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太子殿下请留步

太子殿下请留步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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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挎着个果蓝,一手紧扯着舞轻的衣袖。

    “燕子?”舞轻没想到拉住她的会是燕子,语气中带了些许惊讶。

    燕子扁了扁嘴道:“小爷,燕子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怎么也不应一下啊?”小姐曾嘱咐过,小爷的女子身份不可透露出去,是以,燕子还是唤轻歌小爷。

    舞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可能是太吵了我没听到……小燕子这是要去哪呢?”

    “小爷不进去看看小姐吗?”小燕子向旁边呶了呶嘴。

    舞轻侧头看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百花楼门外。

    舞轻哂笑一声,拉着小燕子一起走进了百花楼。

    紫荆见到舞轻到来,颇感惊喜,自她重享花魁之冠,这皇城大街便起来,每慕名而来的客人甚多,不少客人只是为了看她一舞,听她一曲而倾囊而出,而楼主更是把她当心肝儿捧着,这百花楼中的姑娘再也不敢轻怠她。

    舞轻见得紫荆有疤的脸上画了朵妖艳的蔷薇,面容娇柔光彩。

    “姐姐,近日过得可好?”舞轻坐在圆桌前,喝着小燕子给她倒的茶,心里的烦恼、纠结、伤痛有了片刻的消停。

    紫荆点了点头说:“借妹妹的福,紫荆不再被欺凌……只是那晚见你走得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人肯定在暗里策划了什么。

    舞轻的眼神暗了暗道:“爷受伤了,这两日还染了风寒。”

    果然……紫荆的心有些许紧张,她急问道:“你没有什么事吧?”

    舞轻摇了摇头,她忽然好想找一个人倾诉,她喃喃问:“姐姐,如果你喜欢有个人,可那个人却另有所爱,你会怎么做?”

    紫荆见舞轻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不由试探地问:“轻歌可是有喜爱的人?”

    舞轻苦笑一声,拎了摇头道:“没呢,我只是一时好奇而问的!”

    紫荆还想追问什么,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话题,她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舞轻,徐徐站了起来,只见小燕子一边后退进来,一边用手推拒着一个玄衣男人,嘴里念叨道:“沈公子,我家小姐真没空,你且请回吧……”

    舞轻轻身向门口看去,却被那玄衣公子那狠戾的眼神吓了一跳,她不由反省,自己可是在什么时候得置了那个男人,可她想了半响,也只能证明,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紫荆,你不是答应我今日陪我的么?为何你的厢房里会有别的男人在?”姓沈的公子一脸的伤心,他愤愤地指责道。

    紫荆的脸一红,她不好意思地看了舞轻一眼道:“轻歌且先回去,改日紫荆再找你相聚!”

    舞轻看了看一脸羞涩的紫荆,又看了眼那浑身冒着醋意的公子,她站起来露出一抹戏谑的笑说:“那我先走了,姐姐,我会想你的,记得来找我哦!”

    说完,舞轻走出紫阁,经过那个公子身旁时,她靠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好好待她,否则……”

    那沈姓公子听得一阵怔忡,他被舞轻那阴狠的气息震得一阵颤抖,待他回过神来,对方早已消失无踪。

    舞轻离开百花楼,漫无目得地在街上闲逛,那令她窒息的皇宫,她真的不想那么早回去。

    于是,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舞轻才回了勿离宫。

    小苑子候在大殿门口,见得舞轻回来,他冷哼一声说:“殿下命你去书房找他!”

    舞轻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踏进书房,刚推开门,便见陌离宵坐在书桌旁书写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他抬头看去,见是舞轻,复又低头专注于书桌上的卷怞。

    舞轻关上门,低头行礼道:“殿下安康。”

    陌离宵轻咳了咳,不说话,也不理睬舞轻,只是神色越发阴沉。

    舞轻低头轻咬了咬牙,她直起身子,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陌离宵头也不抬一下,继续在卷怞上写写停停。

    “去哪了?”陌离宵状似轻松地问。

    舞轻也回答得随意道:“在外面瞎逛!”

    陌离宵浑身气息一冷,他随手将狼毫笔一掷,斜斜照着舞轻的面门扫过,笔尖上几滴墨水洒在舞轻的衣襟处,一片污迹浑开。

    “再说一遍,去哪了?”陌离宵抬眼看向她,眼神冰冷,似要将她凌迟。

    舞轻咬了咬牙,不再必话,敢情他都知道她的去向,他竟在她身边安了影子!舞轻心里涌上一阵不被信任的悲伤。

    陌离宵轻咳着站起来,他一步一步走近舞轻,眼神狠厉又悲哀地说:“说吧,那个老匹夫要你怎样下手害我?”

    舞轻被他步步逼至门边,她的背抵着门板,一脸灰败地看着陌离宵,她讥笑一声道:“你不是全知道吗?你不是让人监视我吗?又何须我来说明呢?”

    陌离宵双臂撑在门板两边,将舞轻困在门与他之间,他冷冷地说:“这次的遇刺也是近你策划的吗?”

    舞轻倏地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陌离宵,眼底染上了泪意,她怒吼道:“是,是我策划的,我该死去策划了这场阴谋,我更该死的是救了你,救了你这只白眼狼,陌离宵,你究竟要伤我到何种境地才罢休?我该死地前一刻还在那个老匹夫面前说护你一世,我该死地就是不该爱上你!”

    说完,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够了,到此结束吧。

    她用力推开陌离宵,便要离开,却不想被那个男子在身后紧紧抱住。

    “放开!”舞轻仰着脸,泪水如潮,她的声音却冰冷异常。

    “真的……爱我吗?”陌离宵低首伏在舞轻的肩窝处,强忍着咳嗽,一双瞳孔如星夜般璀璨。

    第七十八章两两心相交

    舞轻嗤笑一声道:“可是,我们不可能的不是吗?你爱的人不是我……”

    陌离宵环着舞轻的手一紧,他的眸光沉沉,声音却充满了无奈道:“轻歌……”

    舞轻讽刺地说:“卑职只是殿下无聊时的玩具而已,但是卑职承诺过护殿下一世,殿下日后莫再怀疑卑职,心凉了再捂也暖不了。”

    说完,她大力扳开陌离宵的手便要走,却又被他死死地拉住了手腕。

    舞轻的心头涌起一阵怒火,她倏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吼道:“你到底是要怎样?”

    陌离宵看着泪眼婆娑,颊染泪痕的舞轻,他的心一阵疼痛,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湧来,好似在千万年前,她也如这般在他的面前哭得凄惨而决绝。

    陌离宵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被那浓烈的悲伤所沾染,他的心底忽然害怕起来,害怕这个少年会永远地离他而去,永生永世不得相见。

    他倏地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眼里带上了颠狂,他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走……”

    舞轻笑了,眼底却一片冰凉,她愤愤地说:“放开!”

    陌离宵大力将她拥进怀里,声音狠厉而狂妄道:“别想离开我,你是我的!”

    舞轻听得心里一阵悲哀,她运了内力挣开她的怀抱,一边后退一边咆哮:“陌离宵,你听着,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舞轻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你!”

    陌离宵被舞轻推得后退了几步,他由魔障中清醒过来,他惊惧于刚才那般绝望的自己,他紧紧地盯着舞轻良久,才道:“你不是爱我吗?”

    “请殿下将刚才的话忘记吧,卑职是男子,这一世与殿下都只能是主仆关系?”舞轻压了压那汹涌的悲哀,尽量说得平稳,可是,那双不歇止的泪眼出卖了她。

    陌离宵紧紧地盯着她那双泪眼走近她,见她又要后退,他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一手轻轻地抚上她的泪颜,细细擦拭,他的声音轻忽地说:“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害怕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舞轻盯着他那双墨黑的瞳孔,听着他柔软的话语,心底微微一塞,她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为他而跳动。她忙垂下眸,不再被那深邃的眼神所捕获。

    “原以为是今伯母病了我才去的,没想到是今相爷……”舞轻徐徐解释道。

    陌离宵的眼神变得锐利,他放开舞轻的手转过身不再看他道:“这个世间,最想本殿下坠马的恐怕便是今相吧!”

    舞轻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咬了咬唇忽视心底的疼痛问:“既然如此,为何还任由大师兄赴边境立功绩?你就不怕拥有兵权的今相对你更不利吗?”

    陌离宵扬起一抹凉薄的笑,他双手背负在身后,仰首看着那窗檐道:“本殿下在赌……”赌今川会不会为了这个少年而选择站在他这边。

    “赌?”舞轻有些不解地看着陌离宵,这皇宫里的权谋之术她不懂,她只知道,保护自己所爱和爱她的人。

    陌离宵轻身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书房的门便被人敲响。

    他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由外推开,只见小苑子领着一个蓝衣男子进来,他见得舞轻,先是愣了愣,随即又恢复如常地看向陌离宵道:“七弟,听说你感染了风寒,四哥特意带了些去寒的药茶过来探探……”

    来人正是四皇子陌青城,他手里提着个药包,脸上笑意怡人。

    舞轻记起在百花楼时,与陌离宵坐在一处的便是这个男子,然来他是阡陌四皇子。

    “你们且退下吧。”陌离宵挥了挥手,示意舞轻和小苑子离开,他心下暗叹,终于还是过来了吗!

    舞轻也不多留,跟着小苑子退了出去。

    小苑子缓缓将书房的门关上,才回头瞪了舞轻一眼道:“再不去吃饭,估计你今夜只能饿肚子了!”

    舞轻看了小苑子离开的背影一眼,暗暗纳闷,这小苑子为什么就不能和气地说话呢?

    舞轻走进后院,立儿,绿儿都不在,只有壁虎一个人坐在圆桌旁,有些困难地进食。

    舞轻见他受伤的胳膊缠了布条,似乎还未痊愈的样子,不由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把拿过他的碗,一言不发地舀起米饭,缓缓送到他的嘴边。

    壁虎转头见得舞轻先不以为意,逐被她的一系例动作看得怔了怔,他的眼里闪过一阵亮光,随即垂眸低头,默不作声地吃着嘴边的食物。

    他波光潋滟的眼底下一片暖意,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少年一样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为他而跳动。

    夜色渐浓,四皇子在勿离宫里用过晚膳才徐徐离去。

    舞轻待陌离宵批完奏折,才跟着他进得寝室,她为他退下外衫,侍候他躺下转身便要走,手腕却被他紧紧拉住。

    舞轻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再陪我一阵好吗?”陌离宵的声音里带了些许落寞。

    舞轻轻咬了咬唇,终还是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他。

    陌离宵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他缓缓地说:“淑儿是我儿时的玩伴……”

    舞轻的心下一紧,终于,他还是提起她了。

    “在我八岁之前,我的世界是一片欢声笑语,我有疼我的娘亲,有个住在隔壁待我很好的叔叔,还有一个比我大两岁,却护着我的玩伴儿,小五。”陌离宵的轻音飘忽不定,似沉浸在那远久的往事中不可自拔。

    舞轻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可是有一天,我和小五在外面玩耍回来,却见到遍地狼藉,和死去的平叔叔,而我的娘亲,一身狼狈不堪地躺在床上淹淹一息,在她临死时,我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陌离宵的眉眼染上了悲哀,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的情景。

    舞轻紧紧地握着向的手道:“别说了……殿下……”

    陌离宵眼神轻忽地看着她,见她一脸的伤心难过,不由怔了怔,良久才挣开她的手,转身背向着她道:“本殿下要安寝了,你且出去吧……”她眼里的怜悯像个网,将他的心一点一点击败,不,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悯。

    第七十九章边关战乱

    腊月底,阡陌国都城迎来了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各家各户紧闭门舍,足不出户,地上,树枝上房檐处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阡陌国皇宫里四处在筹备着皇后娘娘的生辰喜宴,而荒凉的边境却迎来了第一场战事。

    丰离国的战鼓响起,毫无预兆地一万铁骑卷土踏来,阡陌国五千步兵,三千狼牙铁骑堪堪应战,白日里的尘沙满天,烟尘滚滚,两边人马激烈交战。

    阡陌国主帅帐营里,狼骑将军无名一身铠甲依身,浑身散发着严谨的气息,他年约三十,浓眉大眼,强健的体魄,一身的英雄气概。

    他一双大眼冷冷地扫了扫帐内的几人,喝了一声道:“精卫!”

    一个瘦小的士兵跪下来道:“在!”

    “为何丰离国都快攻到军营了,也不见你有何汇报?让你探军情是如此?”无名一双大眼圆瞪,怒意染颜!

    那精卫身子一矮,他颤抖了一下才说:“将军……属下该死,是属下粗心大意被丰离国的假象所迷惑……”

    无名将军脸上杀意尽显,他一把拿过挂在帐勾外的剑,带着凉意架在了那精卫的脖子上。

    帐内的几人左右对看了一眼,都噤声不语,十八一身玄衣站出来,他一声冷笑道:“将军是不是该分下轻重?副将还带着三千骑兵不拼杀,将军是不是该想法将敌军逼退?”

    无名听了,脸色一阵铁青,他阴沉地看了十八一眼,缓缓收起了利剑。他私心里确实不想去支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副将,他倒想看看,那个男子有何本事,能否击退那些凶恶的敌军。

    跪在地上的精卫堪堪躲过了一劫,他垂首退了下去,帐里剩下的有左护将和中营将,还有军师,三人对视一眼,左护将笔墨说:“将军,事不宜迟,我们应尽快商讨对敌之策!”

    军中只剩下一万五千精兵,如若敌军袭来,后再不堪设想。

    无名将军看了眼十八说:“十八兄弟,本将军给你五千精兵,你且带着他们去前线给今川副将助一把,左护将,你且带着三千精兵守好后面军营的粮草,中营将和军师留下来,一起商议。”

    几人应答一声,领了将令便各自行动。十八带着五千精兵,策马挥鞭快速前往战场。

    开战的地方是离军营只有百里远的一片荒原,幸好挥子发现得早,要不然就只能被人家踹老窝了。

    十八还未靠近战场,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体内妖化的灵魂在叫嚣,那种浴血梵身的激动燃烧着他的躯体。他的双眼发黑发红,变幻不停,他努力地压抑妖的本能,沉了沉气息,他望向形如修罗场的战场,四处可见了无气息的尸体横七坚八地叠在那里。

    阡陌国这边明显处于劣势,伤亡惨重。今川骑在一头棕色大马上,他一身铜色铠甲着装,手执碧绿色利剑,与对方的将领战在一起。他的脸上沾染了腥红的血渍,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四处可见穿着红色兵服的阡陌国士兵和蓝色兵字的丰离国士兵战在一起,硝烟滚滚,英雄气殇。

    十八扬起手中的剑,运想内力喊:“兄弟们,我们冲啊!”

    喊完,策马加入了战局,他身后的五千骑兵大声响喊着冲了过去,刹时间,局势有了明显的扭转,阡陌国这边因有援兵加入,士气大增,雄抖抖,气昂昂。

    十八一双眼晴红欲滴血,他的心里升起了弑杀的欲望,那血腥的芳芬吸引着他,他努力地去压抑,可当他砍杀一个士兵,对方的血溅到他的脸上时,他伸出喉头舔了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叫声,他不停地砍杀,血液沿着他的脸不断滴落,使他看起来似地狱里的恶魔。

    丰离国的将领见局势不妙,忙喝令活着的士兵后退,收兵息战。他们本就想来个突袭取胜,没想到这阡陌国精兵不少。

    阡陌国这边见敌军要息战,也不穷追猛赶,今川一扬手,止住了要追上去的战士。他侧头看了一脸血腥,满脸激动兴奋的十八,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样的十八,好陌生。

    而杀红了眼的十八,见得眼前没了目标,他激动的情绪稍稍缓了下来,他捂了捂有些疼痛的脸口,忽然胡乱抹了抹脸,扬了长鞭,骑马远去。

    今川看着十八的背影良久,才整理了一下伤亡人数,领着残兵回得军营。

    天宫的佛祖殿里,一只火凤似有所感应般扬头往人界的方向望去,而闭目修炼的无弥佛佗倏地睁开了双眼,他眉眼淡淡,心里却在叹息,那只桃妖,可别堕入魔道才好啊!

    火凤红绫看了无弥一眼,终是不放心,施了术法便要下人界,却被身后的声音唤住,“大清咒可以去除内心的魔障……”

    红绫俯了俯首,脚下不停地展翅飞往人间,那里有着一个令她牵挂的妖。

    十八站在悬崖处,他的面色狰狞可怖,原来这副躯体竟如此之弱,刚才他差点便堕入魔道,入魔不是他所愿的,入了魔与那只狐狸的距离只怕会更远。

    天边一阵清亮的凤鸣声,一只火凤在他的头顶不断盘旋飞舞,它的嘴里喃喃有词,似在歌颂一首圣经,整个大地有了片刻的安宁。

    十八的心里渐渐平息下来,他轻闭上双眼,感受着阳光的抚照,清风的吹拂,这一切无比的美好。

    待得心中的欲念完全平息,十八才睁开了双眼,他抬头看着天际那抹红色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眼里充满了歉意和感激。

    仰头向天际飞去的红绫,一双凤眼里早已染了泪意,这世间万物之多,而她红绫却只爱他一个,就算知道他的心里住着一只狐狸,却还是无悔地去为他做一切她能做的事,她爱他,却不会让这份爱成为他的负担。

    第八十章冬日涟漪

    阡陌国皇城,白茫茫的一片洁净无垢,勿离宫里,舞轻倚在大殿门窗,看着外面那不断下坠的雪花,心里却无法安宁,不知为何,这两日她总是忐忑不安,胸口似有块大石般压抑。

    皇后的寿辰快到了,皇宫里四处在打点着,虽然下着暴风雪,可丝毫不影响宫婢们的效率,特别是纺衣局,不但要赶制皇后的新衣,各宫的嫔妃也少不得要赶新一番。

    虽说是皇后的生辰,但是,这也是宫里的妃子们争艳夺宠的日子。

    陌离宵侧卧在大殿的软塌上,室内生起了炉火,他身上盖了张毛毯,看起来慵懒而沉静。

    他睁着一双墨黑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殿前的舞轻,她那迷离的眼神,略显怔忡的神情,让他心里似有只爪子轻轻地抓搔,心动不已。

    终于,他坐起身子,任由毯子滑落。他一步一步极缓地走到她身后,她看的是漫天的雪花,而他,眼里却只有一个她。

    “真好看……”陌离宵凑近舞轻耳边,低声喃语。

    舞轻被耳边的耳音吓了一跳,她惊讶地转身看去,去被近在眼前的俊容惊得后退了一步,却脚步不稳地便要摔倒。

    陌离宵忙伸手将她环抱住,才止住了她后倾的身子。

    舞轻看着这张无时无刻都缠绕脑海的俊脸,心跳不停地加速。

    陌离宵抱着舞轻,心中一悸,他的眼神闪了闪,视线停留在她那片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他的喉头不自觉地滑动,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灸热,眼神染上了情 欲。

    舞轻被陌离宵看得俏脸染上红霞,她忽然觉得心头像有一把火,燃得她口干舌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小香舌,舔了舔变得干燥的双唇。

    陌离宵见得舞轻这一下意识的举动,他的脑袋像有什么“轰”地炸开,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欲 念,他低吼了一声,俯首快速噙住了那片他渴望已久的嫣红,似在那干旱的沙漠中找到了甘甜的绿州,贪婪地吮 吸着她那口里的甜蜜,狂野而热切,缠绵嬉戏。

    舞轻的心头似棉花般柔软轻忽,她的手紧紧地扯着陌离宵的衣襟,害怕也好奇,这种眩晕的感觉,这种洋溢着丝丝甜蜜的感觉使她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可是,当陌离宵那带着梨花馨香的舌 头缠上她的,她便浑身滩软无力,只能无助地去接受他的侵略,去与之共舞。

    窗外的雪花飘的正浓,这殿内却温馨怡人。

    陌笙笛一脸兴冲冲地推开勿离宫的殿门,她的身后跟了拉着一张苦瓜脸的小苑子。这小公主的性子真欢脱,总是让他拦也拦不住。

    “七哥,你看我……你……你们……啊!”陌笙笛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眼前拥吻的两人,尖叫出声。

    紧跟进来的小苑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心里一阵风雨凌乱,他,他他……跟太子殿下在亲亲?哎哟妈哟……他快速转过身子,来个非礼勿视。

    舞轻由沉醉中清醒过来,她一把推开陌离宵,一脸苍白地看着门口的两人,刚才,她竟然……竟然没推开他……

    舞轻咬了咬略显肿胀的红唇,她的心里湧上的羞愧难堪,将她淹没。

    “七哥……为什么?你太令笙儿失望了!”陌笙笛一脸铁青地看着陌离宵,眼里泪意涌上,她无法接受她最敬爱的七哥会喜欢男风,她的七哥一直是圣洁无垢的,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陌笙笛含泪看了陌离宵良久,才转身要离去,忽尔,她又停下脚步,她气冲冲的走到舞轻身前,扬起手就要刮下去,却在半空中被陌离宵紧紧抓住。

    陌离宵眼里染上冷意,他轻声道:“笙儿,他是七哥所喜爱之人,切莫对他动粗……否则……”

    舞轻闻言,愣愣地侧头向他看去,却见他一脸笑意地盯着他,又想起先前那个激烈的吻,不觉红霞染颊,堪堪低下了头。

    陌笙笛终于抑制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用力挣开陌离宵的掌控,恨恨刮了舞轻一眼,满腔凉意地出了勿离宫。

    “墨儿……跟上去吧,外头雪大,莫让她冻着了。”陌离宵仍一眨不眨地看着舞轻,眼里染上了笑意。

    墨儿隐在暗处领了命,快速追上了陌笙笛,只见陌笙笛蹲在池塘边,如孩子般哭得撕心裂肺。

    墨儿捂了捂隐隐作痛的胸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么多年了,每次她的哭声总能让他疼痛。

    “再哭下去,池塘里的鱼儿都要向你抗议了……”墨儿故作轻松地走上前,调笑道,天知道他现在多想远远逃离,只要不听不看,就能不爱了吧,这颗真心在她的眼里一文不值,他只能将它掩埋。

    陌笙笛一阵哭笑不得,她睁着一双泪眼回头瞪了墨儿一眼,哭着骂:“死墨儿,你是故意来找碴的么……这大冬……天的,都结冰了……呜呜……哪来的鱼……”

    墨儿捉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理了理她狐袭斗蓬上的积雪,又抬手想去擦拭她的眼泪,可忽然似想起什么,颓废地甀下了手。

    “公主也知道下雪了,这般蹲在这里哭,是想做雪人呢?还是想被大风雪活埋?”墨儿见她哭声小了点,又说:“走吧,卑职送公主回宫。”

    陌笙笛抹了抹眼泪,她见墨儿中规中矩,心里却涌起一抹不爽,她不解,他跟她拉开距离不是她所愿的吗?为何心里会不郁?

    “难道七哥喜爱男子你就不抗拒吗?七哥怎么可以似外面那些不入流的绔执公子一般喜男风?”陌笙笛轻声哽咽。

    墨儿定定地看着她道:“他是墨儿的主子,墨儿有何权利去阻止?而且,殿下不是说喜爱那个少年吗?”

    陌笙笛摇了摇头,转身不再看墨儿,她喃喃道:“可是他是七哥……这皇宫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母妃不得宠,我被奴才宫婢欺辱,被其他哥哥看不起,可是,只有七哥待我好……”她回身看着墨儿,泪水又染满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世人唾弃,被父皇抛弃,被权力遗弃……”

    墨儿看着她哭得凄惨的脸,心里一阵翻滚,终于,他踏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让她依在他宽厚的肩膀,尽情宣泄悲伤。

    第八十一章皇后的寿辰1

    这场暴风雪一直下了整整三天,三天后放睛,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厚厚的积雪早已冻结成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溶化,勿离宫里的气氛有些许紧张,舞轻正气鼓鼓地盯着陌离宵,暗自咬牙切齿。

    而陌离宵则一派悠闲地坐在圆桌前,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开,食欲大振。

    “喏,本殿下要吃那个……”陌离宵用眼神示意舞轻为他布菜。

    舞轻磨了磨牙,动作不甚文雅地凑到那碟红烧鲤鱼前,用力动了动筷子,快速夹起一片鱼肉,放到陌离宵的碗里。

    这本该是小苑子的工作,可这太子殿下一声令下,便由她来做了,真该死!

    而候在大殿门前的小苑子更是不断对舞轻放冷箭,再这样下去,他小苑子的饭碗不保啊。

    这时,壁虎由殿外进来,他见到随侍在陌离宵向侧的舞轻,眼神闪了闪,随即向陌离宵抱了抱拳道:“壁虎因伤,未能保护好殿下,请殿下责罚……”

    这是他自伤后第一次复命,他低眉顺眼,心里却一阵厌气横生。

    陌离宵顿住手里的动作,他扫了壁虎一眼,沉声道:“退下吧……”

    壁虎却倏地跪了下来,他严声道:“请殿下责罚!”

    陌离宵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他厉声道:“你非得寻着本殿下用午膳的时间过来请罪吗?”

    壁虎一阵惶恐,他叩首道:“卑职该死……”

    “退下!不要让本殿下说第三遍……”陌离宵喝了一句,复又执起筷子,缓缓用食。

    壁虎浑身一抖,他噤声站了起来,斜眼扫了舞轻一眼,便快速退了下去。

    陌离宵盯着他离开的身影,眼里一片寒光,这个壁虎,不可不防。

    舞轻一边为陌离宵试食布菜,一边在心里诽腹:这殿下脾气还真臭!

    “宵哥哥……你刚用膳吗?”无烟一脸笑意地踏进陌离宫,她的身后,跟着脸色不大好的陌笙笛。

    陌离宵抬眼见是无烟,怔了怔才说:“烟儿可是还没吃?”

    无烟斜了舞轻一眼,坐在陌离宵身旁道:“烟儿来给宵哥哥作伴可好?”

    陌笙笛盯了舞轻良久,才轻哼一声,依着无烟身旁坐下,是她跟无烟姐姐提议要来陌离宫用膳的,她要努力撮合七哥和无烟姐姐的好事,父皇那里,如果可以,她也得去求一求。

    舞轻见得两个女子坐下,一时间颇觉尴尬,她见陌笙笛盯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不由暗自咬了咬唇。

    陌离宵唤来立儿置了碗筷,才问道:“烟儿可是特意进宫探望母后?”

    无烟动作优雅地夹了片连藕放进碗里才道:“过两天不是姑姑的寿辰吗?无烟过来帮忙打点需要的东西。”

    陌离宵的眉眼沉了沉,他状似无意地扫了陌笙笛一眼道:“这天气甚冷,真难为你了……”

    陌笙笛感受到陌离宵的眼神,不自觉地缩了缩肩,却又故作无畏地执筷进食。

    舞轻向小苑子打了个眼色,便要退下这布菜的工作,却被无烟唤住,“那谁,给我夹一下那道菜……”

    舞轻僵直了背,刚要转身过去给无烟布菜,却被陌离宵叫住,“轻歌,你且下去用膳吧,小苑子过来侍候。”

    舞轻得令,轻呼了口气,快步退了下去,她真的不想再呆在那里,陌笙笛的鄙视,无烟的恨意,让她好想忽视不见。

    无烟盯着舞轻的背影,暗咬了口银牙,心里冷笑,哼,这次整不了你,下次你轻歌就没这么好过了!

    舞轻出得勿离宫,走在结了冰的小道上,心情郁结不已,她走到一颗光秃的银树旁,用脚轻轻地砸着地下的积雪。

    “轻歌哥哥……”身后一阵甜腻的叫声响起,舞轻转头看去,原来是纺衣局的霓裳,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件银白色锦袍,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

    舞轻快步走上前问:“霓裳姑娘怎么在这里?”

    霓裳看着舞轻笑了一声,随即把手中的银袍递至舞轻面前道:“这是我新裁出来的,过两天皇后娘娘的生辰,大家都着华衣贵服,轻歌哥哥也要焕然一新才行呀!”

    舞轻感动地接过银袍,心想小霓裳真是贴心小棉袄啊!

    “霓裳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舞轻的心里隐隐有些忐忑,这小姑娘待她真是不错,可她千万别是喜欢自己啊!

    霓裳低垂着头,脸颊嫣红,她喃喃道:“轻歌哥哥莫推拒,霓裳觉得哥哥人不错才送你的,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速离开,只余下舞轻垂首看着那衣袍,神情久久怔忡。

    第八十二章皇后的寿辰2

    皇城的冰彻底融化之时,也迎来了阡陌国皇后的寿辰。

    大雪后的阳光温暖怡人,舒服怄意。皇城大街四处热闹不已,皇后摆宴,普天同庆,国民们也似过节般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皇宫里的宫婢们,奴才们四处打扫忙碌,宴会摆在朝阳殿前的平台处,朝阳殿六扇小门自下朝后便紧紧闭上,宫婢们勿忙地结好红绫,摆好花具台桌。

    一直到太阳落山,星辰点点,这一切才总算开始拉开序幕。

    舞轻一身银白色锦衣候在太子寝室外,挺直着身板等待太子更衣出行。

    壁虎由大殿外进来,一身玄衣的他还是一如概往地来庸,他看了舞轻一眼,也跟着候在门口的另一侧,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舞轻,眸光闪烁,漆黑如墨。

    舞轻感觉到壁虎的眸光,她抬头看向他,扬唇无声地对他笑了笑。

    壁虎眸光一闪,微微侧了侧头,不再看她。

    这时,寝室的门被打开,舞轻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玄黄|色五爪龙袍的他头戴明珠华冠,将往日里有时随意的束发隐于冠中,少了份慵懒,多了份严谨。

    舞轻的眼神闪了闪,她一直知道陌离宵有着俊朗如玉的姿容,可是,每次看到他,心里总忍不住为他而跳动。

    陌离宵扫了眼壁虎,才将视线投在舞轻身上,见得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他不禁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抬脚出得寝室,故意凑近舞轻身前,见她惶恐地向后倾斜,不觉轻笑出声道:“这身衣棠太过素净了……”随即又直起身子转头跟身后的小苑子说,“给轻歌侍卫寻条红色束腰……”

    小苑子扁了扁嘴巴,颇为不郁地转身去寻找。

    舞轻正了正身子,刚想拒绝,陌离宵却缓缓开口道:“今儿个母后生辰,切不可让人寻了话柄……”

    舞轻嚅动了一下嘴巴,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说的没错,这一生银白确是太过素色了。

    小苑子很快便寻得腰带过来,舞轻刚想去接他递过来的腰带,却不想被陌离宵一把执过去。

    陌离宵一边用眼神示意舞轻将身上的腰带解下,一边摊开手中的红色腰带,他神情跃跃欲试。

    舞轻咬了咬唇道:“请殿下交给卑职……”说着,她伸手向他讨要。

    陌离宵摇了摇头说:“本殿下想尝试一下给别人束腰是何种感受……”

    舞轻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禁恼怒地盯着他直磨牙,忽尔,她展开内力,快速靠近陌离宵,她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手中的腰带夺过来,一边对着陌离宵做了个鬼脸,一边飞快地溜回了厢房。

    陌离宵怔忡地看着她的房门,久久回不了神。

    壁虎一脸阴郁地候在那里,心里泛着酸意,他不由抚了抚胸口,不明白为何那里会郁结不已。

    待得陌离宵一行来到宴席时,朝阳殿前早已站满了形形式式的官宦,不少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着谈天说地,虚伪巴结。

    陌离宵扬起一抹冷笑,抬步走了上去。那些本还在谈笑的官宦们,见得陌离宵,都堪堪地住了嘴,纷纷行礼道:“太子殿下千岁……”

    有个别胆小的更是不敢窥视太子的俊容。

    陌离宵扬手叫了声:“免礼!”便一边走,一边跟一些熟悉的大臣打招呼,那些个大臣受宠若惊地低头行礼。

    行至今相身旁时,陌离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快速走开,今相被忽视,心里一阵恼火,他眯了眯老眼,有些歹毒地盯着陌离宵的背影。

    无尚书和无忧坐在台桌前,一副悠闲地喝茶品点心,舞轻侧头看了看无忧,见她意味深长地对着自己笑,心里一突,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这时,一阵宣唱声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臣忙跪拜下去,叩道高呼:“皇上划岁万岁万划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听得一阵轻咳声传来,皇帝扬声叫了声:“众卿平身……”随即又是一阵长咳。

    舞轻皱了皱眉向皇帝看去,只见他一身明黄|色九爪长袍,脸色憔悴而苍白,她不又一阵疑惑,皇上的咳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

    她又向皇旁身旁的皇后看去,只见她一身红色宫装,脸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粉,本意应是想盖住脸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