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皇后娘娘来过……”
陌离宵眼角微抬,半响才冷哼了一声道:“都退下吧……”
那两宫女应了声是,随后相继离去,路过舞轻身边时,都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陌离宵抬步往寝室走去,舞轻本能地跟着上前,却在进到外间时顿了脚步,看这内室的布置,似是寝室,前面有屏风相隔,再往里面,应该是太子爷的床塌。
那年轻公公跟着进了内间,舞轻只得站在门外等候。
只一盏茶的时间,陌离宵便换了一身黑色绵袍走了出来,那太监紧跟在他身后随侍。
“爷,您回来了!”一名玄衣男子由宫殿外进来,见得陌离宵,忙跪下行了个礼。
陌离宵看了那玄衣男子一眼道:“起来吧,过去再说……”说完,先书房走去,待正要迈入书房时,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舞轻一眼,沉思了片刻向那侍在门外的架车男子道:“壁虎,你且带轻歌去领宫服,小苑子,你去内室拾掇一床被毯出来,放在本宫寝室外间。”
说完,也不待两人答应,便回身跨进了书房,那玄衣少年经过舞轻身边时,细细打量了她一翻后,也跟着进了书房,他随手将门关好。
架车男子壁虎得令,走到舞轻身边道:“走吧……”
舞轻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随即向壁虎抱了抱拳道:“有劳虎大哥了…”
那壁虎被她这句虎大哥叫得一愣,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轻歌莫客气……”
那年轻太监见壁虎那窘样,不由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舞轻道:“以后你万事可要以爷为主,如果不能护爷周全,小苑子会让你变成公公!”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舞轻愣了愣,随即勾唇笑了笑,壁虎见那小太监走远,才道:“轻歌小兄弟,小苑子话虽说得过了点,但是,作为爷的贴身侍卫,往后,太子爷的安危就依仗你了……”
贴身侍卫?不是普通侍卫吗?舞轻傻眼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壁虎领着舞轻往纺衣局而去,沿路风景美不胜收,不少宫娥见得舞轻脸生,且又是个俊俏的少年郎,纷纷伫步遥望,三三两两,对着舞轻指指点点,有些宫娥甚至假装走过时,落下手帕在舞轻脚边,待舞轻捡起相还时,竟羞涩扭捏地红了娇颜。
舞轻一时尴尬万分,她虽一向对自己男子的装扮有信心,却没想到竟会令宫婢们产生爱慕之情,她不由感叹,宫里的婢女们还真是热情啊!
迎面走来两名女子,其中走在前面的女子令舞轻多看了几眼,好美的女人,只见她一张瓜子脸,大大的桃花眼里盛着一汪清泉,挺翘的琼鼻,樱桃般的红唇,她露齿轻笑间,仿若那花儿也要失色几分,这世间,只怕唯有无烟的姿容能与之嫓美。
“见过二王子妃……”壁虎见到那女子,忙垂着头,恭敬地行礼。
舞轻还怔忡那女子的美貌中,一时回不了神,直直地望着那女子发愣。那女子见舞轻眼光直白,娇颜不觉红了红,心里暗恼,这少年好生无礼。
那女子身边的宫婢见舞轻直盯着自己主子看,开始变了脸色,她娇喊一声:“大胆的奴才,见得二王子妃还不速速行礼!”
舞轻被这娇喝震回了心神,她忙不迭地低下头颅,行了礼道:“卑职见过二王子妃!”
那宫婢冷哼一声,还想问罪舞轻,却被那二王子妃叫住了,“小凝,退下……”
那叫小凝的宫婢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二王子妃打量了低着头的舞轻一眼道:“这位小哥见着面生,可是新入宫当职?”
那壁虎忙道:“回二王子妃,这是太子爷刚招的侍卫……”
“哦?小哥叫什么名字?”二王妃状似无意地看了壁虎一眼,壁虎面色一正,敛了声。
“回二王妃,卑职叫轻歌……”舞轻恭敬地回答着,心里却暗暗诽腹,奶奶地,还不让起来啊!
那二王子妃似是才想起两人还在行礼,她笑了笑道:“呀,看我这性子……都起来吧……”说罢又转身对小凝说,“你这丫头,快过来,二爷还在等着呢……”
小凝忙不迭地来到二王妃跟前,二王妃又看了壁虎一眼道:“虎子,碧萝春的茶叶没了,哪天去给本妃购一些可好?”
壁虎眼前微闪,口里应和道:“是,二王子妃!”
二王子妃轻笑了一声,才缓步走了。
舞轻看着她那渐远的身影,心里思量,看来壁虎跟这二王子妃关系匪浅呢。
第三十九章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2
舞轻随着壁虎行至纺衣局,那掌执姑姑年约四十,一脸的古板严肃,见得壁虎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埋头纺自己手中的纱布。
壁虎忙向那姑姑行了个礼,道明了来意,掌执姑姑回头打量了舞轻几眼,才缓缓起身,往隔间的门口叫了声:“霓裳,出来……”
舞轻这才看出原来这掌执姑姑竟腿脚有疾,走起路来一跛一拐,极是辛苦。舞轻看着她,不禁带上了些许怜悯。
隔间的门被人由里推开,一个年约十四的女孩走了出来,她见有生人在,不觉微赫,她走至姑姑身边躬身道:“姑姑有何吩咐?”
“去五号间拿身侍卫服给这小哥……”掌执姑姑吩咐完,又坐回到原先的位子上,不再理睬轻歌两人。
那名叫霓裳的女孩应了一声,便走开了,舞轻自觉无趣,便四下打量起来,只见这纺衣局面积不大,四下堆满了布匹,一些未完工的衣裳随意搭在架子上。隔间里不时传出织布的声响,应是里面有宫娥在做衣。
只一盏茶的时间,霓裳便拿着一套黑衣红边的服饰走了过来,她小脸微红地道:“小哥可以比试一下,如不合身,霓裳再去换。”
舞轻闻言,忙接过霓裳手里的衣服,大至看了一下,便笑道:“谢谢霓裳姑娘……”
霓裳小脸潮红地点了点头,逃亡似地回了隔间。
壁虎拉着舞轻向执掌姑姑道了谢,便离开了纺衣局。
“小虎哥,这执事姑姑看起来好生严肃。”舞轻捧着衣服,一边走一边说。
壁虎看了舞轻一眼道:“这执事姑姑何氏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你别看她脚有残疾,她绣出来的衣服,可堪称天下一绝,据说年轻时可是红遍阡陌国,就连民间都在流传,宫里纺衣局的姑姑有一双神奇的巧手,纺出的衣物,堪称一绝。
舞轻瞪大了凤眼,心里微微吃惊,还真看不出这姑姑还有如此手艺,可真了不得!
“过些时日便是皇后的生辰,我看这次皇后大寿的衣物又要执事姑姑忙了……”壁虎感叹了一声道。
皇后生辰?舞轻心里呢喃了一下,随后又想,与她好似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呢!
回到勿离宫,天色已微暗,秋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较早。
舞轻瞪着太子寝宫外间的那张床塌,皱头打起了结,这贴身侍卫也太彻底了吧,连睡觉都要在同一个内室,真是可恶。
“太子殿下……你……”舞轻冲动地走进里间,却见那厮正在宽衣解带,那随身侍候的小苑子见得舞轻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觉好笑,这小子眼睛都直了,还真好笑!
陌离宵稍稍回过头去,见舞轻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子,不禁轻笑了一声道:“轻歌这是要来帮本殿下更衣?”
小苑子闻言,用眼刮了舞轻的背影一眼,那眼神似说:你小子可别把我的工作给抢了!
舞轻只觉后背一凉,她轻抖了一下道:“卑职是想问,太子殿下为何要将属下的床塌安置在寝宫外间?”
“难道轻歌不是要随时随地保护本殿下?”陌离宵见只剩下内衫了,便打发小苑子退下去。
小苑子离开时,用眼神暗暗警告了舞轻一下:你小子可别趁我不在,抢了我的工作!”
舞轻不解小苑子为何用眼神刮她。现在她只想能说服太子殿下,另外给她安置房间,跟他住在一起,她会疯魔的!
“太子殿下,这宫里守卫甚严,晚上应该不会有贼人来行刺,请太子殿下给卑职另安排住处。”舞轻心里诽腹:你这是有多害怕啊?难道太子殿下你有被迫害妄想症?
陌离宵的眼睛微眯了眯,随即道:“先过来……”
舞轻一愣,过去?他可是脱了衣裳……可是,不过去?眼前的人可不是她能得罪的。她深吸一口气,随即闭上双眼倏地转过身,她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约莫距离停了下了,她才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陌离宵见她那副如避蛇蝎的样子,心下不禁有些郁结,他起了逗弄她的念头,于是,他把内衫除掉,只余一贴身长裤。他靠近她面前道:“睁开眼睛……”
舞轻心里一紧,暗暗纠结了一番,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待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洁白的胸膛时,她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缓缓移下视线,见得那两颗鲜红的樱桃,她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脑门冲。
陌离宵伸出手,极缓地碰了碰她的鼻端,忽尔神色一正道:“轻歌,你流鼻血了……”
这一声,似解除了魔咒,使舞轻回了神,她后退了两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陌离宵道:“你……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陌离宵转过身子道:“轻歌,同为男子,想不到你竟会被本殿下美色所惑……实乃本殿下之不幸……”说完,又咳了一声道:“把血擦一擦,进来给本殿下擦背……”
说完,陌离宵向着寝宫内的一侧门走了进去,留下一脸苦逼的舞轻。
在原地伫足不前,舞轻随便用手擦了擦鼻血,她拍了拍红得似猴子屁股的脸,猛吸了口气,正欲不理会陌离宵,离开这寝宫时,侧门里却传出了他慵懒的声音:“再不进来,便是抗命了,记得唯抗主子的命令要责罚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舞轻听得头皮发麻,她摸了摸屁股,一脸郁色地走进了侧门。
第四十章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3
偌大的浴池由大理石铺就,满池的清水冒着飘渺的烟雾,似腾云驾雾的仙境般,令舞轻看得出了神。而在这池浴汤中,一个矫健的男子枕着双臂趴在浴池边,只见他墨发微湿,披散开来,裸露在外的肌肤结实而健康,那染在水里的下半身,随着水波的荡漾,引起无限暧昧涟漪。
舞轻抚了抚“呯呯”直跳的心脏,暗暗给自己打气:舞轻,你可以的,自然点,你现在是男子!
陌离宵微抬起头,看着走走停停的舞轻,不由扯了一抹笑道:“再磨叽下去,本殿下的晚膳可要轻歌负责了……”
舞轻闻言,忙整了整精神头,咬牙快步走上前去,拿过搭在一旁的布巾,恭敬的低头道:“太子殿下请转身!”
陌离宵摇了摇头道:“如此靠着舒服,轻歌便下水里来吧……”
舞轻脸上阴睛不定,眼里闪过黑线无数,如果下水,难保女子身份不被拆穿。她深吸了口气道:“卑职自小便怕水,请殿下责罚属下的失职……”
陌离宵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即又垂下眼道:“唤小苑子进来吧……”看她那张脸色变得苍白,他逗弄她的心思一下子便息了火,且饶过她一次吧。
舞轻闻言,如获重释,她恭敬地躬了躬身,逃也似地出了浴池。
小苑子一直在外间候着,见舞轻出来,用眼睛瞪着她。
舞轻被瞪得莫名其妙,她友好地笑了笑道:“小苑子公公,殿下唤你进去侍候!”
小苑子眼晴一亮,他冷哼了一声,高仰起头,傲气地走向了里间。
舞轻坐在外间的床塌上,心绪凌乱不已,她稍稍整理了一下绣被,看着床上的包裏发呆,也不知师兄们是否安好,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这时,壁虎走了进来,他见舞轻坐在塌上发呆,伸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轻歌……”
舞轻回过神来,见是壁虎,她忙站起来道:“虎子哥……”
“眼下殿下在沐浴,你且随我去用膳……”壁虎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舞轻忙不迭地紧跟其后。
跟着壁虎一路行至勿离宫后院,只见那里有一排的宫奴住的厢房,她远远便见得先前在太里侍候的两个宫女,她的此刻正坐在一桌子前用食。见得轻歌进来,都停了筷。
那个长相妩媚的宫女走过来道:“小哥且过来一起用膳。”
另外一个宫女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是低头默默地吃饭。
舞轻看了壁虎一眼,壁虎微微一笑,便拉着她往前去,这太里就是不同,连宫婢侍卫的伙食都比一般百姓的要好。
圆桌上摆了四荤两素,还有一锅鱼汤,舞轻咽了咽口水,也顾不上礼仪,端起碗舀了菜就狼吞虎咽开来。想她中午可是啥都没吃就跟着进了宫,不饿才怪。
壁虎看着她那粗鲁的吃相,微愣了愣,随即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板着一张脸的宫女刚好抬头,见得壁虎那微笑,怔忡了片刻,尔后看着舞轻的眼里带着深沉。
吃完饭,舞轻帮忙拾掇了碗筷,如此这般忙完,已将近半个时晨,她抬眼看了看微微露头的月儿,纠结了半响,才不甘不愿地向前院走去。
刚跨出后院院门,舞轻便看到太子陌离宵拢着双手,目光微沉地看着前方,舞轻顺着他的方向望过去,却发现,那里除了一颗绽然待放的梅花树,再无其他。
舞轻快步踱到他身前,行了礼道:“太子殿下……”
陌离宵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眼光锐利异常,似要将舞轻看穿,舞轻不由颤了颤,正待开口时,一阵浓烈的杀气铺天盖地地拥来,舞轻绷紧了身体,回过身将陌离宵挡在自己身后,继而皱着眉头搜寻杀气的来源。
空气似有一刹那的凝固,一道黑影破空而降,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陌离宵。
舞轻忙回身揽住陌离宵,往则一避,躲过了这利害的一剑。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又回身一跃,身舞轻刺来。
舞轻急急抽出腰间的腰带,运了真气,与那黑衣人的长剑纠在一起。黑衣人的武功甚高,舞轻也不赖。她运用精神力控制周围的空气,向黑衣人围扫而去,黑衣人唯一裸露在外的眼里带着一丝惊讶,随退结起剑花,与周边的气刃对抗。
舞轻轻扬起嘴角,眼神微冷,哼,想来暗刺?也不打探一下,她舞轻岂会让他轻易得逞。
舞轻与那黑衣人打得激烈,却不想这黑衣人还有同伙,她眼角的余光扫到那凭空冒出的黑衣人竟想偷袭陌离宵,她的心一紧,忙抽出腰带猛地向对招的黑衣人袭去,待那黑衣人翻身躲避的空档,快速跃起,向陌离宵扑来,挡在了那柄剑之前,她紧紧地闭上双眼,脸色一阵苍白,惨了,这次是刚就职便要询职了。
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袭来,她心下奇怪,眼睛轻颤着睁了开来。她稍稍放开了紧抱住的陌离宵,见他脸上神色淡漠,眼神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舞轻缓缓回过头,只见那柄剑仍架在她的脖子上。
“够了……壁虎……”陌离宵看向舞轻身后的黑衣人道。
那黑衣人收回剑,一扯脸上的黑巾,跪倒在地道:让爷受惊了!”
而另外一名黑衣人也扯下了布巾,跪在地上不说话,舞轻细看了看,原来竟是那个跟陌离宵进书房的男子。
舞轻稍稍会过意来,她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陌离宵。
陌离宵也盯着她看,良久才笑道:“成为我的人吧,歌儿……”
舞轻看着他的笑容,心头一阵跳动,她放下抓在陌离宵肩上的手,眼带讽刺地道:“原来太子殿下是找人试探卑职啊?那是不是,如果不给你挡这一剑,我的下扬会很惨?可是,不是你要卑职进宫的吗?真可笑……”
说完,舞轻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勿离宫。
壁虎想上前拦下她,却被陌离宵扬手阻止了,他望着舞轻离开的身影,眉眼沉沉。
第四十一章发光的玉石
舞轻离开太子府邸,心情低落地向前走,此时,她也不辨路,只是漫无目地地四处悠游,现在,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太子陌离宵,原来,他并不信任自己,那么,又何必拉她进这个华丽的牢笼?
偶有值夜的守卫见舞轻一人独自瞎逛,纷纷上前拦截,待舞轻掏出陌离宵给的腰牌出示,才让她通行。有个长相魁梧的少年好心提醒道:“小哥,夜深了最好还是不要在宫里乱走,有些地方可是禁地!”
舞轻抱拳道了声谢,便径直离开。
夜色渐浓,闲人早已安眠。
舞轻却万分苦恼地打量着四下静寂无人的环境空间,也不知她怎么走着走着就远离了人群,眼下四处树木林立,微渺的月色投射在树身下,映出婆娑暗影,似有无数的魅魑在张牙舞瓜,咆哮着要毁天灭地。
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吹得树枝嗄嗄作响。月亮忽尔躲进了云层不肯出来,黑暗逐渐吞噬着大地,死一般的黑。
舞轻的不由握紧了拳头,她敛了全身的气息,打量起这片宫廷林场,这些树木长得甚是粗壮,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一眼望过去,林子深处黑幽黑幽,似通往地狱般,死寂,黑暗。
舞轻沉思了一下,倏地转身抬步往回走,忽然,脑前的玉石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她震惊地低下头,缓缓地回过身子,只见那白光更加耀眼,于是,她抬起脚步,往林子走去。
自胸前那玉石亮起白光后,舞轻的心神开始变得愰惚,她好似听到一阵热切的呼唤,又好似听到一阵梵音在冥唱,她的心神被莫名地牵引,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进去……
再说陌离宵自舞轻离开后,心里开始郁结烦闷,他坐在书房里,案桌前的书卷却未动分毫,他临空打了个响指,隐在暗处的影卫现出身来,跪伏在地叩首:“爷……”
“墨儿……交给你的事情查得如何了?”陌离宵站起身,来回踱步,想借此来缓解心里的压抑。
那叫墨儿的影卫低垂着头回道:“爷……暂时还查不出来,影子正逐步往云舞国处查探……”
陌离宵听后,轻皱了眉头,眼里深邃难测。
空气中气息一变,一道黑影凭空降临,他单膝跪地,声音平板无波道:“爷……那人进了皇墓前的迷林阵中!”
陌离宵身上气息一禀,他眯了眯眼,抛下一句:“自个儿领罚……”便似箭一般飞出了勿离宫。
跪在地上的黑影眼里一阵震惊,随后看着陌离宵远去的身影发呆。
墨儿走上前去,拉起那黑影道:“知道爷为何罚你吗?”
那黑影愣愣地摇了摇头,墨儿露齿一笑道:“因为你看着她进去而不去阻止!难道你不知道,皇墓前的迷阵是个吃人的地方吗?小十儿,她跟我们一样是爷的人……”
说完,墨儿闪电般地捉起他的手,稍微用力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手腕便脱了舀。那叫小十的黑衣人咬牙痛哼出声,却很快又住了口,只额头上泌出的汗珠显示出她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墨儿敛了笑容,放开他的手,声音冷冽地说:“小十,下不为例,你且去寒风处吧……”
小十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他跪地求饶道:“墨主,求你饶过属下这次吧!”
墨儿不再看他一眼,径直施了轻功离开了。
小十一下子滩坐在地,那寒风是个心里变态的医师,他最喜欢做的事是研究尸体,去他那里治病的兄弟,都被他冶得死去活来。
舞轻随着心里的那道梵音一直走,进得了那林子,眼见快要出去时,却发现她无论如何也出不去,胸前的玉石光芒大盛,将这片树林照得如同白日一般,可是,这种光芒并没有维持太久,在舞轻左转右转,却不得他法出去时,那玉石猛地一阵剧烈的抖动,随即归于平静。黑暗似乎比之前更空洞,幽深,一阵冷风吹来,刮得舞轻微微颤抖。
这满眼的漆黑使舞轻的心充满了恐惧,她不停地找出口,却一直在原地踏步,往回走走不得,前进也没用,她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是彻底被困了,而且这次,是连玉石都无法帮她。只是,那林子后面对底有什么?竟会如此地吸引她。
舞轻蹲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漆鸦,她想理清现在的位置,还有,这个阵法究竟该如何破解,虽然她不曾习得玄术,但她想试试,计算一下方法,看看能不能找出阵眼。
忽然,一双黑色布靴映入她的眼帘,她心下一喜,快速抬头看去,这一眼,便失了心魂。她以为,出现在这里的是某个同样被困地人,也以为会是宫里的值夜侍卫,却不曾想,竟是太子殿下陌离宵。
当时一个人在这个鬼地方时,她只是恐惧害怕,可是,现在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她的眼眶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起来……”陌离宵见她蹲在那里,眼里泛红地看着他,心里竟开始内疚起来。他一直铁血无私,可是,此刻,看着这个少年,他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得太过分了?
第四十二章太子殿下请放手
舞轻看着身前这站得笔直的男子,心里一阵难过,她板着脸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手却被他紧拉住。她冷了声音道:“太子殿下请放手……”
陌离宵也沉下脸,将心里的内疚雪藏,他声音变得危险道:“如果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本殿下没有异议!”
舞轻回身瞪了他一眼,随即悲催地低下了头,好吧,这里是他家的地盘,她且先退一步!想到这里,舞轻僵着声音道:“我随你走,但并不代表我原谅你……”
陌离宵见她缓了态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左拐右转地在林子里走。舞轻看着那只修长如白玉般的手,心神微晃,她的视线顺着那手向上,看着那张淡然而冷漠的脸,她不由别过了视线,不能看,不能再沉迷下去了,舞轻,你跟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不会有所交集,不要再受他蛊惑了。
“能告诉我,这片林子后面是什么地方吗?”舞轻将视线投在路过的树木上,她状似轻松地问。
陌离宵脚步不停,也不回答,只是脚步越走越快,害得舞轻要小跑着跟在他身侧,那被握紧的手心,因着跑动,微微沁出些汗来,湿腻的感觉令她不舒服地挣了挣手,无耐却因被握得太紧而无法得逞。
这片林子看起来不大,可走出去却花了半个时辰,陌离宵拉着舞轻站在出口处,他冷峻的脸些刻才稍稍刻松了些,这片树木每隔一个时辰变幻一次阵法,如果一个时辰之内走不出去,那么只能重新破解,而每一次的阵法出口都不同,这次,两人已站在通往冷宫的小道上。
冷宫的夜分外的寂静,只偶尔听得几声虫鸣,再无其他声响,就连值夜的侍卫都不曾光临这片被遗弃的土地,这里的女人,或许曾经风光无限,盛宠一时,可是,到头来,只有这冷清的四面宫墙相伴终老。
舞轻抬眼看了看冷宫那破烂的宫门,心底里流淌着莫名的悲伤。
“以后离那片林子远点,那个地方,不是随便能进去的……”陌离宵放开舞轻的手,语带警告地说。
舞轻扯唇笑了一下道:“没有以后了,太子殿下,轻歌已决定辞去侍卫一职,望殿下恩准!”说完,她缓缓跪了下来,向陌离宵嗑了嗑头。
陌离宵眯起眼睛看了她许久,才道:“敢情轻歌当皇宫是自家后院呢?想走就走?轻歌可是要抗旨?”
舞轻低垂着头,她暗咬了咬唇,倏地站起来道:“既然不相信在下,为何又要挽留?太子殿下……”是变态吗?舞唇喏动了几下嘴唇,到了嘴边的几个字滚动几翻,终还是咽了下去,如此大不敬的话,她还是忍住了。
陌离宵见她一副气急的样子,也不在意她言语中的不敬,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道:“这个世上,想本殿下消失的人数不胜举,轻歌,如果换作是你,会如何?”
舞轻闻言,身上的火焰一下子消失殆尽,她想起了今丞相的威胁,也想起了陌离宵的经历,能在这个吃人的宫里稳坐太子之位,他必是极不容易,皇族的骨肉手足之情太过凉薄,权位之争迫使着他们草木皆兵,单是这个宫里,想要陌离宵由太子之位下马的恐怕不少,而她,又有何资格去质问他的试探?
只是,这样的日子是她想要的吗?如果呆在他的身边,当他的左臂右膀,势必过不了安宁的日子,可是,自云舞国亡国后,她早已失去过上安宁日子的资格。
如果,这是复仇需付出的代价,那么,这又何访?
“如果成为殿下的人,轻歌是否可以先要殿下一个承诺?”舞轻语气平静,眼光却锐利地看着陌离宵。
陌离宵扯出一个邪妄的笑容,他轻挑起沾在舞轻头顶上的一片枯黄的落叶,拿在手里把玩半响才道:“先表明,本殿下没有龙阳之好,如果是要本殿下负责你的下半身……”
“停……”舞轻一副咬牙切齿地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轻歌自知高攀不起,绝不会对殿下有一丝不好的念想……”
陌离宵闻言,心里竟有些堵,他别过脸道:“本殿下准了……”
舞轻轻呼一口气,却无法释放心里的沉重,她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此身定护太子殿下周全!”
“很好,此后本殿下的安危便交给你了……”陌离宵说完,不再看舞轻一眼,缓步向勿离宫而去。
只余下舞轻一人站在这冷清的冷宫门前,一阵凉风风过,带着一丝女人的哭泣声,在这深夜里分外渗人。舞轻一阵打颤,她环抱双手,隔着衣服抚了抚泛起疙瘩的双臂,忙不迭地追上走远的陌离宵。
“哎……太子殿下,等等卑职呀……”
月色幽幽,夜深露重,几缕夜来香乘风绽放,带来馨香怡人。
勿离宫里,陌离宵遣退了奴婢,只余下小苑子和舞轻侍候。
小苑子侍候陌离宵更衣洗漱后,便退了下去,临走时又瞪了舞轻一眼,舞轻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不禁也回瞪过去,小苑子见舞轻不被他的眼神杀伤,便咂吧了一下嘴,悻悻地退了下去。
舞轻经过刚才的折腾,开始泛起困来,她打了个哈欠问道:“太子殿下安寝了吗?”
“嗯……”陌离宵应答了一声,带音里带着些许倦意。
“那卑职熄灯了……”舞轻说完,便走向挂墙壁上的宫灯,启唇轻吹,便将火焰熄灭,习武之人在黑夜中也能视物,所以,舞轻走回外间的床塌,只眨眼之间。
这是舞轻第一次与男子同住一室,虽两人间隔了一层屏风,可是,听得隔壁太子那绵长的呼吸声,她的心里一阵跳动,睡意全无,她瞪着凤眼,数着室顶那高高的悬梁,脑袋却越发清醒。
“一只小羊,两只小羊,三只小羊,四……”舞轻闭上双眼,口里喃喃有词地数着绵羊。
隔壁一阵悉涮的声响,随即响起陌离宵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轻歌,你再数下去,本殿下发势会命人将你丢进羊窝,让你与羊共眠!”
舞轻忙住了口,她听见陌离宵翻身的声音,只一会,他的呼吸又变得沉稳而绵长。
“一个和尚,没呀嘛没水喝,两个和尚,挑呀嘛挑水喝,三个……”这次舞轻换唱起来。
“轻歌,你别让本殿下明日捉你去剃头!”陌离宵的声音已经处于癫狂的边缘,被扰睡眠的他真的想直接掐死他!
舞轻忙噤了声,半响,她才苦兮兮地道:“殿下,卑职睡不着……”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一么一点私心,睡不着的时候有个人陪着一起失眠。
第四十三章二皇子陌上君
宫院深深,日夜交替,守夜的更夫敲响了五更的铜板。
勿离宫,太子寝宫内两只宫灯早已点燃,小苑子由外推门走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发愣。只见软塌上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副棋,一身银色内衫的太子陌离宵枕伏在矮几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趴伏在矮几上,似已熟睡的舞轻。
陌离宵听得开门声,轻转过头看去,见到一脸怔愣的小苑子,他沉了沉眼,由软塌上直起身来。
小苑子忙由呆愣中回过神来,他步上前来,刚想说话,却被陌离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阻止了。
陌离宵由软塌上下来,轻声来到舞轻身旁,他伸手弯腰,一把将沉睡中的舞轻横抱了起来,走到她的床塌前,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小苑子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嘴巴大大地张了开来。这这这……太诡异了,太子殿下怎么似变了个人似的?
陌离宵转身,见得小苑子一副惊呆的样子,他不禁皱了皱眉,用手合上小苑子那张大的嘴巴后,才张开了双手,要小苑子给他更衣。
小苑子忙拿过一边的朝服,给陌离宵穿戴拾掇起来。
一整晚没睡,陌离宵看起来有些许憔悴,他微眯了眯眼,将视线投向那个一整晚缠着他下棋,最后却像死猪般睡去的舞轻,心里对她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昨夜里跟她下棋,被她那烂得掉碴的棋艺吓倒的同时,却又感觉那情景异常地熟悉,仿似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人,也如她那般,明明棋艺奇差,却不依不饶地要人陪她下棋。
穿戴整齐的陌离宵看了舞轻良久,才抬步离开,小苑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整要出得门口时,陌离宵却突然停下脚步,小苑子因差点刹车不会及撞了上去。
“小苑子,吩咐下去,本殿下下朝前,且莫将他吵醒……”陌离宵说完,又抬步而起,走出勿离宫。
小苑子毕恭毕正地答了声是,心里却开始诽腹:殿下,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莫不是殿下看上了那小子?”
“小苑子,听墨儿说,小苑子跟林侍卫相处得不错,只是,龙阳之好有碍大雅啊……”陌离宵停下脚步,转身瞟了小苑子一眼道:“你这小身板,可如何受得了?”
说罢,他理了理衣服,扬长而去。
小苑子捂着嘴巴,一脸便秘地看着陌离宵的背影,殿下,你真邪恶……
舞轻是被饿醒的,明明昨儿个晚上吃了那么多,可这天才微亮,它就开始叫着抗议。可是,她不是趴在软塌上的吗,几时躺回了床上的?
舞轻揉了揉睡眼,又摸了摸肚皮四下看了看,忽然,她猛地弹跳起来,太子殿下呢?这才刚明确地效忠就失职了啊!她抓了抓头发,一脸郁闷地向外走出寝室,刚好看见那个长得妩媚,名叫立儿的宫女端着水盘走进来。她忙走上前问道:“立儿姐姐,你知道太子殿下去哪了吗?”
立儿奇怪地看了头发微乱,衣服皱褶的舞轻良久,才道:“太子殿下还没下朝……”
原来是上朝去了!舞轻向立儿道了声谢,便抬步要走,却被立儿叫住了,“轻歌小哥确定要这样出去?”
舞轻闻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这副形象确实有点糟,她忙理了理发丝,又整了整衣裳,才笑着向立儿抱了抱拳,飞也似地走出了勿离宫。
还未到得九朝殿,远远地便见里面的人三三两两走了出来,舞轻加快了脚步,站在殿门口的楼梯下,往里面盼首扬望。一些官宦见舞轻面生,且形象稍显邋遢,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带上了鄙夷。
今丞相跟无尚书相谈着走出来,见得舞轻,一张老脸变得高深莫测。舞轻也看到了今丞相,她的眼神闪了闪,随即从容地躬了躬身,向走近的今丞相抱拳道:“轻歌见过今伯父!”
今丞相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倒了那无尚书,见舞轻眼生,且又跟今丞相熟识,不由好奇地问:“这少年郎是哪家的公子?见你身穿宫服,可是在宫中当职?”
舞轻忙向他行了一礼才道:“轻歌是勿离宫的侍卫……”
无尚书闻言,眼睛里闪过少许诧异,可很快便消失无踪,他哈笑了一声道:“小伙子真不错……”
今丞相看了舞轻一眼道:“抽个空回去探望探望你伯母吧,她最近常念叨你!”
舞轻恭敬地道:“轻歌定会抽闲回去的……”
今丞相也不再多言,跟无尚书一起走了。
陌离宵走出九朝宫,便见得四下打量的舞轻,他扯唇笑了笑,随即快步来到舞轻身边。
“怎么过来了?”陌离宵声音淡淡地问。
舞轻斜了他一眼道:“能不来么?不是贴身么?这刚任职属下可不敢失责。”
陌离宵还没有说话,身后一阵男声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怼话,“七弟……”
舞轻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