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乐章 刻在心里的伤痕 8
江少肆转头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道：「纪沐恆当上首席的首次公演，当然要去听了。」
「那星期天早上十点，我们在展演中心门口集合。」
「我也要听纪沐恆的音乐会。」黄姿伶故意走上前，打断两人的对谈。
「妳都唱通俗的流行歌，能听出古典乐的内涵吗？」简薇脸上保持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轻视。
「就是没在听才要学着听。」黄姿伶凉凉地回应。
「妳不要听到一半，就在演艺厅里睡着了。」
「只要坐在小四旁边，我就不会睡着。」
「大家想听就来，越多人去越好，纪沐恆演奏起来会更来劲，恺佑、乔乔……」江少肆无视女孩间的开战，转头搜寻乔舒晴，没想到她毫不理会这边的战况，逕自走向苏恺佑。
范翊廷看到乔舒晴走来，就自动迴避留下苏恺佑。
「你要跟大家去聚餐吗？」乔舒晴来到苏恺佑的面前，心想他从不拿下口罩，加上有傅明哲在场，聚餐唱歌应该有点难度。
「我没有要待很久，坐一下就会离开。」苏恺佑露出讶异的眼神，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自己说话。
「你最近过得怎样？」
「各方面都很好，跟小四一起练团，心情变得很愉快。」
「那傅明哲……」
「妳不用替我担心，我会无视他的存在。」
乔舒晴默默凝视他，心头有点不放心，毕竟要无视傅明哲，那是很难做到的事。
「真的！子威学长常常开导我，我的想法已经改变很多。」苏恺佑的眼神变得异常明亮，略微激动地强调着，「我知道医院里有很多病人，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奋斗，生命是很可贵的，我必须更加珍惜自己，要多想想爱我的朋友和家人，努力调适自己的心境，让自己坚强起来……所以请妳放心，我现在真的过得很好！」
苏恺佑这番话就像在背颂作文，听得乔舒晴鼻头微微酸楚，一颗心狠狠拧痛起来，总算明白范翊廷所形容的，那种「不会形容的奇怪」是什幺意思。
因为她曾经亲身经历过。
对心灵已经受创的人来说，有时候局外人口头上的鼓励，那些要他坚强起来、珍惜自己的生命、多想想爱他的家人或朋友……表面漂亮的字句，反而会转成一种心理上的沉重负担。
苏恺佑一定是不想让家人担心，不想给朋友造成烦恼，只能选择强颜欢笑，假装自己一天天在进步，一天天变得快乐起来，但是实际上他的心理状况可能更糟。
「小佑，你的感受我都懂。」她伸手想拉他的手。
听到那句话，苏恺佑的眼神充满抗拒，无法接受般倒退一步，把手缩到背后不让她碰触。
乔舒晴愣怔了一下，无措地转头，竟撞上江少肆锐利的眸光，他倚着柱子静静观察两人，黄姿伶和简薇站在他的身后，正在争论古典乐和流行乐的艺术性，谁也不肯让谁。
「乔乔，跟我们去聚餐，和恺佑多聊一点。」江少肆盛情邀约。
「我不是社员，去了会很尴尬。」她摇头拒绝，实在不太会应付那种场合。
「只是吃饭聊天，是不是社员又没有差。」
「我家里有事。」
「什幺事？」
「不关你的事。」乔舒晴话刚说完，看到苏恺佑的眼神略显失望，连忙解释清楚，「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回家洗枕头晒棉被，气象报告说明天又要开始下雨。」
「晒棉被？」江少肆有点傻眼。
「晒过太阳的棉被，盖起来很香很舒服吧。」苏恺佑眼底浮起笑意。
「嗯。」乔舒晴点点头，觉得有点羞窘。
「喂，妈，我想晒棉被！」
乔舒晴转头望着江少肆，他拿着手机在讲话。
「今天天气很好，妳帮我晒棉被。」江少肆的口气带点霸道，微微抿脣的模样像在撒娇，「我有事要晚点回家……妳是女暴君啊？晒个棉被也要按摩肩膀一个星期……好啦！按就按……谢了！」
挂了手机，江少肆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一堆社员都盯着自己瞧，黄姿伶和简薇停止辩论，脸上挂着微妙的笑容，彷彿发现什幺新鲜事。
「江少肆，没想到你表里不合，是个妈宝啊。」傅明哲脸上带着嘲讪。
「你什幺意思？」江少肆微微瞇眼，锐利目光射向他的脸。
「就是物以类聚，跟苏恺佑一样。」傅明哲像在演讲一样，摊开双手面对众人，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们别看苏恺佑的外表瘦瘦弱弱，他也是会欺负女生的，而且最神奇的是，女生被他打了都不会讨厌他，根本是有被虐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