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血色落日
作者:羽化飞仙
内容简介:
提到1939这个纪年,我们能说的是否只有热血慷慨?除却这些,是否还有些被血色掩埋的爱情?
我想写的就是段爱情故事,一段比战争更残酷的爱情。
我想,在那个年月,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跨越国仇家恨河山沦丧,包括爱情。
您说呢?
(在此向当年抗日的英雄们致敬!另外,有强烈抗日情结的,或者有强烈亲日情结的,小心误入地雷区。)
正文
序幕
1938年10月,武汉被日军占领。象征华中的重镇要地,彻底沦陷在日军疯狂轰炸与剿杀中。曾被收回的日本租界,又再次成为了日军盘据的地点。
一群伪军押解着反日份子,来回奔波于日本领事馆献媚,意图得到日军少将宇田雅治的重用。
“少将大人!我们已经将反动头目繁熙的妹妹繁韵抓来了!请少将定夺!”必恭必敬的点头哈腰,已经是他们习惯的招牌动作。
可能因为今天大厅的琉璃壁灯坏了一盏,这种光线下,宇田雅治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懒散的挥挥手,让手下将人犯带来。这些流着中国人的血,却为大日本帝国效命的奴性服从者,向来都是他比较赏识的'聪明人'在他看来,当一个国家的子民都不为国捐躯,那么这个国家迟早会灭亡!而他作为世界最优秀民族的子孙,这种占领感是无法言语的激动。
接过管家递来的清茶,任由涩中带甜的余味来回游荡于舌尖两端。
半晌,方说:
“山本,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泡出来的茶,比在日本的亚娘还好。”
“少爷太夸奖了!能陪着少爷一起来中国,小的才是无比荣幸呢!只是不知宇田大将现在可安好,时常还挂念着呢。”山本是宇田昭一大将的家臣,他是奉命陪着宇田家长子宇田雅治一起来到中国。
宇田雅治垂下眼帘,还没等到再品味一口,伪军就已经将人犯带了过来。
那是一位很年轻的姑娘,柔弱得就像春季里的樱花;瓷白细致的娇容,透着超越年龄的坚韧。面对这样的大阵式,她一点都不畏惧,反而还敢怒视着自己。
“她就是繁熙的妹妹?肯招出繁熙的下落吗?”
“回少将话,这丫头嘴巴太硬,要用点手段才行!”听到手下的报告,宇田雅治这才注意到她红肿的脸颊。哼,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中国的女人……”他玩味的碎碎念,起身站到了人犯面前。才撕开她嘴上的胶布,迎接自己的却是她唾弃的口水。
“混帐东西!竟敢对宇田少将如此无理!”伪军气恼的扇了她一巴掌,可还是没能封上她的愤怒!
“你们也配做中国人!甘愿做小日本的狗腿子,禽兽不如!”
“那是因为日本比中国强大!他们比你们这些垂死挣扎的支那人懂识时务多了!”宇田雅治拦下了要狠狠教训她的伪军,因为他要亲自教训这个诋毁日本国,敢吐他口水的中国女人。
繁韵轻蔑的冷笑,对于日本人无知的自恋感到可笑至极。
“日本一个区区小岛,有什么能力可以吞并我泱泱大国!没有那么大的胃,就想装那么多的东西,结果只会被活活撑死!像你这样幼稚的日本人,也只配向中国老百姓耀武扬威!”
“中国如果有能力的话,你们又怎么会落到我们手中!嘴巴太硬,结果也只会死得太早!”宇田雅治最容不得有人侮辱自己的国家,他凶狠地抓住繁韵的领口,没有得到她的屈服,换来的是她不怕死的讥讽。
“杀吧!被你们捉到我就没抱着活下去的念头!像你们这种只会残杀百姓,只懂得j滛掳掠的畜生,除了向全世界证实自己的丧心病狂,还懂得什么!在我的眼里,你们连做畜生都不配!”
繁韵还没骂个痛快,本来有伤的嘴唇又被宇田雅治扇破。她咽下了这口浓血,无惧的高仰起头颅,誓不低头。
“冥顽不灵!那我就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惨无人道!”宇田雅治厌恶的揪住她的胸口,甩手抛到几名护卫的日军身上。“喏!把这个女人的衣服给我剥光了!晚上归你们享用!”
“是!!!”几名得到天大便宜的日军,兴奋得头都快点断了。他们抓牢繁韵,只想快些撕破阻碍他们亵玩的衣裳。由于繁韵双手在送进来时就被反绑住,遭遇这样的羞辱,她却无计可施,只能一声声嘶叫呼喊,咒骂宇田雅治的卑鄙无耻。可还没骂到几句,嘴巴又被胶条给封住。
望着和自己分属炎黄子孙的伪军,此刻非但没有作为中国人最后一丝丝的羞耻心,相反看见自己的同胞被敌国所欺凌,垂涎滛邪的目光还不断替那几名享受艳福的日军打气。繁韵忍不住痛哭起来,不仅为自己,还为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汉j,更是为中国的沦陷而悲哀。
宇田雅治饶有兴致的观看自己精心安排的闹剧,本该有的喜悦却异乎寻常的沉重起来。当山本凑到自己耳边一阵细语,他这才制止手下的暴行。
“够了!这个女人暂时关押到使馆的地下牢房里。你们现在四处散布消息,我倒要看看繁熙会不会救自己唯一的妹妹!”或许他的命令再下迟一点,那女人的衣服可能就被脱个精光了。唉,还真是有些扫兴。
“都下去吧!我不想让智子小姐看到这些不好的事情。”
“是!属下告退了!”
伪军和一些日本宪兵刚把人犯押下去,井上智子就来了。她一进门就瞟见了那个脸上带着淤青的女孩,心里不住的犯嘀咕。等到大厅剩她和雅治两个人,这才柔声探问。宇田雅治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抢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智子,现在局势不稳定,以后不要一个人来找我了,我空闲下来就会亲自到府上看望你。”他替她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推到她的手边,“对了,井上伯父最近身体还好吗?有些日子没去探望他了,生意还不错吧?”
“嗯,承蒙关心,家父一切都安好。店里最近低价收购了不少古董,父亲正忙着运回日本去呢。家里实在太寂寞,所以来看看你。”
“哦?该不会是对我不放心吧……”宇田雅治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的将她身子拉得更靠近自己一点。
井上智子羞涩的偏过头去,噘着嘴故意打趣他。
“是啊!就怕你被中国女人给迷住。刚才押出去的那个,长得也很可爱呀。”
“有吗?我只看得见你而已。”挑逗的话语,暧昧地滑过智子脸颊。宇田雅治顺势抱住她娇小的身躯,修长的手指来回摩娑在她光嫩的颈脖间,见她羞怯的没有抵触,他的手也放肆的伸进和服领口,缓缓滑进内里最娇嫩的肌肤上。
感觉到他的情绪正不断高涨,智子急忙将他的手抽出来,有些事情,至少现在不能做。
“你可真无礼!以后,我可不来了!”一句娇嗔,惹得宇田雅治更是欲火难耐。可转念一想,还是放过了她。
“这么些日子了,你还是如此顽固,真伤人心啊!”他懊恼的靠倒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轻佻的瞅着智子。
“少将大人夜夜都有艺姬陪伴,哪里还有多余的心被我伤害?说不定那个被押出去的,就是被少将大人遗弃的呢!”
智子气鼓鼓的侧过身,故意不理睬他。宇田雅治偏又最爱看她佯装生气的样子,觉得挺有趣。不禁朝她粉红的面颊一口咬下去,疼得她峨眉轻蹙。
“呀!你太坏了!我回家去了……”智子轻轻推开宇田雅治的拥抱,笑着转身就走,不巧和前来的山本撞上了。
“哎呀!是智子小姐啊!实在抱歉,没撞伤您吧?”山本生怕她有个闪失,那可是宇田家未来的长媳呢。
“没事!我正好要回去呢。”智子释怀一笑,示意并无大碍。
宇田雅治见山本这个时候进来可能是有重要的军情,便不再挽留她。他将智子送至门外,殷勤的再三叮咛。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过些时候我会去看你。到时候,我可要在你家过夜哟。”最后的话他是凑在她耳边说的,轻微得只有她才听得到。见智子羞红的闪开,连道别的话都忘了说,宇田雅治更是觉得这个女孩太有趣了。
也或许女人对他而言,只是因为有趣吧。
【第一章】
送走智子后,宇田雅治返身前往书房。因为山本通报,第二军司令部的田中太郎中佐已经在书房等他商议军事。
雅治心里清楚,田中不是个清闲得跑来找他商议事情的人。往常大多是雅治在电话里向他汇报情况,或者亲自登门拜访。今天田中特意跑这么一趟,可能并不简单。
在彼此一番客套的寒暄后,田中也不再遮掩,直接点明他此行的目的。
“听闻,宇田少佐已经抓获了反日头目繁熙的妹妹,想以此来要挟他听命于你,是吗?真是了不得啊。”
田中故作轻松的擦拭着眼镜片,余光紧盯着对面的雅治,对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而面对如此难应付的老狐狸,雅治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他恭敬的向悬挂在房中的太阳旗深鞠一躬,语重心长的感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大曰本帝国更加强大!我宇田雅治的性命,全部都归属于天皇陛下!能为天皇陛下效力,是我毕生的梦想!这也是中佐您的梦想吧……”
“当然啦!我们都是天皇陛下最忠实的臣民!”田中见他避重就轻,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还真有些窝火。但对于有着雄厚背景的宇田雅治,他也不能硬来。惟有继续挑明话茬。“那么宇田少佐,人犯的妹妹是不是已经关押在使馆了?”
“中佐您的消息途径,还真是灵通呀!只是不知您是否已经有繁熙的下落呢?此人一天不除,我可是一天都睡不安稳呀!”
宇田雅治当然知道田中的来意,他无非是想从自己手中带走这个极具利用价值的诱饵。在官场上,谁都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自己作为大将的长子,无论如何都要作出点战绩风光回曰本。田中既然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他当然不想这么轻易就拱手相让。可总这样打哈哈,终究唬弄不过去的。
田中察觉到他答非所问定是别有用心,不觉烦躁起来,靠在椅上的身体也开始不安份的磨动着,终于不客气的责问。
“宇田少佐迟迟不肯明言,是不信任我吗?还是……”
“不敢!只是说出来实在太难为情了。”宇田雅治窘迫的干笑,令田中更加生疑,他重新将眼镜架回鼻梁,微微浮肿的双目,来回扫视着宇田。忽然间,他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哎……人老了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少佐如此年轻有为,很快就要超越我了啊!年轻真好呀……”
“您说的哪里话。中佐大人您也才三十五岁而已,正是大好年华呢!我这个晚辈,还要请中佐多多照顾呢!人犯的妹妹确实在我这里,已经好些时曰了。”
“呃,不是今天才被抓到的吗?怎么……”田中狐疑的望着他,对于宇田的言论很是怀疑,有些不放心。
雅治知道不好蒙混,于是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对着比自己官衔大一级的田中不正经的痞笑。不时凑到田中的身边,装得好像很友好似的。
“这事说出来真的惭愧,我之所以不敢直言,纯粹是因为晚上孤枕难眠啊!”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田中纳闷起来,猜不透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见宇田还有心情当着自己的面喝酒调笑,他更是不解了。
宇田自顾又灌了一口酒,动手倒了杯最满的红酒推向田中的面前。他知道自己表现得很无礼,但他就是故意如此。
“您是不知道!上周抓到那个女人后,每晚我都要她装扮成歌舞伎的模样,否则曰子就太无聊了。这样我还可以进一步同化她,让她为我出力去劝服她的哥哥,让其兄为我们所用。尽管多少有些私心,可也是为了瓦解反日组织。就算繁熙不肯投靠,他的战友得知他妹妹已经是我的人,想必也不会再信任他。让他们内部分裂,不是更省事嘛。”
“哦?是这样啊……”田中当然不会轻信,只是嘴巴上应声。
“嗯。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去瞧瞧,或许会替您解闷也不一定哟。”宇田雅治看出了他的疑惑,同时也看到了男人都会有的欲望。而一直守在门外的山本听到主人话外音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2
在监牢的一角,繁韵已经不记得自己挨了多少皮鞭,在一遍遍冷水的冲击下,她醒了又晕,晕了又醒,皮开肉绽的痛苦,就快要摧毁她仅存的意志。或许要不了多久,她真的会跟那些遭她唾弃过的汉j一样屈服于宪兵凶狠的鞭笞下。
当最后一记鞭子抽在她早就伤痕累累的手臂时,她又一次昏迷了。
等到她醒过来时,自己已经不在牢房里,而是在一间曰式的房间里。身上的伤不知是被谁包扎过,连血迹斑斑的外衣也换上了曰本的和服。
这些该死的倭人!繁韵一阵气闷,不顾手臂的伤痛,发狂的撕扯着身上的粉红和服。就算她现在准备自尽,也决不能让这充满罪孽的衣服玷污了自己的身体!即使死,她也要死得干干净净!
正在这时,外面的门霍然开启,那名跟随曰本军官左右的男人阴沉着脸一步步靠近自己。
繁韵警惕的瞪着他,如果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她一定要找机会了结了自己,免得被这些曰本狗糟蹋!
“你认识这个吗?”山本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两拇指大的银锁,在她面前特意晃了晃。他知道这个东西,她一定不会陌生。
“你……你们把我哥哥怎么样了?!”这是繁韵和哥哥从小戴到大的长命锁,两枚锁上都刻有各自的名字。本来成年后哥哥已经不再戴孩提时候的玩意,可自从父母双亡,他又重新戴起来。他说过,戴着长命锁一天,他都会记住替父母讨回这笔血债!曰本鬼子一天不除,他就一天不取下这锁。
如今这个锁居然落在了曰本人的手上,莫非哥哥已经遇难了?!
“知道就好。”山本收回银锁,“不过,不想你哥哥马上就死的话,现在必须跟我们合作。”
“难道我跟你们合作,你们就会好心放过他?”她不相信曰本人还会有良心。
“哦,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怕不怕'生不如死'这句话呢?”他冷冷的盯住她,刀子般的目光扫荡在她高筑的防御坝,他有信心,她一定会怕的。“慰安所可是个好地方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繁韵怎么会不明白?!她可以忍受曰军各式各样的酷刑,哪怕被泼镪水她都可以忍,唯独'慰安所'这三个字她承受不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待遇!那是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还要残忍千倍万倍的折磨!如他所说,那真的是生不如死的劫难!
她不要!她绝对不要去那个胜过十八层地狱的鬼地方!
“你们真的不是人……真的不是人!我宁愿死,也不要受你们这些禽兽的侮辱!”繁韵一头撞向门板,只想一下子就能被撞死!那才干脆!
山本当然不会让她有寻死的机会,他早就将身子移到门板前,挡住了她欲求一死的痛快。他拎起这个瘦弱又爱逞强的女孩,发狠的甩在地上。
“等下宇田少佐说什么,你就尽量配合他,如果有人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一定要说是上周一被抓来的。如果不想被送去做慰安妇,你就为你哥哥多活几天!忘了告诉你,等下进来的那位田中中佐可是最喜欢开设慰安所的人,你最好配合点!如果又想寻死,你的哥哥可比送去慰安所还要惨一百倍!”
山本的威胁最终战胜了繁韵寻死的决心,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曰本人做不出来的。一个禽兽种族的报复,那是世间上最恶毒的咒怨。繁韵想死很容易,可是哥哥呢?虽然她也知道不能相信禽兽的话,可是毕竟哥哥在他们手上,她不敢冒险,真的不敢。
不过,她也不会任由曰本人摆布自己,如果她真那么做了,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会痛斥她的懦弱!望着身上点缀着花瓣图案的和服,繁韵开始沉思起来……
另边得了山本暗示的宇田雅治,心知他已经安排妥当。于是热情招呼还在犯疑的田中太郎前往偏厅的卧室。如果不是这个老狐狸带着繁熙两兄妹的合影怕他掉包,他还真打算随便找个囚犯顶替。如今之计,只有水来土淹,见机行事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美丽的和服穿在一个女人身上可以完全失去了衣服本身的韵味,并且还能是破破烂烂的鬼样子!这太讽刺了!她这是存心和他作对吗?!
可她的把戏还没有完结,而是更甚了!
“哇!您就是田中中佐啊!一点都不难看啊!为什么宇田少佐说您长得像猪头呢?!实在太冤枉您了!”繁韵热情的勾肩搭背,霎时令田中吃不消了!这哪里是照片上的那个俏佳人啊!完全就是个白面鬼!没错,她的五官是跟照片上一样,可是她这身破烂的打扮,死人白的面孔,猩红的大嘴还不停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田中浑身就在打冷战。最可恨的是宇田雅治居然在这么低贱的女人面前,如此形容自己,开始积压的怨气更是加重了一分。
“这就是你给我看的解闷玩意?!”
田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宇田雅治,遇到这种超出控制的局面,宇田雅治也气结得一句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繁韵见这两人之间不和谐的气氛正不断弥张,于是继续煽风点火,装疯卖傻。一下蹿到宇田雅治的身边,瞅着田中的大耳朵痴痴发笑。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招财耳啊!中佐,给我咬一下好不好?咬了会发财啊!宇田少佐可是这么说的呢!就一下……就一下啊!”
“啊——混帐东西!”田中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居然真的咬了自己耳朵,一下疼痛难当,气得跺脚。“宇田少佐!今天实在太感谢你的盛情招待了!告辞了!”
“田中中佐!请听我解释!”宇田雅治已经被这场闹剧气得无话可说,他只有赶忙去追'负伤'而走的田中。
一回头,正好瞧见这个该死的中国女人,居然还敢轻视的朝他冷笑!他发誓,他一定会狠狠惩罚她的放肆!
“山本,把她给我看牢了,回头我要亲自问候她!”
“遵命!少爷,你还是快点跟田中中佐解释一下吧!”山本有些担忧,得罪人总不是好事。
“我自有分寸!”宇田雅治此刻只觉得头痛,尽管他不把田中放在眼里,可也不想得罪他。毕竟这里不是曰本。
如果一个人对你有了很深的成见与芥蒂,那么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涉足到这种困境里。
而在宇田雅治正烦心之时,智子倒是一派好心情。她嘱咐司机先开去汉口一家日货店,买些进口的化妆品。
几番挑选,她选中了一瓶从法国新进来的香水,淡淡的玫瑰花香没有往常用的那种香水浓郁,因为雅治不喜欢太浓的香气。
买好所需的物品后,智子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店铺。这时对面街角响起一连串的枪声,看样子又是在追捕反日的武装份子。自从随父亲来到这个陌生而落后的国家,一系列的暴力事件她实在看得太多,都到了令自己反胃的地步。真不知道为何好好的日本不呆,非要认定这个地方是将来的日本国?
她摇头,小心翼翼过马路,可由于新做的木屐实在太笨重,脚下一滑,身子跌出了安全线外。“奇”书“网-q'i's'u'u''c'o'”一辆老爷车正巧往她身上撞过来,千钧一发之刻,有人抓牢了她,并且将她推进了前方的巷子里。
男性独有的气息,刹那间闯进了智子的心坎。她惊魂未定的按住胸脯,恐慌的望向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勇士。可是她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胸前一抹润红,并且还在不断扩散。
“呀!你受伤了!没事吧!”
繁熙乍一听这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居然说着流利的中文,厌恶感由然而生,悔不该在逃难的时候去救一个卖国求荣的女汉j。他迅速捂实她的嘴,拽着她躲进巷子最阴暗的角落,等待追兵的离去。
待到日军的搜捕队已经跑往另外的街道,繁熙这才敢松懈下来。眼下胸口的枪伤必须马上医治,否则他挺不了多久。松开这个女汉j,厌弃的斜睨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眉间流露出的竟是感激之色,并无半点畏惧。
“谢谢你救我……你的伤要快点去看医生才行啊……”智子是真的很感谢他,不在乎他到底是谁,会不会伤害自己。
可是她的友好更加增添了繁熙的怒气,对于一个甘愿成为敌国走狗的汉j,繁熙选择用手枪对准她的脑门。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已经不算是人,更谈不上男女之分。
“警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下次被我遇到你还穿着日本人的衣服,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这个狗汉j!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手下留情!你最好记住了!”
“我不是……喂……”智子企图向他申辨,可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已经快步窜入了别的巷子,对于她的解释没有兴趣再听,只徒留智子一个人还在原地伤神,出奇的迷惘。
【第三章】
看着少主人一进门就绷着脸,垂头丧气的倒靠在沙发上,山本猜到可能是跟田中谈得不太愉快。他拾起被少主人扔到一边的军帽,轻柔的询问:
“少爷,您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歌舞伎就快来了,都是很年轻的姑娘哩。”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宇田雅治沉思了片刻,摩娑在唇瓣上的食指不小心被自己的牙齿咬到,这突如其来的刺痛,激发了他许多古怪的念头。
猛然站起身,动手松开勒得他有些发紧的领口。
“那女人现在被谁看守着?”
“是打扫房间的两名佣人看着呢。刚才我去看过了,没有异样。”山本向大厅内的佣人一招手,示意少主人要宽衣,让她们将少主人在家常穿的浴衣拿来。
换上浴衣后,宇田雅治顿觉畅快不少。他扭扭脖子,活动一下略显僵直的筋骨。
“给我准备一桶水。越冷越好。”
“少爷……您是要洗脸吗?”
“去办吧。”宇田雅治没有多说什么,只身走向偏厅。他那神神秘秘的表情,着实让山本摸不着头脑,纳闷极了。
接过山本拎来的水桶,他又吩咐在里面多加几块冰。约莫四分钟过去,他用手指搅动了下冰块,觉得这个水温最合适。这才让山本将看守的佣人都叫走,独留她一人。
门板慢慢在合拢,所剩无几的光源正一缕缕被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日本人所遮盖。繁韵有种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她吃力的将身子一点点往后挪,每个伤口都像被炸开一样的揪心。
突然——这男人动手了!一股刺骨的冷冽瞬间封闭了她所有思维,冻结了她本就不活跃的神经;钻心的刺痛,冻人的冰块,皆源于他手中的一桶冰水。
“把你这张恶心的鬼脸给我擦干净了!不要侮辱我的房间。”宇田雅治将水桶丢弃一边,决然颁布着自己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意愿,中国的女人更是不能允许!可今天让他洋相百出的偏偏就是这个卑贱的女人,他真想一刀砍断她的脖子!
好一会儿,繁韵才从'冰天雪地'中缓过神来。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激怒他,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真可笑,有你们这些丑陋的日本人滞留在我们中国境内,才是玷污了中国的土地!面对你们这样的禽兽,何需真颜?!”
“不识抬举的东西!”宇田雅治揪住她湿淋淋的衣襟,将她一下抵在墙上。
繁韵闭紧双目,等待他一记耳光的惩戒,最好是一枪的了结。那样,或许她还会感激他!
没有耳光,没有枪响,而是一抹袖襟的扑面。繁韵诧异的睁开眼睛,难以置信会出现这种局面!
他并没有打她,而是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污垢。他擦得很重,好像要把她的面皮也一并擦去。脸颊越来越热,他擦得越来越重,繁韵感觉自己的脸就快要被他擦破,变成一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恐怖骷髅!
就在这忧虑的下一秒,她无意瞟见了他腰胯上别的一把手枪,她想也没想就将它拔了出来!见他惊骇的向后弹开,繁韵拉开了保险,对准他的头颅一枪打过去——
没有后挫力的震动,手枪以一种沉默的姿势瞄准着宇田雅治。
这是一把不会呐喊的手枪——也是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握在了一个极缺运气的枪手掌中。
繁韵绝望了,他却笑了……
连串响亮的鼓掌声,即是对她的讥笑,也是对她的欣赏。至少在这一刻里,宇田雅治觉得她确实与众不同。
他飞速抢过被她夺去的手枪,拉打枪膛,倒出数枚子弹。如果她再连续发几枪,或许自己真的会死在她手上。这也正是他,为何会将第一发和第二发子弹取出的原因。
“我开始还在想,这个女人敢不敢抢我的枪,有没胆子朝我开枪,结果真是意料之外。”笑声嘎然而止,宇田雅治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胸口,粗鲁的撕开本就残破的和服。他像拆礼物一样,迫不及待的想揭开最后一层包装纸,让他的玩物毫无遮拦的袒露在自己眼前!
少女光洁娇嫩的肌肤暴露在暧昧的月光下,犹如富士山顶冰清孤艳的白雪,让人克制不住欲望的饥渴;她越是奋力反抗,越是宁死不屈的拒绝,就越是能勾动他不断膨胀的兽性;他忍受不了这种无心的妖魅,他必须摧毁令他发狂的美!
“放开我!卑鄙小人!亏你还是军人,居然会靠欺凌妇女来填充你的成就感!”
“太可悲了!太可怜了——”
繁韵越是在他身下挣扎,肌肤间的摩擦就越剧烈,燥动的狂热迫使他发疯般扯住她的头发,俯身撕咬着她胸前含苞待放的柔嫩。每咬一口,他的欲望就无限扩大,如同抽吸阿片一样成了瘾;他这个瘾君子,要得就是她年轻的身体,能满足他无数次冲动的工具!
“啊!”宇田雅治彭湃的热情忽然搁浅,一落千丈。他气急败坏的扬起身子,摸着脸颊上热辣的痛患,一丝淡淡的红色液体招摇地跃立在自己指尖上。
该死的!这个女人居然敢咬他?!难道她真的这么大无畏嘛?!要知道,他随时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她居然敢用这种方式来拒绝他?!实在不可原谅!
他手才刚扬起来,这个女人竟然像预知了他的举动一般,摆出一副即将被砍头的模样,等待着他的手起刀落。
“不要再让我看到像你这么可悲的军人!杀了我吧!那样我会感激你!”
哦?杀了她,就会得到她的感激?可笑!中国女人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宇田雅治对她的'慷慨就义'不屑一顾,可是准备赐给她的一巴掌,却悄然撤了下来。
他冷酷的轻笑,忿然将地上被撕烂的和服重新抛砸在她身上。他得提醒她,在这里谁才是上帝!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对待违背我的敌人,我会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宇田雅治,一直到死……”
繁韵木然的望着他,紧攥住破败不堪的衣裳,分秒防备他再次的突发偷袭;面对一个随时都可能兽性大变的男人,她无法教会自己不去畏惧。她很怕,难以想象这个拥有异常俊美容貌的男人,为何会有如此邪恶阴狠的一面!原来她没有骂错,世间上真的有心如禽兽的人种!
屋外听到动静的山本,以为少主人出了事,连忙开门冲进来。不料,却见到两人衣冠不整的尴尬场面。见少主人杀气腾腾的盯着那个女人,他心知肯定是这女人闯祸了。而自己这番冒失的闯进来,实在是太不明智。
他愧疚的低下头,慌忙解释。
“山本办事不利!请少爷处罚!”
“不关你的事。”宇田雅治深吸口气,强压住满腔的怒气。
“那……”山本斜瞟了一眼那个坏事的女人,改口说:“这个女人要押回地下室吗?”
宇田雅治面无表情的瞄向她,盯着她泛着泪花的双眸,半晌才道:“唔……带下去吧。在我没有提审她的时候,暂时不用对她动刑了。把她身上的伤治好,我不喜欢看见那些丑陋的伤疤。”
“遵命!那山本先告退了!来人啊!”山本唤来一群日本宪兵,死推活拉的将人犯强架往地下室的牢房。繁韵还没有开得了口,嘴巴又被封个严实。推搡之间,身上的新伤旧伤又开始发作,连同心里的那份屈辱。
宇田雅治别过脸,故意不去看她,反正在她脸上永远都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真是无趣!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来打扰他。
一头倒在还有些湿润的榻榻米上,窗外的月光似乎也变得粘腻腻的,就像她那个臭脾气。他无意识的触及到结痂的脸伤,心底产生一些莫名的情绪。或许现在,他更该苦恼的是怎么同人解释这脸上的伤痕,是被猫抓的吗?
他苦笑,难得的苦笑。
一觉醒来才发现,他居然会在潮湿的榻榻米上睡了一夜。看来他真的太累了,否则不会在那个肮脏女人碰过地方留宿。
宇田雅治略显倦态的倚靠在窗下的条几旁,揉捏着发胀的太阳岤,试图刺激下过于低迷的神经。
屋外透进一缕鹅黄铯的光束,分不清是晨光的羽翼,还是午后的骄阳。总之,他不喜欢这种太透明的光芒,更不喜欢被这份亮所萦绕。
他眯着眼,尽量将脑袋往后仰,躲过这束光,藏住自己的影。
如此静谧的时刻,他居然会想到一个人。似乎脸上的疤痕带来的不仅是皮外伤,还有后遗症。
真是烦人!这该死的伤痕!
“山本!”他知道山本一定在,至少不会离他太远。话音刚落,山本已经在屋外待命。
“少爷,您起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哦……辛苦你了。叫佣人进来,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是,少爷。”山本瞧见了少爷脸上淡淡的伤疤,但什么也没问。
适时的沉默,是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何况,他还是个口碑很不错的管家。使馆上上下下,大小事务,他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不让宇田雅治为家里的事情多操一丝一毫的闲心。对于主人的隐私,他也故意视而不见。所以宇田雅治每逢出门办事,都会带上他这个得力助手,这对于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曰本人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恩赐和眷顾了。
宇田雅治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由着佣人给自己穿军装。偏过头见山本忙着张罗,他也漫不经心随口的问道:
“她今天情况如何?”
“已经叫人严加看管了,过会军医就去看伤势。”山本一闻言,立刻就领悟出少爷的意思。话说三分,绝不多加言论。
“哦……要加快速度了。繁熙的人头……”宇田雅治喃喃自语,倦怠的双眸悄悄绽放出一丝狡黠的余辉,释放着致命的毒……
“喂!吃饭了!”一名伪军没好气的将饭盘子丢在繁韵腿边,汤水合着饭粒,有一半被震了出去。一股隔夜的馊味顺势钻进了繁韵鼻子里。她厌恶的皱起眉,蜷缩身子退到牢房最里面的角落。
如此不识抬举的行为,惹火了奉命斥候她的士兵。
“给你吃你还挑啊?!找抽呢?!”这名伪军没由来的发火,气得将铁门狠踹了一下。转瞬就跳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头发就要扇几掌。
繁韵当然不会乖乖就范被这个汉j扇自己嘴巴子,可正当她要反击的一霎,突然瞧见男人手心用墨水写的一句话:繁熙无恙。
这……
繁韵蓦然抬起头,惊讶的望向这个古怪的伪军。只见在那顶黄铯的旧军帽下,一张干净而神气的面孔正浅笑的瞅着自己。他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见外面暂时没有人经过,这才悄声细语:
“我是你哥哥的战友彦骁宇,在这里做内应。你哥哥得知你被抓后,到处想法子救你。他没事,你放心。”未免走漏风声,他将她的脑袋扳近自己唇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等下会有曰本军官给你看病,你一定要拒绝,最好装疯卖傻吸引牢里人注意,声称不是中国大夫就不看病。剩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