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威廉的决定。
威廉问仆人:“他人现在在哪?”
仆人语气恭敬:“少爷,这位先生在外面的大太阳底下候着呢。”
“你怎么看?”
“肯定是为六爷的事。”老管家说:“就是不知道他是单纯来求您想办法, 还是来要求您想办法。”
这性质不一样。
如果好仁的失踪真的跟这个人有关,那威廉又该怎么应付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俩串通了来逼我出手帮忙?”
威廉对好仁的不信任由来已久。
以好仁和六爷这不单纯的交情,这不是不可能的。
老管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夏先生不是说蒋先生离开庄园之后就只打过一通电话么?”
那通电话是打回到庄园来,要求人去接他。
“那万一夏至贵说谎了呢?”
“为什么说谎?”
是啊, 为什么说谎。
夏至贵和六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伙的。
威廉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但是,不代表他就信任好仁。
他也还不知道外面来客的性质是什么。
他说:“你去试试他, 如果有必要,就往我这里带,如果没必要,就让他回吧。”
老管家领命, 于是,与仆人去了。
并不在意料之外,老管家很快就把人带到他跟前来了。
“人在你手上?”
威廉在倒酒,并未看他,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他已有答案。
如果不是,老管家是不会把人带进到这里来的。
任戎微微一笑。
“威廉先生和蒋先生都是我家六爷的好朋友,现在六爷出事了,我们这些小的都六神无主,所以把蒋先生请了过去,期待二位能为我们六爷想想办法。”
威廉听来,心里很气,不满瞥向他。
但是这样锐利的眼神很快就收回了。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蒋伟年会缺那一点点钱么?”
按说他们俩是多年好友,六爷出事,威廉理应非常关心。
但是因为好仁,两人心生了芥蒂,威廉根本不打算管他。
任戎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把好仁“请”了去的。
没有这张牌,六爷说不定就真的回不来了。
“这件事根本就是蒋伟年他策划的,付钱解决不了问题啊。”
“哦?”威廉问:“证据呢?”
任戎看他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来气。
但是事情很重要,他只能忍下心中不满,说:“那天有人打电话去蒋家,说是老黎没空到蒋宅去,让六爷自个跑一趟。像六爷的这种例行检查,今天没空,那可以明天再做,再不行拖个一、两星期也无所谓。可是老爷子执意让六爷去,还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司马陪同。”
“老黎是去了蒋家扑了个空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往回赶事情就发生了,现在六爷生死未卜,司马又下落不明,这明摆着就是蒋老爷子干的了。”
“可是你别忘了,蒋文易死了。”威廉拿着酒向他走来:“你不会是想说老爷子心狠到那个地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吧?”
“那肯定是出了意外!”
任戎说罢,直接对威廉:“威廉先生,我就这么说吧,不管是谁策划的,也不管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现在六爷出事了,我来求您,您管还是不管?”
这是求么?
威廉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任戎不怕看他的脸色。
因为今天任戎就是来逼他的。
威廉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他问:“如果我说不帮,你打算拿蒋好仁怎么办?”
任戎微怔。
这也是他来之前跟好仁说过的。
此刻,好仁正被他关在一栋郊区别墅的房间里。
他出门前,对好仁说过,如果威廉不愿意帮这个忙,那他就把好仁的家人交出去。
他们之所以会护好仁的家人周全,完全是因为六爷。
六爷如果出了事,那还有谁会管好仁的死活。
人交出去,到时候是蒋老爷子来找麻烦,还是威廉拿人谈事,这些他都不管。
就一个道理。
六爷出事,就是好仁出事;六爷安,就是好仁安。
可是这个他不能跟威廉说啊。
不然威廉巴不得六爷死呢。
谈得不是很愉快,任戎眉头紧皱。
可是就算谈得不愉快,那也得耐着性子继续谈不是?
别墅里,好仁也很惆怅。
任戎会他出言要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是心系六爷,希望能够尽快把人救回来。
他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面对着花园,思考着,忽然出现的一抹身影让他眼睛一亮。
那是好铭。
好仁以为自己看错,心急贴近玻璃,去尝试辨认。
原本注定一辈子离不开拐杖和轮椅的好铭如今已经可以直立行走。
不同于正常人,他的两条腿上都固定着复杂的辅助器材。
身边有专业人士一直在与他沟通,努力地尝试着,让他尽量地练习用自己的大脑控制自己的肢体行动。
好仁紧紧地盯着,眼眶热了。
心里的内疚和恨在不断泛滥交织。
同时,六爷施予的恩也令他非常感动。
其实,六爷并不需要做这么多。
只要是能够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场所,对好仁来说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但是六爷总是在无条件付出更多。
换作是其他的人,做得到么?
好铭在下面花园里努力地试着抬腿。
进度不大,久了,满身大汗。
在一边长椅上陪着的老母亲迎上来递来了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