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别急,时间还早着呢,这还有近两个月呢,来得及!不过娘,您过了年要去京都吗?”韩氏对于京都一直都有抵触,秦澜心一方面自然很希望出嫁的时候韩氏和秦向争都在自己身边,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韩氏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大丫头,你说什么呢,你嫁人,娘怎么能不在身边呢!”韩氏嗔了她一眼笑着说道。
“娘,您就不怕……”秦澜心没往下说,无论是她娘还是她舅舅叶寒都不想再提起皇甫家的事情。
“娘怕,可是怕有什么用,娘也想了很多,我是个不孝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给你的外祖母去坟上烧过纸,她一定怪我这个狠心的女儿了!”想起自己的母亲,韩氏变得伤感低落起来。
“娘,外祖母知道您的难处,她不会怪您和舅舅的。”秦澜心安慰道。
“大丫头,你放心,娘已经没事了,现在知道你舅舅还活着,我这心就安了不少。你出嫁,我和你爹是一定要在身边的!只是,你大弟怕是回不来了!”秦澜兵偶尔也会写信回来,只是他现在也是有军务的人了,不能随随便便就回来的。
不过,秦澜心还是写信告诉了秦澜兵自己的婚期,就算他回不来,她也希望自己的弟弟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嫁的,想要得到他的祝福。
又过了一天,正在为嫁妆苦恼的韩氏突然接到了哥哥叶寒的来信,而且他还让人送来了十抬嫁妆,里面都是珍贵的兽皮。
信中说,这都是叶寒和他的儿子亲自进山为秦澜心猎的,全当是送给她的嫁妆,而且其中还有叶可莹和叶氏亲手给秦澜心做的狐裘。
这份礼物秦澜心收到之后十分感动,但她让杨婆婆重新规制了一下,现在正是冬季,钟敬轩、秦向争和韩氏都需要保暖,所以就让绣娘们用兽皮给他们每人都做了一件披风出来。
经常来往于白石码头的商人还有很多当地百姓也都知道秦澜心可能花朝节前就离开福江口去京都了,但是大魏朝女子添妆都是在成婚前一天,到时候他们铁定是赶不上了,但又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于是,好多人就借着拜访的名义送去礼物,或者有些百姓就像当初一样把东西都放在了百味庄园的门口,东西不在贵贱,旨在表达他们一份心意。
秦澜心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觉得很感动,她决定把这些东西化作一份最大的善意,再回馈给大家。
于是就把众人送来的礼物能换做银两的都换成银两,然后拿去做善事,这份善意便是百姓们送给她最好的嫁妆,也让更多的人受益。
临近过年的时候,京都的恭亲王府也更加热闹,过了年二月里王府就要办喜事了,而且又是小王爷钟逸的婚事,上上下下的人都忙得很。
贺芳晴更是忙得连觉都睡不好,明明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但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还是想要亲力亲为。
结果忙得出了汗,把厚衣服就给脱了,冬天的风又凉,她就得了风寒。
这件事情被钟怀邵知道之后,先是火冒三丈地把府里的大小管事给痛骂了一顿,又把曦晴院的丫鬟、婆子给训斥了一通,最后更是把钟逸给叫回来指责了半天。
“你手底下不是有钟阳他们吗,怎么还把你娘给累病了,早知道你成婚这么麻烦,我就不该让她插手了。”钟怀邵有些气呼呼地看着坐在他下首慢悠悠喝茶的钟逸,“你还有心情喝茶,你娘为了你的事情都病倒了,你都不知道关心她。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臭小子,你是要气死我吗!”
“太医已经给娘看过病了,她只是有点小风寒,喝两剂药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已经让孙嬷嬷和红俏她们去做了!”也就他爹遇到他娘的事情会小题大做,就连太医都快被他这大嗓子给吓坏了。
虽然他也很担心自己亲娘的身体,也不想她这么操劳,但是贺芳晴忙得没了自己还不是钟怀邵没事总缠着她,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和钟怀邵在一起,她就只能不停地忙了。
“她是那能闲得下来的性子嘛,没看她最近都瘦了一大圈,补汤参茶都喝不下去!”钟怀邵瞪了一下钟逸说道。
“父亲大人,娘她已经闲了十多年了,以前你嫌弃她什么事情都不过问,如今她忙了起来你又这么多话,你到底想让她怎么样!”钟逸无奈一叹说道。
“我什么时候嫌弃她了,我是担心她,什么叫我想让她怎么样,是她究竟想让我怎么样!”钟怀邵终于有些挫败地说道。
“想让娘心情好一些,你就不要总是去曦晴院找她,她已经容忍你在曦晴院住下了,你要是逼的太急,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娘一个笑脸了!”钟逸也不想这么打击他爹,可事实就是如此,世上有哪个儿女不希望自己爹娘幸福快乐地在一起的。
虽然,他也知道钟怀邵对贺芳晴做了很多错事,更知道贺芳晴对钟怀邵除了恨意和埋怨没什么好感,可有时候恨和怨不也是一种在乎吗?只是,贺芳晴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既然他娘亲不可能离开恭亲王府,作为儿子,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娘这样孤孤单单心有怨恨地过一辈子。
正因为知道他爹钟怀邵心里有他娘贺芳晴,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希望两个人能抛开过往平心静气地坐下聊一聊,或许给彼此一个机会,就像他姐姐钟瑜那样,最后也会有一个好结果。
“臭小子,你还教训我了,我告诉你,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教,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你去劝劝你娘,剩下的事情她不要再操心了,要是不想让其他夫人帮她,就让钟江、钟威、红俏他们去做,再这样下去,就不是得风寒这样得小事了!”钟怀邵气闷地看着钟逸说道。
“您现在赖在曦晴院,为什么不自己当面对娘说?”钟逸问道。
“我说的话她什么时候听过,都这时候你还有时间给我计较这个,赶紧去告诉你娘,让她好好地休息,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宁夫人和玉夫人去办你的婚事!”钟怀邵威胁道。
“您除了会用这两个女人威胁娘和我,您还会一些其他办法吗?实话告诉您吧,我和娘从来没把这两个女人放在眼里过,要是真想对付她们,根本就不用我们出手,光是娘手底下的孙嬷嬷和她那几个丫鬟就让您的女人没什么好日子过。父亲大人,如果想让娘改变对您的态度,您还是自己变变吧,否则二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你与娘的关系也会如此!”钟逸说完起身离开了。
钟怀邵被钟逸说的哑口无言,一个人呆在当场沉默了许久,就算知道钟逸说的没错,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变。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贺芳晴与他的关系变得和缓起来呢?
再说钟逸从钟怀邵那里出来之后,就起身到了曦晴院,此刻贺芳晴正躺在床上休息。
“启禀王妃,小王爷来了!”红赏通禀道。
“快让他进来!”贺芳晴半坐起身。
“娘,您身体好些了吗?”钟逸到了屋内,坐在了贺芳晴的床前。
“娘没事,好多了,不过是一点风寒,不碍事的!”贺芳晴笑笑说道。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青龙营有事还是……”
“娘,青龙营没事,是父亲让我回来的。”钟逸照实说道。
“他让你回来做什么?”一听到是钟怀邵让钟逸回来的,贺芳晴脸上就有了冷色,缠着她还不够,现在还缠着她儿子,他真是闲的没事干。
“没什么,回来训训我,说是我的婚事把您累着了,让您以后把事情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别累着自己。”钟逸微微一笑说道。
“要他管,儿子的婚事不操心,他倒是嫌弃别人多做了,真没见过他这样当爹的。你不用管他,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用不着他多管闲事。你的婚事交给别人,娘还不放心呢!”贺芳晴提起钟怀邵就来气,她操心她儿子的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不像他这个当爹的,就知道瞎送礼,知道的是王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呢。
“对了,逸儿,娘把澜心的院子就安排在隔壁的玉归院,你觉得小不小?”
王府里大的院子也有,但是贺芳晴觉得秦澜心日后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要住也要住在主院里,虽然玉归院不算特别大,但却是后院之中除了曦晴院位置最正的一个院落。
“娘,澜心不能住在我的观林院吗?”成婚之后,钟逸并不想和秦澜心分不开,而且他又不准备找别的女人,所以夫妻两个同住一个院落也是可以的。
“呵呵,你这孩子,虽说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可你那院子以后来来往往总要出入外男,澜心住在那里多有不便,也会有人多说闲话,倒不如让她住在玉归院,多走两步路的问题。”贺芳晴瞅着儿子笑着说道。
“好吧,那也只好如此了!”钟逸笑了一下。
“我听说,皇上给澜心赏赐了县主府,让她在京都县主府里发嫁?”贺芳晴是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证实呢。
钟逸点了一下头说道:“嗯,皇上已经让殷总管亲自拿了圣旨去福江口,相信这会儿澜心已经收到了!”
“赏赐的县主府位置在哪儿?”贺芳晴问道。
“就在勋国公府半条街之隔的那处空院子!”钟逸说道。
“什么?!怎么是那个地方?”贺芳晴惊得声音都大了一倍。
“娘怎么了?”钟逸奇怪地问道。
☆、第百三十章特别的年
“没……没什么,娘是有点大惊小怪了!”贺芳晴有些尴尬地回避道,然后对钟逸笑笑,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娘,真的没事吗?”钟逸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回头多买几个丫鬟送到县主府,就算澜心以后不常住在那里,也是要有人看管和照顾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娘,这件事情怕还是要麻烦孙嬷嬷了!”钟逸说道。
“没关系,回头我就对她说!”
等到钟逸离开曦晴院的时候,贺芳晴将孙嬷嬷叫到了床前,并且告诉了她皇帝将勋国公府不远处的那座空宅院赏赐给了秦澜心做县主府。
孙嬷嬷听后脸上也是惊讶闪过,她小声地问道:“王妃,您说这件事情皇上是无意为之还是太后的意思?”
“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现在都已经无法改变了。这宅子也总不能一直空着,只是没想到住进去的会是我的儿媳妇,造化弄人,呵呵!”贺芳晴脸上的笑意多少有些凄楚。
“王妃,您别多想了。二十多年了,您该放下了!”孙嬷嬷有些心疼地说道。
“是呀,是该放下了!”贺芳晴微微一叹,然后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的那滴泪却是谁也没看到。
这一天,一直忧心贺芳晴身体的钟怀邵也得知了齐佑将县主府赏赐给秦澜心的事情,他恼得一脚就把书房的门给踹掉了,然后怒火万丈地进了宫。
孝恩殿里,张太后正围坐在暖炉旁小憩,突有太监禀告,说是恭亲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张太后挥手让殿里的宫女、太监都先退出去,只留下最亲近的两个嬷嬷在,对于钟怀邵的来意,她想她是知道的。
果然,钟怀邵一进入殿中就怒斥道:“太后,你到底什么意思?”
“钟王爷,您说的话哀家不明白,怎么了?”张太后稳稳地坐在龙凤榻上看着他。
“太后,你不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县主府那个地方是不是你让皇上选的?”钟怀邵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钟王爷,你的反应也太大了,不过是一座空宅院,有什么问题吗?”张太后脸上微微笑道。
“当然有问题!你明明知道那个院子当年是用来做什么的,你竟然还让皇上赏赐给我的儿媳妇,你这是生生在打晴儿和我的脸,让她难受,让我难堪!”钟怀邵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怒意,此时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这样暴怒的钟怀邵,张太后脸色也郑重起来,继而轻叹一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情哀家事先并不知情,皇帝也是无心之举,你又何必如此动怒。二十多年了,咱们已经成为了儿女亲家,难道哀家还会为了那点儿陈年往事去伤害她吗?这些年始终放不下的不是哀家,而是她,是你!”
“真不是你?”钟怀邵的怒气并没有减。
“不是,哀家做过的事情一定会承认,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莫须有的罪名哀家也不屑于承担!”张太后眼中沉痛闪过,当年的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难道她就没有失去吗!
可是,贺芳晴可以任性,她不可以,因为她是太后,她的儿子是一国之君,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来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