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晚上做梦都笑出了声。
次日一早,苏玉就去打听张家的下落了,她直接去的府衙,赛了一钱银子,那牢头就将张家的钱跟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张家人跟山贼有勾结,有一个女婿是是山贼,就被下了狱,不过,那张家人身子骨不好,没过几天就死在狱中了,竟是一个都没活下。
苏玉又问:“您可知那张家人的尸身葬到哪了?”
那牢头笑了起来:“哪还用葬,直接往乱葬岗一扔,就算了事。”
苏玉问:“乱葬岗在哪?”
牢头瞧了苏玉一眼,道:“你莫不是要去的,可别去了,那张家早死了,尸骨说不定被那野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你去了也找不到的。”
苏玉没说话,过了会,她问牢头:“我想问问,张家人得的什么病,什么时候死的,是一起染了病死的,或是谁先死谁后死?”
这话问得牢头都烦了,牢头直嚷道:“哎呀,里面有人找我,我不跟你说了。”说着,便溜走了。
苏玉看着牢头的背影,却是笑了起来。这牢头真有意思,只说张家人死光了,等她细问,却是一句都不知,看来,这事透着诡异。
她开始听到张家人都死了确实吓了一跳,后来见这牢头前言不搭后语,才慢慢回来神来,兴许,张家人病死本就是诈死,不过,苏玉也不打算问了,张家若是死了,那确实没什么好问的,可若是没死,她再追问,那不是给张家人惹麻烦吗。
苏玉刚才问过了,从长相跟年纪上来判断,苏阿阿等人并不在其中。做山贼的女婿,她爹吗,她爹将她娘跟大姐带走了?
蜀地?
苏玉一边猜测一边回了客栈,她是不打算去的,大哥去年去了那,今年就能回来了。若是娘真的去了蜀地,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碰着。苏玉又想,大哥要是晋王府找爹,那应该能碰着……
唉,这事只能猜测,不见着人,也没个底啊。
而且,她爹在蜀地那是袁焕说的,若是这消息有误呢,那事情就更复杂了,希望袁焕的话是真的,她可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当山贼的爹。
苏玉在外面打听了一天,再没找听到有用的消息,既是这样,那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了。
苏玉琢磨着,明天再在这里歇一天,后天就去州府。
——
张小露怔怔的看着天空。
不该是这样的啊,她记得寒冬极长,到了四月雪都还没化,种不了庄稼,又没粮食,不少庄稼人卖儿卖女,只为了活下去。
张清跟张老头按着张小露的话去买了粮食,他们搬到了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民风淳扑,张大舅听了孩子们的话,花了十两买粮,买的全是谷子玉米一类,他们租了一个不小的屋子,这屋挨着城门,位置不太好,所以租了一年也才五两。
张老头本想租郊外的屋子的,可是张小露不肯,她又劝了张大舅跟张清,什么招都使上了,就差去死了,张大舅是真怕她去死,这才叹着气同意了。
余下的二十两,留了五文,剩下的跟张老头凑了凑,准备买田地,张小露又想拦,可这次,张家人说什么都不肯听她的了。
张小露伤心得很,暗中寻了张清,直抹泪:“哥,你就听我的吧,这年岁不好,老天爷不赏饭吃,咱们今天就别种庄稼了,说不得银钱会给赔在这上面。”
张清道:“田地买了就是自个的,怎么会赔?就算今年收成差了,不是还有明年吗?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张小露上次说的事冻死人饿死人的事没灵验之后,张清就不太信她了,或者,压根就不信。
张小露急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妹子,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这一年确实难熬,不能种地,种了就是赔,就算买地,也可以在受灾之后买啊,那时候田地极为便宜。
张小露想到这,眼睛亮了起来,她拉着张清道:“大哥,你想想,若是今年地里种不出东西,那他们肯定会卖田地的,田地的价钱就会降下来,那时候咱们再买。怎么样?”
张清拔开张小露的手:“你瞧瞧,这天气多好,现在正是下田的时候,再不买地就晚了。”梦里的话哪能当真?
张清觉得,他妹子确实魔障了。
屋外,响起了张老头的声音:“阿清,怎么还没出来,今天还要去米坊呢,别魔蹭了。”
张小露听到这话,惊得跳了起来:“哥,你们要卖米吗?”不行!绝对不行!
张清扭头说道:“当然,家中的谷子堆成了山,再过两月早稻就熟了,那咱们收的谷子可是陈谷了,到时候肯定卖不出价了。”趁着现在,能卖一些是一些,不然,就亏大了。
张清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小露忽然大声道:“哥,你要是将谷子卖了,我就一头碰死在这!”这声音可不小,一院的人都听到了。
张老太也听到了,她气极:“碰,赶紧碰,咱们家就没你这样的东西!”就跟家里对着干,比虎子还不如呢。
张清以为张小露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只见砰的一声,张小露还真撞了墙,这一次撞的力道不大,没流血,不过额头上肿了一个包。
张小露虚弱道:“爷爷,爹,你们要是卖谷,下一次我就真的撞死!”没谷没米,那得饿疯,吃树皮吃野草,还有吃人肉的,与其那样的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241 上门
张老太跳脚:“她这发的是什么疯?”晦气,真是晦气。
她扭头跟张老头说道:“照我说,去找个道长过来,给她念念咒,把身上那股邪气去掉。”张小露上次挠花她脸的事,她还记着呢。
张清也是头痛得很,他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爹,小露这性子越来越拧了,咱们可咋办啊?”
张清媳妇站在厨房门口,她也听到张小露的话了,这小姑子越来越难伺候了,以前只是发脾气,现在动不动就去死,真是让人头痛。
张大舅真怕女儿去死,他犹豫半天,跟张老头商量道:“要不,卖一些,留一些。”他说完,还看了张小露一眼。
张小露听到这话,扶着墙站了起来,她直点头。
张老头的脸黑了下来。
张清忙道:“爷爷,这样,咱们多去几个米坊,先问问价,卖谷的事明天再说。”
张大爹过去扶着张老头,过了会,三人一道出门了。
张小露摸着额头的大包,却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真好,粮食留下了。
下午,张老太带碰上张清媳妇出了门,张老太是这样跟张清媳妇说的:“小露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去附近走走,打听打听有没有好人家。”若是寻着合意的,就将张小露嫁出去。
张老太暗道,早该将这讨债鬼嫁出去了,瞧她的脸,到现在都还没好呢。
虎子吵着闹着跟张老太一道出去了,屋里就剩张小露一人了,张老太他们早就将银子钱藏得死死的,张小露就算想像她娘一样偷银子,也偷不到的。
张小露在院里站了会,然后栓了院门,谷子太多,不仅摆满了地窖,还将院里的空屋都摆满了,连张小露的屋都一半地摆了谷物。
张小露悄悄的去了张清的屋子,只见她往屋里走去,等到了床边就停了下来,又见她将床板拿开,将里面的东西挖空,然后将谷子玉米塞了进去,直到塞满,张小露这才将东西还原,她掰着指头数着,她的屋跟这屋都藏好了,还有张老太的屋跟她爹的屋,还有其他的屋子,她也得找个好藏的地。
张小露知道家人不信她,其实,她自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上辈子看到的情景,不过,以防万一,她觉得还是要早做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她不仅将谷子藏在了家中的各个角落,还想着还要多挖几个地洞,将东西藏得实实的,这样才不怕别人抢。
可惜,谷子是直接埋在地下的,要是下了雨,一淋,就该出苗了,除非拿雨布包着埋好,这样才能保存。
张小露不知道张老太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敢久留,没一会,她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张老太三人还是没有回来,张小露闲不住,便开始打扫屋子,屋子打扫完了,她又将院子也打扫了一遍,连角落都不放过,她这是观察地形呢。
半个时辰后,张老太三人回来了,虎子的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吃了一半,街上卖小食的多,虎子眼馋得很,张老太经不住他磨,还是花了一文钱给他买了一串。
张清媳妇看到张小露拿着扫帚在扫院子,有些吃惊:“小姑,你、怎么干起活了?”
张老太也是皱着眉,这死丫头又想做什么?
张小露笑了笑:“我看地脏了,就扫了扫。”上辈子做了丫环,从粗使做起,哪种没干过?她的眼力早就训出来了,若是没有眼力,早给主子打死了。
张清媳妇真是搞不懂这个小姑,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又乖乖的干起了活,这小姑弄得她心惊胆颤的。
她担心的看着张小露微肿的额头,说道:“小姑,你别动,去休息吧,剩下我来。”
“没事,活都干完了。”张小露笑着将扫帚收了起来。
张老太一言未发,回了屋。
从这次开始,张清媳妇发现小姑子变了,不仅帮着干活,性子也好了许多,变得容易相处了,不会动不动就耍小性子。
收拾屋子,做饭啥的全抢着做,除了每天都在张家人耳边念叨要存粮的话之外,其他时候,正常得不得了。
张家人一致认为,张小露的魔障的病像要是好了。
又一日,张清让自家媳妇将张小露带着出门买绣线去了,故意将张小露支开,张家男人都聚在了一个屋里。
张清先开的口:“爹,你发现没,小露像是好了,干活都利索了,奶奶挑她理,她也不会顶嘴发脾气了。”
张大舅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他一脸欣慰,闺女好了,总是好事一件。
张清又看着张老头:“爷爷……”
张老头抬了抬眼皮:“有话就说。”
张清低声道:“爷爷,我是这样想的,家中的粮就别卖了吧,小露好不容易正常了些,不如先哄着她,等这病彻底好了,咱们处理这批粮食。”
张老头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