这个称呼喃昵出嘴唇，生涩的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可见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如此称呼过自己的丈夫了为夫君了，似乎觉察到自己的生涩，皇后嘲讽的一笑，朱唇微启：”皇上！“是了，这才是自己该称呼的，是皇上。
帝帐里，除了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