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凤无虑凑上脸仔细瞪着那个应该叫“抹胸”的东西。搞什么?扮女人不需要连贴身衣物都穿上吧!他急忙想扯下那件碍眼的东西,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覆盖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天呀!凤无虑张大嘴,盯着自己的手,鼻子还淌出血丝,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嗯……”凤无忧翻个身,用棉被把自己裹紧,有点冷呢!头好痛喔!早知道便不该为了袪寒而喝了那杯女儿红,现在真后悔!“头好痛喔!”
凤无虑依旧呆愣着,万万没料到他一心保护的“弟弟”竟变成了“妹妹”还被他一“掌”给轻薄了。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该气她不懂珍惜自己?还是气她隐瞒性别?抑或是气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倏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无忧平时对人防心极重,从未在他人面前熟睡,就连昨天,她也是马上就醒了,何以今晚……
他扶起凤无忧,替她拉好衣物,靠在她颈边轻轻嗅着。酒味?他记得无忧向来滴酒不沾的,怎么今天会喝酒呢?
“无忧、无忧醒醒!”
“嗯?”
凤无忧努力想睁开眼,迷蒙娇俏的模样,让凤无虑忍不住想亲她一口。而凤无虑身上的热气,也让怕冷的她下意识地直靠过去。
“别再靠过来了!”凤无虑不禁低吼。
凤无忧顿时觉得好委屈,翦翦水瞳蒙上一层雾气,只见她一脸可怜兮兮地抗议道:“人家好冷嘛!”才说完,眼泪就不停地滑落。
从未见过她哭的凤无虑只好抱着她,让她把自己当抱枕。只见她在他怀中磨蹭了好一会儿,选个舒服的姿势后就睡了起来,丝毫不理会身下的凤无虑正处在怎样的煎熬里。
明知她是因为酒醉才会对他如此放心,但凤无虑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遗落在她身上。
没想到她酒量如此差,看来以后得严禁她喝酒,免得她像只小猫般偎在别人身上。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他胸中突地升起一股怒气,而怀中的人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地震了一下;他急忙搂紧她轻轻摇晃,一手轻拉起她的衣袖,不经意瞥见的朱色的守宫砂令他欣喜。
这是他的宝贝呀!专属于他一人的。以前没有,以后他也不许别人来染指。
以前,误以为她是男子时,他会因她的瘦弱而担心,如今得知她竟是女子,凤无虑的心宛如决了堤般,满腔的爱意就这样溃堤而出,连他自己都相当吃惊,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根深蒂固。他突然觉得,能这样抱着她是一种幸福。
好久没睡得如此安稳了,当凤无忧正准备伸展身子时,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具温暖的身躯中。她吓了一跳,而她的动作也惊醒了这个“暖炉”的主人。
“醒了呀!”
凤无忧睁大了眼。“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看清楚,这可是我的床!”凤无虑尽情地欣赏泛上她脸上的那抹嫣红。
“那我怎么会……”
“怎么会在我床上吗?”
见她羞涩地点头,他才满意地把她拉回怀中。
“因为我在醉月楼发现原来莲心姑娘就是我离家出走的『小妹』”感受到她在听到小妹二字时身体僵直的反应,他紧紧地搂了她一下。“后来醉酒的小猫就一直往我怀中窝,我也就这样被轻薄了一个晚上。”
“我轻薄了你一晚上?”凤无忧难以置信地瞪视他,她都可以听见他心里的狂笑声了,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摆出这种受害者的无辜神色,难道不怕得内伤吗?
“啊!你承认啦!我还以为你不肯负责呢!”
“不是,我是说——”
“我就知道你会负责!”
凤无忧为之气结,光看他现在脑子中转的念头,她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天啊!连防止她逃婚的措施都有了,这人太可怕,她以前怎么会误以为他心无城府呢?
瞧她恼怒的模样,凤无虑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
“别气,我只求你能长伴在我身旁,即使成了婚,你一样不会失去你的自由,我们甚至可以像爹娘那样,一同踏尽千山万水。”
没有去窥视他的内心,因为凤无忧知道他是真心的,由他怀里传来的阵阵暖意紧紧包住她的心,让她好放心,也觉得很……嗯……幸福!
见她不答话,让凤无虑觉得有点挫败,但他可是经由凤冷意、柳伊蕾和古恩三人亲手调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被这种小事击倒。
“我不管啦!你一定得对我负责。”
“咦?”先是说她轻薄他,现在又要她负责,他有没有搞错啊?“我做了什么?”
“你不承认吗?”凤无虑故意装出一脸不敢置信。
“承认什么?”凤无虑心思转太快了,快到她跟不上,她只好见招拆招。
“你昨天睡在我怀里,我身子都被你碰了,你当然得负责呀!”
“可是我昨天醉了嘛!”
“所以说你是酒后乱性嘛!”凤无虑说得无限委曲。
“但是你也有碰到我啊!”
“我愿意负责!”凤无虑笑得很无赖。
“不必了,两相抵销就好了。”
“不行,我昨天一晚没睡,除非你今天让我『睡』回来!”凤无虑笑得贼兮兮的。
开玩笑!她又不是脑袋坏了。到底是谁把他教成这样的?这男人足足比她高一个头,年纪也比她大一些,怎么如此无赖?
呵呵!难得看她无言以对,凤无虑乘机偷吻她一口。
“我待会儿叫人来侍侯你梳洗,醉月楼那里我也会派人去通知!”
收歛起先前皮皮的态度,他的眸中净是深情的温柔,让凤无忧不自觉沉溺其中,忘了反驳他之前所说的话。
“嗯!”
“待会儿一起用早膳,相信庄里的人,会很高兴他们的庄主没有断袖之癖!”
“你有断袖之癖?”
“没有。乖!待会儿再解释给你听!”
呵!他的小猫开始对他感兴趣了!凤无虑十分开心地走出房门。
什么小猫嘛!凤无忧嘟着小嘴,心里却觉得甜甜的,或许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有人可以撒娇的感觉真的很好!
第2章(2)
被派来替她着装的丫鬟并不多话,事实上是根本没说一句话,只是她心中那些天马行空的疑问,让凤无忧莞尔不已。
“问吧!”
“小姐你说啥?”唤作青儿的丫头吓了一大跳。
“你好像想问我什么的样子。”
“小姐,你真的是庄主的未婚妻喔?”青儿果然是直肠子,一下子就把想问的直接问出口。
“他是这样说的吗?”
“庄主说,要大家唤你无忧小姐!”
“喔!”凤无忧不置可否。
“原来这无忧阁是为小姐你建的,大家都以为是为二庄主建的。”
“二庄主?”凤无忧扬起眉。
见美丽的小姐如此专注地听她说话,青儿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呀!二庄主叫凤无忧,是庄主的弟弟,听说二庄主为了逃避庄主对他的断袖之爱,才会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那这楼阁是专为凤无忧建的罗!”
“对呀!加上庄主总把这儿当寝居,所以谣言才会越传越怪,幸好小姐你出现了!”
“是吗?”
“小姐贵姓呀?”
“我姓凤。”
“凤?那不是……”青儿疑惑地瞪着凤无忧的前胸,那身段……明明是女人呀!
不忍心折磨青儿已然打结的脑袋,她随口编了个藉口。
“因为有高人说,我未满二十前须作男装打扮,否则会有大劫,故才以男装示人。没想到却让大家误会了,而我和凤无虑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所以没有什么禁忌。”
“是这样啊!”呵呵!她待会儿可要向大家报告这个缘由。
凤无忧也只能摇头轻笑。
不知道凤无虑自哪儿弄来这套女装,不但合身,鹅黄铯的丝质布料穿在身上,更是十分的舒服。
“这衣裳是谁为庄主准备的?”凤无忧佯似随口问道,心里却早已猜到是谁。
“是何总管,他说这原本是打算要送给……”
果然是何叔那个老狐狸,那家伙就是不肯安分,老是和古伯狼狈为j,也不想想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玩,真像对活宝。只气自己硬不下心来教训他们,才会放任他们老是想设计她。
看到纤细的身影翩然来到面前,即便是像凤无虑这样纵横商场面不改色的鬼才,也不禁为凤无忧的美丽而失神。凤冷意是个潇洒的美男子,柳伊蕾则是个有如精灵般的淘气美女,他们爱的结晶自然揉合两人的优点。只是,他没想到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子,却依然像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般晶莹剔透;而那双水眸却又闪烁着机伶的光芒,怎么看怎么怪,却又吸引着他的目光!就像水晶般脆弱,一不小心就会碎在手中。
“饿了吗?”
这男人真奇怪,明明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道出口的却只是这么一句平凡无奇的话,不过这样平淡的话里却又蕴涵无限柔情。
“有一点。”凤无忧老实地承认。
“有你爱吃的芋头瘦肉粥喔!”
说完,凤无虑马上为她盛起粥来,只见桌上摆了六样精致的小菜,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看着凤无忧开始吃起粥,凤无虑也满心欢喜地吃起他的早膳。
远远就看到小俩口浓情蜜意的何总管,实在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画面,但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当个破坏气氛的坏人。
“报告庄主,城西的王老爷和醉月楼的林嬷嬷求见,说是来寻醉月楼花魁——莲心姑娘的。”
“咦?让他们进来。”凤无虑很好奇这两人的来意!
“要我回避吗?”凤无忧口含着粥,口齿不清地问。
“不用!”他低头啄了她的小口一下。
从凤无虑身上冒出一股嗜血的杀意,让凤无忧惊讶地瞪大眼看他;顺着他的视线,她瞧见了那个以好色出名的王老爷。
啧!那身肥肉还真不是普通的恶心!她下意识地靠近凤无虑,想要躲避那两道令人作呕的视线。
凤无虑伸手环住她的腰,呵呵!他喜欢她主动接近他,那让他心情大好!
不过,他也没漏掉这位林嬷嬷的怪异之处!
“无忧,你瞧瞧林嬷嬷!”
“那不是林嬷嬷。啊!如果假皮在她手上,那……”
凤无忧倏地将话打住,这女人就是拿女儿红给她喝的婢女。
哼!她倒想看看这个冒牌货打算玩什么游戏!
“果然不是林嬷嬷!”
“她好像是昨晚拿酒给我喝的女仆,不知她到这儿想做什么?”
酒?王老爷?冒牌货?
凤无虑的怒气再次蔓延开来,想必这两个混帐那时是打算毁了他的心头肉,现在的他只想把他们凌迟至死!
凤无忧则偎向凤无虑,准备看好戏!
呵呵!她突然发现,找个好靠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两位造访有何贵事?”凤无虑冷淡的问道。
“本大爷是来找我的小妾!”王老爷一双贼眼直勾勾地往凤无忧身上溜去!
“哦?找小妾找到我冷意别馆来了,不知两位是否知道轻重?”冰冷的语调让人发抖。
“凤庄主身旁的姑娘,是老身手下的妓女,只盼凤庄主放人,好让老身完成和王老爷的这桩买卖。”
妓女?这死女人居然敢说他冰清玉洁的无忧是妓女,如果他没把她剥皮拆骨,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放肆!”何总管低声喝骂。“冷意山庄的凤二庄主,岂是你这低贱之人可以随意诬骂的。”
“凤二庄主?不可能!谁都知道凤无忧是男人!”王老爷立刻驳斥这个说法!
“信不信随你们,只要你们交代出林嬷嬷的下落,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的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无虑和何总管在交换一个眼神后,突然出手制住两人的周身大岤,让他们顿时动弹不得!
“说是不说?”凤无虑压低的声音,宛如暴风雨的前兆,让两人心惊胆战!
“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无虑气极,一掌废了她的右手经脉,神色却未曾稍变。
“还是不知道吗?”
“我死也不会说的!”
正当他准备震断她另一只手的经脉时,凤无忧伸手制止了他。
“让我来,顺便证明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凤无忧!”
就见凤无忧自怀中取出一把银针,一根根地扎入那个冒牌货的皮肤。
不多时她开始面色泛青,身子像是承受着极大痛楚般。再过半晌,她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了!
凤无忧再以一根银针迅速地划破那女子脸上的假皮,青白而无表情的脸孔一时间让人愕然。那本该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何以变得如此不堪?
“蕙芷?”何总管低呼出声。
郭蕙茵和郭蕙芷本是一对姐妹,但身为妹妹的郭蕙芷对于人称江南第一美人的姐姐始终心存芥蒂,甚至常常设计陷害自己的胞姐;也因此有人怀疑,十年前郭蕙茵的失踪,便是郭蕙芷下的毒手。
“你是谁?居然知道我?”细狭的眼眸射出一道恶毒的光芒。
“我……”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刻,快说出林嬷嬷现在何处?”凤无忧相当担心林嬷嬷的安危。
“嘿嘿!我死也不会说的!”
“是吗?”凤无忧气极,一手覆在她的天灵盖上,迅速查找她的心思!
这丫头在作啥?哼!她以为这点痛就会让我屈服吗?那我这十年来的心血岂不白费?
哈哈哈!那女人早被我下了合欢散丢入王府猪舍,现在如果没气血攻心而死,恐怕也正和家畜交好中……嘿嘿!
“可恶!”凤无忧气得踹她一脚。“何叔!”
“小姐!”何总管看她神情凝重,急忙跑近。
只见她在何总管耳畔低语数句后,何总管便使出轻功,瞬间不见人影。
凤无虑难得看见凤无忧动气,直觉其中必有隐情,他走至凤无忧身侧,轻握她的手。
接收到自他手心传来的关心,凤无忧抬起头感激地对他一笑。“我想用这两人试试新药。”
“无忧?”
“好不好?”凤无忧的眼神充满坚决。
“我不希望你的手沾染血腥,这种事让我来做就好。”他深深地望进凤无忧的眼眸。
凤无忧不语,但仍是一脸不愿放弃,凤无虑只好妥协。
“好吧!但要小心,有事让我替你承担。”
“谢谢!”她随即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两粒紫色的小药丸。
凤无虑伸手抓住王老爷的下颚,逼他张开嘴,让凤无忧丢了一颗药丸进去,再反手一拍,药丸就这样滑入腹中。用同样的手法,他们让那女子吞服下另一颗。
凤无忧从那女子身上收回银针,却不急着解开他们的岤道;她封住自己的思绪,不去听两人的恶毒咒骂,心中悬念的是被下药的林嬷嬷!
凤无虑隐约觉得事情透着诡异,而一切的解答,似乎都指向凤无忧;对他而言,她身上有太多个谜,这让他不安,好似眼前的佳人随时会消失一样。
第3章(1)
看到何叔抱回昏迷不醒的郭蕙茵后,凤无虑才解开郭蕙芷跟王老爷的岤道。
果然如他所料,那女人一被解开岤道后,就毫不留情地向凤无忧一掌打去。他飞截住她的掌势,并以十成功力顺手回给她一掌。
莫怪他对女人出手如此无情,只怪她犯了他的大忌。
口角淌着血,郭蕙芷恨恨的问:“死丫头,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来人啊!送客!”凤无虑不想再和那两人多作牵扯,搂着凤无忧与何总管往客房走去。
郭蕙芷和王老爷被下人们硬是给推出别馆外,郭蕙芷不经意地看见王老爷呆愣的表情后吓了一跳。
是“忘忧丹”!
这忘忧丹是一种很诡异的药,服用的人会逐渐丧失记忆,而心智也将渐渐宛如稚童。最重要的是它至今无人可解。
“不——”
凄厉的怒吼令来往的行人侧目,并造成扬州城村民茶余饭后的话题。
凤无忧正为昏迷不醒的郭蕙茵把脉,过了好半晌,她还是连动都不动,让立在一旁的何总管急得是直跳脚。
“何叔,你到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况?”
“当时茵儿已放火准备自焚,而她的手脚则已住,显然是宁可自杀,也不愿出丑!”的确是她,也只有他的茵儿,才会有如火般的烈性子,也才会为了躲他一躲就是十年。
“你让她吃了雪香丸?”
“嗯!”
哇!她炼了三年,才炼出一瓶的药,她的宝贝何叔就这样把它给用掉了!
“可雪香丸不是这样用法呀!”
“咦?小姐不是说……这雪香丸……可治百病?”
说到后来,何总管的声音竟颤抖起来,敢情他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
“是没错,但它却解不了蝽药,加上其中一些温补的成分。唉!何叔,如果茵姨的欲望不得解,这回可真的死定了!”
“可是她现在……”
“昏迷不醒是吧!但等她醒来肯定来势汹汹喔!我看还是先召集别馆内独身的壮丁来……”
“不必了!我会救她!”
呵呵!老狐狸,轮到我来设计你了吧!
“何总管可千万别勉强呀!”
凤无虑自屋外端了一盆水进来,刚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一脚地挖苦他。
“哼!”这两个死小孩!
“哈哈哈!帮茵姨擦擦脸吧!我和无虑就不打扰了。”凤无忧笑着和凤无虑走出房门,呵!晚点再来偷听。
两人回无忧阁的路上,凤无虑问出自己的满腹疑惑。
“何叔到底是啥来历?”
“他和古伯都是爹的左右手,年少时俊美非凡,可是,因为和茵姨的一场苦恋,才会在十四年前,戴上那张脸皮,到扬州来掌理商务!”
“那潇湘剑又怎会失踪呢?”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茵姨找了何叔四年后,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是喔!那他们之间的纠葛……”
“完全不知!”
“好可惜,我可好奇着呢!”
凤无虑摇头大表惋惜,逗趣的表情惹得凤无忧噗哧一笑!
凤无虑见状,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很认真地望着她。
“为啥跑到妓院去住?”他还是很在意她去看别的男人的身体!
“去学东西呀!”凤无忧一双清澈的大眼中透着一抹狡黠。
精明的凤无虑自然不会放过那一闪而逝的讯息。
“有什么东西不能请人家到家里来教你,非得跑去醉月楼学?”
他可是在钩心斗角的商场里打滚了数年的人,要是还斗输这丫头,他凤无虑跟她姓!
呵!这呆子大概气昏了,竟然忘了他早在十二年前就跟她姓了!
“唉!术业有专攻嘛!”
“胡说,我也可以教你啊!”
“哦?”凤无忧扬起眉毛,敢情在她离家这一年,他也去学乐器了?不像!没那个气质!
“不信?相不相信我不只可以教你,还能让你练习喔!”凤无虑笑得邪气又暧昧。
凤无忧羞得双颊绯红。“你说到哪儿去了啦!”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只好学何总管『亲身证明』啦!”
凤无虑猛地抱起她就往无忧阁走去,吓得凤无忧哇哇叫!
“别啦!我是去学乐器的啦!”凤无忧急忙辩解,生怕他真的要亲自教授。
凤无虑这才佯装恍然大悟,“原来是学乐器啊!我还以为……”
呵呵!就不信他的小宝贝敢让他教。
啧!这无赖!
凤无忧歪头盯着他,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以前看到她就只会叮咛东、唠叨西的,就怕她不会照顾好自己。怎么一知道她是女的后,马上从罗嗦的奶娘变成这副怪里怪气的样子?雷就不曾在樱面前像只麻雀般地喳呼过!
“唉!如果我说我曾看过别的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子就被凤无虑像一袋米般扛在肩上。“啊!你干什么啦?快放我下来!”
“不行!我一定也要让你看看我的身体,这样你才会知道我的比较好!”气死他了!家里有现成的好货,居然还跑去妓院给他拈花惹草,这小妮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别啦!别啦!人家没有看过别人啦!”凤无忧急忙告饶。
凤无虑毫不理她,轻功一使,直接由窗户跃入内室,把凤无忧放在床上后,就开始脱衣服。
“你别脱啦!”被他困在床上的凤无忧,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人,又不忍对他下毒,只好用双手捂住眼。
凤无虑好笑地看着她,这只小驼鸟!
一股热气喷在她双手上,让凤无忧好奇地从指缝间偷看,“哇!哎哟!”她被凤无虑放大的脸吓得向后一弹,不意却撞到墙。“好痛喔!都是你啦!”
“哈哈哈!小呆瓜,这样也会吓到!”口里数落着她,脸上却是充满怜惜。
“哼!”凤无忧扭过头决定不理会他。
“不转过来的话,我可要继续脱罗!”
“别啦!”凤无忧从来没见过这般个性的人,不过她很快就体会到,这和师兄们对她的兄妹之情不同,怀着忐忑的心情,她心中出现对男女之情的期待。
二十四年来头一遭啊!
或许是生活中的一切从来引不起她太大的情绪,所以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足迹;本以为她这一生就要像娃娃般,虽看尽人间百态,自身却不带一丝情感。不过,幸好遇到无虑啊!呵呵!她的无虑!
心中一股暖流流过,感觉好幸福。
将凤无忧环在怀中,凤无虑十分庆幸当初被“拐”回家的是自己。呵呵!当然也是他挑对了下手的对象啦!越想就越钦佩自己,迳自沉醉在志得意满的思绪中,他完全忘记前一阵子,他还打算要逮凤无忧回冷意山庄去海扁一顿呢!
咦?怀中的人儿怎么不动了?
凤无虑低头一看,这只不解风情的小鸵鸟居然睡死在他怀里。他无奈地摇摇头,替她褪去外衣和鞋,盖上被。随后再以担心她为由,睡在她身旁陪她。
呵!不知他的小驼鸟醒来时会作啥反应?
哇!反应很激烈!真的很激烈!
凤无虑和凤无忧一大早便被一阵打斗声吵醒,两人匆匆整好仪容后,便及忙赶到“战场”——御风园。
一青一白的身影正难分难解地缠斗着,青色人影是冷意别馆的何总管,白色的自然就是潇湘剑郭蕙茵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青色身影的武功内力均较白色身影来得强,但出手反而多所顾忌;反倒是白色身影,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们闪到旁边看戏去!”凤无虑知她好奇,抱起她坐到屋顶上看热闹。
园中两人越打越烈,但何总管还可抽空对郭蕙茵喊话。
“茵儿,我是为了救你才……”
“谁要你救我!”郭蕙茵气极大骂。
当初他让她找了四年,他却始终避不见面,她只好以林嬷嬷的身分和他一起待在扬州城。十年了!这白痴居然都没发现?这摆明了他心中无她嘛!
“别打了!”何总管生怕伤了她。“我怕误伤你呀!快停手!”
十年来,不,应该说自认识她、爱上她以来,他就不曾再近过女色,就连应酬时不得不到妓院酒楼,他也都死守着贞操,反倒是他的茵儿居然开起妓院来了!
“你何不一掌打死我算了!”
想她们美人四剑除了她,哪一个不是早就结婚生子了,偏偏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她,硬是和他牵扯了二十年,这情债该如何还呀!
“茵儿,你别这样!”
他大她将近十岁,家世背景样样不如她,偏偏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的她一见钟情,且无视重重阻碍,硬是坠入爱河。
“别这样叫我,我早不是你的茵儿了。”
刚才缠绵时,只听他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小名,心中满是酸楚,十四年了啊!
“不,你永远是我的茵儿!”
他已形如槁木般地活了十几年,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今双方的父母均已身亡,他再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现在他只想和他的茵儿在一起。
“太晚了。”破镜难圆啊!
“不会太晚,相信我。”
她可没忘记当他抚触到她背上那片丑恶的伤疤时,那浑身一震的刹那。
徐娘半老,或许风韵犹存,但她——虽守着冰清玉洁,却早已不复雪肌凝脂。
第3章(2)
见她眼神黯然,何总管大惊,连忙趁她失神时硬是欺身抱住她。郭蕙茵见闪躲不开,张口便往他肩上一咬,何总管闷哼一声,手上的劲道仍未曾放松。
“我不知道你心中有何芥蒂,除非你已有婚配对象……不,就算有,我也不放手。”
“你又何苦委屈自己,我早已年华不在,四十好几的处子恐怕也不值几个钱吧!”
“胡说,对我而言,你可是千金不换的。”
“哼!”
“除非是你嫌我老,我五十多,鬓发也白了,只盼能在余生和心爱的女子白首偕老。”
“莫说得可怜兮兮的。”
“茵儿!我对你的心意未曾改变啊!”
低切的声调令人动容,一旁的凤无忧和凤无虑却是一副快受不了的样子。
“茵姨,你就答应这老头啦!”凤无虑开始没形象地敲边鼓,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像那个平素精明狠戾的冷意山庄凤庄主。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这里没有旁人!
“你别闹了,小心他们恼羞成怒。”佯似劝架的凤无忧说得煞有其事般,表情却看不出一点诚恳。
“不过,还是有一事得告诉茵姨你,这何总管虽样样好,但却……”见引起郭蕙茵的注意,凤无虑反而故弄玄虚地迟迟不肯说完。
知道他的把戏,凤无忧也凑上一脚。“茵姨,听说何叔……哎呀,这该怎么说呢?他到底是看着我长大的,这教我怎么说得出口!”
见怀中人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何总管不禁有些担心。这两个小混蛋居然趁这个时候整治他,他又不敢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对灾星,那他可没好日子过!
“把话说清楚!”郭蕙茵心下大怒,这骗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果然——
“你应该知道的嘛!一个男人如果十几年都没碰过女人,一定会被传些什么的。虽然我没看过,不过茵姨,这种事应该不会被公开才对。”凤无忧这时倒说得十分恳切。
这两个小娃儿到底是打算帮他还是害他啊?
“是呀!茵姨!况且货比三家不吃亏!”
凤无虑不愧是生意人,三句不离本行。
郭蕙茵脸色稍缓,但仍拉不下脸,毕竟存在她心中的芥蒂太久、也太大了。
凤无虑和凤无忧见气氛怪怪的,便识趣地打算闪人。
不过身为冷意山庄庄主,闪人前该交代的事还是得交代清楚。凤无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责任感。
“何叔,我们不妨碍你俩浓情蜜意了,我和无忧要去游玩几天。”
“对了!茵姨,冷意山庄的后山有一种丹绦绯彤草,取其叶烧水沐浴后,再捣烂其果敷于旧疤上,可以换肤喔!不过,这一切得于暗室中进行,切记不可见光。我想何叔会知道哪里有暖泉跟丹绦绯彤草的。”
“你……”她怎么会知道,人说冷意山庄的凤二庄主有读心术,可是凤二庄主是男人啊!而这丫头……
“因为我就是凤二庄主凤无忧!”轻易读出她心中的疑问,凤无忧笑道:“就当是我习乐的报酬罗!”
话说凤无虑带着凤无忧到处游山玩水,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月。此刻,两人正乘着船,“漂”在洞庭湖上。
为啥说是“漂”呢?
如果船在湖中,离岸甚远,而船上却没有人会驾船,那不就是“漂”吗?
唉!本来是有人会控船的,可惜却被人一箭射死,害他们俩只能漂在湖上了。
“无忧,你瞧那箭上有布条。”
“嗯!阎王请客?”
“阎王请客?那不就是有去无回吗?”
“哈哈,对啊!船夫大哥果然是有去无回。”凤无忧摇摇头,这生死之数,冥冥中自有定数,无法强求。
她一向视得极淡。
“哦!有人来接我们了!”凤无虑瞧见一艘黑色大船向他们靠近。
“看来,我虽早你一个月出生,却要跟你同日死,呵呵!还好多赚了一个月!”
两人自偕同出游以来,凤无虑虽偶尔会以书信遥控商务;但大半时候,他早卸下“凤庄主”那副重担,镇日以逗凤无忧开心为乐。
“阎王有令,请二位至阎罗殿作客!”
“可以说不吗?”
答案自然是不行,但凤无虑还是忍不住想讨价还价。
“请二位不要为难小的。”
看他虎背熊腰,实在不像“小的”
凤无忧以手肘轻撞他一下,自从知道她会阅心,凤无虑就常常在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鬼点子来逗她。
他抱起凤无忧,足尖一点,瞬间便立在大船的甲板上。
“请二位至船舱休息。”
知晓他们不愿让人知道阎罗殿所在,凤无虑和凤无忧也很识趣地随着引路人步入船舱。
嗯,布置得还不错!两人突然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凤无虑皱皱眉,这种迷香很少见;但自小担任凤无忧的“试药先锋”已让他的身子对任何毒药、迷香均不会产生反应,毕竟没有多少人可以把千年灵芝当每日点心吃的。
啧!他花了快三个月才把那鬼灵芝吃完。
凤无忧闻到那股甜味后第一个反应是想捧腹大笑,因为这迷香是她研制的,她把配方给了大师兄,没想到却有人拿这玩意儿来对付她。可悲的是,她虽研制出这迷香,本身却依然受制于迷香。
嗯!好想睡!靠在凤无虑身上,凤无忧沉沉地睡去。
唉!早知道当初也应该叫她陪他一块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膳。
望着凤无忧沉睡的美颜,他不禁满足地轻笑。他曾不只一次问过义父,为何会同意让她随便找个人回来当继承人。凤冷意每次都笑笑的说,因为那是他欠无忧的,而且这样对她比较好。
柳伊蕾则是在一次不经意的情况下透露,无忧身子骨弱,天生不能习武,顶多只能学学一两招擒拿罢了。
在一次纷争中,凤冷意为了救她而受伤,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难怪当初她会说——
帮我孝顺父母。
原来是这样呀!这丫头真令人心疼!
义父母兼岳父母,呵呵!他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的,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像现在这样子跑得不见人影啊!很难找耶!
凤无虑越想越开心,这十二年来,他不是忙着读书练武,就是学着经商,算来自己也二十四岁,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一般男子到了这年纪还不成婚,只怕家中二老早已一哭、二闹、三上吊,偏偏他义父母超级没责任感的,跑得连人影都找不到。唉!想他能指望什么呢?他们连亲生女儿和一手创建的家园都可以随手丢给他了!
幸好他是个有良心的人,替他们照顾“儿子”虽然现在儿子变成女儿,他一样会负责到底。
怎么那么久呀?
早在十天前,他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不过没料到是阎罗殿就是了。
说起这阎罗殿,武林中恐怕是无人不知,但是,跟他们有过接触的,不是绝口不提,就是变成不能说话的死人。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据说阎罗殿下有“判官堡”和“无常堡”而阎王座前则有“牛头”和“马面”
两大护法及“魑魅魍魉”四大杀手……
反正江湖人说得绘声绘影的,姑且听听,等会儿就可知真假了。
好无聊喔!无忧怎么睡那么久啊?居然睡得那么沉,也不想想自己未来的夫婿就在身旁,完全无视他的魅力嘛!偷亲她一下好了。
再一下!嗯!好软!再一下吧!
呵呵呵!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掌推开扰她清梦的“祸源”凤无忧睡眼惺忪的坐直身子,这药下得不重,大概快到了吧!
“醒啦!”他知道很少有人可以这般荣幸地看到无忧不设防的一面,而他,碰巧就是一个,想起来心情真是好。
至于她的另一面,真的是有礼貌到近乎虚伪的地步,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好就是了。
他在想什么呀?凤无忧这一个月来尽量封闭住自己的能力,因此,她只能从凤无虑的表情去猜测他的想法。
可是,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第4章(1)
阎罗殿位于洞庭湖中的一个岛上。
凤无忧和凤无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