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银子来的,他说呢,岳父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虽说对他冷淡了些,可并没有故意为难他,丈母娘也是,以前挺喜欢他的,平日待他也好,就是媳妇的几个哥哥不太好相处,总是挑毛病,之前他是忍了下来。现在为了孩子,他不想忍了。
他是这样想的,他现在住在岳家,总觉得低人一等,媳妇的娘家亲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可不想孩子出生后跟他一样,寄人篱下总归不好,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屋子。
苏三叔站在门口,脑中转得飞快,前后这么一想,他总算记起来了,媳妇的娘家侄儿要说亲,正缺银子呢,肯定是媳妇的娘家哥哥知道他手里还有那么一点银子,想‘要’!这才说动了牛岳父跟丈母娘,从他这挖银子出来。
苏三婶扶着肚子,红着眼道:“苏三牛,你给你进来,你想去哪?”
苏三叔看着她,说道:“我不想住这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苏三婶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留下,现在这么晚了,咱们去哪,再说了,咱们住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搬?难不成,你真的给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了?”
苏三叔听到这话,转身就走了。
苏三婶当天晚上就动了胎气,孩子未足月,一天后才生出来,是个男娃,哭声细细小小的。
苏三叔在第二天早上回来过,不过让岳丈家人拦住了,媳妇的娘家大哥咧着嘴道:“你可听见这声了,你媳妇正在生孩子呢,我可告诉你,没有三十两,你别想进我家的大!”
苏三叔气红了眼:“她可是你亲妹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娘家大哥掏了掏耳朵,挑着眼道:“是亲妹子,又怎样,什么都没有银子亲。”
那门被娘家大哥带着儿了挡得死死的,苏三叔压根就进不去,后来,他们还想抢苏三叔身上的银子,苏三叔哪会将银子藏在身上,于是,娘家大哥什么都没找着,还将苏三叔揍了一顿,将他上的东西会刮走了。
又是一阵打骂。
苏三叔鼻青脸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娘家大哥。
以前娘家大哥待他还算和气,不曾这样翻过脸,这几日子逃难,娘家大哥也只是冷眼瞧他,不曾想,现在竟然下了狠手。
那娘家大哥数着从苏三叔身上抢过的几文钱,有些不高兴,见苏三叔盯着他,他恶狠狠道:“你小子,赶紧将银凑出来,不然,这媳妇孩子你一个都带不走。”
苏三叔喃喃道:“为什么?”
娘家大哥却是笑了:“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揍你?呵,你家人可都死光了,我听说那苏家村也没了,你孤家寡人一个,以后只能靠我们家,你这银子就算是保护费,也该出吧,这样吧,三十两确实有些多,那就十两吧。”也是,这妹夫家人都死绝了,都没处去借,肯定是凑不齐了,算了,他发发善心,交钱数降降吧。
苏三叔狼狈的站了起来,他往院里看去。
娘家大哥将他挡住了,直说道:“别瞧了,这次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亲戚,跟官爷认识,看他那样,应该有银子,你若是拿不出,不如问他借借。”
苏三叔咬牙道:“那是我侄……儿,既然你知道跟官爷认识,你就不怕我去他那告状。”
娘家大哥听了这话笑个不停:“嘿,尽管去,你还真以为我傻啊,我打听过,那官爷是顺道帮的忙,跟你那侄儿压根就不熟,人连你侄儿的名字都记不得呢!”哼!害他白丢了一回脸。
原来是这样。
娘家大哥还真是个心细的,什么都打听好了。
苏三叔苦涩一笑,深深的望了院里一眼,然后就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回来了也进不了门,有什么用呢?
也因为这,导致了苏三婶的误会,苏三婶的娘家人自然不会跟她说他们要拿苏三叔拿钱换人的话,苏三婶就这样被蒙在了鼓里。
孩子生了,丈夫却不见了,日子越久,她越难受。苏三叔不回来,连封信都不捎,是真的不要她了吗?
苏三婶连月子都坐不住,日日盯着院门,指望苏三叔哪天就回来了。
若不是这样,她哪里能知道苏老婆子来呢。
再说现在。
苏三婶心中烦闷得很,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中年妇人却是啧道:“我说妹夫怎么有底气离开呢,原来他家人还活着啊。”
☆、243 争论过后
那中年妇人说完,才似说错了一般捂着嘴,干笑道:“瞧我这张嘴,你们可别放在心上,我这人心直口快,想到啥说啥,可别介意。”
苏玉算是瞧出来了,这三婶的娘家也不是省油的灯。
苏老婆子斜了那中年妇人一眼,冷笑道:“你这嘴早上没洗过吧,什么脏话都往外蹦,比茅坑里的屎还臭!”苏老婆子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吵嘴骂架她没少干,这种事熟门熟路。
那中年妇人被苏老婆了一呛,脸都白了,正欲争辩,苏老婆子却是头一歪,只跟苏三婶说话,不过啊,这话也不是什么好话:“没用的东西,自己看不住男人,还怪到我们头上,竟然还骂婆母,别说是乡里了,就是外面都没这样的规距!”
苏老婆子一吵起来架来,立刻精神百倍。
苏三婶叉着腰,跟她对骂起来,在苏三婶的心里,本就是苏三叔的错,就是苏家的错,如今,这犯错的人竟还有怪她,天下就没这样便宜的事。
婆媳吵架,口上没有遮拦,竟将家中老底都给抖了出来,一桩桩丑事,比如苏老婆子欺压老一家啊,昧下分家的银子啊,比事苏老婆子说苏三婶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苏玉一边听得头痛。
他们是来找人的,可不是吵架的,她走上前,对苏老头说道:“爷,咋办,总不能一直吵下去吧,要不,咱们先医馆瞧瞧你的病。”
苏老头脑门一抽一抽的:“咱们先把孩子接出来,看病的事以后再说。”
苏玉道:“孩子那么小,接出来怎么养,咱们可没奶给他吃,这样小的孩子离了娘,怕是养不活啊。”话又说回来,就算孩子再大一些,谁能带呢?
苏老婆子,还是她?
她是肯定不会带的,她自己现在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再说苏老婆子,她要照顾苏老头,还有照顾石头,这就够累的了。
苏老头又咳了起来,苏老婆子听到咳声扭头就看了过来,苏玉见状,直道:“奶,咱们先带爷爷去医馆瞧瞧吧,三叔也没个信,爷爷若是不好,那……”
苏老婆子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之前她还说找个假大夫哄哄老头子,可眼底老三不在这,家中就老头子一个顶事的男人,若老头子倒了,苏老婆子不敢往下想。
她咬咬牙,心中道,老头子现在绝对不能死,就算是拿药吊命,也得让老头子活下去。
苏老婆子大步走过来,搀着苏老头道:“老头子,咱们先去医馆,其实的等会再说。”
州府的大夫多,厉害的也多,苏老婆子不敢去最大的医馆瞧,只挑了个中等的,口碑极好的,苏玉也说,“大医馆不一定就好,现在这样的,没那么多病人,才瞧得仔细呢。”当然,前提是这大夫的医术要好。
苏家人走的时候,苏三婶还不让,她扯着苏老婆子的衣袖道:“你走啥,是不是心虚了。”她打量着苏家人,慢声道:“我家三牛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吧,你们是不是过来探消息的?”
她开始疑神疑鬼。
苏老婆子拔开她的手,用指头点着苏三婶的头道:“你且等着,这事没完,我儿子让你给弄丢了,现在竟然反咬我们一口,你还真是做得出来,哼!我可告诉你,我儿子是在你家没的,说不定是你们黄家人谋财害命,你且等着,若我查出我儿真跟你们黄家脱不了干系,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苏老婆子就是瞎说的,这那中年妇人却将这话听到心里去了,她想起来了,她男人跟儿子将苏三牛合着揍了一顿,还想要钱,后来苏三牛,那就是她妹夫,走了。
自此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说,若算起来,还真跟他们黄家有干系,该死,谁会想到这苏家人竟然还活着!
苏三婶哪里肯让苏家人走,中年妇人却是拉住了苏三婶,直道:“孩子哭了,是不是饿了,你去瞧瞧。”
苏三婶将儿子看得比命根子还重要,听到这话,扭头就进了院了,孩子未足月就生下来了,瘦弱得很,养不养得活都两说呢,成亲这么些年,她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哪能不看重?
苏老头去医馆瞧了病,坐馆的老大夫说伤寒入体,多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苏老头不信:“之前看病的大夫还说我没救了,这、就没事了?”
坐馆的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声音冷了下来:“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别家看。”说完,就一甩袖子走了。
苏老头傻坐在那里,脸上似悲似喜。
苏老婆子也听到老大夫说的话了,她以为是苏玉给了大夫银子,让大夫这么说的,其实,苏玉还真没这么做。
苏老婆子装作一脸高兴道:“老头子,你没事了,这下可好了,你别心疼药,大不了让二妞跟那抠头老头多借点银子,等你的病好了,还愁挣不着银子吗!”
苏老头笑了起来:“说得也是。”
苏玉付了诊金,拿了药,他们这才离开医馆,上车之前,苏老婆子悄悄的将苏玉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二妞,你老实跟我说,大夫那话是不是你让那么说的?”
苏玉摇摇头:“没有,我并不认得那大夫,奶,你想想看,那大夫脾气可不好,一般的银子哪能使得动他。”她说完又举起了手中的药,道:“你瞧瞧手中的药,再加上诊金,加起来要十两银子呢。”
苏老婆子眼睛都瞪出来了:“怎么这么贵,这药比上次咱们在县里抓的可少多了。”
苏玉道:“说是加了人参之类的补药。”
苏老婆了倒吸了一口气,若是掺了这些东西,那这价钱不仅不算贵,还算便宜了,实在是公道。
苏老婆子眉开眼笑:“之医馆倒是实惠。”
苏主却笑不出来,她看着苏老婆子问道:“奶,以后你们咋办?三叔又不在,咱们可没地方落脚,你们是留在这等三叔回来,还是……”
苏老婆子收起了笑,她怔怔的看着苏玉:“你不跟我们一块吗?”
苏玉道:“我在柳阳县还有活计,能挣银子,咱们现在欠了那么多债,总不能一直跟人借吧。”
苏老婆子愁了起来:“这可咋办,我们要是跟你回柳阳县,那你三叔可不知道咱们来了。”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连那黄家人都以为咱们死了,你三叔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正说着,苏老头的声音从马车上传了过来:“你们登俩说啥呢,还不赶紧过来,咱们走了。”
苏老婆了应了一声,忙问:“咱们去哪?”
苏老头道:“去黄家,既然我这病不要紧,那咱们去看看小孙子。”之前他是怕病传给了孙儿,这才忍着没进去,现在知道自己病得不重,首先想的便是去瞧瞧亲孙。
他想过了,看完亲孙再走,至于老三,老三年纪不小了,说起来比他都壮,他其与操心老三,还不如担心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