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年恭禧！(05)
第二天孙韵清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闹腾腾的，她赶紧刷牙漱洗，出去帮忙。祖母、母亲早就把鸡杀好，正在拔鸡毛。她向过年时节最忙碌的二位女性打招呼，「阿嬷，阿母，我回来了。」
「阿清仔，回来啰。」祖母一边慈祥地笑着，一边手也没停的拔着鸡毛。
「阿清仔，去帮阿嬷的忙，阿嬷还要去磨米。」母亲没空打招呼，直接指派工作。
她接过祖母手上的鸡，「阿嬷，我来啦！」。那被滚水烫过的鸡，用手一拉毛就掉下一撮，她边拔毛边跟祖母说：「阿嬷，我这里弄完，等下再去帮你炊菜头粿。」
「好啦好啦，慢慢来，不用急。」说完祖母就去磨米浆。
虽然祖母说不用急，其实过年的工作一大箩筐，哪能不急。孙韵清不停拔着鸡毛，嘴里还忙着问：「阿母，家里打扫好了没？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差不多了啦，你爸你哥你弟和你大嫂，前几天打扫得差不多了，今天大概就是收收尾。」
「对了，都还没看到他们呢。」
「你还没吃早餐，等一下鸡毛拔一拔就去吃饭，今天一整天事情做不完的，一定要先填饱肚子。然后去跟大家打一下招呼。对了，安安现在会叫爸爸妈妈阿公阿嬷喔。」
「好厉害喔，看这几天可不可以训练到他会叫姑姑，如果会叫，红包就包大包一点。」
母女两人呵呵笑着。
「阿清仔，今年想比较开喔，终于愿意坐高铁，之前叫你搭你都嫌贵。这样比较好，塞车很累人的。」母亲笑瞇瞇的。
「今年年终领比较多一点。」孙韵清又撒了一次谎，觉得有点内疚。
「你薪水少，留着自己用，不用帮我们买东西啦。」
「过年红包是一定要的啊。阿母，这几天比较忙，身体还好吗？」
「很好很好，没事。过年虽然事情多，但大家一起帮忙，也不算太辛苦。」
母女俩边拔鸡毛边闲聊，工作一会就做完了。
孙韵清进屋先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一个人在灶脚吃早餐，其他人都先吃过了。灶脚门口一个小小孩迈着肥嘟嘟的短腿朝餐桌摇摇晃晃走来，后面是他妈妈的鼓励，「快去，快去叫阿姑。」
孙韵清停住筷子弯下腰，等着小人儿走过来。小人儿跌跌撞撞地走近，一头撞进孙韵清怀里，她笑了，「安安来啰。」
「阿姑。」小小孩特有的ㄋㄞㄋㄞ的声音，好可爱。嫂嫂教得好，今年小安安有大红包了。
「阿嫂，你好厉害，已经教会他叫阿姑耶，我还在想这几天要教他呢。」
孙韵清有着圆圆脸的大嫂笑得眼瞇瞇的，「他现在都会叫了。爸爸妈妈阿公阿嬷阿祖阿姑阿叔，都会叫了。他看到隔壁二伯家的小珠，也会叫姐姐。」
孙韵清搂着小安安亲热地到处乱亲，「我们小安安好厉害呢，好棒棒。」
小朋友被她亲得很痒，咯咯咯地又叫又笑。
她帮拍手大笑露出几颗小牙齿的安安拍了照，想把这张可爱的照片发给罗天保。打了几个字，「安安，我的小侄儿，今天第一次叫我阿姑。」正要按下传送键，突然觉得还是不要寄比较好。她不想给罗天保有什幺言外之意的感觉，小孩子的照片不太好，于是把这则讯息删掉。
吃完早餐，孙韵清去帮祖母做萝蔔糕。刨丝的萝蔔堆成一座小山，磨好的米浆放在一旁。户外的小灶已经升起火，灶上架着大鼎，做萝蔔糕时这大家伙就会出动。「阿嬷，萝蔔丝够了吗？」
「够了够了，要炒了。来，阿清仔你来炒。」
「没问题。」孙韵清捲起袖子，先在大鼎里倒了油，润了一润，把萝蔔丝小山倒进去，再加了点盐巴、白胡椒。她拿着大锅铲一次又一次翻搅，很快萝蔔丝就出了水，然后和阿嬷二人合力把磨好的在来米浆倒进去，和萝蔔丝混匀，再继续翻炒。这个动作是最辛苦的，需要很大力气，有孙韵清来帮忙阿嬷就轻鬆很多。
「阿清仔，最近工作会不会累？你上次说都在做麵包没有学到菜，现在怎幺样？」
「阿嬷，我工作很好，不累。上次回去我就有跟老闆娘讲了，说想到别的老师那里帮忙，所以现在正常轮流排班，有多学很多种菜。像土耳其菜啦，北非菜啦，都很好玩。」
「是喔。那你要玩到什幺时候才要回家？」
孙韵清不敢回话。每年过年阿嬷都会问这个问题，孙韵清以前都可以毫不心虚大声说：「还没学好啦，再一下下。」可是老实说，现在跨界的课她已经学得差不多，的确应该考虑从「留学」生活中毕业了。可是现在有罗天保，她怎幺捨得离开？
「阿清仔，你是不是比较喜欢台北，想留在那里？」
「阿嬷，没有啦，我很喜欢高雄啊。」
「你如果喜欢台北也没关係，年轻人喜欢大都市是当然的，但是你去跨界是去学做菜的，薪水还可以就好，可是总不能长久这样。虽然女孩子不一定要拼大事业，但如果工作一直领很低的薪水又没有前途，不好啦。如果学得差不多，是不是就该找一找别的工作？」
孙韵清还是不敢答话。阿嬷这人生经验丰富的老人家精得跟什幺似的，三两句话就点破孙韵清最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在跟罗天保谈恋爱之前，她其实认真思考过是不是要离开跨界。后来因为跟罗天保开始交往，跨界又开了新课程，所以这件事就暂时搁了下来。之后呢？她也不知道。大过年不想思考这些烦心的事，所以她专注地一铲又一铲地翻炒着萝蔔米浆糊，直到水收乾至浆糊状为止。
「好了好了，可以了。」阿嬷下令叫孙韵清停手，二人合力将这粿糊倒进已铺好粿巾的蒸笼里，放到灶上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