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
“乔老板客气了,不过是个花娘,乔老板的赔偿已经多过她的损失。”若说对于那件插曲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庆幸,因为它让他见到了这么一位有趣的姑娘──乔守银。
不是她的言谈举止有趣,而是这样一个举止得宜、才貌出众、撑起京城商业一片天的姑娘,他觉得有趣。
乔守银微笑未变,眼神倒是略微一沉,“不过是个花娘”这句话让她对李慕醒已经不高的评价,又降得更低了。
“民女先干为敬,王爷随意。”她仰头喝干杯中酒。
“乔老板好气魄。”李慕醒微笑,也跟着干了。
“今儿个雁楼做东,王爷慢用,尽兴些,民女还有事要忙,就不陪王爷了。”乔守银微微一福,方转身准备离开,楼下一阵嘈杂声传了上来,紧接着,那乱源便已从楼梯上楼来了。
啧,今日的麻烦式多!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突然,她讶异的望向身旁突然出现的李慕醒,怎么?他干么站到她身边?
李慕醒对她一笑。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语解答了她未出口的疑问。
乔守银淡笑,原来是想看戏。
“何大爷,咱们老板真的很忙,您不要这么乱闯啊!”店小一二急的劝话传进了乔守银耳里。何大爷?该不会又是那个何之功吧!她难得来雁楼一趟,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到这儿找她麻烦?
“乔守银、乔守银,你给我出来!”男人粗哑的声音恶声恶气的传来。
“找乔老板你的。”李慕醒笑望着她。
“民女听到了。”她又不是聋子,还需要他解说吗?
“不出面吗?”李慕醒问。
“何必?反正他一会儿就会冲上来了。”掌柜的还在安抚“贵客”,这店小二怕是拦不住了。
果然,没多久便见一名年约三十多的男子上楼来,身后还跟着不知所措的店小二。
那男子一下子便看到了乔守银,气冲冲的朝她走了过来。
“乔守银,你再躲啊!还是让我给揪出来了吧!”
“何之功,我的时间不是用来和你躲迷藏的。”她何时躲过他,又为何要躲他?而且,明明是她自己站在这里,他竟也能睁眼说瞎话的说是他揪她出来的?
“对!你的时间都是用来毁灭他人生活的!”何之功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她,双掌一张一阖,活像想要当场将她撕裂般。“你行、你厉害、你手段高,我何家的事业全毁在你手上,你真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做生意各凭本事,何之功,不要将自己的无能怪罪到别人身上,有时间到这儿迁怒于我,何不多利用时间想想如何挽救何家的事业?你这么叫嚣一阵,于我,不痛不痒,于你,无法挽救自家的事业,这种对你无益,对我无害的事,做起来不是很多余吗?”乔守银冷淡地道。
“你!”何之功气得冲上前,想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料却被身后的店小二给抓住。
而同时,乔守银只觉眼前一花,她讶异的望着突然挡在自己眼前的挺拔背影,怎么?这个顺亲王干么突然挡在她面前?
“乔守银,你不是很行吗?这会儿干么躲在男人背后,你没胆面对我,还是觉得对不住我?!”何之功挣扎着,对着乔守银叫嚣。
乔守银以食指轻轻点了点李慕醒的背,看见他只是将身子微微向后倾转,让她明白他知道她在叫自己,但视线依然停在何之功身上。
“抱歉惊扰到你,你可以到一旁观赏,这边就由民女处理即可。”真是的,挡着她,她怎么处理事情啊!
李慕醒无语,不过倒是站到一旁去了──她的身旁。
再次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看戏没必要站得这么近吧?不过乔守银决定不加以追究,还是处理闹事者重要。
“面对你并不需要用到我的胆子,我也没有对不住任何人,王爷挡在我面前,是因为他仁德为怀,生怕小女子我被疯狗给咬了……”咦?原本只是找些借口,随便说说,可说着说着,怎么也感觉他是在保护她?
“你说谁是疯狗?!乔守银,你别欺人太甚了!”何之功怒吼,根本没注意到乔守银说的“王爷”两个字。
“我可没指名道姓,你何必急着承认呢?”她冷笑。
“乔守银,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曾经这么侮辱我!”
“我等着,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乔守银不在意的说,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小二,将他放开。”她吩咐,话才说完,她发现身旁的顺亲王竟然更加靠近她了,感觉他全身绷紧,似乎正严阵以待……
不会吧?他真的是想要保护她?!
何之功甩开店小二的箝制,下一瞬便朝乔守银冲了过来。
乔守银眼前又是一暗,讶异的看着李慕醒又再次挡在她面前,她很想告诉他不必费心,她有自保的能力,不过她什么都来不及说,下一刻,她看见李慕醒转过身来,接着她便被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就这么眨眼间,李慕醒的身前已经窜出两名护卫。
“放肆!竟敢对王爷无礼!”萧昀廷沉声喝道。不知道是他们的气势让何之功却步,不敢再踏前一步,还是因为终于理解眼前男子的身分竟然是“王爷”所致。
啧!乔守银在心里揣道。原来有护卫暗中相护啊!也难怪啦,身为王爷,出门是该带些护卫的。
“王爷,你可以放开我了吧?”她冷淡地说。她很怀疑他是趁机轻薄她。
“失礼了,乔姑娘。”李慕醒微微笑着,松开手让她退开,瞥了一眼何之功。“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他走就行了,反正他也只能这样了。”乔守银淡漠地说。
何之功不甘被辱,恼羞成怒失了理智,忘了眼前的人是他惹不起的。
“乔守银,我警告你,你若不收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不能出口怨气,就只好隔着人墙叫嚣。
“想杀我,你可能要排好长的队伍,希望你有点耐心,运气好一点的话,根本毋需你自己动手。”每个生意失败的男人,为什么都把错推到她身上?做生意本来就各凭本事,她从未刻意去打压其它的竞争对手,而没有竞争力的商家,倒闭是很自然的事,却因为她生意做得好,又是个女人,才会惹来这么多的“关注”,想想也真是可笑至极。
“你很得意是吧,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我拭目以待。”对这种人,她没耐心耗太久。“请回吧!何之功,难不成你真要我将你扭送官府?”
“像你这种女人,绝对嫁不出去的!”
“这点不劳费心。”与殷氏的联姻,实际上只是利益关系,她对婚事可一点也不在意,若非殷氏答应她的条件,她才不会同意呢!嫁人干么?她无法忍受像何之功这种自大的男人视自己为她的天,而放眼观去,这种男人比比皆是。“小二,送客了。”
“何老爷,请!”店小二恭敬却不容置疑的送客。
“哼!乔守银,咱们走着瞧!”何之功不屑的哼道,甩袖离去,结束了一场闹剧。
李慕醒对两名护卫使了一个眼色,就见他们跟在何之功后头离去。
“乔老板常常遇到这种事?”李慕醒偏头瞅着她。
“让王爷见笑了。”乔守银回避了他的问题,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他报告什么。
“常遇到吗?”他再次问,没准备让她避开。
“做生意难免,不过并不算经常。”碍于他王爷的身分得罪不得,乔守银只好回答,不过她立即转移话题。“王爷请坐,一而再的扫了王爷的游兴,真是过意不去,为了补偿王爷,除了今日由本店招待之外,往后王爷莅临本店,一律优待。”
李慕醒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回身坐下。
“那就不打扰王爷了……”
“请坐,乔老板,一个人噶酒更扫兴,在牡丹姑娘尚未回来之前,就麻烦乔老板陪我说说话,可好?”
当然不好,她又不是陪酒的姑娘!
“当然……没问题。”端着职业笑容,乔守银坐了下来,“王爷想谈些什么?”
“方才那位公子是做何营生?”
“何之功是对面『玉馔楼』的老板。”她简单的介绍。
“倒闭了吗?”望向窗外,不远处那门可罗雀的玉馔楼与此门庭若市的雁楼相比,实在是两大极端。
“快了吧!”她耸耸肩。
季慕醒笑望着她,看来她似乎执意做个“无趣”的谈话对象。
“是因为他方才的指控吗?”
乔守银扬眉,对于她的生意手段,她可是不容别人污袜的。
“玉馔楼原本生意是不错,毕竟它是老字号,有固定的客源,可是自从何老爷过世之后便出现一些问题,对于现任老板的掌事方法,民女不便多做评语,不过玉馔楼的当家厨子因此离开,紧接着又三天两头换厨子,渐渐的,当客人吃到馊了的饭菜,咸淡不均的口味,王爷认为他们还会有生意上门吗?”
“所以说与你无关喽!”
“当然无关,若非王爷执意要听原由,这种事民女也不曾说出口过。”她根本毋需做这种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上门叫嚣呢?”李慕醒偏着头,不解地问。
“其一:因为男人不愿承认自己输给了女人,因此就必须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在女人头上,告诉其它人,是因为她耍了不正当的手段才害他失败的,而不是他的能力竟输给了一个女人!”乔守银淡笑,在商场上久了,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男人哪,自封为女人的天,当他们发现天竟然塌了,而且还是被某个女人给弄塌的时,是可以很无赖的。
“其二呢?”李慕醒听得兴味盎然,不能否认,有些男人的确是如此,这是因为男人自古以来就是以践踏女人的方式来突显自己的威严,如今输给了一个女人,当然是无法接受。
乔守银抬头望向前方,又是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添了些许真心,因为她看见了牡丹在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寰扶持下款款而来的身影。
“王爷,牡丹姑娘来了,民女退下了。”她立即起身。
李慕醒回过头,看见美艳无双的牡丹,心底竟感微微不悦。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乔守银微微一福后,便离开了。
“抱歉,王爷,让您久等了。”牡丹斜睨了离去的乔守银一眼,看见李慕醒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心下微微一突,怎么?她离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呵!无妨,看牡丹姑娘的模样,这等待万分值得。”李慕醒微笑,真的很值得,不过绝对不是因为牡丹就是了。
相较于牡丹猜疑的心思,一旁的红儿却微勾起嘴角,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真是太好了!
车马辘辘,青槐夹道,官馆玲珑。
马车上,李慕醒闭眼假寐,身旁坐着两名贴身护卫,萧昀廷以及萧昀颢两兄弟。一场出游,因他们两兄弟的出现而告中止。
两人隔着李慕醒眉来眼去,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有什么事就说吧,别在我面前眉目传情,让我觉得自己碍着了你们。”闭目的李慕醒突然道,语带嘲弄。
“主子说笑了。”萧昀颢笑得尴尬,狠狠的瞪了萧昀廷一眼。
“主子,徐公公带来皇上口谕,请您今夜戌时进宫一叙。”萧昀廷在兄长的眼神下,只好开口。
“怎么?他的闻人爱卿一走,他倒想起有我这个表弟了?”李慕醒扬眉,缓缓的睁开眼,当年若非龙宣骥突然出现,如今坐上皇帝之位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主子,徐公公尚在府里等候主子。”
“等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还会抗旨吗?”李慕醒失笑。
“徐公公说,皇上有东西给主子,吩咐要亲手交到主子手上。”萧昀颢接口说。
“所以你们才会不顾我的命令跑来找我。”明明吩咐他们不准跟的。
萧氏兄弟略微一顿,其实他们一直跟在王爷身后暗中保护,是方才王府的家丁匆匆而来,被他们给拦下,询问之后他们才出面的。
“是什么东西?”李慕醒问。
“属下不知。”
“这么神秘……”李慕醒沉吟。“那咱们只好回府了。”
萧昀廷立即吩咐车夫回府,两兄弟同时松了口气。
“对了,那人你们处理得怎样?”李慕醒低头从袖中拿出一支,不知从哪儿来的银簪把玩。
“送官去了,短时间应不至于再去马蚤扰那位姑娘。”
“没有漏了我的身分吧?”
“没有,属下并未说出主子的身分。”要是抬出主子的身分,那何之功怕是走不出牢狱了。
马车回到顺亲王府,大门守卫立即上前,恭迎王爷回府。
李慕醒跨下马车,直接往大厅而去。
“让徐公公久候,本王实在过意不去。”他一踏进大厅,便道。
徐公公一听闻,赶紧放下手中不知第几杯的茶水,起身相迎。
“奴才见过王爷。”
“徐公公不用多礼了。”李慕醒坐下,接过仆人奉上的茶,缓缓的啜了口。“徐公公,皇上有何交代?”
“是的,皇上口谕,请王爷戌时入宫一叙。”
“有事吗?”李慕醒故意问,明知得不到回答。只不过他不懂,为什么每次召见总是选在晚上?
“这……奴才不知。”徐公公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急忙改变话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锦盒呈上。“王爷,皇上另外要奴才将这东西交予王爷。”
“这是……”李慕醒没有立即接过。
“奴才只是奉命,并不知晓锦盒里放置什么东西。”
李慕醒略一沉吟,才朝萧昀颢点点头。
他立即上前将锦盒接过,转手将它放在李慕醒旁边的桌子上。
“好,本王收下了,请徐公公转告皇上,本王会准时赴约。”
“是,奴才这就回宫复命,奴才告退。”
“昀廷,送徐公公。”李慕醒道。
“是。”萧昀廷一拱手,转向徐公公。“徐公公请。”
“不敢,请留步。”他客气的说。
“应当的。”李慕醒微笑。
送走徐公公,李慕醒望着桌上那小小的、精致的锦盒,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莞尔一笑。
难怪徐公公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因为上了锁。
忖度着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龙宣骥会交给他一个上了锁的锦盒,却没有附上钥匙?
难不成这东西神秘到连徐公公都不能知道?
那么,今夜进宫一叙的旨意,是为了……要给他钥匙吗?
“王爷。”萧昀廷回到大厅,对李慕醒低声道:“老夫人来了。”
李慕醒眼神略沉,表情倒没有变。
“我知道了。”将锦盒交给萧昀颢。“把它拿到我房里,昀廷,你也下去。”
“是,王爷。”兄弟两人从后边退了下去,没与那大长公主碰面。
李慕醒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向门口,正好在门口碰到她。
“醒儿,你终于回来了。”大长公主一见到儿子,立即道。
“娘,孩儿正要到书房去处理一些公事。”李慕醒上前搀扶住她的手肘,走回大厅。
“原来你也知道要处理公事?我还以为温柔乡让你的脑袋全不灵光了!”大长公主语气不善。“你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先皇兄才会将皇位传给那个野……”
“娘!”李慕醒脸色微沉,眼神凌厉的望着她。
她一凛,气势顿减。“算了算了,这不是我要说的事,醒儿,听说那个野……哦,我是说,那皇上召你进宫晋见,是不是?”
“娘的消息真是灵通,孩儿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没想到娘已经知道了。”李慕醒嘲弄的一笑。
“哦,我只是……”大长公主语塞,最后决定不理睬。“醒儿,你知道皇上召你晋见的用意吗?”
“徐公公没提。”
“你要小心啊!醒儿,皇上也许还忌惮着你,想要除去你这个威胁!”
“娘多心了,皇上仁德爱民,治国有道,威名远播,外强不敢蠢动,内忧早已平息,现今国泰民安,民生富裕,民心所崇,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顺亲王,根本威胁不了他。”李慕醒淡笑。
“要不是你,那些外强怎会不敢蠢动,这全都是你的功劳!”因为如此,让他在先皇面前大大的抬头,本以为皇位有望,谁知……
“娘,别忘了,我姓李,不是姓龙。”
“可当初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坐上皇位的人就是你,这就足以对他造成威胁,醒儿,不是娘多心,娘只有你这个依靠,你可不能出事啊!”
“放心,娘,孩儿不会有事的。”李慕醒轻叹,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不能出事……呵!“娘,如果没事,孩儿还要处理公事,免得皇上怪罪孩儿办事不力,到时就真的引罪上身了。”
“啊!好好好,你快去办吧!”大长公主一惊,不敢再拖着儿子。
“那孩儿就下去了。”李慕醒微微一笑,离开大厅。
“欸,等等,上次跟你提过的……”她突然想起,可已经看不到儿子的身影了。“算了,下次再谈好了。”
“公主,这事慢不得了。”一旁的老嬷嬷立即道,她是服侍大长公主的宫女,其下嫁时,陪嫁过来的。
“嬷嬷,这事本来就不能急啊!”
“公主,王爷已经二十七岁了,所以这事儿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说不动醒儿呀!”大长公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您知不知道王爷这一整天都和谁在一起?”
“谁?”
“和惜花楼的花魁牡丹姑娘啊!小王爷带着她游山玩水,据奴婢所得知的消息,那牡丹姑娘颇得王爷欢心,而且她是个很有野心、心机深沉的花娘,早就妄想进咱们顺亲王府了!”
“她作梦!顺亲王府哪是她一个花娘有资格踏进的。”她怒道。
“公主,她只要迷住王爷,就肆无忌惮了。”
“这……那咱们该怎么办?”
“公主,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吧!奴婢先寻找适合的人选,到时公主再找机会跟王爷提点、提点,您认为如何?”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章
戌时,李慕醒准时抵达皇城,城门口徐公公已恭候多时。
“奴才参见王爷,皇上正在兴庆宫沉香亭等待王爷。”
“皇上不在皇城内?!”他微讶,真是个爱找麻烦的家伙!
“不在,皇上在兴庆宫。”
李慕醒叹了口气,“到兴庆宫。”他吩咐暂充车夫的萧昀廷后,重新坐上马车。
半刻后,马车来到兴庆宫,李慕醒跳下马车并向两名护卫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自己进去。”
“主子……”萧昀颢不赞同。
“皇上在这儿,侍卫还少得了吗?除非你们担心皇上斩了我。”李慕醒轻笑调侃。
“主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兄弟身为主子的贴身护卫,就不能离开主子。”
“够了,昀颢,我要你们在这儿等,这是命令。”
“请恕属下无法从命。”萧氏兄弟同时单膝跪地请求。
“你们真是……”
“啧!好个忠心耿耿的护卫,朕还真羡慕你哪!”龙宣骥老远就听见马车声,于是早就来到兴庆宫门口,坐在树枝上头观戏。
李慕醒一惊,立即转身跪下。
“臣叩见皇上。”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氏兄弟以及守门的一干侍卫全都跪下。
龙宣骥不耐烦的蹙眉。
“看来你们都当朕是祸害中的大祸害,是不?”
“奴才不敢!”
“不敢?每次见到朕,便说一次,还有什么不敢的?”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皇上,就别折腾奴才们了。”李慕醒微笑,率先起身。
“朕何时折腾他们了,俗话说:『祸害遗千年』,那他们每次见着朕,就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是在暗喻朕是祸害中的大祸害,不然怎能遗万年?”
“皇上想当好人吗?”好人通常不长命哪!更何况,一个“好人”是不适合当一国之君的。
“皇弟希望朕当好人吗?”龙宣骥反问。
李慕醒又是一笑,这声皇弟叫得他提心吊胆。
“臣希望皇上万岁万万岁。”太短命的话,麻烦的会是他。
“啧!就知道你也是这样。”龙宣骥微微懊恼着,踪身跃下树,转身离开。“进来吧,他们也一起,朕可不想兴庆宫有人自刎。”萧氏兄弟看起来就像那种没跟好主子就会自刎谢罪的人。
“皇上!”李慕醒唤住他的脚步。“可以让他们平身了吧?”兴庆宫门前的一干侍卫全都还跪着发抖呢!
“真是的,自己起来也不会!”龙宣骥觉得这些人实在很烦。“平身吧!”
“谢皇上……”
“别再万岁了!”他实时喝住不可避免的一长串万岁。“皇弟,走吧!朕有事要和你谈,到沉香亭来。”他率先走往沉香亭,李慕醒在后头跟上。
沉香亭位于龙池之东偏北,堆筑土山,上建沉香亭,亭用沉香木构筑,周围土山上遍种红、紫、淡红、纯白诸色牡丹花。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李慕醒一到沉香亭,便轻声低吟,淡淡地微笑。“只可惜,名花已凋,又不见倾国美人相伴,莫非这就是君王蹙眉沉吟之因由?”
龙宣骥靠着栏杆,偏头望着映着月光的他,良久,唇角微勾。
“你想知道朕皱眉头的原因吗?”
李慕醒走进亭内,“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的职责。”
“很好,朕就是想听这句话。”呵呵!比起他那个出走的闻人爱卿,他这个顺亲王就比较好拐了。
李慕醒微微扬眉,不动声色,静待龙宣骥的下文。
“你应知道前些日子绍国舅叛变一事吧。”
“皇上处理得当,为了皇室尊严,这事并无太过张扬,臣也只是略有耳闻,不知皇上提起此事有何用意?”
“如果朕告诉你,朕想饶他一命,皇弟以为可否?”
“臣以为,纵虎归山,是为不智,恐留后患,皇上应该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才对。”
“朕是没做,不过绍国栋已经不在大牢却是事实。朕怀疑,是敏贵妃买通关节,将绍国栋带出皇城的。”
“这种事只要皇上审问,应该很快就能查明真相才是。”
“朕问过了,可敏贵妃坚决否认,还因为太过激动一度昏厥,御医说,敏贵妃有孕在身,只不过身子不太稳定,情绪上最好不要受到刺激,否则胎儿难保。”他嘴角有丝冷嘲,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李慕醒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最后决定少问为妙。
“真巧,这么一来母凭子贵,为了龙种,皇上也不好治敏贵妃连坐之罪了。”
“的确。”龙宣骥瞅他一眼,突然改变话题。“皇弟,收到朕给你的锦盒了吧?”
“是的,徐公公已经交给臣。”
“你大概还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吧?”
“尚不知晓。”锁着又没附上钥匙,除非将锦盒给毁了,否则谁知道里头放什么东西?
“想知道吗?”
“皇上若想说,臣愿意听听。”他并不好奇。
龙宣骥扬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看来他的顺亲王并不是这么好拐的。
“里头放的,是玉玺。”他在他耳旁低语。
“什么?!”李慕醒震惊,瞠大眼瞪着他,不敢置信。
“是玉玺,皇弟,你没听错。”
“昀颢,立即回府将锦盒取来!”李慕醒立即扬声命令。
“是……”萧昀颢才应声,便被打断。
“不用了。”龙宣骥阻止他离去。
“皇上怎能随便将玉玺交给臣呢?!”
“这就是今夜朕召你晋见的原因,慕醒,那锦盒的钥匙……丢了。”
“丢了?!”李慕醒讶异,难不成今晚的召见,是要他……
“慕醒,朕有一事相托,你可愿意帮朕一个忙?”
李慕醒在心底苦笑,询问得很客气,可是谁敢拒绝?
“皇上请说,臣理当尽力而为。”
“朕希望你帮朕找到钥匙。”
当真被他猜中了呢!唉──
“那钥匙是在何处遗失的?”
“朕是怀疑,钥匙被敏贵妃偷走上父由绍国栋带走了。”
“所以皇上是要臣找到绍国栋,是吗?”
“没错。”
“绍国栋目前可有什么消息?皇上应该有派密探查访吧?”
“消息正确与否尚不能确定,不过绍国栋似乎是往南方而去。皇弟,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若让其它野心分子知晓朕拿不出玉玺,可有得麻烦了。”
“皇上可以撬开锦盒……”
“那锦盒是用天钢山所产的待殊钢玉所制,外力无法破坏,那锁则是由有『天下第一手』之称的制锁高手擎霄精心设计,撬不开的。”
难怪非找钥匙不可!李慕醒怀疑,那绍国舅肯定也知道,才会只带走钥匙。
“皇上,可否将钥匙的绘图给臣?”
“说的也是,明日我会命绘师绘图,绘好了之后再送去给你。”龙宣骥认真道:“慕醒,你该知道接下这件事可能会有的风险,如此,你还愿意帮朕吗?”
能说不吗?李慕醒在心里无奈的一叹。
“为皇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最慢要在过年前找到钥匙,因为正月初一的祭天仪式,必须有玉玺为佐。”就是说,他还有将近七个月的时间。
“臣遵旨。”
乔府,坐西望东,入门,幽径数折,松杉密布,高下重荫,间以梅、杏、梨、栗。右小涧,隔涧疏竹百十竿,护以短篱;再入,梧桐十余株夹径,转入窄径,穿柳堤,柳尽过小桥折入一门,门上嵌“淡烟疏雨”,此乃乔守银所居的院落。
临水的淡烟疏雨阁,由廊、室、楼构成一独立小院,楼下书屋,楼上则是乔守银的闺房以及赏景之处。
不过,在阁中,因其设计为四面开轩窗,所以尽管盛夏燠暑,也不见畏日,清风忽来,留而不去,甚是凉爽。
今日难得的,乔守银大白天的竟然在家,和敏儿两人在阁里四处翻找,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算了,敏儿,别找了,可能掉在别的地方吧!”一身汗湿的乔守银吁了口气,放弃了。
“可是小姐,那簪子您不是很宝贝吗?”
“宝贝倒还不至于,它不过是一两银子买来的东西,我只是喜爱它雅致特别的样子。”那簪子,当初她是在一个古董摊买来的,摆摊的老人家还言之凿凿,说那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银簪。
特殊与否她并不在意,也不相信,若真如此,怎可能以一两银子的贱价出售?但这无妨她喜爱它雅致特别的样子,所以拿它当发簪用。不过,如今丢了就丢了,她也不会太过挂意,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寻它,已经是太过礼遇它了。
“那……真的不找了吗?也许掉在花园里也说不一定……”
“更有可能是在外头不小心给掉了,看来可能得把整个长安城给翻遍了。”乔守银调侃。
“那倒是个难题了。”敏儿蹙眉苦恼。
“傻敏儿,你还当真哪?!”这丫头,憨直得紧,要不是她罩着,在府里肯定被欺负得厉害。
“真的不找了?”她憨笑。
“不找了。”乔守银决定。“敏儿,帮我备水,我要沐浴。”她可不能一身黏腻的出门。
“是,小姐。”敏儿领命离开。
乔守银趁着空档,坐到书桌前,拿过待阅的账本翻开。
早上撇下工作,下午可要累了。
一会后,敏儿轻声的唤,“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乔守银抬起头来,点了点,起身上楼。
“对了,小姐,敏儿初三得回家一趟,先向小姐告个假。”敏儿一边帮她宽衣解带,一边提到。
“初三,就是后天,又到了你爹的忌日了。”乔守银坐进浴桶,舒服的闭上眼吁了口气。“回去前到账房领十两银子,拿回去给你娘贴补家用。”
“不用了,小姐,您每月给敏儿的薪俸,敏儿都有托人带回去,家里已经不愁饿肚子了。”她连忙婉拒,小姐给的薪俸,已经是其它人家的一倍了。
“冬天快到了,给你娘和弟妹做些冬衣,还有,你大弟不是预备参加明年的科举,多些存银,好预防万一,懂吗?”
“谢谢小姐。”敏儿感激万分。
“既然感谢我,那就请放轻力道,不要像是打算搓掉我一层皮似的,会痛。”乔守银淡淡一笑。
“啊!对不住,小姐,敏儿不是故意的。”敏儿一惊,连忙放轻力道,她只是太激动了一点。
“嗯,好多了。”
“啊啊!对了,小姐,敏儿方才让人准备热水时,碰到了二少爷呢。”想到那二少爷的眼光,她虽然知道那代表什么,但是就是忍不住觉得心里毛毛的。
乔守银原本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眼底有抹冷光。
“二少爷有没有做什么?”她那二哥,早已觊觎敏儿的姿色许久,要不是碍于她的存在,敏儿早就被生吞活剥了。
“做了什么倒没有,不过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说来听听吧!”看来二哥还算识相,有将她的警告听进耳。
“二少爷说,再过不久,敏儿就没靠山了,到时候敏儿就是他的了。小姐,二少爷是什么意思?敏儿不懂耶。”
乔守银眼儿微瞇,她懂。敏儿的靠山就是她,二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答应了殷氏船运的婚事吧!
“你放心,他只是在作梦罢了。”她微笑。没想到她婚事都还没办,就有人开始不安分了。只不过……她突然蹙眉,就算是因为婚事,敏儿的靠山也不会不见啊!除非……她死了!
难不成他们打算……杀了她取而代之?
他们不会那么蠢吧?
闭着眼,她的思绪渐渐浑沌,温热的水让她全身的筋骨都松懈了下来,慢慢地睡着了。
“小姐,水凉了,您要起身吗?”好一阵子之后,敏儿才道,不过没有得到响应。疑惑的再唤,才发现乔守银已经睡着了。“糟了!”
哀叹一声,敏儿皱起一张俏脸,别看她家小姐平时精明能干,完美无缺、温和坚毅的模样,只要小姐睡着,就很难唤醒,而好不容易唤醒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脾气会很差,之后才会恢复正常,而这是在她睡眠充足的情况下,如果睡眠不足的话,那时间大概会延长到一个时辰以上。
要叫吗?她有点怕刚睡醒的小姐耶……
可不叫又不行,最后敏儿只有硬着头皮,叫了。
乔守银冷着一张脸,方踏出淡烟疏雨阁,远远的就看见不知在庭园里守候多久,等着和她“巧遇”的三位姨娘。
“小姐……”敏儿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挺怕这三位姨夫人的,一时之间忘了现在的小姐也挺吓人。
“别在我耳旁畏畏缩缩的!”乔守银冷声轻喝。
“对不住。”她吐吐舌头,乖乖的、安静的躲在她身后。“不知道三位夫人这回又要找什么麻烦了。”她嘀咕。
“哼!等会儿就知道了。”望着三位姨娘往她走来,乔守银冷凝的脸闪过一抹冷笑。
“唷!今儿个是怎么了?咱们乔家的当家小姐竟然会闲赋在家?怎么,咱们乔家要垮了吗?”二房陈玉娘尖着嗓子道。
乔守银嘲讽的一笑。
“既然这么巴不得乔家早点垮,那我就如你们所愿,所以从下月起,各房的零用金全部取消!不满的人找爹说去──如果不怕被爹当场赶出乔家的话。”冷笑的望着当场脸色丕变的三人。找她麻烦?哼,愚蠢!也不看看是谁供她们吃住的!
“唉哟!说说都不成啊?”三房费芸姬调高嗓音,“说到零用金,唉!比起过去,那一点零用金简直是九牛一毛,害我都不敢上街了,丢脸哪!”她故意咳声叹气。
乔守银冷冷一笑,那“一点”零用金可是平常人家两、三年的用度!
“既然三娘怕丢脸不敢上街,那正好,安分守己的守在家里,免得出去丢人现眼,顺便管好二哥和二姐,别让二哥老是对婢女上下其手糟蹋人家,也不要让二姐动不动就拿鞭子处罚下人!”
“唷──还不都是那些贱蹄子妄想飞上枝头,才会来勾引你二哥,这怎么能怪你二哥呢?而且下人犯错,处罚一下是应该的,谁叫他们不机灵一点,怪谁啊!”费芸姬脸色不豫。
“飞上枝头?三娘真是爱说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