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从地上站起来后,拽着栾子辰就开始死命狂奔,然后不过半个时辰,就从城隍庙跑到了东行台。
这东行台昨日还在搭台子唱戏,即便今日城隍菩萨已经走了,那唱戏用的台子也还没撤,就连后头放杂物的棚子也都还好好地立在那里。
所以夏欢猛地一掀帘子,他二人就迈了进去。
只是这棚子里头黑漆漆的一片,他二人便是睁大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栾子辰无法,转过头去就在那个帘子下摆处打了个结,然后往上头一卷,就把帘子给搭了起来。
然后外头的光线一进来,这里头的东西才变得分明。
这棚子不愧是放杂物的地方,里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便就是找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容易。什么换下的戏服,什么丢下的头饰,什么箱子床铺,什么道具家伙,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找不到。
栾子辰这就问了,
“你想找什么?”
夏欢将眼睛从那一堆东西上头移开,
“其实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包袱,或者是麻袋一样的东西?然后,大概这么大……”说着说着,夏欢就用手比划开了。
依着夏欢比划的样子,夏欢要找的东西大概有一尺来长,半尺来宽。可是栾子辰还是不甚明白,
“那你为何要让那些舞龙的人去大堂候审?”
“因为他们就是运走真种子的人!”
栾子辰将前因后果连起来一想,似是抓到了什么头绪,
“你是说那些舞龙的人将种子放在舞龙的身体里,在初一那天从城隍庙运到了这里?”
“对对对!就是这样!那天初一的时候我不也撞到了那舞龙吗?可是那时候我没有将舞龙撞倒不说,还觉得那舞龙身上十分松软!这不是因为里头装了东西还能是因为什么!况且那时候我还觉得冰冰凉凉,你还记得吗,那刘三头说他那些种子以前都泡过水!”
栾子辰听了,自是有所明了,
“那刘三头家跟城隍庙挨得不远,想来要从他家将种子运到城隍庙也不是难事。至于那种子的转移更是方便,化整为零,将一百多斤的种子分担到十余人的身上,自然也不会留下痕迹。只是……”
夏欢对上栾子辰的眼睛,
“只是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功夫。”
“不错,那刘三头不过是个普通人家,何以会值得有心人如此大费周章?”
栾子辰心中与夏欢想得一般,奈何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们还是先把那些种子找到再说吧。”
夏欢听了,也是点点头。
可就在夏欢准备着投身找种子事业的时候,栾子辰却是把他拉住了,
“这里乱得很,你还是到外头等我罢。”
此话一出,夏欢就笑着盯着栾子辰看了,
栾子辰耳根一红,
“我可不是怕你累着,我是,我是……主要你是堂堂皇子!哪里能做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栾子辰好像顿时来了底气,腰板都站得直了。
只是夏欢半点都不为所动,摇头晃脑地进了棚子里头,
“也许我以后就不是皇子了。”说着话的时候,夏欢似是无比叹息,可转过头来,就又奸笑一声,
“因为,因为我会是王爷!哈哈!”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去找东西了。
恰在此时,棚子外头又进来一大班衙役,而站在最前头的人,便是赵典,
“衙门里头来了一群人候审,我便就知道栾大人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故而现在带了一些人来,不知会不会对大人有所帮助。”
说罢,还拱手一揖。
栾子辰见了倒是一喜,
“赵县丞倒是来得凑巧,这里正少着人手。”
赵典轻笑,对着后头那些衙役就说到,
“你们去问问栾大人要找什么东西。”
可等到赵典说完话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夏欢一脸仇恨地看着他。
赵典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臭不要脸的!今天明明是我跟栾大人两个人的!你带人来搅什么局!”
此言一出,赵典可就笑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罢,把夏欢往旁边一拨,人就走到了里头。
只留下夏欢一人横眉冷目。
不过人多这力量还就真大,不过半个多时辰,那一包一包的小布袋子,就被找了出来,夏欢顺手拎起一袋。
七八斤的重量,倒也不沉。
“咱们这就升堂去?”
“嗯。咱们这便就升堂去。”
还是三尺法桌上的惊堂木,“啪”得一声响出来,全场便就肃肃无言。
栾子辰身着官府坐在大堂之上,面上齐整严肃,一派的威严肃穆。而堂下则是跪着一溜烟儿的一排人,这惊堂木一拍,他们的身子便就先抖了一抖。
“三月初一那天,你们在舞龙的时候可有夹带什么东西?此刻从实招来,或能从轻处罚,若是欺瞒公堂,定不轻判!”
那群人见栾子辰谈吐威仪,言辞铿锵,心下就有了犹豫的意思,一群人齐齐看着那个领头的。可那人却是低着头不说话。
栾子辰见了,便又说道,
“来人,把那些从东行台里搜到的东西带上堂来。”
此言一出,那些衙役可就抬着布袋子上来了。也不说多余的话,就单单是把这些布袋子一袋子一袋子就往那个领头的面前扔,而那个镜头的见此,则是心一下子一下子往下沉。
而当最后一袋子扔下来的时候,那个领头的就受不住了,当下就跪行着爬到前头,
“青天大老爷明鉴!这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这袋子里头装了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都是那个狗蛋子!他在上月二十三的时候给我三十两银子,说是让我帮他扔一点东西!我当时只是被鬼迷了心窍!可这布袋子里头装着什么,小人确实不知道啊!”
“那狗蛋子只是个乡野农夫,如何能有三十两银子给你!你身在大堂却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那人听了栾子辰如此说,心里就愈发恐慌,
“小人哪里敢欺瞒大人!那狗蛋子哪里来的钱小人不知道,可那天他确确实实拿了真金白银来!那钱,那钱,除了分给底下小子们的,还有五两银子在小人的荷包里头!”
说罢,就慌慌张张地呈上了自己的钱袋子。
而栾子辰则是在了听了那人如此说后敛了敛眸。
这袋子里头装的不过是些种子,若是此人知晓此物,断不会慌张至此。
看来一切又回到了狗蛋子那里。
“将这些人押入大牢,暂且关押。退堂!”
然后那些舞龙的人就开始高呼冤枉了。不过栾子辰可没理会他们,待得堂上的人都散尽了,就把眼睛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夏欢。
那眼神,明明就是在问,狗蛋子人呢。
夏欢撇撇嘴。
算了,既然已经十天了,我就大发慈悲地把你放出来吧!所以夏欢当下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小满!”
然后一眨眼地功夫,小满就出现在了夏欢跟前,
“爷,小满来了,爷有什么吩咐!”
“带我跟栾大人去牢里。”
“牢里?”
不用怀疑,这一句是栾大人说的,
“夏欢,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滥用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