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画里走出来一般。
见这皇后孟氏出来,欧阳景和欧阳宸连忙起身,袍子一撩单膝跪地,恭敬的对皇后行礼,齐声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皇后扶着椅子坐下后,面含笑意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两个儿子,语气愉快的说:“快起来,母后呀,可是天天盼着你们来看母后呢。”
欧阳景和欧阳宸起身后,见皇后眼下犯青,果真是没睡好的样子,欧阳景开口道:“母后若是想儿子来看您,儿子以后日日都来,只要母后不闲儿子烦。”皇后听了嗔怪的看了欧阳景一眼,打趣道:“如今你还没娶王妃,自然会说话哄得本宫高兴,他日娶了王妃,指不定就忘了本宫这个母后了。”皇后说完,端着茶盏轻轻品了一口,美眸一合,回味了以下茶韵,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欧阳景听了皇后的话,说:“母后这是说哪里话?儿子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母后啊。”
“好,你有这个心就好。”皇后笑呵呵的看着欧阳景,又偏过头对欧阳宸说:“十一啊,你也快笈冠了,也是时候琢磨王妃的人选了,看上哪家姑娘就告诉母后,母后给你做主,定不让人抢了去。”眼睛一丝也不把欧阳宸的表情落了去,只见欧阳宸温和的笑意不减,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皇后缓缓开口:“母后说的是,只是儿子还不急着娶妻,还是再缓两年吧。儿子见母后眼下的青影,想来定是睡得不好,母后可让花房奴才送些百合来,安神倒是极好的。”
皇后笑着点点头,说:“好,母后这就让人吩咐下去。萍儿?”皇后冲刚才扶着她出来的粉衣宫女开口接着道:“你去吩咐花房,以后日日送一束百合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萍儿笑盈盈的福了个礼就出去了。
这时桂嬷嬷对皇后说:“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移驾偏厅用膳。”
“老六和十一也同本宫一块去吧,对了,本宫听说昨儿不知谁惹清清那丫头伤心,回去哭了一夜,本宫这的血燕倒是极好,十一啊,待会回去你帮母后把血燕给清清带去,那丫头一颗心思扑在你身上,看见你去指不定得多高兴。”皇后由欧阳景和欧阳宸一左一右的扶着,缓缓走进偏厅,圆形的八仙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肴,欧阳宸听了皇后的话,眼睛微微一眯,说:“儿子作为表哥,前去探望也是应该的,想来清清表妹年纪还小,许多事都还不懂,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哭哭闹闹也就过去了,母后说是不是?”
闻言,皇后垂下眼帘,欧阳景见状连忙开口道:“母后,你也知道十一弟性子浅淡,除了母后,对哪个女人不是冷着一张脸?清清定是在十一弟哪儿碰壁了才委屈的回去哭,母后就不必操心了,待会十一弟去看看,保准明儿那丫头就又欢天喜地的了。”
皇后听了欧阳景和欧阳宸的话,刚刚开口:“本宫觉着清清……”
“启禀皇后娘娘,昨儿娘娘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冬梨炖雪蛤被翊坤宫的人给端走了。”只见一个宫女进来,“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原本被打断话就不怎么高兴的皇后听见宫女的话之后,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欧阳景眉头一颦,问:“御膳房的人就任由翊坤宫的人端走了?”
“回景王爷的话,御膳房的人说了这是给皇后娘娘做的,可是……可是翊坤宫的人以皇上在翊坤宫用早膳为名,硬是给端走了。”小宫女一五一十的回答,面上有着愤愤之色。
皇后闭了闭眼睛,淡淡开口:“罢了,不过是盅雪蛤,莲儿你下去吧。”
“慢着,”欧阳景喊住那个叫莲儿的宫女,对皇后说:“母后,这明明是皇贵妃打着父皇的名号欺负您,您若次次忍让,皇贵妃必然以为您怕了她,更加变本加利。”欧阳宸也开口道:“母后,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正如六哥所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父皇着想,皇贵妃打着的可是父皇的名号。”
皇后听了两人的话,沉默半晌,这才缓缓开口:“唉……本宫不过是想后宫安宁,才处处忍让,如今定不能再让皇贵妃污了皇上的名声。”最后一句皇后说得斩钉截铁,义愤填膺,对一旁的萍儿开口道:“萍儿,你去拿一些上好的血燕给翊坤宫送去,皇贵妃伺候皇上辛苦了,雪蛤虽然滋补,终究还是不如血燕好。”
能跟在皇后身边,哪个不是精明人?萍儿心领神会的对皇后福了个礼,说:“是,奴婢这就去。”
翊坤宫。
“皇上,来,尝尝这御膳房刚腌的小黄瓜,可脆了。”只见双绣牡丹屏风后面,皇贵妃一身大红色宫装,坐在天元帝身边,笑盈盈的为天元帝布菜。
天元帝银制的筷子夹起碗里的腌黄瓜,送去口中,花白的胡子动了动,这才开口道:“能让你那叼嘴都说好的,的确是不错。”天元帝笑眯眯的看着皇贵妃。
“皇上……哪有这样说人家的?”皇贵妃娇嗔的看着天元帝,媚眼妩媚勾魂,天元帝长臂一伸揽住皇贵妃的香肩,哄着道:“好好好,朕不说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宫里的萍儿求见。”德公公躬身站在门后,轻声道。天元帝一怔,松开皇贵妃,皇贵妃虽说心里不悦,面上却也笑盈盈的,天元帝沉声道:“宣。”
只见萍儿一身粉色宫女装宛若桃夭,手中端着托盘进了屋,恭敬的跪下,将托盘举至头顶,道:“奴婢给皇上,皇贵妃请安,皇上圣安,皇贵妃金安。”
天元帝看着托盘上几包牛皮纸包着的什么东西,眉头一皱,问道:“盘子里是什么东西?”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让奴婢给皇贵妃送血燕来,以慰皇贵妃伺候皇上辛苦,皇后娘娘还说了,昨儿是她思虑不周全,只让御膳房备了一份雪蛤,忽略了皇贵妃,娘娘还说了雪蛤虽然滋补,却终究不如血燕好,所以让奴婢把宫里大半血燕给皇贵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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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昨天居然没更起,菜菜只好从新码字,
第十三章最美的风景
天元帝看着八仙桌上正中央的那盅还未动过的冬梨炖雪蛤,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皇贵妃见天元帝沉了脸色,暗道一声不好,故作惊讶的开口:“这雪蛤竟然是皇后娘娘要的?皇上……臣妾今儿起得时候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许久没吃冬梨炖雪蛤,不想底下的奴才就记在心上了,臣妾嘴叼,皇上您是知道的,今儿终归是臣妾的错,得罪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责罚。”说着,皇妃妃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天元帝见皇贵妃脸上尽是委屈,拉住皇贵妃的手,说:“你且坐下,想来也是底下的人一心要讨好你,失了尊卑的分寸,皇后身为国母,身份尊贵,你虽然贵为皇贵妃,也莫要失了尊备。”说到这,天元帝顿了顿,看着皇贵妃,皇贵妃连忙应声道:“是,臣妾谨记皇上圣言,事事以皇后娘娘为尊。”
见皇贵妃态度良好,天元帝又说:“皇后大度,不计较此事,这血燕也是皇后一番心意你就留着。”皇贵妃看了看萍儿手中的托盘,对身边的一个粉衣宫女示意,宫女连忙上前接过萍儿萍儿手中的托盘,皇贵妃笑着对天元帝说:“皇上,今儿臣妾冒犯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如此大度,不与臣妾计较,还给臣妾送这上好的血燕来,前些日子哥哥给臣妾送来了一串上好的金镶玛瑙串,具有安神的效果,臣妾听闻皇后娘娘最近睡得不好,这串玛瑙项链就当是臣妾给皇后娘娘赔不是了。”说着,皇贵妃对刚才去接萍儿手中托盘的宫女开口道:“杏儿,还不快去把那玛瑙串拿出来?”
天元帝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点点头说:“恩,你倒是有心了。皇后现在在干什么?”天元帝偏过头问萍儿。
萍儿回答道:“回禀皇上,奴婢出来时景王爷和楚王爷陪着娘娘用早膳。”
天元帝听了一怔,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突然没了胃口,淡淡的道:“恩,这两个孩子倒是有孝心,也不枉皇后多年养育之恩。得了,你回去告诉皇后,今晚朕去凤梧殿用晚膳。”天元帝对萍儿摆摆手,萍儿盈盈一拜,轻声道:“是,奴婢告退。”
看着萍儿离开,天元帝也起了身,说:“朕也回养心殿了。”皇贵妃一听,连忙起身问:“皇上,您今晚……当真不来臣妾这了?”修长的手指绞着手中的丝绢。
天元帝看着皇贵妃妩媚的小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倒也狠不下心,只得软了声音哄着:“好了,朕也许久没去皇后那了,朕改日再来看你,听话!”皇贵妃只得见好就收,乖巧的点点头,说:“那臣妾等着皇上。”
“好!朕走了。”说完,天元帝转手就走,皇贵妃刚刚伸出去的指尖触碰到寒冷的空气,只觉得心口一缩,看着天元帝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皇贵妃才垂下眸子,看着桌子上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目光渐渐落在那盅冬梨炖雪蛤上,眼底涌起一抹恨意,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来人,把东西撤走!”说完转身就走。
欧阳宸站在丞相府门口,刚才陪着皇后用完膳,皇后就让桂嬷嬷把血燕包好,让他给孟清清送来,甚至连马车都给他备好了。
思索一番,欧阳宸对身边的邱寒开口:“去敲门。”
“王爷,你还真打算去看哪个孟小姐?”邱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欧阳宸,见欧阳宸面无表情的样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上前去敲了两下门,就听见里面小厮的声音:“来了来了。”
打开门,小厮探出脑袋看了邱寒一眼,然后站出来问:“请问您是哪位?”邱寒笑着说:“楚王拜访丞相府。”
小厮一看欧阳宸,一身朝服都还没有换,连忙打开门,脸上对满了笑意的对欧阳宸说:“王爷请进,奴才这就让人去通知相爷。”说着一旁的一个小厮道:“快去通知相爷。”
“楚王,请。”小厮,躬着身子请欧阳宸进府,欧阳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随着小厮进府,径直进了丞相府的客厅,坐在主位下方左手边的第一张椅子上。
丞相府上的丫鬟连忙给欧阳宸上了茶,盈盈福了个礼:“王爷,请用茶。”欧阳宸轻轻点点头,小丫鬟俏脸一红,忙着就退出去了,看得一旁的邱寒不禁摇摇头。
不多时就听见零碎的步伐声声,只听得清朗的声音从大厅外传来:“楚王久等了,恕老臣有失远迎。”只见孟伯承一身银灰色长袍,领口绣着腾云祥纹花白的山羊胡子如同主人一样精神抖擞,走到大厅对欧阳宸躬身行礼:“老臣给王爷请安。”
欧阳宸放下茶盏,站起身伸手去扶孟伯承,温声道:“丞相不必多礼,宸今日冒昧而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丞相。”孟伯承连忙道:“楚王这是哪里话?请坐。”
孟伯承坐在主位上,看着欧阳宸一身朝服未换,开口道:“老臣见王爷这是刚从宫里出来,还没回府吧?”
欧阳宸点点头,道:“今日早朝过后,宸和六哥去了凤梧殿给母后请安,陪母后用了早膳,母后给表妹准备了血燕,让宸给表妹送来。”邱寒适时的从欧阳宸身后出来,将手中的几个牛皮纸包着的血燕呈上。
孟伯承身边的一个身着灰色袍子的老者上前接过邱寒手上的牛皮纸包,复而退到孟伯承身后,邱寒亦退到欧阳宸身后,孟伯承笑着说:“这点小事还劳烦楚王亲自跑一趟,倒是我家那丫头的不是了,老祥,你去请小姐出来好好谢谢楚王。”孟伯承笑着对灰袍老人开口,不等灰袍老人应声,欧阳宸抢先开口道:“丞相,宸可担不起这一声谢,这血燕是母后给的,表妹若真要谢,不妨让表妹进宫陪陪母后。”欧阳宸温和的笑意不减,孟伯承一拍脑门,说:“瞧瞧老臣这糊涂性子,老臣明儿就让清清进宫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母后近来睡眠不好,表妹去哄哄母后高兴,兴许就好了。”欧阳宸略显担忧的开口,接着又道:“时辰不早了,宸也该回府了,告辞。”
“王爷留下用午膳吧!”孟伯承见欧阳宸起身,连忙开口。
欧阳宸苦笑道,扯了扯身上的朝服,无奈的对孟伯承说:“丞相有所不知,宸觉着这一身朝服沉重繁琐,巴望着赶快回府换了才好。”孟伯承一怔,旋即笑道说:“既然如此,老臣就不留王爷了,老臣送王爷出去。”
雪姬楼后院九音阁。
九娘只穿了件藤青曳罗靡子长裙坐在古琴前,半伏在小几上,脸枕在雪白的藕臂上,柔顺的青丝顺着小几垂在地上,右手播弄着琴弦,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眼神迷离,停下手,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轻轻叹息一声:“唉……”似有似无,轻浅得让人揪心。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给人一种圣洁的气息。
“吱……”听见门开的声音,九娘以为是莺儿,依旧趴在小几上,只是嘴巴动了动,轻声道:“莺儿,让我一个人待会……”月牙白的衣袍拖在地上,夕阳将影子拉的长长的,欧阳宸桃花眼微眯,薄唇轻轻抿着,看着余辉下少女伏在小几上曼妙的身影,夕阳,古琴,美人,如诗如画,不论多少年年后,欧阳宸都认为那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风景。
许久没听见应声,九娘微微支起身子,缓缓回过头被所看到的画面震撼,夕阳的余晖给男子月牙白的长袍镀上一层金色,身体修长的站立在屋内,容貌俊逸惊艳,披肩的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微眯,静静的看着自己。九娘垂下眸子,收敛了心神,缓缓站起身,却不料跪坐久了腿发麻,一个不稳就往地上栽去。
欧阳宸看着九娘眼里的惊艳,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九娘站起身一个不稳往地上栽去,连忙身形一动,长臂一捞勾住九娘纤细的腰肢一个用尽就让少女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看着九娘眼底的惊慌,适当的松开揽着九娘的大手,语气温和的道:“小心点,想来是腿麻了吧?”
九娘脱离了那让人窒息的专属男子的气息,听了欧阳宸的话,这才轻轻点点头,然后福了个礼,浅声道:“九娘见过楚王,王爷万福金安。”看着九娘略显疏离的样子,欧阳宸轻轻“恩”了一声,看着九娘就只穿了一件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眉头微微一颦,说:“九姑娘虽说是九月,到底已经深秋了,还需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宸今日来是看看九姑娘的伤势,如今看来倒是消肿了,只还有些红痕,想来明日就看不出了。”看着九娘脸上隐隐还能见着些红痕,放心了不少。
“王爷请坐,九娘为王爷逢茶。”九娘被欧阳宸看得不自在,对欧阳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欧阳宸随着九娘走到屏风前的长几前坐下,九娘跪坐在欧阳宸对面,纤细的手指抓住青花瓷的白玉把手,壶嘴对着杯子,清香的茶水流泻而出,将一杯端至欧阳宸面前,笑意淡淡的道了一声:“王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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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是一个大白菜,一个码字的菜菜
第十四章蒋不凡
欧阳宸修长的手指捏着杯身,送至唇边,鼻尖轻轻嗅了嗅,上好的云雾茶,然后才浅浅的尝了一口,道:“好茶。”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九娘指尖摩挲着茶杯,浅浅开口。欧阳宸看着九娘,笑意不减,道:“宸昨日说过会来看看九姑娘的伤势。”
“那么如同王爷所见,九娘已经没有大碍了。”九娘接过欧阳宸的话,看着欧阳宸浅浅的开口。
欧阳宸看着九娘,容颜冷艳,明显的疏离感横在两人之间,欧阳宸把目光落在西边的古琴上,温和的一笑:“九姑娘不介意的话,为宸弹奏一曲如何?”
九娘摩挲着茶杯的手一顿,低垂的眼帘遮掩住情绪,轻轻开口:“九娘的琴音能入王爷耳,是九娘的荣幸。”说着,九娘缓缓起身,平移莲步到古琴前坐下,纤细的双手搭在琴弦上,微微偏过头问:“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恩……就……”欧阳宸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门口邱寒低沉的声音打断:“王爷。”欧阳宸眉头一皱,看着邱寒,淡淡的问了句:“什么事?”邱寒瞥了一眼低头弄琴的九娘,进屋在欧阳宸耳畔低语几句,欧阳宸眸子一沉,邱寒说完后站在欧阳宸身边,欧阳宸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和的笑着,略显遗憾的对九娘开口:“今日怕是听不成九姑娘的琴音了,改日宸相邀,还望九姑娘不要拒绝得好,告辞。”
九娘站起身,对欧阳宸福了个礼:“那是九娘的荣幸,恭送王爷。”
欧阳宸走后,九娘独自站在琴边,莺儿一身鹅黄|色长裙进来,对九娘说:“小姐,刚才,妈妈说楚王交代了,小姐不必再登台表演了。”
“恩。”九娘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然后眺望西方,莺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楚王府书房。
“蒋副将怎么过来了?可是楚将军有什么事情交代?”欧阳宸坐在书桌前,笑意温和的看着坐在下方右侧椅子上的男子,男子叫蒋不凡,一身蓝色劲装,一张略显平凡的脸,嘴唇微微有些厚,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王爷,末将此番秘密回京,主要是为了北疆军响克扣一事,末将明日早朝就会向皇上禀报,祈求彻察此事,楚将军让末将进宫前先来见王爷,说王爷看过这封信之后,王爷自会明白。”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信,站起身将信递给欧阳宸。
欧阳宸接过信,打开抽出信纸,展开看过信的内容后瞳孔一缩,然后对蒋不凡说:“蒋副将,明日早朝,你只需向皇上进谏北疆苦寒,军响紧缺。”
“可是,这样一来,皇上又如何知道军响从国库拨下来,被那些贪官污吏一层层克扣下来,发到将士手中所剩无几,这……”蒋不凡听后微微有些激动,原本以为楚将军让他来楚王府,楚王看过信后会支持他,助他一臂之力,想不到这个楚王也不过如此,与那些贪官污吏简直是一丘之貉。
“蒋副将觉得凭你一面之词皇上就会相信你?还是你认为明天凭你一己之力就能与明日一朝大臣抗衡?”邱寒走进书房,冷冷的打断蒋不凡的话,“别仗着自己的一腔抱负与热血不管不顾的往上冲,那种行为在别人眼中就是愚蠢至极!”
“你……”蒋不凡脸涨得通红,却又找不到话來反驳,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说得是事实。
“邱寒!”欧阳宸喊住邱寒,邱寒瞥了一眼欧阳宸,吊儿郎当的坐在左边的椅子上,不在开口,欧阳宸笑意不减,对蒋不凡说:“还蒋副将别介意,邱寒就这个性子。”
蒋不凡看着欧阳宸,笑意温润不减,既然楚将军让他来找楚王,必然又其道理,蒋不凡收敛了情绪,开口道:“刚才是末奖鲁莽,还请楚王指点迷津。”
欧阳宸眼中笑意深了几分,对蒋不凡说:“三个月前,皇上从国库中给北疆拨了三十万两军响。”
“胡说!从帝京到北疆只需不过,最多一个半月,可是北疆这三个月更本没有收到一个铜板,这……”蒋不凡一听欧阳宸说三个月前拨了三十万两的军响,可是北疆却不知道并且没有收到钱?蒋不凡刚刚说到一半,猛然止住,惊讶的看着欧阳宸,欧阳宸笑意温和的坐在书桌后面看着自己,蒋不凡不知为何浑身涌起一股凉意,这个楚王才是深不可测,直说了这么一句,就让自己豁然开朗,果然不简单。
“想来蒋副将也明白了。”欧阳宸轻轻开口,蒋不凡站起身对欧阳宸拱拱手:“末将多谢王爷,末将告辞。”蒋不凡从最初的对欧阳宸的称呼从楚王变成王爷,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邱寒,送送蒋副将。”欧阳宸对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邱寒吩咐。被点到名的邱寒不乐意了,端着茶水道:“小爷我没空。”
蒋不凡自然也明白邱寒是不满刚才自己的鲁莽,站起身对欧阳宸拱拱手,沉声道:“王爷,不麻烦邱先生了,末将告辞。”
“既然如比,本王愿蒋副将得偿所愿。”欧阳宸也站起身,笑着对蒋不凡说,其中深意只有两人明白,哦,不!是三个人。
“承王爷吉言。”说完,蒋不凡转身离开。等蒋不凡出了书房,过了一会,邱寒才开口:“此人如何?”邱寒坐正了身子,丝毫不见刚才漠不关心的模样。
欧阳宸靠在椅子上,说:“虽说鲁莽,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虽然是少云推荐来的人,也先看看在说。”
邱寒皱着眉头,思索着,点点头。继而问:“少云给你的信中写的什么?”他可不是蒋不凡,才不会相信少云写一封信就是为了说军饷克扣的事。
听着邱寒提起,欧阳宸难得收敛了笑意,说:“少云怀疑并朝中有人买卖官职。”买卖官职在历朝历代来说都是多少诛灭九族的死罪,如今少云在北疆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怕那人在朝中官职不低啊。
“确定察清楚了?”邱寒神色也凝重起来,买卖官职这么大的事,没有背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做这种诛灭九族的事?想来朝中敢做这些事的,屈指可数。
“没有,少云也只是怀疑。”欧阳宸烦心的就是这点,没了平时温和的笑意,眉心紧锁,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邱寒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开口:“无风不起浪。我立刻着手让人查?”邱寒看着欧阳宸,欧阳宸点点头,轻声道:“恩,小心点,别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欧阳宸抬起右手看了看,暗叹一声,还是太弱了……
“明白。”邱寒轻声道,起身出了书房,欧阳宸静静的坐在书桌后面,静静的坐了许久,目光落在书房左边的一幅画上,画卷上红枫似火,青衣少女静静的站立于枫树下,欧阳宸神色有些复杂。
丞相府,偏厅。
“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清清今天宸表哥来过?”孟伯承坐在饭桌前,脸色有着阴沉,身边还坐着一个蓝色长衫,有些书生气的中年男子。孟清清一身粉衣站在饭桌前,原本明媚的大眼睛微微红肿,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孟伯承。
“孟清清!”孟伯承猛地提高了声音,有些恼怒的看着孟清清,原本他还以为是想通了出来用晚膳,却不想是跑来质问,自己的,“你是要把我孟家的脸丢光才甘心是不是?”
“爹,清清她……”孟温泉刚刚开口,就被孟伯承呵斥住:“你住口,看看你管教的好女儿,恩?”
“我怎么丢孟家的脸了?”孟清清委屈的直掉眼泪,大声吼道:“我就是喜欢宸表哥,怎么丢脸了?爷爷怕是忘了,是爷爷从小就告诉我我以后会嫁给宸表哥的!”
孟伯承被孟清清一吼,突然愣住了,然后沉默,孟温泉连忙开口道:“清清,别和爷爷闹,如今楚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今天你姑姑,你爷爷,几番那试探,他都表示与你只是兄妹之情,再无他意。”孟温泉其实对欧阳宸也挺满意,只是那人从小性子淡漠,虽说对谁都一副笑脸,其实疏离得很。
孟清清听了孟温泉的话,突然愣住了,摇摇头不相信的说:“不会的,不会的,就算宸表哥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会喜欢上我的,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不是吗?”看见自欺欺人的孟清清,孟伯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孟清清,说:“愚蠢!今天他在离开后,回楚王府用过午膳,不过一个时辰就去了雪姬楼,你应该知道他去做什么吧?”孟清清听了,突然想到昨天宸表哥神色一变,毫不犹豫的跳下窗户的情景,抱住那个女子时不同于平常的温柔。
“好了,难不成我孟伯承的孙女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妓子,他欧阳宸不娶,是他的损失,清清,你是我孟伯承的孙女,想娶你的男人可以从丞相府排到城门外!明白了吗?”孟伯承有些心疼的看着孟清清,这孙女自小没了母亲,却也乖巧可爱,而且聪明,自己也是十分喜欢的。
孟清清听了孟伯承的话,许久才缓缓开口:“清清明白。”声音沙哑,低垂的眸子有了别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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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得有点迟,见谅!啦!
第十五章军饷
次日,正大光明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德公公扯着嗓子吼,欧阳宸依旧一副温润的样子站在第一排的最右边,欧阳远看了脸色有些阴沉,刚才上朝的时候,舅舅告诉他北疆出事了。
天元帝见无人奏禀,正要开口宣布退朝,就见一个御前侍卫匆匆跑进正大光明殿,跪在中间,抱拳道:“启禀皇上殿外北疆副将蒋不凡军求见。”话音一落,欧阳远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左边领头的,刘瑜也眼睛微微一眯。天元帝听了,沉声道:“宣。”
“宣北疆副将蒋不凡进见。”只听得门外一声声通传。
沉重的步伐声渐渐走进,众臣微微回首,脸色赫然一变,因为来人一身血迹,蓝色的劲装上一道道血痕,哪怕是不会武功的言官,也知道那是利器所致,只见蒋不凡“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染着鲜血的双手伏在地上,轻轻叩了一个头,沉声道:“北疆副将蒋不凡拜见皇上。”
“皇上,这……”德公公看着蒋不凡浑身是伤,拿不定注意的看着天元帝,天元帝现在面色阴沉得可怕,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蒋不凡,缓缓开口:“蒋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身为镇守边疆大将,无诏不得私自离营,臣不怕死,皇上,北疆苦寒,二十万将士已经三年没有领过军响了,皇上,如今帝京已经秋天了,可是北疆早已寒风夹雪,将士们连棉衣都制不起了,皇上,臣请求皇上开国库,拨军饷,拯救二十万为圣金镇守边疆的将士吧。”大好男儿,铮铮铁骨,如今声泪具下,朝中不少武官也不经义愤填膺,只见一个墨绿色朝服的武官手执进谏白玉尺,往中间站了一步,沉声道:“启禀皇上,北疆苦寒,还请皇上开国库,拨军饷,救北疆。”此人是大将军裴炎,帝京五万大军的掌管者。
“启禀皇上,臣记得,三个月前,皇上下旨开国库,给北疆拨了三十万两军饷,如今这蒋副将却说三年没有给将士发过军饷,莫不是记错了?”孟伯承不愧是老狐狸,当即明白了其中一二,立刻站出来提醒众位,三个月前可是拨了三十万两军饷,如今北疆没有领到钱,那么钱到哪里去了?
朝中不少人都冷汗淋漓,蒋不凡一听孟伯承的话,立刻对天元帝开口:“启禀皇上,臣以性命担保,北疆要已经有整整一年多没有收到过朝廷拨的军饷了,最开始还是由楚将军将自己俸禄也用到军营里,若不是将军府是皇上御赐,只怕楚将军也早已变卖了,至于三个月前的三十万两军饷,北疆是一个子儿都没有收到,求皇上明察!”蒋不凡话音一落,朝堂上轰然,一年没有领到过军饷,听到这里,欧阳景恭敬的开口:“启禀父皇,军响半年拨一次,一次分别是三十万到四十万不等,如果儿臣没记错,年初是拨了四十万两给北疆,三十万两给南疆,三个月前南方收成盛好,父皇体谅北疆苦寒,提前提前一个月,也就是三个月前的五月底,六月初给北疆拨了三十万两,两个月前给南疆拨了军响三十万,如今蒋副将不顾军规私自离营进京,想必其中定然出了茬子,或者说这银子,常尚书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欧阳景条理有序的分析,最后一句话却扯出了户部尚书常书海。
“启禀皇上,”对于被欧阳景点到常书海,赶忙往中间站出一步,道:“按例,皇上下诏后,三天内户部就要把银两从国库中提出,清点,装箱,贴上封条,五天内押送出帝京,而先前景王提到的年初北疆四十万两和南疆的三十万两,臣记得是皇上元宵的时候下的旨,由于北疆比南疆多拨了十万两,所以北疆的军饷比南疆晚了两天时间,南疆是正月二十由穆尚书亲自押送,而北疆是二十二由兵部侍郎刘侍郎押送。三个月前是皇上五月二十七下旨拨银两三十万两到北疆,六月初一就由邓侍郎护送出京,这些户部档案里均有记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常书海理直气壮的看着欧阳景,虽然自己管理户部,却从来不会傻到在军饷上动手脚。
“启禀父皇,照常尚书所说,这银子是出了国库的,可是北疆却没有收到,那这七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是去哪了?”欧阳君淡淡的开口,看见沉默的欧阳远,狭长的,眼睛一眯。
“启禀父皇,这北疆没有收到,那么南疆是不是也没有收到呢?如果南疆也没有收到,就是……一百三十万两银子,父皇,有人拿国库当自己的腰包呢,相掏多少掏多少。”欧阳临笑眯眯的开口,仿佛今天的事无关痛养一般。
天元坐在龙椅上,看着堂下一个个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相互指责牵扯,如今竟然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国库上,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天元帝越想越生气,最后把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话的两个儿子身上,压抑住怒气开口:“远儿,宸儿,你们觉得呢?”
欧阳远执起进谏白玉尺,阴戾的眸子一闪,沉声道:“回禀父皇,儿臣觉得现在应该查清楚这北疆是否真的没有收到银两,南疆的军饷到底有没有收到。”
天元帝听了,又把目光落在欧阳宸身上,欧阳宸温和的开口:“回禀父皇,儿臣觉得当下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安抚北疆军心,一年没有领到军饷,恐怕就算楚将军真的变卖了将军府,也安抚不了民心了。”声音浅浅,却让众人心头一震,欧阳景听了,连忙开口:“启禀父皇,十一弟说得不错,请父皇开国库,先解北疆燃眉之急,稳固军心。”说着率先跪下,紧接着欧阳宸也跪下,孟伯承见状,连忙高呼:“请皇上开国库,定军心。”随着丞相孟伯承跪下,后面呼啦啦跪倒一片,最后全部都跪下,高呼:“请皇上开国库,定军心。”
天元帝看了一眼德公公,德公公立马给天元帝研磨,天元帝提起笔,蘸了朱砂,在明黄的绢布上写着,整个正大光明殿诡异的安静着。
“宣旨!”天元帝罢了笔,德公公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走到前边,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拨军饷三十万两到北疆,户部三天内清点装箱,三天后由景王率两千精兵押送军饷到北疆,北疆副将蒋不凡虽冒犯军规,却直言进谏,功过相抵,此番随景王回北疆。北疆军饷失踪一案交由刑部,御史台负责,大理寺监督。钦此。”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景儿到御书房来。”天元帝丢下一句就起身出了正大光明殿。
“恭送皇上。”
天元帝走后,欧阳宸走到欧阳景身边,温和的开口:“六哥,宸就不等你,先回府了。”
“恩。”欧阳景点点头,又看见还浑身是伤的蒋不凡,眉头一皱,说:“你把蒋副将先安排在你府上,找大夫好好看看伤。”
“是,六哥放心。”
欧阳宸点点头,走到蒋不凡身边,轻轻开口:“蒋副将,景王安排你暂时居住本王府上。”蒋不凡听到欧阳宸的声音,愣愣的抬起头,看到欧阳宸唇角温和的笑意,浑身陡然一冷,却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北疆有军饷了?”
“是。”单只是一个字,而且这个字是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他觉得心里就踏实了,然后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地。
“来人。”欧阳宸连忙开口,只见两个御前侍卫跑进来,恭敬的开口:“楚王。”欧阳宸点点头,说:“把蒋副将送到楚王府。”
“六哥,这是急着去御书房?”欧阳君见欧阳景要转身离开,淡淡的开口,欧阳景看着欧阳君,淡淡的开口:“为兄也不敢让父皇久等不是?”说完转身就走。欧阳君面色陡然一沉,欧阳临走上前,轻轻对欧阳君开口:“这回六哥虽然出了风头,可是去的是北疆啊,十五哥。”最后北疆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欧阳君与欧阳临对视一眼,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欧阳远身上阴戾又浓重几分,远远的与刘瑜对视一眼,微不查的轻轻颔首然后出了正大光明殿。
御书房。
“景儿,此番北疆之行,朕给你两千精兵,再暗中给你安排一百个暗卫,一定要把北疆的事察清楚。”天元帝看着站在下方的欧阳景,缓缓开口:“北疆虽说苦寒,却是圣金隔绝胡匪的屏障,万不可乱起来,一定要把军心给朕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