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古代女军医

古代女军医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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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心呀。你呀,就乖乖呆在铺子里,擎等着帮你师傅数银子吧。”

    何素雪蔫巴着小脸对陈有亮说:“三师兄,看来还得辛苦你几日哩。”

    陈有亮这个时候必须拿出样子来了,挺了挺胸脯,与其回答何素雪,不如说是向秦世子做保证:“小何放心,师兄一定会为师傅好好守铺子的!”

    秦世子背过身去暗地撇嘴,就你这见血就晕的小子,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第九十一章不得劲

    ps:

    还是晚了一小时,采正在努力调整时间,但愿明天能恢复八点更。

    秦世子吃了一碗汤圆,便要回府了,今天过节,他得陪他家老爷子吃顿饭,他从初二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再不出现,老爷子又要发飚了。

    何素雪打包了三斤左右的芝麻汤圆交给秦十,众人要送到大门外,秦世子坚决拒绝,只将何素雪拉出去,一点不怕人家羡慕嫉妒恨的。

    “丫头,这个给你,不值钱的玩意,拿着玩吧。”秦世子把一包东西往何素雪手心一放,翻身上马离去。

    何素雪捧着有点沉手的荷包,凝望着秦世子远去的身影,心说李氏娘亲做的好事,积的好德,全给女儿享受了,唉。

    想报答李氏娘亲这份恩情吧,人没了,连带外家也没了,报答都找不着地方啊,真是。

    荷包也没看,握在手里回转,赵本真在铺子里等着,一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世子是来送礼的,这是迟到的新年礼物,估计是被常大叔给刺激的。

    “长辈的赏小辈的头面首饰什么的,这种事情很正常,给你就收着,不怕。”他说道。

    何素雪便笑弯了眼睛,小酒窝甜得腻死人,赵本真微微垂了眼皮,耳根有点热。

    何素雪回了房间,赵本真在门口不远处站住了,没跟进去。

    大白天的,隔壁好多双眼睛盯着,心里再渴望与她亲近,也要注意点影响。

    何素雪正在解荷包看礼物,哪里关注过小正太复杂的心理变化,因为他太小了嘛。才十三岁,连变声期都没到。

    荷包很满,倒出来东西就摊满了小炕桌,珠花、蝴蝶夹子、耳环、手镯、项链,丁零当啷一堆,不是成套的。样式不尽相同,难怪他说不值钱的。

    可是仔细看看,这些东西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那都是精品。于是何素雪严重怀疑,这些是秦世子的战利品。

    古代当兵打仗,将士们的军饷是极少的。从败军处获得的战利品,皇帝默认他们留用一部分。算作奖励,也是一种鼓励,更是很重要的动力。

    尤其是最底层的军户子弟,他们是没有军饷的,出征期间只得一口饱饭,一切收入全靠战利品以及上官的赏赐。如果皇帝是个斤斤计较的吝啬鬼,那打败仗是迟早的事。

    何素雪家三代军人,对这些内幕早有耳闻。如今算是亲眼所见了,所以她收得心安理得。

    “就算是本大夫为你下厨的报酬吧,你面子多大呀,拿手术刀的手给你拿锅铲。”她嘟囔着,将东西装回荷包,锁进了柜子。

    “哎,明天就去找马老板买一个首饰盒,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呀。”这是幸福的埋怨,有显摆的成分。

    焦婶和花婶包好了汤圆,放到屋外晾起来,能有十多斤,冻结了收到库房去,够吃好几顿的。

    何素雪特意叫她们包两斤单独放一边,专门留给师傅和两位师兄回来吃。其实她不说伙计们也要这样弄的,有人出面办这事,伙计们也就一笑而过。

    婶子们给弄好了晚饭,便赶紧回家,跟何素雪约好戌时正,也就是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来药铺集合,一起去逛花灯。

    婶子们一走,陈有亮就叫关门开饭,现在他是老板嘛,这种发号施令的感觉真不错,能用一回算一回。

    过了年,陈有亮满打满算十五岁,虚岁十六。伙计当中,方再年和毛永盛同是十六岁,虚岁十七,比陈有亮大一点。陈有亮说话的时候总是盯着他俩看,颇有点小人得志来挑衅的味道,让众人心里很不得劲。

    “师傅不在,大伙都警醒着点,今晚酒是不能喝的。往年元宵有过走水的教训,吃完了饭,再年和永盛负责检查各院门窗,永青和小九把铺子里零散的东西都收一收。”

    陈有亮坐在主位上,下巴微扬,端着架子逐一吩咐,今晚人少只摆一桌,他很急切地坐到上方。

    方再年动了动屁股,嘿嘿笑着说道:“我没空哩,在这陪兄弟们吃完,我还得去方记陪我叔我婶吃一顿。俩老对我恩重如山,总得过去露个脸儿,年年如此,掌柜的都同意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方再年抬出常得贵,陈有亮不高兴也得同意,板起了脸孔道:“那你吃完赶紧回来,小何他们四个小的出去玩,咱们三个大的得留下看家。花灯就摆在这琳琅街和春水街上,前后夹击,不小心点不行啊。”

    这点倒是实情,往年掌柜的在家时,也是极小心应付的,方再年和毛永盛相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了。

    “说完了吧?那就快吃,菜都要结油了。”常得贵不在,何素雪才不管那么多,第一个端起碗吃起来,小陈大夫在她心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她说的也是实情呀,厨房虽然温度比较高,但也只是零度往上走点,这大鱼大肉的,又没火锅,再不吃,看着上面越来越厚的油腻都没胃口了。

    少年们端起碗默默喝汤,几乎人人都在忍笑,只有主位上的陈有亮眼睛暗着,还喘着粗气。

    当然,这顿饭很平静的结束了,没有任何言语冲突,竟是这些天来最规矩的一次,中间基本没人说话,不像前几天,一个两个都像话痨说个不停。

    何素雪第一个端碗,也第一个放下筷子,说声饱了就跑回房了。对着上面那个死板的面孔,实在影响食欲,干脆留点肚子晚上吃汤圆。

    第一次逛大明朝的夜市,何同学是极兴奋的,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工作,想想后世网络小说里面的各种阴暗,她把珠花手串全摘下,怕婶子们唠叨,就留了一对珍珠耳环应个景儿,

    抱起狐皮披风,她有点犯愁了,这穿出去太打眼了,明晃晃贴着肥羊标签啊,可是不穿又冷得很,怎么办捏。

    她气恼地摘下耳环扔到炕桌上,“算了,还是穿我的工作服吧。”

    换上石青色棉衣,把头发打散重新扎了高高的马尾巴,何同学撅着小嘴出门打水洗脸。

    厨房里,除了陈有亮不在,其余的少年们坐着闲聊,看见何素雪换了男儿装,纷纷表示惊讶。

    赵本真皱眉问:“你怎么又换这身打扮?”

    第九十二章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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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字完成了,不好意思呀筑梦桐同学,lwen2lwen2更新票笑纳了。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采爸赶在过节之前出院回家了,晚上全家人要好好庆祝一下。可惜今天没下雨,看来得准备过个阴雨绵绵的春节了。

    “我也不想换这身呀,总共就两身衣服,那身太打眼了,我怕招贼。”何素雪委屈地说道,掸了掸棉衣,摊手,“我没嫌弃这衣裳,我还乐意穿这个,只怕婶子们要失望了。”

    方再年说:“是得小心点,哪年逛花灯都要丢几个娃娃,尤其是漂亮的女娃娃,特别遭贼惦记。一会你们四个出去,可得互相注意着点,轻易别顾着看热闹离开伙伴,万一有事就大声地喊,知道不。”

    被点名的小伙伴们都应了声,方再年便起身去了方记。

    赵本真给何素雪提了热水,出来后仰望着昏暗的天幕,心说雪姐儿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就拿家里的小妹来说吧,但凡出门,梳妆打扮没有一个时辰出不了门,穿的用的,哪样不是京城最新的样式,用过一年的她都不要,绝对要回炉再造。

    雪姐儿是财迷不假,但她平时挺朴素的,好像不是十分注重打扮,土布棉衣穿得高兴,华衣美裳也很喜欢,工作的时候绝对简单。

    她这个人哪,不是倾国倾城那种,但就是耐看,越看越有味道,内外兼修,美在有内涵,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

    这样看来,上午订的那几件衣裳,倒是选对了……

    何素雪洗了脸。给脸上手上都抹了点面脂,这是珍宝阁老板送的,正宗英国货,保湿效果不太理想,凑合着用下。

    她想好了,照现在这样的情形。今年的梅花可能采不到了,只能盼着收桃花了,到时整个桃花膏出来,又给药妆系列添砖加瓦了。

    还得感谢生物化学教授,上课的时候怕大家嫌公式枯燥不爱听,时常挑些时尚的东西当做故事来讲。实验课还让学员们自己制作肥皂面霜什么的,而教授的无心之举。将会帮助何同学在大明朝开创别具一格的药妆事业。

    何素雪想着心事,慢慢往人生计划书上添加细节,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只小荷包,装了两个二两的银元宝,以及几个银角子和一百个铜钱。

    银角子和铜钱是准备着买小东西或者零嘴儿的,元宝嘛装着备用。这是她的习惯。出门喜欢多预备点钱,万一看到喜欢的物件,没钱买。那多糟心呀。

    何素雪扎紧了荷包,要往腰带上系,想想不妥当,人多挤掉或者被人顺手牵羊的机率太大了。

    放怀里?交领衣前襟是比较宽啦,不过还是有点鼓鼓的,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哎呀,姐是大夫,怎么总叫人操心钱包背包什么的嘛,这落后的旧社会,要啥没啥,烦死了!”何素雪把荷包往怀里一揣,扭身上炕,翻箱倒柜找布料。

    时间还早,上回做帘子的姜黄|色布料也有,虽然赶不出一个背包现用,好歹打发下时间嘛,天都没黑透。

    经过焦婶和花婶的联合短期培训,何同学现在拿针线有点像样了,裁衣有点悬,做鞋还不行,缝个直线做个包包打个补丁,还是能看的了。

    何素雪翻出布料,拿出尺子剪子和划粉,本意是缝个简单的四方包包,配斜肩长带,就象前世部队配发的那种解放军挎包。

    闭上眼睛回想下挎包的样子,又觉土了点,要不,绣点图案?好歹咱也绣过几个荷包了,小伙伴们都夸好看的说。

    花样画了一半,赵本真来敲门了,“小何,准备好了吗?婶子她们到了。”

    “哦,就来。”何素雪搁了毛笔,欣赏一下宣纸上的q版小大夫,眼睛大大的很纯很真,嘴唇笑得弯弯的很温和,上身长下身短,穿个大圆头皮鞋,头上戴个画了十字的医生帽,现在就差个小药箱了。

    满意地咂咂嘴,再瞅小大夫一眼,出门逛花灯去喽。

    锁了门,和赵本真前后进了铺子,嚯,好多人呀,哪来的呀。

    毛永盛背靠柜台站那笑眯眯的,毛永青王小九正和三个面生的黑衣男孩说话,焦婶和花婶则领三个女孩坐着,五个妇女儿童都穿了新棉衣,料子有点眼熟,看见何素雪出来,忙招呼娃娃们过来,互相介绍下,省得一会不好招呼。

    焦婶子有两儿一女,来的是小儿子十一岁叫方宏渐,女儿九岁叫方灵,大儿子方宏进十六岁已经去了卫所服役。

    花婶子带来两儿两女,家里还有个大儿子去年刚娶了妻,二儿子谢满园,三儿子谢满春,两个女娃还没有大名,就叫大丫二丫,分别是十岁和八岁。

    何素雪这才知道,焦婶是军户,祖籍江西,丈夫已战死。而花婶则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男人是个泥瓦匠,最近在小虎帮领了活计,是赵本真介绍的。

    男娃们一会儿就打成一片了,女娃有点害羞,不时偷看何素雪,各种羡慕,就是不敢开口说话。

    何素雪难得看到古代小萝莉(病人不算),人家不主动,姐姐我来呗。

    上前拉了方灵的小手,方灵僵了僵,随后又放软,回了一个不胜娇羞的微笑,何素雪便打趣她:“灵姐儿和我同岁,是哪月生的?”

    方灵说:“我是六月生的,荷花开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很温柔。

    何素雪故做恼怒地跳脚,“哎呀,怎么不是八月生的呢,那样我就能当姐姐了。”

    方灵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小何大夫是七月生的,那就是妹妹了。”

    几句话,就拉近了萝莉们的距离,大丫和二丫也在花婶的催促下凑过来了,何素雪便抛了个话题。夸赞她们的衣裙漂亮手工好,二丫马上骄傲地说:“焦婶子和娘亲一起做的,姐姐你咋不穿裙子,要穿男娃的衣服呀。”

    花婶子一巴掌轻轻拍在二丫背上,“咋的乱说话呢,瞎显摆啥?你身上的衣裳。还是小何大夫送的布裁的呢。”

    焦婶子也来帮何素雪说话:“小何大夫事忙,穿男娃的衣裳做事方便。”

    何素雪苦恼地抓抓额头,“二丫,姐姐我也爱漂亮衣裳,可是年前太忙忘记做新衣了,唯一的一套女装是丝棉的。穿着有点冷,不如这个厚实暖和。等天气热一点你再来,我一定穿给你看。”

    焦婶子心疼地摸摸何素雪的马尾巴,羞愧地说道:“都怪婶子想得不周全,早该问掌柜的要了尺寸,在家给你把衣裳做好的,唉。”

    “没关系到的。婶子,马上就出正月,到时麻烦婶子们帮我裁几件好看的春衫就行了。”何素雪亲热地挽了焦婶和花婶的胳膊。对方连说应该的,改天去方记问了时新样子,给她好好做几件罗裙。

    少年们相邀着出了铺子,先行打探情况,谢满春探了个小脑袋回来,大声说:“好多花灯挂出来了。”

    花婶和大丫二丫就拿眼睛去看焦婶,让何素雪暗乐,焦婶威信挺高的嘛。

    焦婶却说再等等,不急。

    何素雪也不急,抬脚出去就能看见花灯,药铺门口就摆了一个,都在忙着点灯呢,等人家都准备好了再看。

    毛永盛把火盆移到诊室中间,招呼女同胞们先烤烤火,又端出一碟炒货一碟点心,叫慢慢吃着等,小炉子烧有茶,渴了就自己倒来喝。

    女娃们羞得不敢动,还是两位婶子知道药铺的底,这些零食库房里还多着呢,年前人家送的不少,她们不会自己去拿来吃,但是药铺的人给的不一样,便都各自抓了些塞到自家女儿手里。

    毛永盛趁机走近何素雪,低声说道:“小何,上回你说的那个什么器械什么护士的,写得咋样了。”

    “是器械护士。”何素雪很欣慰地纠正毛永盛,“已经默写一半了,你值班也没啥事,我去拿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毛永盛笑眯了眼说好,取下墙上的小油纸灯笼点了,叫何素雪提着照亮。

    焦婶本想叫女儿方灵陪着进去,想想又作罢,只低了头给女儿剥花生米。

    何素雪提着小灯笼回到后院,陈有亮的房间门开着,灯光也亮,他人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见何素雪进去,好像还挺吃惊,嗖地一声钻回屋里去了。

    “这是什么节奏?鬼鬼祟祟的。”何素雪嘟囔着,从怀里摸出钥匙开了门锁进屋,突然又探头出来,隐约那屋也有个人头刚缩回去,这下她心里感觉越发不好了。

    “不会是真想偷鸡摸狗吧。”她望天想了想,决定提醒毛永盛小心门户,内贼什么的,超讨厌的。

    何素雪的炕柜下半截有两排共六个抽屉,其中一半叫她上了锁,她打开侧边的一个,取出最上面的一叠手稿,想了想,又拿出一本自己抄的《黄帝内经》。

    她很看好毛永盛,一心要培养个外科大夫出来,从他今天主动要求学习的动作来看,他本人也是极愿意上进的,因此她不介意给他开点小灶,叫他多学一些。

    她重新踏入铺子,毛永盛迎了上来。

    “永盛哥,跟你说点事。”何素雪把手稿和医书交到毛永盛手里,没等他说什么,便把他叫到药柜的角落,小声告诉他警醒一点,要不定时进去院子转一转,防止小偷翻墙偷东西。

    毛永盛听了就是一愣。

    江南药铺很大,这不假,但是两边的铺子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关系都相处得不错的,要说他们会偷门撬锁,他是绝不会信的,除此之外,哪里有机会让人翻墙?会飞差不多。

    他拧了眉头苦思冥想,小何突然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祸起萧墙?!

    灵光一闪,毛永盛哦一声,右手指了指内院方向,何素雪知道他猜到了,忙竖起食指嘘声,“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要多看少说,默默地观察,知道嘛?”

    毛永盛压抑着怒气,咬着牙齿说道:“这几天他都不对劲,再年哥也知道的,你放心,我俩会看着的。”

    “已经不对好几天了吗?”何素雪心中诧异,不过此时不是讨论的时候,想着自己和师傅房里的书籍手稿图纸等物,提醒道:“关注的重点未必是库房和钱财,我和师傅屋里,有些东西不能随便让人看的。”

    毛永盛也是想到这点上了,眼睛都冒出火来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等再年哥回来,我会跟他说。”

    “这事你俩知道就行,别往外传,万一是咱们看走了眼呢,冤枉人家就不好了。”何素雪又叮嘱了几句,心说但愿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事最好。

    谢满春跳了进来,嚷嚷说好多灯都挂好了,可以去看了,焦婶见何素雪和毛永盛谈完了话,便跟方灵说:“赶紧把茶喝掉,别一会逛得口渴。”

    何素雪也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了,按了按怀里的荷包,跟着大部队出门。

    她一踏出店门,赵本真便靠过来,因她拉着方灵一起走,他不好靠得太近,默默地落后她一步,轻易不叫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主要是方再年的话把他吓着了,害怕人贩子把雪姐儿拐跑了,到时哭都没地儿哭去,常大叔一定会生撕了他的。

    何素雪站在药铺的台阶上,眼前是一条五彩的长龙,弯弯曲曲看不到头,无数的花灯各种闪亮,街面上人还不算多,但也人头攒动,挤挤挨挨。

    元宵节,是大明女性一年当中唯一可以放开规矩尽情玩耍的时间,妇女们成群结队“走百病”,走桥渡危,登城摸钉求子者不知凡几。

    焦婶子点了一根香走在这支小队伍的前头,花婶子和女孩们夹在中间,男孩们在后面相随保护,十几个人沿着琳琅街一路向北拐向距离最近的北城门。

    为什么要说拐呢,主要这个走百病的习俗要求最少走三座桥,才能完全丢掉身上的灾厄,保佑自己一年之内不生病。

    甘州城内倒是有几座小桥,桥下有干净的可供生活用水的清水河,也有排污用的污水河,分布在城内各处,何素雪还不熟悉甘州地图,只跟着走就是了。

    一路上,不知遇上多少支这样的走百病队伍,一般都没有成年男子跟随,象何素雪他们这样带几个男孩的倒是不少,难怪赵本真等人跟得这么理直气壮。

    第九十三章馄饨大叔的异样

    清冷的圆月很早就挂上了枝头,寒星稀稀拉拉点缀着夜空,越发的高远空旷。月辉下,甘州城着,城中央的几条大街亮如白昼,被各色花灯装扮出瑰丽的繁华。

    焦婶领着小小的队伍漫步在城中,她是寡妇不求子,花婶孩子够多也不用求,剩下全是未成年少女,说到这个话题羞都羞死了,还求什么子摸什么钉。

    所以哩,队伍走到北城门,等焦婶把香插到路边的泥里,大小女性都拜了拜,大伙就往回走,正式开始逛花灯了。

    临近春水街,人就越来越多,何素雪就纳闷了,平时没觉着这城里有多少人呀,这一有热闹看,全跑出来了,瞧这架式,和后世小长假的著名景点差不多,看不到景,光看人头了。

    街道太小,人太多,人流极缓慢地向前挪动,好半天都挤到灯迷前,何素雪的耐心快用尽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娃,后世的夜景,多漂亮的没有呀,也就是来了这大明朝,想切身体会下这种气氛罢了,如今,体是体会到了,俩字:人多。

    别的?还没看见。

    她跟身边紧紧相随的赵本真吐槽:“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出来了,直接蹲药铺门口还能猜几个灯迷呢。”

    赵本真一直努力稳住脚跟,不让后面的人挤着何素雪,他也累啊,闻言直点头,“真的不好玩,你要不想逛,咱就回吧,也许门口的花灯摊子还有迷。”

    何素雪确实想回了,可焦婶等人还在拼命往前挤。眼看着就要和药铺的四小断开链接了,她抬了抬脚,又放了下来,真的不想挤了。

    赵本真瞧着她的意思,便叫王小九挤上去告诉焦婶,他们不逛了。要先回了,刚好春水街还没能挤进去,直接掉头去挤琳琅街好了,好歹挤得有点意义不是。

    王小九跟焦婶说了几句,焦婶往这边看了看,苦笑着摇了摇手。这是再见的意思,于是等王小九挤出来。四小便拐向琳琅街。

    站在琳琅街口,何素雪一阵眼晕,我的个娘啊,这么挤回去,会不会成沙丁鱼罐头啊。

    她攀着赵本真的胳膊,弱弱道:“先让我喘口气吧。不然真没勇气挤回去了。”

    赵本真眉眼含笑,轻轻点了下头,“随你。”

    毛永青拽着王小九说:“往年这里有个老头卖馄饨的。今年咋不卖了哩。”

    王小九叹了叹气,“兴许逃难的时候没了哩。”

    毛永青张了张嘴,耷拉了脑袋,失望极了。

    何素雪不忍见青哥儿难过,怕加重他的病情,便说不如往状元街那边走,刚刚看到清水桥边有一家卖馄饨的,也许味道也不错。

    毛永青一听就吸口水了,催促着大伙快走,一副去晚了就会吃不上的模样。

    四人又往城北方向去,这边人少些,果然轻松多了,心中郁闷之气渐散,何素雪慢慢又起了玩劲,看到路边有摆小摊的,都要上去看一看瞧一瞧。

    刚才走百病时急着去城门,忽略了许多地方,这回有了目的逛摊子,竟也有不少看头。

    她发现一家卖面具的,居然有唐僧师徒,便买下一套lwen2lwen2收藏。看见人家卖乐器的沿街边拉二胡边卖,她也追上去听了好一段,拍着巴掌叫好,王小九身上很快又多了一把二胡。

    赵本真说:“你会拉吗?”

    “我会学。”何素雪回答得理直气壮。

    实际上她真会拉,只是不精,玩票性质嘛,又不是要当什么大家,自己感觉不错就行了呗。

    赵本真没说什么,跑回去买了一支洞箫,引得三人侧目,他很淡定地说:“这个我会。”

    何素雪挠头,“可惜我不会古琴,不然我俩有机会合作合作。”

    赵本真雀跃的心情没了,忽然觉得手中洞箫很碍眼,直想将它扔到河里去。

    王小九猛地冒了一句:“二胡不是一般和笛子配对的?”

    赵本真马上掉头就跑,何素雪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问:“他干嘛呀。”

    王小九和毛永青很整齐地回答:“换笛子!!”

    果见赵本真拿着一支竹笛跑了回来,何素雪无语扶额。

    四人走走停停,到了清水桥下的河堤,卖馄饨的还在,生意还挺好,三张小方桌都坐满了,四人便等了一会,有了空桌子赶紧占下,一人要了一碗馄饨。

    旁边还有一家卖汤圆的,生意更好,但家里还有芝麻汤圆,谁也没想着要吃那个,倒是许多人家里没做汤圆的都来吃个应景,那对卖汤圆的年轻夫妇忙得团团转。

    卖馄饨的大叔见四小盯着人家的汤圆摊子看,便笑着说道:“可是要吃汤圆?喊他们煮了端来也使得的。”

    毛永青忙摇头,“不要汤圆,要馄饨。”

    何素雪笑说家里包了汤圆,特意从琳琅街赶过来吃馄饨的,馄饨大叔好一阵感动,每碗多饶了两个馄饨,何素雪预感自己会吃不完,先给赵本真三人各添了两个。

    四人正慢慢地吃着,河对面突然有人大声吆喝起来,风大,听不清楚,什么回避什么大人的,然后就见一支队伍打清水桥过来,中间一个四人轿子,两头有军士护卫,瞧着服饰的颜色又跟新西军有所不同。

    轿子从桥上下来时,里面的人掀了帘子张望,何素雪一看那张抹了二两粉的大饼脸,胃里就翻腾起来了。

    馄饨大叔见娃娃们对那轿子感兴趣,忙弯腰装作擦桌子,低声道:“快别看,是监军刘大人的轿子。”

    赵本真微微侧了身。

    等轿子走远了,何素雪问馄饨大叔:“大叔认识那位大人?”

    馄饨大叔扭头往河里轻啐一口,“呸,俺才不认识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赵本真双眼陡然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这话怎么说,难道大叔跟他有仇?”

    馄饨大叔警惕地看了看赵本真,摇摇头,再问,也是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赵本真急得青筋直冒,腾地站起来逼近大叔,吓得对方躲到馄饨挑子后面,抓起铁勺壮胆,“你娃想干啥!”

    何素雪暗暗叹气,用力拽住赵本真的袖子,“小赵哥哥,我吃好了,这里好冷啊,咱们回去吧。”

    赵本真低头,看到何素雪不赞同的神色,眼神立刻恢复了清明。

    是啊,时间地点都不对,就是人家知道些什么,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自己思虑不周。

    他镇静下来,对馄饨大叔说声抱歉,他并无恶意,便付了馄饨钱,领着三个小的回转琳琅街。

    走到状元街口,对面的御马街上锣鼓喧天,火光映红了夜空,无数的人在往那边跑,多数是爱热闹的娃娃,毛永青和王小九也跃跃欲试,说是舞龙的来了。

    何素雪实在不想重复挤沙丁鱼罐头的滋味,问明舞龙的常规路线,便提议先回铺子,然后上二楼书房看。

    这龙要走遍最繁华的御马、状元、春水、琳琅四条街,回到自家地盘居高临下,不是更舒服更好看么。

    这下没人有异议了,趁着部分游人往御马街转移,四小加快速度往回赶,就是有机会看灯迷也不看了,回到铺子还怕没得看么。

    何素雪被三个少年护在中间,倒是轻松不少,少年们却挤得一头是汗,好不容易跳上自家铺子的台阶,四人皆齐齐做抹汗的动作。

    毛永盛留了一扇门板没上,坐在柜台里百~万\小!说,见到人回来了忙走出来,拉着他弟上下拍打,好像在检查是否少零件似的,惹得何素雪捂嘴直笑,“永盛哥放心,大伙都全须全尾的。”

    毛永青红着脸推开哥哥,叫道:“别拍了,哥,疼。”

    毛永盛直起腰,瞪了弟弟一眼,后者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复又跳下台阶,到门前的花灯摊子上看灯去了。

    毛永青在那里亲热地喊着靳大大,撩着灯迷念念有词,何素雪好奇地问:“永盛哥,靳大大是谁呀,你家亲戚么?”

    “不是亲戚,是同村的一个伯伯。”毛永盛解释道,“他每年都来卖灯,东家念着跟我家关系好,便每年都叫我们帮他占摊子。”

    占摊子,应是摆个板凳或者两块石头,标示此地有人占用的意思,何素雪点头表示明白,告诉王小九:“把二胡放柜台上去,咱们去猜灯迷。”

    毛永盛惊讶了,“在外面猜了这许久,还没猜够?”

    赵本真说:“没猜,人多得挤不动,我们就去清水桥吃馄饨,后来御马街要舞龙,便趁着人少赶紧跑回来,一会你上门板,咱们上二楼看龙。”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玩笛子,一尺长的竹笛在他指间灵活地绕来绕去,就是不掉,看得几人眼睛冒光,这手玩得很漂亮。

    摊子位置好,那位靳大大的花灯卖得不错,何素雪下去看的时候,他那灯迷已经被人撕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概都很难猜。

    她捏着一张迷,细细看起来,“背板过海,满腹文章。从无偷窃行为,为何贼名远扬。打一动物名?这个不就是……哎呀,我知道了,靳大大,这个是乌贼对不对?”

    第九十四章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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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纪五十许的靳老汉听毛永青说何素雪也是江南药铺的小大夫,立刻笑眯了眼,冲她竖拇指,“小大夫好眼力,这迷老汉在这摆了三年了,还是头一回有人猜中。”

    何同学得意地笑,甘州府是内陆,没几个人见过海洋生物,猜不出乌贼很正常嘛。

    “啊,小何你好厉害!”毛永青惊叫着帮她扯下纸条,递给靳老汉,“大大快给灯,这可是咱今晚赢的第一盏哩。”

    靳老汉接过迷纸,确认无误,便小心地收进屉子里,来年还可以抄来用,只是不会再摆在第一排的最高位置。

    靳老汉取下摊子上最高最耀眼的一盏花灯,是极漂亮的荷花灯。

    最为奇特的是,灯内有一位面貌栩栩如生的碧衣仙女,怀中捧着一个荷花造型的花篮,一截蜡烛在其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仙女脚下轻烟袅袅,几支绿荷缓缓摇摆,仙女的眼睛和嘴唇还会眨动,眉目传神,美妙得不可思议。

    “哇噢!太漂亮了!谢谢靳大大!”何素雪举着灯,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靳大大,这灯是您做的么?真是太神奇了。”

    靳老汉却是羞愧的表情,“惭愧啊,这灯老汉做不出来。”

    他解下另一盏外表一样的荷花灯,里面也有一个碧衣仙女,但明显做工粗糙,底下的荷叶也不会动,好像某个零件没起作用的样子。

    “小大夫请看,这个是老汉做的。您看看,是不是差好多。”

    几个脑袋凑上去看,差距是一目了然的,纷纷点头。

    “没学到师傅的手艺,惭愧啊。”靳老汉流下眼泪,悲痛万分。何素雪心情也不好,华夏多少瑰宝和神技,就这样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何素雪得到最好的花灯,却没有乘胜追击,只说要看舞龙,便回了铺子。少年们也个个蔫巴着脸蛋。问何素雪要了钥匙开了书房,各自找位置。坐的坐,站的站,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

    何素雪把花灯放回房间,出来时毛永盛正在门口等她,这时她想起还有一件糟心事,便朝正房看去。常得贵的卧室和堂屋仍是铁将军把门,毛永成低声说他一直注意着,没人靠近那里。

    “没人靠近那里。意思是有人靠近别的地方了?”何素雪真心不愿意陷入阴谋论,可毛永盛竟真的点头了,她顿生无力感。

    “再年哥呢,怎么不见他。”

    “他在左院守着,那边也有二楼,站得高望得远。”毛永盛盯着陈有亮敞开的房门,眼眸射出惊人的寒芒,“就是再年哥发现的,他出来两次,一次爬上二楼,站在书房门口停了停,不知是否看见了再年哥,反正他啥也没动就下来了。”

    何素雪心里咯噔一下,“那第二次呢?是手术室还是我这里?”

    毛永盛吸了吸气,道:“两边都有,先去扯了扯手术室的铁锁,又到你门上站了站,刚巧我进来解手,躲在影壁后面看见的,也怪我沉不住气,进来问他在干嘛,他便说小何的警惕性不错,还知道出门之前要上锁。”

    何素雪哈哈两声,表示嘲讽,“你先前说他这几天都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就是爱打听,逮着机会就问东家过年生病的事,还问秦世子和少将军住院时用了啥药。你也懂的,方子是东家开的,交给我捡的药,捡完就烧了,没经过第三人的手。”

    “好了,这事先别说出去,他到底有没有外心,还得再看,总之还是那句话,多看少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还是我师兄。”

    毛永盛低低地应声,转身去左院跟方再年通气,这件事情,暂时就限三人知道。

    何素雪低头想想,陈有亮的举动,完全没有破绽,他关心铺子嘛,担心丢东西随时出来巡视嘛,谁也不能说他不是。

    可他打听常得贵三人种痘时的事情,这就有点不寻常了,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都怪师傅大人啦,三个人一起种痘,让人起疑心的地方细心找找就有了。

    还有啊,干嘛在走之前,把药铺重要部位的钥匙都交给本大夫啊,不是拉仇恨么。给他个主持药铺全面工作的帽子有屁用,人家不知道被架空了么。

    “你到底是小人,还是君子?”何素雪瞅了瞅窝在房里百~万\小!说的那个人影,烦躁得很,侦探推理什么的,不是本大夫的强项嘛。

    到了书房,后窗户已经大开着,春水街的喧闹声涌进来,毛永青半个身子都探到窗户外面去了,何素雪忍不住喊起来:“小心掉下去呀。”

    王小九忙把毛永青拉回来,叫他就站在窗边看,别伸头出去。

    赵本真很不赞同地望着何素雪,“你比他还小,哪里用你去护着他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