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雨痕

雨痕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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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雨绵绵秋夜冷含情

    几天来,星宇总是情绪不太高,一方面是因为还没有跟妈妈联系上,也不知道她那边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星宇着实很担心;另一方面,这几天里,欣楠对他的态度都显出了明显的冷淡,星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去帮苏靖琳整理课桌那件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欣楠就未免有些太过于狭隘了。不过,冰冻三尺,决非一日之寒,这几个月来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情,让星宇一直情绪就不高,一直都是。这个学期,星宇好像得了怪病,他的视觉上突然出现了严重的色彩障碍,外面的一切都好像渐渐地变成了灰色的,尤其是随着他对足球队内部一些事情的不断深入了解。这种变化是不知不觉的,是神秘莫测的,虽然星宇的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有颜色的,可呈现在脑中,却都成了清一色的灰色调。当然,其中让星宇感到明显颜色刺激的时刻,也有不少,星宇清楚地记得在这些颜色发出的地方:图书馆书架的后面、林荫路边的长椅上、球员休息室门外的走廊,当然还有最令他吃惊,也是最令他感动的那一次,那颜色是在黑夜中发出的,地点是——自己家门前。

    这种对星宇来说特殊的颜色刺激再度出现了,这是一个周五的下午。

    窗外,又飘起了无常的秋雨,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天色有些昏暗,雨丝也渐渐紧密了许多,远方的一切也开始模糊了,雨中的校园显得无比的冷清,就连平日里总是繁忙的城市也瞬间变得萧条了。慢慢地,天空的颜色变得单调了许多,外面的世界也逐渐失去着色彩,就像是谁用photoshop给整个画面进行了灰度转换。这次,看不到色彩的绝不仅仅是星宇了。

    外面愈发昏暗,于是教室里亮起了灯。冷白的日光灯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恐怖光线,射到书本上经过反射疯狂地刺激着视网膜,在这灰色的下午里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然而,一切,还是黑白两色的。直到,她的出现。

    门口的一声轻轻的“报告”首先刺激了星宇的听神经,接下来的,便是那难得的颜色刺激——是红色。

    苏靖琳回来了。就穿着而言,跟星宇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变化不大——还是红色的长裙,只是这条长裙的颜色更加凝重了一些。看表情,依然是那曾经的冰冷孤傲,也或许该换个词,是永远的冰冷孤傲。

    正口若悬河的物理老师冲她点了点头。

    苏靖琳缓缓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除了在星宇身上,她的目光没有做任何的停留。

    突然间,星宇的心里顺畅了许多。他也打起了精神,马上,他从本子后面撕下一张纸来,准备给苏靖琳写纸条。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星宇恨不得把埋在心里的那些话一股脑全都挖出来,想说的太多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时间里,星宇感觉自己身边确实是少了一个能关心他,理解他,劝慰他,帮助他的人,而且这个人,跟自己有着妙不可言的默契。

    星宇还没有写好什么,却是苏靖琳的纸条先传过来了:

    星宇: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还好吗,一切都还顺利吗?

    这些天,我一直都很好。而且,我去看你踢球了,跟江汉路中学的那场比赛,踢得很精彩,尤其是那个倒钩射门,简直帅呆了(不是我说的哦,是我身边为你发狂的小女生喊的)。不过,可能下半场,你没有……我想,你上半场没有按法西斯的战术打,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一定怪你了吧。不过,后来跟扬志中学的比赛,你怎么没有上场,是因为法西斯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纸条带给星宇的,除了安慰,更多的还是感动。除了关心和理解,在苏靖琳身上,星宇又品到了她对自己的牵挂。事实上,上一次晚上苏靖琳到他家的时候,他就真真切切地体会过这种感觉,只是他还没有自信把它定位为“牵挂”而已。

    星宇正体味着这其中的微妙感觉,又一张纸条扔了过来——这次是欣楠的笔迹:认真听讲!!!

    四个潦草的大字连同末尾一连串的惊叹号让星宇已经感觉出来了,欣楠在生气。显然,自己写纸条,苏靖琳传纸条,欣楠都看到了。尽管她是属于那种比较理智的,但在苏靖琳的问题上,星宇感觉,她还是过于敏感了。自己跟苏靖琳的关系,那就是一种默契的好朋友的关系,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星宇一直这样认为。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还没来得及根深蒂固,就马上被星宇自己推翻了。对于苏靖琳,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她真诚,她热情,是她,在给自己激励,给自己感动;也是她,曾让自己牵挂,让自己担忧。她带来的,那是兴奋,是安慰,是信心,是满足……简简单单地定位成默契的友情,星宇也觉得确实是有些自欺欺人了。可这样想来,星宇又有些怕了,他怕那莫名的内疚感和负罪感再次不期而至,让自己痛不欲生。

    下课了,由于苏靖琳没收到回复的纸条,所以,她干脆回过头来,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星宇:“星宇,我不在的日子,你还好吧,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虽然星宇有好多话想说,但他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不合适。

    星宇的吞吞吐吐让苏靖琳有些担心了,她原本轻松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出什么事儿了,到底?”

    想想就坐在自己身后的欣楠,星宇还是有很多顾虑,他真怕自己任何一点无心的言语或是无意的行为会再次掀起那无谓的波澜。

    事实上,欣楠却是在后面盯着星宇的一举一动,她的感觉告诉自己,星宇跟苏靖琳之间决非是简简单单的关系。

    星宇的缄口不言让苏靖琳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确定,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确实发生了些对星宇造成很大影响的事,具体是什么,她还不能断定,但是,她知道,这些事已然影响到了星宇的感情问题。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遗憾的表情转过身去。

    星宇微微摇着头,刚刚苏靖琳的表情现已在星宇的脑中形成了清晰的表象,星宇的心里很是失落。他觉得,自己的畏首畏尾恐怕是让苏靖琳伤心了。她伤心,星宇自然也很难过,当然,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自己。

    苏靖琳的心里确实有点失落,她没想到,自己与星宇的重逢竟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她料想到星宇的冷漠恐怕是因为孟欣楠的原因,但她总觉得,星宇压根就不应该有这种顾忌,毕竟,两个人只是在一起说说话,这又能代表什么呢?虽然在她心里,也不能简简单单地把星宇定位为朋友。此时,其实她最关心的是,在星宇的心中,是如何来给她定位的。

    下课了,接下来的时间,应该是艺体生训练的时间了,可是,欣楠却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座位。她的目的,那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星宇的思绪也越来越乱了起来,过去的,现在的,一切关于欣楠的,都在同一个时间里在星宇的大脑里活跃了起来。星宇让自己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不断调取着关于欣楠的一切资料,过去那有些模糊的旧资料在近日刚刚整合进大脑的那些新资料的冲刷之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同时,星宇那并不清晰、也没条理的思维在这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碎片的充斥下,变得更加混乱了。在自己的脑中,星宇恐怕已经无法给欣楠定位了。此时,他能相信的,恐怕也只有他的感觉了。然而,他的感觉也在发生着变化,原本心中将要出现的内疚感与负罪感早已被焦虑与困惑所代替。突然之间,什么他都好像不在乎了,他只想要的,就是跟苏靖琳能有个自由的时间和空间,哪怕时间很短暂,空间很狭小——星宇也会满足。因为,那总算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看了看窗外的绵绵秋雨,星宇不禁暗自感伤起来。此时的他,除了沉默地去接受,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淅淅沥沥地,这绵绵秋雨足足地飘了一天。星宇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迟迟都不能放晴。晚自习,星宇更是难以集中精力了。一想到身后的欣楠,他就感觉心里疙疙瘩瘩地。在他心里,他也早已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欣楠了。

    星宇起身,悄悄地走出了教室。他想,或许暂时离开这个环境,他的心里会多多少少地好一些。

    茫茫夜色中,星宇漫无目的地漫步在这寂静的校园里,纤细的雨丝不断地以一种极为温柔的方式拍打着星宇,吹面不寒,飘雨无声,这或许原本是一种美妙的感觉,然而正形影相吊的星宇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此刻所拥有的恐怕只有失落和失意。

    突然间,星宇感觉到雨好像是停了——原来是一把伞撑在了自己头上,是苏靖琳。此情此景,似乎是有些似曾相识,星宇觉得,这个场面,或许自己确确实实在什么时间亲历过,也许就是不久以前。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不过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西湖、断桥、绸伞,还有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又再次回荡在脑中。

    “靖琳,你……你还好吗?”,星宇有些感动——这感动是带有了激动的感动。

    苏靖琳莞尔一笑,把伞交给了星宇:“秋雨——无常、无情、无奈。”

    “靖琳,你……看过了?”星宇的话显得有些不自信。

    “看过了,来的时候就看了,写得很不错,写出了你的真情实感。”伞交给了星宇,靖琳紧紧地靠在了星宇身边。

    第一次跟靖琳有如此紧密的接触,星宇突然感觉到有些紧张了,先前秋雨给他的那种冷冷的感觉,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他喃喃地说道:“那么……你的文章……你……不会怪我吧。”

    靖琳带着微笑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喜欢这个方式,但,我是不会怪你的。”

    “那么……你……知道……是我……”星宇更加有些紧张了。因为是他在靖琳不在的时候,从靖琳的本子上把她的文章抄录下来,并且送去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其实当时,他也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啦,”靖琳轻松地说道,“是你帮我收拾的课桌,是你把那篇文章抄了下来——一看那字,就知道是你。”

    “你真的不怪我?”星宇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个本子上的文章,你都看了?”靖琳扬起脸来,反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只看了最后的那一篇,因为……本子本身就是敞开的,就敞开在那一页上。”星宇连忙紧张地解释道。

    靖琳看了看星宇,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道:“那就好。”

    虽然一向冰冷孤傲的苏靖琳在他面前总是带着微笑,尤其是今晚,可星宇还是感觉到,自己白天的表现加上擅做主张抄录了她的文章,这恐怕会让她有些生气了。

    “对了,下午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靖琳的这句话又让星宇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或许自己下午那猥猥琐琐的表现,实在是有失风度了。

    “我……我挺好的。”星宇依然是吞吞吐吐。虽然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靖琳说,可还是不知是该怎么说起,说实话,他也怕靖琳会像欣楠那次一样,对自己的心事显出十分的不屑与蔑视。

    “你真的挺好吗?”靖琳表情严肃地看着星宇。

    “我……我……真的挺好……”面对着靖琳这认真的眼神,星宇有些慌乱了。

    “我看不是吧……”靖琳摇了摇头,口吻中带出了坚定地疑惑。

    “真的,真的!”看到了靖琳的疑惑,星宇赶忙打断她的话。

    “你……”这次,靖琳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了,“星宇,我很清楚,这一阵子,你过得很不好。我在家里的这些天里,就一直在为你担心,尤其是在球场上看不到你的身影之后……星宇,我……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靖琳!”突然间,星宇转过身来,紧紧地抓住了靖琳的手——伞掉到了地上。这次,星宇心中的感动和激动都被另一种感觉所冲淡了——那是冲动。

    “别这样。”靖琳露出了些许羞涩表情,如果不是这次星宇看到,他大概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会有如此的一面。

    顿时,星宇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过确确实实,刚才听了靖琳的话的那一瞬间,自己便把心头的感动都不知不觉地转化为冲动了——也难怪,一个对自己如此之好的女孩,怎么可能不让自己感动呢。

    靖琳弯腰把伞捡了起来,然后,她又冲星宇微笑了一下,她也感觉到了星宇有些尴尬。突然间,她拉起了星宇的手,说道:“来,来这边,我们慢慢说。”

    星宇显得有些轻松了一些,拉着靖琳的手,两人向路边的凉亭跑去。

    听完了星宇的故事,靖琳紧张的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她冲星宇笑笑:“这样也好,我觉得,学生会、足球队都不适合你。”

    “什么?”靖琳的反应让星宇有些诧异了。

    “起码我认为是这样,”苏靖琳丝毫没有理会星宇的诧异,“应该说我还是比较了解你的。你为人正直,待人真诚,处事单纯,而且又充满个性,对于阿谀奉承,趋炎附势,一定是颇为反感,你缺乏与人打交道时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更是缺乏待人接物中那种最起码的圆滑世故。所以,学生会、足球队都不适合你。”

    星宇沉默着,他正在慢慢地逐字逐句地思索着靖琳的话。都说校园就是个准社会,是走向社会之前必然要学的预备篇,由此看来,这话果真不假。渐渐地,星宇也确实回忆起了关于同学之间交往问题的一些杂乱的片断,比如:自己跟丁虞罡。

    见星宇在沉默,靖琳又补充道:“星宇,其实你也不必感到奇怪,以往你选择放弃的时候,或是没有底气的时候,你意志消沉或是犹豫不决的时候,我都会给你打气,往积极的方面劝你,鼓励你去争取。那是因为,我不想消磨你的斗志,挫伤你的锐气,浇灭你的激|情,甚至是磨平你的个性。这些,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虽然,当初我也清楚,你辛辛苦苦为之奋斗所谓的结果也未必是你真正想要的,但我还是没有为你点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你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东西,我也知道,你也应该明白了什么是你想要的,什么是你不想要的。所以,这次我劝你,让你选择顺其自然,说是逃避也好,说是消沉也罢,目的只有一个,我不希望你在那些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身上花费过多的时间,比如,学生会,足球队。还要补充一点的是——你喜欢的是足球这项运动,而不是在足球队里取得那些华而不实的荣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星宇的思路跟着靖琳的话飞速地转换着。的确,靖琳讲得很有道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确实无谓地在上面浪费了许多时间。他冲着靖琳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些确实不是我想要的。”

    “对啊,所以呢,以后的日子我也替你打算了,”靖琳又笑了,这次,她是开心地笑了,“你呢,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自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突然,星宇插话进来:“可是,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被打断了话头,靖琳并没有不高兴:“没关系,那些可以慢慢来。兴趣不是一天两天培养的,而且我觉的,有些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发现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不要为那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再伤感就好了。”

    “不会的,离开校队,离开学生会,我都不在乎。”星宇点了点头。

    “那就好。”靖琳还是一直保持着微笑,“你知道吗,有人说,人的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从事自己想做的事业,并以此为谋生方式,养家糊口。”

    星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是啊,不过看似很简单的两条,做起来却很难。”

    “所以啊,就更需要坚持了——坚持自己的追求。”

    “对,坚持,还记得那次你对我说的‘锲而不舍,方能金石可镂’。”每每回忆起从前跟靖琳的谈话,星宇总会又一种感激之情。

    “那是荀子他老人家说的。”苏靖琳嫣然一笑,顿时又给星宇创造出一种云雾缭绕的境界,星宇有些恍惚了。这个向来冷傲的女孩竟然露出了如此迷人的微笑,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确确实实,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种云雾缭绕的感觉。

    接着,星宇也随着笑了起来,但笑得有些傻。

    “对了,星宇,你晚自习出来,不怕有人向老师……”突然,靖琳提出了这个令人不安的话题。

    “那你呢?”星宇却没有丝毫不安的反应,他反问道。

    “呵呵,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一向这样。”靖琳又是微笑了一下,显出了她那似是与生俱来的的高傲与不屑。

    “没关系,俊宏记考勤,我相信……”星宇像是早已吃下了定心丸。

    “我想,向老师反映情况的,恐怕是另有其人吧?”然而,靖琳却打断了星宇的话。瞬间,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你说的是……”突然间,星宇感觉到背上开始发凉了,他已经猜到了,靖琳指的是欣楠。他有些害怕了,怕的不是她向老师反映什么,也不是老师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处罚他,真正让他脊背发凉的是,他又一次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难测……

    苏靖琳紧跟在星宇后面离开教室,不用去想,欣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脑子里,又有些乱了,那迷宫的场景也渐渐地变成了熊熊烈焰,她真的想把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然而,她没有跟着出去,她要留在教室里上自习,训练可以不去,但习不可不学——她把学习与体育之间的关系分得很清。

    让星宇意外的是,第二天他来到教室,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显然老师对他昨晚没上晚自习的事还一无所知。这样看来,自己昨天还真的是把欣楠往坏里想了,星宇的心里又感到有些愧疚了。但欣楠还是保持着沉默,给星宇的,总是她冷冰冰的表情,看样子,她是要跟星宇进行冷战了。

    课间里,黄俊宏带着神秘的表情来到星宇的位上:“星宇啊,最后再问你一次,校足球联赛,你到底参加还是不参加?”

    “对不起,俊宏,我……想要好好学习了,因为……快期中考试了。”星宇支支吾吾地说道,语气中包含了足够的沉重。

    “好啊,看来你是非要逼我拿出法宝来了。”黄俊宏还是带着些神秘的表情,“你好好看看吧,看完了再给我答复。”说着,他扔给星宇一张纸条,转身离开了。

    纸条是欣楠写的,但在上面她并没有谈及她们两人这几天的事,她只是用一些什么“集体利益高于一切”之类的大道理劝星宇去参加校足球联赛。收到欣楠的纸条,原本星宇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缓和,冷战可以结束,即便不是这样,那至少也是双方相互解释的一个机会,可没想到,欣楠想说的话只有这些。

    中午吃饭,星宇还是一个人来到了食堂,尽管星宇挑选的地方已经很旮旯了,可还是有人要走过来坐到自己的对面。

    这次,又是面带微笑的苏靖琳。天有些凉了,她没有再穿长裙,而是换了另外一套优雅的打扮——粉色的高领毛衣外配纯白色的呢子料风衣,下面是白色休闲裤搭配淡黄|色的中筒靴——典雅与端庄的最佳结合点便轻松地从中暴露无余。

    星宇冲她笑笑,尽管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可不知怎么,从看到靖琳的那一刻起,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舒畅了许多,而且,还不仅仅是现在,最近几次都是这样。在心里,星宇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应该把靖琳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星宇啊,上午我听你说,不想参加校足球联赛了?”显然,靖琳是有意坐过来的。

    “是啊。”星宇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为什么?”靖琳问道。

    “你应该知道。”星宇的心情恐怕又开始沉重了。

    “哦?”靖琳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星宇的眼睛上,她想要透过星宇的眼睛,看清他的内心世界。

    “就是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那些。”星宇稍稍有了一点失望,好像这还是靖琳第一次没有读懂他。

    “我记得,一位球星曾经说过‘让我告别足球,那无异于砍掉了我的双腿’。”苏靖琳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星宇那冷酷孤傲却又遥不可及的内心。

    星宇仰起头来,缓缓地说道:“你……”

    “我知道,你现在就有这种感觉。”靖琳把目光又定位到星宇的眼睛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真的在进行着心灵上的交流。

    确实,在星宇离开校队的那一天,他就有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虽然,回忆起校队里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他还能感觉到恶心。但是,他深爱着足球,他离不开足球。有道是,爱愈深,伤愈痛,这几乎成了他心底永远的痛。没有足球的日子里,他有一种见什么都想要去踢的感觉,路上零星的小石块、纸团、饮料瓶,他都不肯放过,虽然他自己也感觉这样很傻,可他却总也忍不住。课余的时候,也曾有人叫星宇一起去踢球,但星宇还是没有去。因为,他觉得,既然离开了校队,再踏上那曾经的绿茵场,感觉已然不同,往昔的荣耀此刻全然演变成了耻辱。他最怕别人说:“吆,球星改踢野球了,看来真是没落了。”对足球的渴望和对足球队的痛恨,这一对矛盾大概成了星宇心中永远的死结,解也解不开。当然,这些事情,星宇未曾对任何人提起,他觉得,作为男儿,一切的伤痛都应该自己去扛,就正如人常说的:打掉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咽。

    靖琳从目光交流中得到的信息是:星宇的伤感与矛盾。所以,她也明白接下来该怎样去说了:“星宇啊,你要分清楚一点,你爱的是足球这项运动,而不是校足球队。从什么地方跌到了,就要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你既然离不开足球,那你就要坚持下去,以别的方式坚持自己的追求,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你要充分地把握它,用它来证明自己!”

    星宇静静地听着靖琳的话。此刻,他对靖琳的定位是最默契的知己。

    靖琳看着星宇,语重心长地说道:“星宇,做好男儿,仅仅是刚强,那还远远的不够,而且也难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刚强。因为,你不可能抛弃自己的追求,假如为了刚强,抛弃了自己的追求,摒弃了自己的一切愿望,虽然真的是‘无欲则刚’了,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试想一下,一个没有追求的人,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那只不过是浑浑噩噩地度日罢了,这样的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又有什么资格来谈刚强呢?星宇,作为男儿,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理想,有报负,有自己的追求,而且,要不畏一切困难地向着自己的追求前进。成功了,方显男儿本色,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作为男儿,不是要躲在避风港里逃避风雨,而是要进入到深海里去迎接风浪,去迎接挑战,越是艰险,才越显英雄本色!星宇,你记住,你需要的不是无欲则刚,而是胜者为王!”

    星宇默默地咀嚼着靖琳话中的每一个字,他很受感动。那份真诚,那份热情,他又一次深深地体味到了……

    “星宇,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给自己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吧!”此刻,从靖琳的语气里已然可以很轻松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真心真意了。

    此刻,星宇与靖琳之间的距离很小,他默默地看着靖琳那双可以彰显古典美的眼睛。高雅、纯净、脱俗,像是水晶,晶莹剔透,毫无杂质;又似大海,浩瀚深邃,可纳百川……透过它,星宇可以看到靖琳的灵魂,一个善良而又热情的灵魂。

    星宇微微地点着头,慢慢地露出了微笑。微笑之中,他不仅表示着对靖琳的赞同、信服和感激,还透出了对她的欣赏……

    午饭过后,一回到宿舍,星宇就马上对黄俊宏说道:“我决定了,参加校足球联赛。”

    第十五章云满城风雨肆

    星宇的复出对整个高二;一班来说,那无疑是个好消息,可丁虞罡却有种末日将至的感觉。他知道,星宇这个足球天才在校足球队的地位那就无异于德国的巴拉克,乌克兰的舍甫琴科,巴西的罗纳尔多,葡萄牙的c;罗纳尔多……反正是绝对的核心,绝对的灵魂。在校队都是如此,那更不用说在班里了。这一次,大概自己这个队长的风头又要被他抢光了。想到这里,他总会产生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不过,天还塌不下来,因为他早就为此精心地计划好了。

    与此不同,星宇的复出却让班里其他的队员兴奋了起来,尤其是陆永源,他觉得只有跟星宇这个层次的人踢球,才会有精神,才会有激|情。

    除此之外,星宇的复出还让他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缓和了自己与欣楠的关系。这几天里,欣楠对他已经不是那样的冷了,而是对他主动地或多或少地说着些什么。恐怕她认为星宇的复出是因为看了她写的纸条,这证明自己在星宇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可她殊不知星宇的复出恰恰是由于另一个女孩的原因。

    为了搞好这次的活动,向来反对学生搞体育活动的班主任孔胜群亲自组织起了足球队的训练,由此可见,他对这次活动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了。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是一个称职的班主任,对班级的各项活动,他都会一丝不苟、认真对待,而不是仅仅根据个人的喜好来进行班级工作。为此,他专门去找了学校领导,为队员们借下了只有校队训练和比赛才能使用的这块正规场地。

    重新踏上这块热土,星宇的心情有些沉重。与其他队员不同,他的这次复出,肩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如何面对大家的悠悠之口,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如何找回以前的状态,这对星宇来说,都算是不小的挑战。

    没有了从前的深蓝色球衣,星宇也只好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运动衫,天蓝色的。虽然还是蓝色,但浅了很多,就正如星宇对足球的激|情一样,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也变得淡了一些。

    不过,不可否认的,还是星宇的实力。就连不喜欢足球的孔胜群看过之后,也连连称赞。这个时候,涉及到班级工作了,他也暂时不会再反对学生练体育了。

    以何旭玲为首的拉拉队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场边,她们好像已经提前进入了角色,虽然是训练,她们也是尽心尽力地在呐喊助威。每当星宇射门,她们总会高喊星宇的名字,球进了,她们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好像在这个时候,他们班已经取得了冠军。

    训练结束后,丁虞罡一本正经地向孔胜群汇报着战术安排。

    孔胜群不住地点着头,似乎他注意到的,只有丁虞罡表面上认认真真的态度。

    然而,黄俊宏却听出了其中的端倪,丁虞罡安排的主力阵容里却没有范博强的名字。虽然,范博强以前只是个校队里的替补,但怎么说在班里那也绝对是上游水平,主力阵容里面绝对不应该没有他。黄俊宏虽然不懂足球,但这点起码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于是,他便问道:“博强也曾经是校队里的,虽然现在已经离开校队了,但他的水平并不差,怎么主力阵容里面没有他?”

    “哦,是这样的,我们的阵容是4-4-2,就两名前锋,永源、星宇,两人一左一右,他的位置也是前锋,那这样的话,你总不会希望我为了安排他的位置把永源或者星宇换下来吧。”丁虞罡早就有了这样的托辞,这也就是他深思熟虑的计划。他深知,星宇这个人很重情谊,很讲义气,对待朋友比对自己都好。在校队里,范博强就一直打他的替补,并且因为他也一起离开了校队,因此,对于范博强,星宇总是有一种歉意。所以,丁虞罡断定,这回再次让两人的位置重叠,一定会让星宇再度萌生这种对范博强的歉意,而依照星宇的性格,于情于理,也会把自己的这个位置让出来,让范博强上场。这样一来,他便有机会排除这个抢自己风头的绿茵娇子了。

    “那不能让他打别的位置了吗?”黄俊宏思索着,也在尝试着别的方法。

    “那不行啊,这可不像别的什么的,是允许客串的,足球上,位置是很重要的,前锋就是前锋,改打别的位置又怎么能合适呢,你总不能让罗纳尔多去守门吧,”丁虞罡语气坚定地否定了黄俊宏的想法,“俊宏,不是我说你,这方面你不太懂,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哎,对啊,他就是练足球的,还是校队的队长,这些都交给他就行了,你那里,不是还有些别的事要忙吗?”不知这是出于对黄俊宏的爱护,还是出于对丁虞罡的信任,孔胜群做了这样的决定。

    虽然黄俊宏还觉得有点不妥,但既然班主任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撒手了。不过,他觉得丁虞罡的安排也没什么大问题,他一直认为,只要有星宇在,一切就可高枕无忧。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丁虞罡竟然打下了那样的如意算盘。

    然而,今天欣楠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看星宇踢球。就在这足球场的后面的体操馆里,欣楠正积极备战着省体操队的选秀。

    从五岁便开始练习体操的欣楠,由于天资聪明而又勤奋刻苦,而且身体条件也不错,所以她进步飞快,十二岁就入选市体操队。进入市队之后,欣楠并没有丝毫的骄傲和自满,依然是一如既往地谦虚谨慎、刻苦努力,又加上她人长得恬静漂亮,所以深受教练们的喜爱。

    但是,欣楠后来的运动生涯并不是这样的一帆风顺的,先是在十四岁那年由于在训练中意外受伤,韧带撕裂,并因此错过了省体操队的选秀。紧接着,在她伤愈不久参加的运动员水平测试中,发挥失常,失去了中考的保送资格。然而最令她痛心的是,由于自己的伤病,市体操队竟将她请了出去,而由队里领导的一个关系来顶替了她这个名额。但尽管受了这么多的打击,欣楠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她不肯接受冥冥之中命运对她这不公平的摆布,她要奋斗,她要改变。从此之后,欣楠便更加努力地学习,那用在勤奋者身上的“披星戴月”、“夜以继日”之类的词,她都切切实实地体验过了。她要证明给别人看,自己绝对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自己是能文能武且文武皆通的人,体育成绩好,学习成绩更好,不以体育生的身份保送,凭借自己的学习成绩,自己也一样能上重点。终于,在经过一年的艰苦奋斗之后,她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被省立一中录取,并且进入了年级的实验班。到了省立一中,欣楠也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在努力学习的同时,她依然没有忘记她钟爱的体操。对她来说,离开了市体操队,并不等于告别了体操,为了自己的梦想,她还要继续。省立一中的体操馆就为她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在这里,她努力着,拼搏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能重返市体操队,并进一步进入省队,甚至是国家队。终于,就在高一的下学期,欣楠从头再来,参加了市体操队的选拔。比赛中,她当仁不让地博得了满堂彩,并顺理成章地重返市队。

    虽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但欣楠也总是心事重重的。一般女孩都喜欢让自己长高一些,然而欣楠却是为自己与日俱增的身高而发愁。她现在已经有1米66了,说不准,以后还要再长。自然,这个身高对于体操队员来说,那是极为不利的因素。而且,不仅如此,她的年龄也成为她体操事业上的一大障碍,都十七岁了,还没有进入省队。现在她想的是,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运动生涯结束的那一刻,是否会有许多东西能值得自己骄傲,给自己以一点微弱的慰藉。

    她十分崇拜俄罗斯体操名将霍尔金娜,那同样是一个高个子的体操运动员。在宿舍的墙上,欣楠贴着霍尔金娜的大幅贴画,就正如星宇在宿舍里贴巴蒂斯图塔的贴画一样,星宇崇拜完美战神巴蒂斯图塔,并勉励自己要向这个方向努力奋斗——尽管很遥远,同样,欣楠也把霍尔金娜作为自己的偶像,她也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创造出同样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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