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丫鬟放在口袋中

丫鬟放在口袋中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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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告诉你,你没有那资格!”于凡朋怒声说完,随即扭头大步走出去。

    书斋的门被摔上,苏盈盈缓缓跌跪在地,双手撑着桌面,双肩不停颤抖。

    克制不住的泪水,汹涌地流下,在桌面汇集成一摊小水洼。

    她也不想呀!

    她根本不想让少爷去范兰英身边,她只是不能太自私……

    然而,为了不让自己心痛,所以要抛下他,这不也是一种自私?

    好像无论怎么做,她都无法做到不自私。

    或许,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她的心真的很痛,她快撑不住了。

    她想,离开于府的时候到了……

    第9章(2)

    于凡朋紧抿着唇,快步走向范兰英所住的客房,打算花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件令人厌恶的事。

    他决定,即使今日她身体的状况仍无好转,他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长达半个月的情感勒索,也该够了!他看起来满脸怒容,下人们远远看见他就纷纷改道。

    他们已经很久不躲着他了,而今情况,好像又回到苏盈盈消失那天那样。

    他成了洪水猛兽,人见人怕。

    来到范兰英的院落里,往常在花园的入口,都会有她的随身婢女等候引领,但今日却没见到人。

    他懒得花时间去找那位婢女上哪儿去了,便直接走进院落,来到她的房门外。

    靠近门边,于凡朋伸手正要敲门,却听见里头传来嘻笑声。

    他疑惑地驻足聆听,竟发现门板内,清清楚楚传来范兰英响亮的说话声。

    “秋桃,这蜜饯真好吃,是哪儿买的?”

    于凡朋狐疑蹙眉。怪了!她不是病着吗?每回来看她,她说话都有气无力,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模样,难道她完全康复了?还是……

    在装病?

    他正在怀疑时,忽然后方传来一道急促的叫嚷,一个小婢女慌慌张张跑过来,张开双臂挡着门板,好像怕他突然冲进去似的。

    “啊!于少爷,您来啦?我家小姐可能正在休息,我替您通报一声!”

    她喊得格外大声,立即,方才还在说笑谈天的声音戛然止息,好像有猫走入的鼠窝;于凡朋更加确定,这主仆几人有鬼!

    他并不当面点破,还让婢女“入内通报”,“唤醒”正在“休憩”的范兰英,替她稍微打理后才让他进去。

    于凡朋走进房间内,看见范兰英果然倒在床上,病怏怏的。

    他的利眸往她床榻瞄去,却看见露出一个角的棋盘,于是冷冷一笑。

    她果然是在装病!

    “兰英小姐好些了吗?”他假装不知道她装病之事,礼貌询问。

    “没有,我还是很不舒服,只怕还得再躺上十天半个月,好好休养才行。”她有气无力地道。

    “是吗?那真是太糟了,我熟识的一位大夫医术很好,晚点,我延请他来为兰英小姐看病吧。”

    “啊……不用麻烦了,我多休养应该就会好了……”她有点怕穿帮。

    “我坚持。兰英小姐在于府病倒,无论如何,我都得让兰英小姐尽快康复,就这么说定了,晚点我会亲自带大夫过来。”他口气强硬,不容拒绝。

    范兰英心想,他愿意来看她就好,大夫嘛,顶多把把脉、开点药。

    她说病了,然后偷偷把药倒掉,谁知道?嘻!

    “好吧,那就劳烦你了。”她勉强同意。

    “那么兰英小姐多休息,于某先走了。”

    他连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啊?可是你才刚来呀!”范兰英舍不得他这么快走。

    “我得赶着去为你请大夫,怕晚上大夫出诊就糟了。我晚点会再来!”说完,于凡朋掉头就走。

    确定范兰英是在装病,少了对她的歉疚包袱,他的心情一下子轻松开朗起来。

    想到方才竟为了范兰英这狡猾的女人,与苏盈盈那小家伙起了争执,他便觉得大大不值。

    方才他那么凶,一定把她吓坏了吧?

    他心里充满对她的愧疚,想立即向她道歉。

    他急忙回到书斋,猛然推开门快步走入,准备寻找那小丫头的踪影,不过他根本不用去找,因为一眼,他就看见小家伙还在他的书案上,就在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是在哭泣。

    她跪坐在地,将脸埋进手心,垂着头抽噎啜泣,直到他冲进去,她才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但眼角仍挂着豆大的泪珠。

    “盈盈!”他心痛地呼唤,看到她的泪,他感觉心像被什么掐住似的难受。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您……不是去陪兰英小姐了吗?”苏盈盈慌忙抹去眼泪,脸上满是羞赧尴尬。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哭的,尤其还哭得这么难看……

    “不去了!往后,我再也不会去陪她。”他抱起她,将她捧到眼前,心疼地凝视她哭红的眼,第一次放下身段,真诚地向她道歉。

    “方才对不住,我不是存心对你凶的,你原谅我好吗?”

    “少爷!”苏盈盈哭喊着扑上前,猛力抱住他的脖子,将柔嫩的小脸埋进他温暖的颈项里,感受他强而有力的脉博,一下一下,撞击她小小的心脏。

    完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好爱他!

    好爱他好爱他!

    她这么爱他,怎么办?

    她又哭又笑,发现自己爱他爱得不能自己,但情感已来不及收回,况且她也不想收回了。

    她一定是个自私又懦弱的女人!

    因为离开他太过难受,她承受不了那痛苦,所以她不想走了,只要他还想要她在身边,她就不走。

    “我没有怪少爷呀!”她猛力摇头,像淋湿的小狗,把又不自觉滴下的泪甩到他身上。

    “真的不怪我?”于凡朋将她从颈间轻轻抓起,放到眼前,故意怀疑地问。

    “不怪!我永远也不会怪少爷的。”她再次摇头,肯定地说。

    “你真是个好心肠的丫头。”他终于宽心笑了。

    “少爷才是个好人呢!我觉得少爷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她真诚地说道。

    “这句话,由一个才刚被我气得哭得眼睛、鼻子通红的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毫无说服力。”他不怎么满意地咕哝。

    “少爷!”苏盈盈娇瞠地看着他,神情可爱诱人。

    于凡朋瞧得目不转睛,顿觉口干舌燥。

    “我真的觉得少爷是好人嘛!整座于府里,我最喜欢少爷了。”苏盈盈认真地说。

    “喔,那你要怎么证明?”他笑睨她。

    “证明?嗯……”她想了想,神情有点犹豫,不过还是大起胆子,倾身向前,嘟起柔唇,娇羞地吻了下他的鼻尖。

    她吻他?于凡朋身体猛然一震。

    虽然身材尺寸差距悬殊,她的唇小如叶尖的露珠,但传递到身上的热流,却大得惊人。

    小丫头冲动地亲吻了他之后,就害羞地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不过他可不许她这样逃避,他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然后也礼尚往来,将唇缩小,快速地扫过她的唇脸。

    他不敢久留,因为封住她的口鼻太久,可是会害她没气的。

    他为此懊恼不已。

    “少爷!您——”苏盈盈倒抽一口气,捂着被他的唇拂过的地方,整张脸开始涨红。

    “是你先吻我的,我可不会道歉。”于凡朋笑道。

    “我也没要少爷道歉啊……”啊,她在说什么?难不成要说,她很乐意吗?

    她的脸红得快要冒烟,因为羞得快爆了,她已经语无伦次。

    “噗!哈哈哈!”于凡朋大笑。

    和她一起,他是绝对不会感到无趣的。

    “好了,不逗你了!现在我要出去,请问小姑娘,是不是愿意跟我一块儿外出呢?”

    “嗯,我跟您一起去。往后不管少爷走到哪儿,我都跟着您!”

    小丫头的甜言蜜语让他很受用,于凡朋满足地捧起她,放进自己的衣衫里。

    第10章(1)

    于凡朋带着苏盈盈来到酒铺,今儿个要进一批陈年雪酿,他得亲自验收。

    “新进的酒呢?”到了酒铺,他问掌柜。

    “已经送进仓库里了。”酒铺的掌柜恭敬回答。

    “嗯,我过去验收便行了,你继续忙你的事。”他见正好有客人来订酒,便吩咐管事去招呼客人,不必跟了。

    酒仓在铺子的后方,是独立一栋屋子,两屋间隔有一小段距离。

    走过青石板路,进了酒仓,苏盈盈立刻爬出他的襟口,像小老鼠般,猛力抽动鼻子,嗅闻空气中的独特气息。

    “嗯,有酒味。”她皱眉。

    “当然,这是酒仓呀。”于凡朋好笑地回答。

    他走到刚进货的酒架,随意取了一坛酒下来,拿了把小刀,撬开封泥,揭了封口,准备开坛验看质量。

    封口一打开,浓郁的酒香立即扑鼻而来。

    “好香啊。”苏盈盈忍不住赞叹。

    “雪酿味润甘美,女人喝也很合适,不过啊——”于凡朋佯装无奈地叹息:“你大概只喝一滴,就会醉了。”

    “我也不愿意嘛!哼!”小丫头鼓起双颊,小嘴高高噘起。

    他宠溺地轻敲她的小脑袋,验过酒没问题,他又走到另外一侧,准备再开一坛酒验货。

    这时,他背后忽然有道冷风扫来;他直觉不对,危机感提醒他立即提防注意。

    他先闪开,然后迅速回头,却惊见一把大刀狠狠向他劈来。

    一名陌生的黑衣人闯入酒仓,拿着大刀见他就砍。

    苏盈盈一见到那把刀,便吓得魂飞魄散,惊恐地放声尖叫:“少爷!他有刀,您小心——”

    “安静!”于凡朋迅速将她往怀中塞,不让黑衣人看见她。

    “可是——”苏盈盈想抗议。

    她怎么可能自己躲起来呢?她不要!

    于凡朋见到黑衣人,便知道这回自己危险了,因为黑衣人并未蒙面,可见他没有打算留活口。

    不过他不会坐以待毙,更会奋战到最后一刻!

    黑衣人挥舞大刀,步步进逼。

    “你是谁?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要杀我?”于凡朋一面后退,一面质问。

    然而对方只是睁着冷冷的眼盯着他,继续朝他逼近,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于凡朋不禁后悔,方才不该因为担心惊扰客人而没让护卫们进来,只让他们在前门守着;他想,这黑衣人应是从酒仓的后门潜入的。

    黑衣人将他逼着一路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壁,他才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

    “受死吧!”那黑衣人露出满意的眸色,挥下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他。

    于凡朋从他腋下钻过,逃到另一头,开始在放满酒坛子的层架间窜逃。

    黑衣人恼怒咒骂,追着他挥刀乱砍,好几个酒坛子被砍破,酒液淌流一地,四周顿时散着浓浓的酒味。

    于凡朋绕着层架奔走,脑筋一转急中生智,假意抱起一坛酒要向黑衣人扔去。

    黑衣人果然下意识闪躲,他立刻趁这机会逃向仓库大门,想奔往前头的酒铺求救。

    不料,黑衣人竟取出暗器射向他的脚,他被击中当场倒地。

    “少爷——”苏盈盈发现他的身体重重落向地面,急忙钻出他的襟口。

    少爷被暗算受伤,她好慌好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哼哼,看你能跑哪儿去!”黑衣人冷冷走来,手中把玩的大刀,透着森冷的光芒。

    于凡朋右小腿被飞镖刺入,无法再逃,但他仍未放弃,还在寻找反制的机会。

    “是谁收买你来杀我的?我堂哥?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银两,也保证不会报官抓你,但你必须放我生路。”他与杀手谈条件。

    杀手停下脚步,略微歪头,像在思考这桩买卖划不划算。

    于凡朋屏息等候,可惜杀手并没有接受他的条件。

    “我不信任你。”他继续逼近。

    他认定于凡朋不是那种吃了闷亏不还手的人,决定还是杀人拿钱比较安全。

    “或者你要三倍的价钱也行!”于凡朋再度抛出诱饵。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我放了你,你就会立刻报官,布下天罗地网捉拿我;你以为我是笨蛋,那么好骗吗?少啰唆,乖乖领死吧!”

    他挥砍大刀劈向他,于凡朋大惊,急忙倾身闪躲,但因自己的脚伤受制,他根本无法起身逃跑,只能滑动臀部忍痛往后退。

    他把手边拿得到的酒坛子举起,狠狠扔向对方,想阻挡一点攻击,但那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他还是无力回天。

    当他抛出最后一个酒坛子时,知道此懊恼已经毫无机会了。

    难道,他要死在此处吗?

    对了,盈盈!危急之际,他想到苏盈盈。

    他将她从怀中捧出,小心不让黑衣人瞧见他掌中的珍宝、

    “盈盈,对不起,我无法再保护你了。你趁现在赶快逃,不心别被他发现,知道吗?”于凡朋垂着眸,哀伤地对她说。

    保护她的性命,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要!”苏盈盈猛力摇头,早已哭得肝肠寸断。

    她不要少爷死,更不要与他分开!

    “听话!现在马上走!”他将她放到一旁的地面上,摊开掌心要她快走,但她却死抱着他的手指不肯放。

    苏盈盈哽咽地哭喊:“我不走!我绝对不走!少爷,要死就让我们死在一起,我绝对不要独活!”

    “盈盈!”于凡朋懊恼地低喊。

    他一方面高兴她的真心,一方面又气恼她的不听话,他真的不想让她陪葬。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别给我玩花样!”黑衣人看他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顿觉诡异得发毛。

    “反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受死吧!”

    他高举大刀,正要挥下时,眼角突然瞄到一道小影子跑过去;他以为是耗子,但那只“耗子”,居然会说话。

    “你这坏蛋!竟想伤害我家少爷,我跟你拼了!”苏盈盈抱起地上破裂的酒坛碎片,奋力往他冲去。

    “盈盈!不要——”于凡朋嘶喊着要她住手,但她却不肯停止。

    黑衣杀手见到一个仅有巴掌大的小人冲向他,而且还会讲话,以为看见妖怪,竟吓得猛往后退。

    不过苏盈盈没就此放弃攻击,她抱着尖锐的坛子碎片冲到他脚边,跳起来狠狠刺向他的脚踝。

    碎片刺破黑衣杀手的裤子,插进肉里,痛得他惨叫。

    “啊——”他吃痛猛力一踢,苏盈盈立刻像正月的炮竹,咻地飞了出去。

    “盈盈——”于凡朋亲眼看见她被踢到远处,心仿佛也像那些酒坛子一般,被敲碎了。

    他好急好急,想立刻过去看她是否无恙,但可恨自己的腿无法快速行动,只能缓慢地爬起。

    黑衣杀手捂着淌血的脚走过来,准备一刀解决于凡朋。

    这时,掌柜领着于凡朋的护卫们冲进来,惊呼着捉拿恶贼;一阵打斗后,没多久就将黑衣杀手制伏。

    原来掌柜招呼完客人后,想来酒仓作陪,远远听见打斗声,心想有问题,立刻冲到门口叫来护卫,这才救了主子一命。

    “他身上……有只小妖怪!于凡朋养小鬼!”黑衣杀手惊恐地指控,但没人相信他,大家都以为他脑子坏了,同情地把他送往官府,丢进大牢里。

    于凡朋得救后毫无任何喜悦,一心只悬挂着那个倒在远处昏迷的小东西。

    他在掌柜的搀扶下站起后,便制止他继续陪同。

    “你先出去!”

    “可是——”掌柜的见他受伤,行动不便,所以犹豫不决。

    “出去!”他怒吼。

    “是!小的马上出去!”掌柜的不敢再耽搁,立即快步离开。

    “盈盈……”斥退掌柜后,于凡朋缓缓拖着受伤的腿,困难地朝苏盈盈走去。

    脆弱而娇小的苏盈盈,就趴卧在地板上,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好像是……

    死了。

    于凡朋恐惧地摇头,在她身旁跪下来,却不敢伸手碰触确认,就怕那是事实。

    “不!”他嘶哑地呐喊,拒绝接受任何负面的可能性。

    “傻瓜!笨盈盈!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是让你快逃的吗?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于凡朋捶打地板,低哑质问。

    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倒转,回到她还没受任何伤害,还好好地在他身边那时。

    直到看见她了无气息地躺在那里,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爱她。

    他根本无法忍受失去她!

    所以他不在乎了。

    无论她是婢女也好,千金小姐也罢;是普通的女子也好,还是尺寸仅有巴掌大的可人儿,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醒来就好。

    她若醒来,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他爱她!

    他爱她!只要她能够活下来,他愿意拿任何东西与上天交换。

    “唔……”原本动也不动的小人儿,忽然颤动了下。

    “盈盈!”她还活着!

    于凡朋匆忙趴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捧起,正好对上苏盈盈睁开的眼。

    “盈盈!你没事了?”太好了!

    “我……少爷,您……没事了?唔……”苏盈盈胸腔仿佛被敲碎一般疼痛,不敢太用力呼吸。

    “我没事!盈盈你呢?你还好吗?”他急忙想检查她哪儿受伤了。

    “我……好痛……”她一直在喊痛。

    “你哪儿痛?是方才摔断了骨头吗?”

    “我不知道……但是……痛……好痛!”而且那剧痛愈来愈强烈,痛得她好像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到底哪儿痛?告诉我!盈盈?”她真的不对劲,浑身冰冷,脸色像纸一样白。

    难道是方才那一摔,把她全身的骨头全摔断了吗?于凡朋紧张地检查她细小的手脚,却也瞧不出端倪,只见她愈来愈痛苦。

    他心疼得都快落泪了,终于忍不住做了决定。

    “我去请大夫!”他站起来大喊。

    他不管了!哪怕是会被全城的人唾弃,或是被驱逐出城,他都顾不得了,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她。

    就在于凡朋转身欲走之时,突然身后传来苏盈盈凄厉的大叫。

    “啊啊——”

    “盈盈!”他回头一看,发现她的身躯蜷缩成虾米状,身体不断抽搐,神情极度痛苦。

    “盈盈!”她的惨叫声太异常,他正要冲回来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却发现她的身体在不断抽动后,慢慢地长长。

    “这是怎么回事?”于凡朋瞪大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的身体,像突然吃了急速生长的神仙药丸一样,快速地抽长长大,从原本的巴掌大,慢慢有了婴孩的身形尺寸,然后是孩童,接着是成丨人……

    当她恢复正常的身体大小时,身体终于不再颤动,原先痛苦的神情也消失了。

    只是原本的小衣,再也遮蔽不了她的躯体。

    可于凡朋满心焦急担忧,无暇多看她白皙玲珑的身躯,立即解下上衣,套在她身上,稍微遮掩她的赤裸。

    “少爷……”苏盈盈缓缓恢复意识,但还没察觉自己已变回原貌。

    她回来了!她回到他身边了!于凡朋的泪落了下来,那是欣喜的泪水。

    她变回原貌了!

    “盈盈!”他抱起她的上半身,狠狠地搂进怀中,第一次发现,能够拥抱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地好。

    上天怜悯!她终于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往后,她是属于他的,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拥有她了。

    “唔……痛……”

    听她还在喊痛,于凡朋才想到,之前她被黑衣杀手甩出去,可能受了伤,于是立刻抱起她往外冲。“你忍一忍,我马上为你请大夫!”

    第10章(2)

    事后,从捉到的黑衣杀手嘴里拷问出,花钱买凶杀人的,正是他那三个无德无良的堂兄弟。

    这回他不再留情面,报官将他们一并送入官府。

    他们会被关多久他不晓得,不过他想,当他们终于能够离开牢房时,只怕已老得无法再干坏事了。

    而对于苏盈盈的失踪,于凡朋也想好了一套足以解释的完美说词。

    他对外宣称:“盈盈并非失踪,也未私逃出府,她是为了保护我,被我那心狠手辣的堂兄弟们毒害昏迷;我怕打草惊蛇,故意制造她失踪的假像,实则将她秘密安置,并请大夫为其治疗,另一方面,我静观其变,等着我堂哥他们露出马脚。而今我堂哥们进了大牢,盈盈的伤势也几乎痊愈,所以我就不再隐瞒此事。”

    对于他的说法,旁不人疑有他;毕竟苏盈缩小又变大的事,除了他之外,他人根本毫无所知。

    经过医治,苏盈盈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被摔至地面时有些骨折,目前正在调养中。

    外头一切已风平浪静,只是于凡朋房中仍不太平静……

    “我还是觉得不太恰当……”

    苏盈盈不知第几次准备下床,也不知第几次被强按回去。

    “大夫说你摔伤了头,得躺着多休养几天才行。”于凡朋瞪着她,气她不听话。

    “我已经完全痊愈了。”她抗议,她起码躺了半个月了。

    “还是多躺两天比较好。”于凡朋驳回。

    “但是,这是少爷的房啊。”

    “那又怎样?”他房里养着吃人的老虎吗?

    “我睡在这儿……不妥当。”

    每天到房里来帮忙照顾她的其他婢女,总会露出羡妒忌又批判的眼神,让她即使负伤,也恨不得立即跳下床,逃出少爷的房。

    “有什么不妥当?”于凡朋不以为然。

    “我只是个下女,却睡在少爷您的床上,这实在……”太招人非议了。

    “你不是下女!”于凡朋有点气恼地提高音量反驳。

    “我不是下女?”苏盈盈茫然地看着他。

    她打从七岁被卖入府中,从学着做些杂务琐事开始,至今已过了十年;她足足当了十年的小婢,怎么可能不是下女?

    “如果不是下女,那我是什么?”她还真搞不懂。

    “自己想!”于凡朋转身端起床头的药汤,不告诉她答案。

    他恼她不懂得自己的心情。

    难道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吗?

    “但是——咳唔!”苏盈盈才一开口,就被硬塞入嘴里的药汤给呛了下。

    “先喝药!”他舀起药汤,喂进她的小嘴里。

    药汤味道不是太苦,但气味很重,苏盈盈闭着气,忍耐地喝完后,才又道:“但是人言可畏,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招来闲话。”

    她受伤卧床,不代表她就不晓得……外头的人是怎么说他们的。

    一个未婚的女人,还是于府的婢女,却厚颜无耻地躺在少爷床上,那她夜里是怎么伺候的……

    传扬出去,她遭人唾骂下贱便罢了,就怕往后,少爷在商场上行走,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苏盈盈苦涩地发现,或许自己人是变大了,但胆子却又变小了。

    人,终究还是会畏惧他人的眼光;挑战世俗道德的勇气,她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

    “如果这个孤男,打算娶这个寡女为妻,那么让自己的未婚妻住在房里,又有什么不对?”于凡朋放下空碗,眯眼询问对方。

    “未婚妻?”苏盈盈愣了愣,茫然转头看看左右,但旁边没有人啊,那么他不是在说别人,而是——她喽?

    “咦?我吗?”她呆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没完全会意过来。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谁?”他轻弹她的鼻子,那憨傻的模样,逗得他好笑。

    “可是我只是个下人——”

    “不许再说自己是下人,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了!往后,你就是我于凡朋的未婚妻,等会儿我会让人开始准备成亲事宜,娘希望我年前娶亲,那我就给她一个好媳妇儿。”他面不改色地说出惊人之语。

    “成亲?”苏盈盈捂着心口,吓得几乎快昏过去了。“少爷您是说真的?”

    少爷要娶她?她就要成为于府的少奶奶了?这——

    怎么可能?她好想捏捏自己的脸颊,看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于家是这样大的家族,她真有资格做当家主母吗?

    “也不许再叫我少爷。来,叫声我的名字让我听听。”于凡朋勾起她的下巴,霸气地要求。

    “凡朋……”他的话她从来不敢不从,他要她喊,她便娇羞地乖乖喊了。

    “很好,赏你一个吻。”于凡朋低下头,温柔缠绵地吻她。

    自从她恢复原样后,他再也不用怕害她没气,于是不再苦苦压抑,想要,就尽情的吻她;当然,他也善用时机,绝不浪费任何一次可以偷香窃玉的机会。

    在外人面前,他或许还是以往那个冰冷淡漠的于凡朋;但在她身旁,他只是个深情又温柔的——深爱她的男人。

    一吻方毕,苏盈盈双颊艳红、娇喘吁吁;于凡朋饥渴难耐,几乎想提前洞房。

    “啊!兰英小姐……”她忽然想到他娘亲——那位超级难缠的老夫人,和她所属意的范家千金范兰英。

    “那兰英小姐怎么办?老夫人绝不会同意您娶我的!”苏盈盈沮丧地问。

    她不在乎能不能当于家的少奶奶,但她爱少爷,想嫁给他,可势利的老夫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范兰英?她不知多久以前就打道回府了,我想,也应该永远不会再来了。”

    于凡朋不知道她的消息如此不灵通。

    “咦?回去了?兰英小姐为什么突然走了?”根据她的观察,范兰英对他可是倾慕有加,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可能放弃的。

    “因为我请大夫来替她治病。”于凡朋淡然回答。

    “啊?请大夫来替她治病,所以她走了?”什么意思?请恕她愚昧,她真的难以联想这其中的关联性。

    “唉,告诉你吧!其实范兰英的风寒两三天就康复了,之后她全是在装病。”

    他也是上回不经意发现的,当下就决定要好好整治她一顿。

    “装病?”

    “没错!她怕自己痊愈后我便不再去看她,所以与丫鬟串谋欺瞒我,事实上,大夫开的药她全倒掉了。”

    苏盈盈瞪大眼,想不到范兰英心机这么深,为了利用少爷的歉疚心,竟不惜装病骗人。

    “可是我还是不懂,她装病时也看大夫不是吗?为什么您请大夫去,她就吓跑了呢?”

    “因为我告诉大夫,她是我的任性表妹,喜欢装病折磨人,请大夫配合我吓吓她,大夫便答应了。”

    “真的?那您怎么吓她?”

    “我要那大夫,拿出和香差不多粗的银针,骗她说每日得扎十几针,她吓得差点当场昏过去。我还要大夫骗说她是陈疾旧痼,得浸泡药浴十二时辰,还得每天喝苦药四回才有救。那药对她的病有良效,但寻常没病之人,吃了却会中毒,为了确保她顺利康复,他会按时来盯着她喝药……”

    “哈哈,难怪她会被吓跑!”苏盈盈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您这样吓人,真是太坏了!不过至少兰英小姐的问题,暂时不必烦恼了,可是老夫人那关……”

    于母的顽固与自以为是,府里无人不晓,她对他们的未来还是感到担忧。

    “放心!这次我会坚持到底,如果不能娶你,我宁可终身不娶!不过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给她一个孙子抱,她就会乖乖闭嘴了。”

    于凡朋的黑眸里,突然燃起饥渴的火光。

    “啊……”苏盈盈倏然一颤,察觉自己可能会成为他今晚的佳肴,她连忙找借口推托。“大夫说我还得多休养……”

    “你方才说你已经痊愈了。”他开始节节进逼。

    “我……喝了药想睡……”

    “那好,我陪你一块儿睡。”当然,或许睡前……会先忙点别的事。

    他继续逼近。

    “我手脚都没有力气。”苏盈盈好哀怨地望着她,像肥美的小羔羊,期望饿坏的大野狼放过她。

    “你完全不需要使力,只要好好躺着便行。”于凡朋的嗓音变得沙哑。

    “凡朋——”

    喊他的名字,是她最大的错误。

    他一听到她软甜的嗓音,撒娇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时,身上的火苗,就像倏然被浇了油,轰地漫天燃烧。

    他吻住她还想哀求的小嘴,顺势将她压进大床里。

    或许成亲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但今晚——

    他要先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尾声

    “娘,您早。”

    苏盈盈与夫君,抱着白白胖胖、不断舞动手脚的活泼儿子,来到婆婆的房里请安。

    “哼。”成亲一年多以来,于母天天赏她这个字。

    儿子不惜与她反目,也坚持要娶这个身份低下的婢女进门,差点没把她气得晕过去;后来是听闻她已怀有身孕,怕教人批评他们于家不肯负责,也不希望于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才勉强同意她进门。

    虽然才进门不到一年,但她却立刻为于家添了个白胖金孙,也将府里打理得很好;不但邻里夸赞、亲族认同,下人们也心悦诚服;对她这婆婆更是恭恭敬敬,每日请安问好、嘘寒问暖,从不懈怠。

    前阵子她染了风寒,这媳妇儿还亲奉汤药,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

    如果她是富贵人家出身,她绝对跪地,拜谢上天赐她这个好媳妇儿,但偏偏,她以前只是个下女……

    这心里的疙瘩,就像芒刺在背,教她……难受呀!

    “娘!您这是……”于凡朋见娘亲对爱妻态度这么差,顿时一股气涌上,冲口便要为她挣个理。

    但苏盈盈飞快扯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别说话。

    她堆起毫无芥蒂的笑,亲手将还热着的烤饼,递到于母面前,好声好气地道:“娘,盈盈知道您爱吃王记的芝麻烤饼,早上出门正好就顺道给您买了来,请您趁热尝尝。”

    于母瞄一眼烤饼,冷硬的心几乎快化了。

    不是那烤饼太好吃,而是那份心意教她感动。

    这王记的芝麻烤饼,确实香酥可口,生意好得不得了,无论何时经过都是大排长龙;但老板却跩得很,不卖任何人情帐,管你是不是天皇老子,想买烤饼,就得乖乖排队。

    她必定是一大早铺子刚开门时就去排队,才能在此刻送来热呼呼的烤饼吧?

    几时曾有人这般用心对她?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总是冷冷淡淡;反倒是这媳妇儿,经常拉着儿子来给她问安……

    “唔……呃,我……咳,你搁着吧。”于母觉得眼眶热热的,努力维持脸上高傲的表情;她想道谢,但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谢字。

    苏盈盈知道婆婆拉不下脸向她道谢,但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谢字。

    她笑笑地将烤饼放在桌上,转身接过夫婿怀里的胖小子,顺道递出。

    “还有,媳妇想拜托娘一件事,今儿个难得相公得空,媳妇想要陪相公出去走走,不知道可否麻烦娘,帮忙照顾小——”

    话没说完,于母已忙不迭将宝贝金孙接过来,还伸手猛挥,驱赶两人。“快去快去!小宝贝儿交给我就行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她巴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和小金孙在一起,他们喜欢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她才不管!

    苏盈盈与于凡朋相视一笑,像热恋的情人般,手握着手甜蜜离去。

    “娘子,我忽然觉得,你真的很了不起。”于凡朋忽然感慨地开口。

    “为什么这么说?”苏盈盈不解地问。

    “你的出身,让你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对待以及冷言冷语,但你却有办法一一化解,还获得大家的夸赞与认同。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正眼看你的娘,都被你给安抚得服服帖帖。幸好你不是我商场上的死对头,否则我想,这商场第一的宝座,应该得换你来坐了。”于凡朋狗腿的奉承爱妻。

    “噗!”夫君的话,让苏盈盈噗哧笑了出来。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我只是因为爱你,很爱你很爱你,不想让你在意的人讨厌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所以努力用真心对待他们罢了。我是你的妻子,才努力做好你妻子的本分,这样哪能当什么商场第一?可别说出去笑掉人家大牙了!”

    “谁敢笑我娘子,我第一个打掉他的牙!”于凡朋冷冷威胁。

    “哗!你打算在外帮我树敌呀?”苏盈盈假装害怕。

    “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

    一次就够了,他永远不会再让她遇上第二次。

    说到伤害——

    “对了!上回我误食贾平果,中毒变小,后来是因为什么,才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这点,她始终百思不解,难道是因为她受了伤吗?

    “这个啊,我正想告诉你,我知道原因了。”于凡朋神秘地微笑。

    “咦?真的吗?”苏盈盈万分惊喜。

    “嗯。因为担心你将来会不会突然又变回小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