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乙种田记

小乙种田记_分节阅读_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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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早有心理准备,淡笑道:“是不是杨家送猪腿的事,昨天见他们直直莽莽提着猪腿来,我就猜到会惹事。”

    刘嫂子点头道:“你早有预料最好,省的我说出来你生气,村里人都谣传说杨家提着猪腿上门给儿子提亲,提的是你家小乙,被你大棒打出去,杨家人也灰溜溜的提着猪腿回去了,还说你家赚了钱,眼光高的很,杨屠那样的殷实人家都看不上眼,想着攀高枝呢!”

    陆小乙昨天傍晚听鸭婆子那几句话就感觉不对,这会儿听刘婶一说立即明白过来,合着昨天杨家人提着大猪腿上门,被村里人误会了。

    本来是给春云相看的,传出来竟成了小乙,这也不怪村民,毕竟玉兰娘家人来去都是坐在马车里的,到了陆家也没出外走动,村里人不知玉兰娘家侄女也来了,更何况,杨屠一家收拾的焕然一新跟过年似得,还提溜着一只大猪腿,任谁瞅见都会想到上门提亲,至于跟谁提,当然是陆家小乙了,长幼有序嘛!

    刘嫂子却是知道春云的,再结合杨家提猪腿上门,她心里跟明镜似得,但她一贯嘴严,任凭外人如何打听都笑着说不清楚,别人打探不出什么也就散了。

    玉兰道:“这几天你们也看见了,我也不瞒你们,是我大哥跟杨哥铺子相邻,两人说到儿女亲事上就想着私下里相看相看,杨哥那人一直都是直肠子,做事敞亮又直率,杨嫂也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的人,头次相看就带只猪后腿来,说实话,当时我和娘家人都傻眼了,有种被人将住的感觉!”

    王冬梅笑道:“哎哟,杨屠一家人太不会办事了,哪有相看的时候送猪后腿的呀,又不是定聘。”

    刘嫂子道:“屠子嘛,就跟宰猪一样,看准位置就扎下去,哪里会想其它弯弯拐拐的事,依我看啊,杨屠一家也是想向玉兰娘家人表示一种看重。”

    花大嫂想起一件事,笑道:“听说杨屠他爹当年给他相中了一个姑娘,带着媒婆扛半扇肥五花就去了,亲事当场就敲定了,那姑娘就是如今的杨嫂。”

    玉兰惊道:“真的假的?咋没听人说过。”

    “我娘家离下溪村远,杨嫂娘家离下溪村更远了,跟我娘家隔两个山头,这事当年成了我们那的笑谈,有人背地里还给她取了个‘五花肉’的绰号,听说杨嫂当时羞的整日不出门,直到出嫁这事才慢慢消停,你们没听说也正常。”

    陆小乙开始替她表姐担心了,千万别整个‘猪后腿’的绰号,完全没想过村里人谣传的是她,要冠上‘猪后腿’的也是她,跟她表姐完全不搭边。

    玉兰无奈道:“难怪杨哥让儿子提着猪后腿就上门,合着杨嫂就是这样娶到手的;难怪杨嫂也不劝阻,合着她是在以己度人呢!”

    几个妇人捂着笑,围绕着五花肉聊着聊着就跑题了,直到傍晚时分各自散去,都没有再提杨陆两家的闲话。

    ☆、第169章

    杨家送猪腿是事实,杨家把猪腿拿回去是事实,杨家上门相看也是事实,只不过相看的是玉兰娘家侄女,却被村民谣传成陆小乙。

    玉兰心里有气,却不能去跟别人吵,若把自家姑娘摘干净了,娘家侄女就会被牵扯出来,两相为难,不免焦躁,晚上跟陆忠抱怨:“杨哥这事做得有些欠考虑,把咱家将在中间很是为难,如今村里人都说杨家相的是小乙,传的沸沸扬扬有模有样,说咱家心高眼高门槛高,姑娘都是留着攀高枝的…还有很多我就不说了,我也说不出口,心里又酸又疼,你说为这事把小乙的名声搭上,多不值当!”

    陆忠劝道:“莫须有的事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杨哥那边也不会乱说的,咱也别管这些谣言了,迟早都会散去。”

    玉兰哪里是三言两句能劝好的,脸颊越气越红,忿忿道:“我真想把那些造谣生事的妇人揪出来骂她个三天三夜,方解心头之气!”

    陆忠担心她生气伤身,想了想,挑了个玉兰便于接受的角度,道:“这事咱还真不好解释,小乙跟粮子的事已经定了,咱也不怕人说她啥,春云却不然,她正是说亲的好时候,咱不能为了摘清小乙把春云扒拉出来吧,我看这事咱就装聋作哑吧!再等些时日,若春云跟志文的事能成,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也只能这样了,玉兰深深的叹口气,认同了陆忠的话。夫妻俩算是达成一致,对村里的谣言置之不理。

    随后几天,村里人关于猪后腿与定亲的闲话越传越烈。终于传到陆婆子耳朵里,尽管跟儿媳和孙儿孙女们在置气,陆婆子还是很护短的,冲到村里去叫骂,她也不知谁第一个造的谣,反正就是沿着村路泼妇骂街似得走一路骂一路,不提名不挂姓。只骂那些造她孙女谣的长舌妇。

    陆婆子骂的很难听。也骂的很投入,时而叉腰时而跳脚,遇到拦路的土狗。她便捡几个土块砸过去,遇到挡道的母鸡,她也指桑骂槐发作一番,反正就是看啥都不顺眼。好多村民听见她的声音都赶紧躲避,往日里喧闹的下溪村。如今关门闭户行人绝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妙景致。

    玉兰有心去劝,可又担心陆婆子以为自己在向她服软,往后会愈发嚣张跋扈。于是。玉兰派小乙去劝,她知道小乙能劝住陆婆子。

    陆小乙前一阵儿虽厌烦陆婆子,这次觉得她能放下家仇旧恨。声讨那些造谣生事的长舌妇,还是有些感动。祖孙没有隔夜仇,何况已经隔了这么久了,陆小乙决定一笑泯恩仇,去把陆婆子劝回来。

    陆婆子很好找,只需寻着声音便能找到。

    此时的陆婆子正在骂一只花狗,“你个死狗子,长着一张贱嘴,到处吃屎,满嘴喷粪,整日里无事可做就盯着我家看,我家爬个蚂蚁进来钻个耗子出去你都知道,你咋那么能啊?信不信我把你打死了吃狗肉!”

    那条躺着也中枪的花狗朝陆婆子汪汪几声,见陆婆子捡石块砸来,赶紧夹着尾巴跑开了。

    陆婆子又骂:“破狗子,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哪天被我逮住,我把你那满嘴烂牙都敲掉,看你一天说三道四说长道短不?”

    陆小乙走过去,扯了扯陆婆子的衣袖,“祖母,别骂了,走回家吧!”

    陆婆子使劲甩开她,“不骂?我要不出来骂几声,别人还当咱家没人!你娘就会当缩头乌龟,装好人装贤惠,我可不一样,我就是当恶人的料,我就是要来骂一骂,不骂我心头不爽利!”

    陆小乙道:“祖母,这些闲话根本止不住,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咱们不搭理它,谣言慢慢就散了。”

    陆婆子气道:“我干嘛不搭理它?我就是要搭理它,我就是不让它散,我就是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敲起来,一群吃饱了撑得,把咱陆家看成什么人了,呸!以为咱家是那眼皮子浅的蠢货吗?请人吃顿饭就收人一只猪腿的事,咱陆家人做不出来!”

    歇息片刻,匀匀呼吸,陆婆子又道:“我家好心好意请杨家吃顿饭,人家杨屠也是知礼的人,送只猪腿咋了?送只猪腿表示对咱们这份情谊的看重?咱陆家是什么人?是懂礼节知进退的人,怎能为了一顿饭要人家一只大猪腿呢!合着咱家懂礼数把猪腿退回去也不行?”

    陆小乙要是没记错的话,陆婆子前几日对退回猪腿一事耿耿于怀,甚至跟玉兰和王婆子叽歪起来。今天怎么变聪明了,摇身一变,成了懂礼知耻的正经人,口口声声指责的对象,不就是几日前的自己吗?

    陆小乙再次上前拉住陆婆子,“祖母,射箭还要对着靶子呢,你在这里漫无目的的叫骂,没什么用,以我看,咱应该先回去,再暗中观察村里人的反应,那些造谣的人肯定还会生事,咱趁机抓她个正着,一次把毛病给她去掉,这样杀鸡儆猴岂不更快哉!”

    陆婆子横了陆小乙一眼,“说的容易,你去抓?”

    陆小乙嬉笑道:“我每天还要帮我娘烤饼呢,哪有时间去抓呀,祖母,这事还得你出马,你每天没事就抱着小凤满村转悠,总会发现蛛丝马迹,再来个顺藤摸瓜,保管抓住那嘴碎之人,到时候不用祖母你喊,我第一个冲上前撞她个大马趴!”

    陆婆子眯着眼想了想,郑重道:“你说的对,这事还得我出马,我耳目聪明眼光毒辣,只要往那些媳妇婆子堆里瞧上一眼,就知道她们在嘀咕谁了!”

    陆婆子是否由此本领,陆小乙持保留意见,能给陆婆子找个事做总比她整日目光如炬的观察东院好吧!

    陆婆子咂摸一番又道:“你到时候不要冲动,要撞谁也得看我眼神行事,万一撞到大赖子,咱还得掏诊金药钱。”

    陆小乙翻了个白眼,暗道:你才是大赖子好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讹人钱财!

    意见达成一致,陆婆子便和陆小乙一起往回走,一路上遇到猫猫狗狗鸡鸡鸭鸭,她仍会指桑骂槐说几句,还时不时教导陆小乙,“学着点,看祖母如何骂人的,不提名不挂姓,瞅见啥都能骂上几句,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听了比当面骂她还难受!”

    陆小乙苦着脸点头。

    回到家,陆婆子一改这一阵儿的怨妇脸,满脸堆笑,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陆寿增正在编筐子,瞅了一眼陆婆子,嘀咕道:“疯婆子!”

    不出玉兰所料,陆婆子完全把陆小乙主动劝她当成主动服软,自动自发的原谅了陆小乙,顺带连玉兰小丁小庚都一并原谅了。

    很快到了月底,天气越发的寒冷。

    这一日早饭后,玉兰跟花大嫂和刘嫂子约好一起去陆家大房给孩子报名,顺带把束脩给了。小乙小丁跟着去看热闹,小庚更是激动,早早就跑去大房那边了。

    约好在刘嫂子家等,玉兰过去时发现申家媳妇也在,想来是给申强报名去的。

    陆小乙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申胖子,也不知他菊花养好没,也不好问,通过观察发现他走路无碍,想来是养好伤了。

    见到陆小乙,申强竟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的冲过来,而是有些疏离和傲娇,不看陆小乙也不理她,也不知小少年发得哪门子疯。

    陆小乙也不搭理他,只悄悄的问刘宝,得知申强菊花已经好了,后背上的撞伤也好了,大约是心理上的创伤还未治愈吧!陆小乙表示理解,也原谅了小胖子不理她的无礼做法。

    几个妇人一起来到陆家大房,昔日绿叶硕果的梨树如今落光叶子,只剩下青褐色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

    陆小乙见大大小小的淘气少年郎在西边最把头一间屋子进进出出,想必这就是陆福增用来教书育人的地方吧。陆小乙好奇的跑过去,扶在门框往里瞅,只见屋里放置着十来张整齐的桌椅,上首位置摆着一张大大的教台,想必是老书生陆福增的专座。教台后面的墙上悬着一块匾额,匾额上书四字:xx书屋,前两字太繁琐,陆小乙不认识。

    匾额下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只梅花鹿悠闲的靠卧在一颗苍劲的古树下,陆小乙想到鲁迅写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书屋里挂的画也是肥大的梅花鹿卧在古树下,想来古人对“鹿”和“禄”,“树”与“书”,“靠”与“靠山”等方面的理解都是共通的,对仕途的追逐向往都是执着的。

    画下有个小方几,摆着圣人的牌位,画两侧还有一幅对子,陆小乙认得其中的几字,猜出这幅对子上写的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种私人开馆且收费教授生徒的私塾教育方式,学子入学只需征得先生同意即可,并在圣人牌位或圣像前恭立,再向圣人和先生各磕一个头或作一个揖,即可取得入学的资格。

    此时还未正式收生,也未正式开堂授课,故而书屋内嬉闹喧哗,没个管束。

    ☆、第170章

    少年郎们在书屋内的桌椅上跳跃打闹,陆福增不知从哪里出来,穿一身青色直缀,头发梳的妥妥贴贴,胡须也梳的顺顺溜溜,严肃的看着打闹的少年郎,拳头捂嘴假装咳嗽一声。

    刚还喧闹的少年郎立即噤声,规规矩矩的站在远处不敢动,站在桌子上的少年郎也默默的滑下来。

    陆福增捋着胡须缓缓道:“愚子顽劣情有可原,待到正式开堂授课,你们就要尊师重道刻苦学习,违者罚打手心十下以示惩戒!”说完,从袖子里滑出一根两指阔的竹板来。

    少年郎们集体吸气,有的微微发抖,有的闭眼不看,有的哭丧着脸,还有的后悔之极。

    小庚傻乎乎的上前询问:“伯祖父,我是你的侄孙,犯错也要打手心吗?”

    陆福增严肃的点头:“照打不误!”然后指着一旁的陆丙榆哥两说道:“你两堂哥都不可避免!”

    小庚终于认清了现实,默默的站到同病相怜的堂哥身边,还好还好,小庚没有露出一副胆怯模样。

    其他少年郎一听陆家嫡亲的孙辈犯错都不能幸免,吸气声越发深沉,想到日后的苦日子都哭丧着脸。

    陆小乙见青稚学童憨傻可爱,不由会心一笑,恰好玉兰在叫她,便离开书屋跟玉兰去了。

    在陆大婆子的带领下,众妇人一起到厅堂去见陆老太。

    此时的陆老太已经穿上厚夹袄端端正正的坐在厅堂上首,己萝站在一旁帮她扶着拐棍,小小的人儿还没拐棍高,却豪不怯场的站在一侧,好奇的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乡村妇人。

    陆小乙朝己萝眨眼。己萝默默的往后退几步,避到陆老太看不见的位置,然后夸张的朝小乙小丁做嘴型,很好辨认,咧开的小嘴儿一定是在喊堂姐。

    陆老太咳了一声,己萝赶紧闭嘴,又上前几步走到陆老太身边。规规矩矩的站着。

    几个妇人一一给陆老太行过礼。陆老太笑着点头请她们入座,陆大婆子准备好茶水热情的端上来。

    陆老太道:“愚子这些年苦读圣人书,奈何时运不济一直未考取功名。如今回村开个私馆,承蒙众位乡邻不弃,愿意把孩子送来,老身感激不尽!”

    刘嫂子道:“老太太呢。你家在为下溪村做大好事啊!咱们这些想送孩子读几天书的人,总算如愿以偿了。想当初。我家宝儿在城里学堂读书,来回不便、吃住也不便,多亏申家人帮忙才有个落脚点,谁想学堂里学子又欺负人。哎!把我家宝儿欺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