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明亮的窗户,顺手帮她拉上窗帘。
满意的转身,他是为了今晚要参加的慈善晚会回来换衣服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走进更衣间,看见礼服已经干净的挂在上面,他开始迅速的脱换衣服,但是脱到一半,一阵手机声响起。
睡梦中的人,闭着眼摸摸摸的摸到了口袋,拿出了手机。“喂,是小咪啊……嗯,我在睡觉,什么事……相亲!”她清醒了,也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对方是医生?啊,我想当医生娘想很久了,等等,对方几岁?不要又是个事业有成的臭老头?!三十五?行,满意,太满意了!小咪,我爱死你了,
晚上七点,信义路上的‘卡邦’,好,我会准时到的,什么?现在几点了?五点半!天啊!我还要梳洗,时间怎么来得及?不行,我要挂电话了……好好好,我知道,你不要耽误我化妆的时间了!“啪!她挂上电话。
“耶!万岁,我又要相亲了,我又要相亲了!耶耶耶!”她兴奋不已的在他床上鬼吼鬼叫一阵后,就冲了出去。
更衣间的男人,脸庞逐渐的扭曲起来,翻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王秘书,我不去慈善晚会了,我要去信义路的──算了,依照原订计画,叫司机来接我,我直接到会场,你到那里等我。”他收了线。
表情变得不屑,奇怪了,那女人要相亲,关他什么事?他干么为了她取消既定行程,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她以为她是谁?!
急着嫁人的花痴女!
重新一丝不苟的穿上礼服,戴上正式的袖扣,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
吹了一声口哨,完美!
第四章
“帛仁哥,好久不见了。”美艳的女星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他。
他赞赏的点头,在她接近他时,轻搂她的纤腰,让她轻倚在他身边。“你还是一样美丽,虽然我们分手两年了。”她身材火辣,裹着金葱紧身洋装,酥胸半露,性感极了,她是全场最诱人的女人。
“是啊,都两年了,至今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你分手?”曲悠扬感伤的说。
他笑了笑。“是我不好,没办法一直看着你而不分心。”
这话真毒!她受伤的低下头。
这个男人一向自我,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但也就是因为他这么难以驯服,才会让她对他念念难忘!
他是她遇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那么你找到让你不分心的人了吗?”
这句话让柯帛仁愣了一下。
不分心的人?脑中忽然浮起了郝希望那张带着面具的虚伪假笑?
这个女人不只让他分不了心,还得全神贯注的盯着,不然就会有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不知不觉中,为了对付她,他似乎用了不少精力?!
抚着唇兀自沉思。
“帛仁哥,你怎么了?”见他想事情想得出神,她轻摇他。
唉,这个男人,现在连跟她讲个话都能分心,难道自己所向无敌的影后魅力在他身上,真的一点作用也发挥不了?
柯帛仁迅速回神。“没事,你刚才问我什么?”他歉然的再问一遍。
她埋怨的瞪着他。“我问你是不是找到了你喜欢的对象了?”
“没有,当然没有,如果女人没有比你更优质,我是看不上眼的。”他甩开脑中郝希望那张带着嘲讽的脸说。
“是吗?那可能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了。”曲悠扬娇笑着。这种奉承从他口中说出,更让她飘飘欲仙。
“那也没办法,谁叫我在尝过你后,嘴就叼了。”他俯在她耳边调情。
她瞬间红了脸蛋。
以往当他这么对她说话的时候,就是有意与她温存的暗示,她的心头一阵兴奋汹涌,他想重温旧梦吗?倚着他的身子有些发颤了。
柯帛仁当然老练的感受到她的反应,抚着她的细腰,挑逗的一路往上摸,手甚至在她的裸背上来回滑弄着。
一阵呻吟差点由她口中逸出,她连忙咬唇忍着。
“今晚,我到你那?”她靠着他的胸膛,微微的喘息着。
这男人的魅力还是超强,要不是现在他们正在人潮众多的晚会上,她恐怕已经酥胸半露的让他为所欲为了。
“今晚……”他蓦然想起一个人,倏地低咒一声,“该死的女人!”
她吓了一跳,倚着他的娇躯,也赶紧站直。“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怒骂,骂出口了。“对不起,我不是在说你。”
“那这该死的女人指的是谁?”她好奇的问。
这个女人不在他身边,却能让他想起的失控骂人?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立即说,转身招来服务生帮他添了一杯红酒,他一饮而尽。
“那今晚——”她重新倚在他怀里,双眸迷蒙的诱惑。
“很抱歉,今晚我有事。”他拒绝了。
曲悠扬脸色一变。是他一开始暗示她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竟然拒绝她?“你在耍我?”
柯帛仁蹙了眉。“很抱歉,我本来是有感觉的,但是感觉稍纵即逝——”
“你是说我的魅力只有几秒钟,然后就烟消云散了?”真是污辱人!
“也不是这么说,我只是突然没兴趣罢了!”
“你!你还是一样自大、伤人,你太过分了!我诅咒你——你喜欢的女人绝对不会爱上你,她会嫁给别人,让你孤独饮恨一辈子!”气到不顾形象,她气愤的跺脚离去。
成为大家讶异的目光焦点,柯帛仁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她的那句“她会嫁给别人”对他起了作用,脸色有点阴沉。
一辆计程车就停在信义路的暗巷内,坐在后座的乘客全身名贵的礼服,非常的正式,计程车司机奇怪的一再透过后视镜打量他。
这个客人是从宴会中冲出来抓j的吗?
因为他自从上车说了地址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不过一双鹰眼,目光灼灼的射向对面的餐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焦点正是坐在窗口第三桌的男女,女的长相还算甜美,男的带着细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两人颇为登对。
这对男女似乎谈得很愉快,女的一直笑着,快一个小时了,笑容一直没变过,再回头看看自己后座的客人,女的笑得越开心,他的表情就越阴鸷。
这应该就是抓j来的吧?
只是这位客人,看了一个小时了,却迟迟没有行动,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错误吗?
终于,餐厅里的男女要离去了,他们叫来了服务生,突然男的脸色有点怪异,好像没带皮夹?不然就是皮夹掉了,女的这时笑嘻嘻的拿出信用卡,由她买单了。
“哼,让女人买单算什么男人!”后座的乘客突然开口了,满脸的冷嘲。
两人一起走了出来,男的一脸歉意,不断道歉的样子,女的则是直摇手说没关系,这一切对车子里的人来说像是在演默剧,看得柯帛仁一肚子火,想冲下车去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他没办法会意的话?!
最后两人各自离开了。
“哼,约完会也不送女人回家,算什么绅士!”他又开骂了。
“可能是他身上没钱,想送她也没办法吧?”计程车司机忍不住插口分析。
他瞪了司机一眼。“哼!要你替那小子说话!”他不悦的说。
司机这才摸摸鼻子,算自己多嘴了。“咦?先生,不太对耶,那个小姐好像遇到坏人了!”
“你说什么?”他赶紧看向窗外,已经没有看到她的人影了。
人呢?
“我刚刚好像看见几个人拖着那个小姐,进去对面的那条暗巷耶!”司机说。
柯帛仁大惊失色。“你怎么不早讲!快报警!”他交代完跳下车,火速地往对面的巷子冲去。
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到巷口,果然看到三个大男人拉着一个死命挣扎的女人,他们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
“你们想干什么?”他大喝一声。
巷子里的几个人被这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
“刻薄人!”一看到他,受惊吓的女人立即喜极而泣。
“郝希望,你没事吧?”他赶紧问。
“我——”
“喂,我们不管你是谁,劝你最好少管闲事,不然老子打死你!”恶汉怒声威胁,想要将人吓走。
柯帛仁也不是被吓大的,冷冷地开口,“我要你们放了她!”
“你以为你是谁?想英雄救美啊?可以一个人对付我们三个?”三个人各自亮出随身携带的家伙,不屑的说。
有刀、有扁钻、还有钢条,闪亮亮的挺吓人的。
“可以试试。”他不为所动的说。
郝希望感动不已,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有义气,没有丢下她不管,两行眼泪瞬间就一涌而下了。
“你不怕死?”
“怕,但还是要你们放人!”他森冷的回应,不怒而威的气势还真让几个恶徒有点胆寒。
“你、你找死!”
“放人!”他懒得跟他们啰唆,瞥见她的裙子跟丝袜破破烂烂,惨不忍睹,膝盖还渗着血,八成是拉扯时弄受伤的,他越来越生气了!
“要放人可以,我们图的不过是钱,你给我们钱,我们就放人。”三人互看一眼,为首的开口谈判。
“可以,要多少?”他爽快的答应。
看见他答应得这么阿莎力,应该是只肥丰,于是狮子大开口,“二十——不,三十万!”
“没问题,不过我没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得去领钱才有。”他与恶徒虚与委蛇,想拖到警察来。
“我们一个人跟你去领!”他们急着要钱,催促着说。
“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怎么知道我一走,你们会对她怎样?”
“我们只要钱,对她没兴趣。”
“我无法信任你们。”虽然看见她已经镇静下来,但眼里的惊恐让他知道她还是很害怕,他得赶快救回她。
“你想要我们?还是你根本没钱?!”
“我从不食言,你们放人,我给钱!”
“放屁,放了人你还会给钱才怪!”他们终于耐性全失,“可恶,敢耍老子们,兄弟,上,让这家伙吃点苦头!”三人丢下肉票,亮出家伙一拥而上。
柯帛仁随手抓起角落的纸箱阻挡,得到自由的郝希望,赶紧跑到他身边帮忙搬箱子砸人,两人合作无间,果然让三个恶徒一时间无法近身。
两人有了革命情感,相视而笑。
“你们别得意,箱子快丢完了,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两人这才发现,不仅箱子快没了,他们还不知不觉的被逼到了角落,这下被困住,他们死定了!
“郝希望,待会我继续用箱子砸他们,你快逃。”他当机立断的说。
“怎么可以?你这么义气的帮我,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命?”她不肯,这种无情无义的事她做不出来!
“谁叫你自己逃命的,我是叫你去求救,找人来救我,听到了没有?我一开打,你就冲出巷子——”
“不要,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
“你们别吵了,把我们搞得这么累,我们一个也不会放你们走的,放心好了,我们会让你们做同命鸳鸯的!”
“什么同命鸳鸯?我们又不是情侣!”郝希望不高兴的澄清。
“不是情侣,这个男人这么卖力救你做什么?还在睁眼说瞎话!”
她尴尬的看向身边的男人,看着他昂贵笔挺的礼服早已惨不忍睹。看来这套西装是全毁了,都是她害的!“柯先生,对不起——”
“不要说了,先对付完这几个混帐再说。”柯帛仁也火了,脱下外衣,打算肉搏一战。
几个恶汉握紧家伙,开始轮番攻击,他并没有武器,又得分神保护她,没几下就让人在手臂上给划了一刀。
郝希望吓得花容失色。“柯先生!”
他安抚的一笑表示没事,此时一根钢棍就往他肩膀重击而下,让他当场倒地。
“你们住手!”看见他痛苦的趴在地上,她气愤的大叫,抓狂似地脱下鞋子就往他们身上丢,人也跟着失去理智的冲上前想跟他们拚命,但却被他拉到了身后。
“我没事,你冷静。”他挡在她前面,几个人又朝他一阵拳打脚踢,就在他快撑不住时,一阵哨子声响起。警察来了!
三个恶徒立即要弃械逃命,但是却被他死命挡在巷口,三人一个也没跑掉,通通就逮。
由医院出来后,他们直接到警察局做了笔录,一切都解决了。
不,只差一点还没解决——
他们坐在公园里,柯帛仁打着电话。“嗯……没什么大碍,不过我不要这件事情上媒体版面……王秘书,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动用一切关系也要压住……对,没错……明天我当然会上班,但是不要帮我安排公开的行程,我脸上有伤,不方便见人。嗯,就这样。”他挂上电话。
郝希望歉疚的看着他。他是名人出了这种事,睑上还挂彩,多少对形象有所损伤,况且还是他这种极好面子的人,他一定觉得很丢脸吧。
“谢谢你。”她头低低的,第一次觉得他其实不是她认定的这么冷血的人,起码今晚他不顾自身安危的救了她。
“没什么!”面对她正经八百的道谢,他倒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明白自己一见到她身陷危险时,为何会心焦如焚?然而此刻,他并不想去深究。
“对不起,害你受伤了,这几天你可能真的不能见客了。”她盯着他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青一块紫一块,样子有点滑稽,而且全身到处是绷带、ok绷,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强憋着,内伤的闷咳几声。
听见她的咳嗽声,他关切的看向她。“你还好吧?你脚也受伤了,医生刚才说你这阵子不能乱跑了。”看着她的脚包扎得跟肉棕一样,他心底莫名涌上懊恼,
她的脚没问题吧?
“我没关系啦,小时候爬树也曾摔断腿,我的复元能力很强,这点小伤很快就康复了。”她不在意地笑着摆手说。
“这样啊。”还爬树?她果然不是女人!
“很晚了,回去了。”她跛着脚站起来。
“等一下,待会回去你怎么对你爸说?”
“对呴,怎么说?”她慌得又坐下。“两个人都挂彩了,瞒不过去的。”
“那就说实话——”
“不行,说实话他会更担心,说不定以后就不许我单独出门了。”
“那正好!”少出去,少闯祸,他赞成!
“什么?”
“我的意思是,瞒也瞒不住,就实话实说——”
“啊,我想到了,就说我们出了车祸,你觉得怎么样?”
“一起出车祸?”
“对,一起出车祸。”
“那车子呢?”
“朋友的,撞烂了。”
“那为什么我们会一起?我明明是去参加慈善晚会的,而你是去相亲——”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去相亲?”
“呃,听你爸说的……”
“不可能,我老爸不知道我又偷溜出来相亲。”
“又?”他语气有点酸。
“又怎样?不行吗?对了,你怎么会这么刚好出现救了我?”她突然想起这个巧合。
他眼睛看向一旁。“我怎么知道,事情就这么刚好,也许我注定要当你的救命恩人!对了,我救了你,你也要请我吃饭。”他忽然想起她的相亲晚餐,似乎十分愉快,愉快到她还心甘情愿的买单!
“什么叫做我也要?”她拢着眉的问。
“呃……意思就是要你请客的意思,你抓我的语病做什么?”
郝希望奇怪的看着他,他今晚真的怪怪的,完全不像他平常目中无人、冷酷高傲的模样,好像还有点心虚……
他的耳根好像有点红?那里也受伤了吗?“你耳朵怎么红红的,我看看!”她要过去帮他检查。
柯帛仁赶紧闪躲。“不必了,那里没受伤!”他当然知道那里没受伤,而是心虚到红了耳根子。
她抿着嘴。“不让我检查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等等,你还没答应。”他抓住她的手。
她低头看着他紧握的手,表情越来越怪。“喂,你真的要我请你吃饭?”
“没错!”
“你一个大老板,真有兴趣让我请客?”这人还真是不吃亏,救人一命就一定得讨回人情。
“有兴趣,什么时候?”他顺便追问时间。
“你——不是开玩笑的?”
“什么时间?”瞪了她一眼,他又问一次。
“不计较吃什么?”
“随你。”
“那这个期六晚上好了,那天我休假。”既然他坚持讨回人情,那么她上道得很,有恩还是得报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没看错吧,他、他看起来,有点……兴奋?
“会议到此结束,辛苦各位了。”柯帛仁说。
底下的人一阵愕然。
老板竟然会说这种话?!天要下红雨了?
事实上,老板这几天心情真的很不错,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他没有再凡事这么吹毛求庇、置人于死地,有时甚至还会施舍的露出个笑脸。
只是,看着他红红紫紫的脸,帅劲减了一半,却心情极好,惹得所有人窃语不断,纷纷猜测他的脸是怎么受伤的?
偏偏他的秘书嘴巴紧得很,问不出个端倪来,因此,大家更好奇了。
依照柯大老板的个性,如果脸伤成这样,根本笑不出来,而他笑不出来,别人也别想好过,但是情况完全相反,这几天大家的日子一反常态,过得舒服极了,难道,工作有突破了?
高阶主管们摇着头,工作一如往常,没有特别的计画!
还是,老板恋爱了?脸上的伤是爱的伤痕?
但有人摇着食指,持反对意见——不可能!以老板“自爱”的性格,就算谈恋爱,也不太会影响心情,因为没有人能真正对他产生影响力,这是有前例可循的,老板时常换女伴,时间还都超短,每段恋情在他还没来得及爱上对方前,就会开始挑剔对方了,从交往到分手,最久五个月,没有更久的了。
所以,铁例告诉他们,应该跟女人无关!
那么,跟什么有关?
众人沉默了,根本找不出理由。
他是一个难以取悦的人,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反常好心情的?
众人七嘴八舌、谣言满天飞,但没有一个传言得到众人一致的认同,只能说,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鬼附身了?
“柯先生,明天星期六了,我依照以往的安排,早上为您安排了一场跟王董的高尔夫球友谊赛,下午‘晨风’的李董找您叙旧谈美国的投资计画,晚上很重要,您必须——”众人离开会议室后,王秘书捧着行事历站在他面前。
“晚上不用安排了,我有事。”他迅速抬起头说。
“可是——”
“没有可是,排开!”
“但是——”
“没有但是,移走!”
“柯先生,晚上的约不能移的!”怕他再阻止她说话,她快速的抢着说。
柯帛仁瞪着她。“为什么?”连脸都臭了。
“明天晚上是总统颁发优良企业奖章的日子,您是总统指定一定要见的人,您也老早答应主办单位会到的,如果临时不去,恐怕不太好吧?”总统的约见,能够改日期吗?好象不行耶!做个尽责的秘书不得不提醒,但是看见他紧拧的眉头,她紧张的猛吞口水。
他沉着脸,露出了这个星期来最严肃的表情。“我问你,我这张红肿的脸明天会全消吗?”
“……应该不会。”
“那我能公开见人吗?”他再问。
“这个……”
“回答我,明确地!”他的眼神严厉。
“不、不能。”王秘书颤着声说。
“很好,移走,不能移走,就取消,无法取消的——”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就置之不理!”
她慌张得猛点头表示了解,能将总统的约见置之不理的事,想必一定很重要吧?重要到排除万难也不能耽误到的地步。
第五章
“这就是你请的晚餐?”柯帛仁僵硬的问。
“是啊,你自己说过,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在这种地方?”
“你说随我的。”
“……”他憋着气坐下。
路边摊,她竟然请他吃路边摊!
瞪着四周这脏兮兮、油腻腻的一切,他嫌恶的赶紧又站了起来,不知道等一下会不会跑出一只老鼠来,再检查一下椅子,喔,称不上椅子,是板凳,摇摇晃晃的圆板凳,这能坐吗?!
他怀疑的看了又看。
郝希望笑嘻嘻的拉着他一屁股坐下,看着他西装笔挺打着领带的装扮,再加上一脸错愕的表情,如果可以,她真想大笑出声。
自从那天晚上她喝醉吐了他一身,又经历上次他的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后,她对待他的方式已经比较像朋友了,不会再故意假笑得太厉害,或用太多的客套语,但距离与隔阂还是有的,尤其对他这种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是没法真心当朋友的,就算她想,他恐怕也不会认同吧?
而今天,她是小小的坏心,有些故意的想整他,所以才会带他来路边享受平民美食。
“我告诉你喔,这里的小菜很好吃,米苔目也很出名——”
“什么是米苔目?”他蹙眉的问,发现桌面还有上一个客人留下的菜渣没擦干净,立刻把袖子拉高,免得弄脏了。
“你不知道什么是米苔目?”她讶异的张大嘴。
“阖上你的大嘴,米苔目很出名吗?我为什么要知道?”柯帛仁抬头看见她的表情,不悦地伸手帮她将嘴巴闭上。
她摸摸被阖上的下巴。“你真的没听过米苔目?”不会吧?
他瞪着她!
“好好好,我相信你真的不知道,你……没吃过路边摊?”她还是忍不住问。
他严肃的摇摇头。“它不卫生,所以我从来不考虑尝试。”
想也是,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尝试?“那今天……”她尴尬的看着他。
本来想整他的,好像真的整到了,可又有一点内疚,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样整恩人,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算了,既然来了,就试试看吧,不过拉肚子的话,你要负全部的责任!”他正色的要求。
她嘴角抖了两下,原本仅存的一点良心,也不见了。“我知道了,既然你没吃过路边摊,就由我来点菜好了,我点什么你吃什么,可以吗?”
他耸耸肩,没意见。
她点了两碗米苔目,切了卤大肠、油豆腐、生肠、熏花枝等六、七道小菜,对她来说算是很够意思的丰富了。
请小咪她都没有叫过这么多道,多给他面子啊。
点完菜她回到位子上坐下,却还看见他不停“乔”着板凳,似乎坐得很不习惯。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
“吃小菜,要不要喝点啤酒?很够味的。”
他总算“乔”好位子,抬头看着她。“喔,好啊。”他随口应着,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满随和的。
她又起身,微微跛着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脚走到冰箱前,自己动手拿了两瓶台湾啤酒回来,俐落的开了酒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没有直接喝,先龟毛的检查了一下酒杯干不干净后,才喝了一口。
满冰凉的!“吃路边摊都是自己动手拿酒、倒酒的吗?”他好奇的问。
“如果老板不忙的话,他会帮你服务的,不过像现在客人多,还是自己来比较快。”她解释。
“喔。”他挑了眉,一切感觉很新鲜。
“其实你有机会可以多试试这种路边摊的。”她帮他拿了竹筷子。
“为什么?”第—次用这么“平价”的筷子,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看着他专心在研究卫生筷,郝希望感到失笑。这家伙真的活在人间吗?他不会是偷偷由宫廷里跑出来的王子,不,傻瓜吧?
她翻着白眼。“因为路边摊的口味都很道地,跟大饭店、餐厅里煮出来的口味不同,你待会吃了就知道。”
“是吗?”
小菜很快就送到了,连米苔目都来了,她马上兴奋的大快朵颐,埋头吃了好几口忽然发现对面的人一口都没动。
“怎么了?为什么不吃?”
“我看见老板的手沾到了汤里,切小菜时,他没洗手也没戴手套就直接抓了葱花撒下去。”柯帛仁皱了眉头说。
“然后呢?”她放下筷子的问。
“不能吃,不卫生。”这还用问吗?“要老板重做!”
她深吸一口气。“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里不是大饭店,每个人都是享受这样的服务,不会有人有怨言的!”她捺着性子的说。
“更正,这不是享受,这是忍受!没有怨言,不表示这样就是对的,这些食物不能吃,你要老板重做吧。”他坚持。
她要疯了。“你一口都没吃就要老板重做,你这是找麻烦!”
“你的逻辑不对,这里的卫生不好,怎么能够勉强自己吃?”他不以为然的反驳她。
他们的争执声引来了四周的注目,连老板都不满的往这里走来了。
大少爷!郝希望气结。“那你想怎么样?!”她拍着桌子问。
“不是要老板重做,就是我们换地方吃。”他面不改色的说。
“我看你们换地方好了,我们家面店不卫生,再怎么煮,也不会符合你们的要求,小地方不敢留人,你们还是快走吧!”老板不高兴的赶起人了。
从来没被人赶过,柯帛仁面色难看的站起来。无礼的人!“你太过分了——”
郝希望头痛的呻吟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们换地方吃好了,走吧走吧!”她强拉着他走人。
没错,是她错了,她不该带一个大少爷到这种地方吃粗食,她这是自找麻烦!
难怪她打小到大对他能避就避,因为受不了由他身上传出来的尊贵空气,闻多了会让她窒息,果然,她差点呛死!
不出意料之外,跟他这种人在一起不对盘,一点都不对盘!
现在她坐在高级法国料理餐厅里,看着他怡然自得的翻开菜单,穿着干净得体的服务生就站在他的左右,他舒适的坐着,点着他习惯的酒,从开胃菜到点心,都由他一手包办的点了,她愣愣的看着他,这才是他的世界。
摇着头,觉得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的自己,坐在他对面好格格不入……
方才她的“不正式”穿着,让服务生迟疑了一会儿,后来见她是他的女伴,不敢得罪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行。
郝希望抿着嘴,看着餐厅高贵典雅的布置,周遭穿着得体的客人,现在轮她不自在了,挪了挪椅子。
“你喜欢法国点心舒芙蕾吗?它的味道非常适合女孩子吃。”他礼貌的询问。
“什么是舒芙蕾?”她蹙着眉问。
“你不知道什么是舒芙蕾?”
“对,我不知道。”她摇着头。
柯帛仁露出讶异的眼神。
她瞪着他。这个对话好熟悉?好像跟刚才在路边摊时,她讶异他不知道米苔目时的对话反应是一样的。
两人生活背景的差异居然在一个晚上两顿极端的用餐地点上,清楚呈现了,这对比有点讽刺也有点好笑,这家伙邀了不对味的人来高级餐厅,她也请了不对盘的人去了平价面店,彼此都搞不清楚对方的“位置”,胡闹了一个晚上。
让她摇着头自嘲的低笑。
“你在笑什么?”
“没有。”郝希望收起笑脸。他们的世界果然不同!
算了,吃过这餐后,他们就恢复主仆的关系了,他过怎样的生活,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刚才明明在笑。”他狐疑不满的看着她。
“有吗?你看错了!‘她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你!算了,就舒芙蕾吧,我作主帮你点了,你试试看,喜欢下次来可以再点。”
下次?下次她还会再来才有鬼!她吐了吐舌头。
柯帛仁将菜单交给服务生,服务生礼貌的走开后,他转头面对她,“试试看这里的法国菜,很不错的。”
“是吗?”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这餐饭吃下来,要花她多少钱?
她知道这家法国餐厅是出了名的高级,东西当然也是超级的贵!
她会不会破产啊?
郝希望眯着眼,想偷偷看一下隔壁桌正在翻阅的菜单上的价格。
“你还想点什么吗?”她眼睛才瞄过去,他就立即问。
她无奈的将眼神收回来,努力让自己坐好,除了穿着以外,别让自己再在这种高级的地方丢脸了。“没有,我想你点的够多了,应该不用再点了。”
“嗯,我点了一瓶限量的红酒,六样前菜,四样主菜,还有沙拉、浓汤加上点心,两个人吃应该是够了。”
这么多?完了,她真的要破产了。
她脸色发青。
“你怎么了?”看见她脸色怪怪的,柯帛仁关心的问。
“我……”她紧张到胃抽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肚子。
“你不会是在刚才的路边摊吃坏肚子了吧?”他问。
“我……”
“不是叫你不要吃吗?那里真的很不卫生!”
“不——”
“不要说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
“好!”这时她爽快的点头了,只要能逃过这餐,没错,她该上医院一趟,挂急诊总比宣布破产的好!
“你根本没肚子痛,为什么要去医院?”
“我从头到尾没说过我肚子痛,是你非要拉我去挂急诊的。”
“但是你没有阻止我!”
“所以我现在不就煮面给你吃,算是补偿你了吗?”
“但这是泡面!”柯帛仁瞪着面前冒着热气的一碗肉燥面。
他们在医院莫名其妙折腾一阵后,就已经十点,两人肚子空空如也的直接回家,回来后厨子都休息下班了,不好意思把在后院宿舍休息的人叫起来工作,郝希望就自告奋勇的要为两人下厨,她动作倒很快,不到十分钟就端出一碗面来,但是仔细一看,没错,是泡面!
两人一起“挤在”厨房八人坐的“小桌子”上吃泡面。
“不要告诉我,你没吃过泡面!”
“吃过,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
“嗯,学生时代,好奇所以吃了一次。”
郝希望呻吟的抹抹脸。“我告诉你,这个真的很香,我还特别加料、加青菜,还有蛋,超营养好吃的,而且绝对卫生,因为是我亲手煮的。”怕他不吃,她再三保证。
“闻起来是挺香的,而且我知道是你煮的。”他点头,动手拿起筷子,给面子的终于将东西送进口里了。
“怎么样?好吃吧?”她紧张的问。
何帛仁没有立即回答,又喝了一口汤。“嗯,想不到泡面的味道还不赖。”他露齿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说不出为什么?她感动得想哭。闹了一整晚,总算有东西可以吃了,虽然是泡面,但她已经感激涕零,肚子这时聪明的咕噜叫起来,二话不说,她拿起筷子,也开始狼吞虎咽。
铃铃~~
是他身上的手机,他接起电话。“喂,是悠扬啊……为慈善晚会那天的事道歉?没关系,我也有不对,我不该先对你暗示——”说到这句,他下意识的看向郝希望,她像是没听见,继续大口吞着面,好像很饿。
“……吃饭赔礼?什么时候?我得问一下秘书……”
铃铃~~
又有手机响,这次是郝希望的,她吞下最后一口面,接起电话。“秦大哥啊?你好,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不好意思?不会啦,反正我还没睡,正在吃晚饭……为什么现在才吃?因为……”
一道热血冲往脑门,柯帛仁一听到那声嗲软的“秦大哥”,就不由自主的火冒三丈。
“喂?喂?”他气到忘了还在讲电话,电话里传来曲悠扬的声音。
“悠扬,我现在有点事,不能跟你聊了,有事你直接找我秘书安排,就这样了,掰!”在看见她居然起身走到厨房外面去讲电话了,他草草结束通话,火速端起泡面跟着到厨房外的大理石桌上,看起来像是悠闲的在吃着泡面。
讲电话的她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嫌他是个杀风景的电灯泡,他也不在意,装白目的继续吃泡面。
“……秦大哥,你经常像现在这样值班到这么晚吗?好可怜喔,当医生真辛苦,那你吃晚饭,不是,吃宵夜了吗……没有这个习惯,难怪你身材维持得这么好……”
吃面的人差点没噎到。真恶心!
“见面?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