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守财奴的种田生活

守财奴的种田生活_分节阅读_65

    ☆、第101章

    虽然没有得到虎子和小江还活着的确切消息,却也好歹让众人心中有一丝希望,期盼着小江和虎子如同旁人说的那样,逾期许久到底还是会回来的。

    小桃红等人坚信虎子和小江还活着,无论等多久,她们都会等着小江和虎子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他们的家。

    哪成想这一等,等过一年又是一年,春花谢,夏果硕,秋风起,冬雪飞,门前那棵树下面,虎子他们离开时还是芽儿的小树苗都已经比人还高。

    安安已经四岁了,粉雕玉琢的男娃子,小小年纪就显出将来英俊的轮廓,身量匀称,眼睛如黑曜石,还能迈着不算太短的小短腿给小桃红打打下手,给阿品递个工具什么的。

    而阿品自从柳大郎过世,便没有再去书院念书,打定主意不去参加科举,把柳大郎教他的木工好好做下去。

    功夫都是练出来的,阿品虽然算不上妙笔丹青,却也是在书院学过,比起柳大郎又多了几分优势,经过三年来细细打磨和雕刻家具,手艺可以说是江树县城的一绝。

    阿品做的家具,可以称之为家具,亦可以称之为工艺品,既好看又实用,质量很好且不贵,许多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来找阿品订做家具。而且阿品挺活套的,只要能赚一点钱他都会卖,口碑也是无可挑剔。

    小桃红寻思着要不要给阿品开一个家具店,找几个伙计打打杂,阿品只负责雕刻和打磨,这样不仅可以多赚钱,阿品还不累。不过阿品一口就回绝了,他说要凭自己的本事,过一段他手里的钱差不多就够了,他就自己开一个铺子。

    小桃红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儿,阿品生意不算差,只是讲究质量阿品就做不了那么快,所以钱赚的不多,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积累,过一段自己就能开个店,完全用不着她操心。既然阿品能自食其力,小桃红是完全不反对的,男子汉就该这样,而实际原因是阿品本就倔得慌,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三郎至今也还在二步书院念书,只不过此时的三郎,已经是二步书院天一类学生,与他在同一等级的大都是年岁有些大,单纯追求学识的人。于是三郎可谓是鹤立鸡群,成为二步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一类学生,年仅十七便成功晋级天一类。

    虽然二步书院的历史只有十来年……但是也不妨碍江树县城的姑娘们爱慕于三郎,只是因为三郎生得俊朗,还有这么个学识渊博的名头。情窦初开的少女,会被这些外在吸引不在少数,不过三郎他读书不是为了单纯的追求学识,他追求的还有功名,光宗耀祖荫蔽后人,于是那些少女的爱慕他充耳不闻,过过苦日子的三郎知道那些都是虚幻的,无论最初所谓的爱如何炽烈,当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时,都将变成怨怼。

    本来去年中秋时三年一度的秋闱拉开序幕,只可惜三郎对自己并没有自信,好在三郎还年轻,再等一个三年也无可厚非。

    无论在什么时候,岁月都是一把杀猪刀,柳二郎和小桃红无法避免的,笑起来的时候眼角都有了丝丝细纹,小桃红想着女人果然不经老,柳二郎比她大了足足九岁,现在看上去却只是跟自己差不多。自从生了安安以后,小桃红明显的感觉身上乱七八糟的小毛病陆陆续续钻出来,不过看着生得好看又懂事的安安,小桃红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而爷爷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以前还闲不住,日日去侍弄家里的菜园子,帮阿品打下手,还去帮别人家干活,现在的爷爷却走路都慢腾腾的,没有什么精神,年轻时损到的旧处时常泛疼,晚上睡觉翻身也不如以前从容,还变得容易感染风寒。

    小桃红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却也无可奈何,世人都逃不脱时间的磋磨,最终变得苍老而衰弱。她只能尽自己所能,给爷爷最好的,让爷爷过得舒心一点。

    好在柳大娘虽然眼睛看不见,脸色的皱纹也在几年前便已多得堆不下,身体倒还硬朗,与之前别无二致。

    最让小桃红担心的,却是小花儿。

    小花儿已经二十了,这个年纪的闺女还不出嫁,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大龄剩女,左邻右舍或是那些眼红小花儿绣艺才貌的人,都已经开始造谣说闲话,有说小花儿有隐疾不能生养的,也有说订婚的夫家不要她,然后嫁不出去的,还有说小江死了,小花儿要给小江守节的。

    小桃红听在耳朵里,气得咬牙切齿,她们家花儿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别提多优质了,长得又好还有本事,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小桃红也无可奈何。

    说起小江小桃红心里就一疼,她们家的虎子也同样渺无音讯三四年,若是要回来早该回来了,她们一家人从最初的充满希望期待,到现在心里绝望的麻木……小桃红已经放弃相信小江和虎子还活着。

    死了的人确确实实消失在了天地间,活着的人却总要向前看,开始新的篇章,只是无法避免在心里想起他们罢了,可是小桃红总不能让小花儿忘记小江,去另外嫁一个男子。

    日子就这样蹉跎,端午节的时候,大郎和阿男领着他们家的团团圆圆和胖儿子进城来跟小桃红她们一起过节,一起来的还有王叔和王婶儿。

    自从小江和虎子失踪以来,王婶儿的身体就垮了,时常在咳嗽,家里农活也只有王叔能做,他们两口子这三年来老了一大截,看上去跟柳大娘也不遑多让,眼窝陷了进去,眼睛灰突突的,从来没有真心笑过。

    小桃红看着心疼,道:“叔,婶儿,咱们不种地了,来城里住吧,我养你们,小江跟我们就像亲的兄弟姐妹,而婶儿就像我娘一样,小江不回来,就让我和二郎给你们养老送终。”

    王叔和王婶儿还未说话,一旁鲜有笑容的小花儿扯了扯嘴角,道:“怎么能让大姐给王叔和王婶儿养老送终,我来吧,我与小江哥哥定了亲,王叔和王婶儿就是我的老人,我会替小江哥哥照顾王叔和王婶儿的,我这些年的工钱大姐都让我存着,足以让王叔王婶儿安顿晚年了。”

    王婶儿咳嗽了几声,把小花儿揽入自己的怀里,哽咽道:“花儿……花儿你是一个好姑娘,是我们家小江没有福气,没能把你娶进门,这个不孝子……怎么能把咱们花儿丢下……”

    小花儿也有些哽咽,“不,婶儿,是花儿没有福气,不能叫你们一声爹娘。”

    王婶儿伸手把小花儿脸上粘着的发丝撩开,道:“若是花儿不嫌弃,就叫婶儿一声娘,叫你王叔一声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跟亲生女儿一样。”

    “娘!”小花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娘……为什么?为什么小江哥哥他还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王叔看着小花儿和王婶儿,也红起了眼眶,叹了口气道:“小花儿,小江……他……只怕是回不来了,改天我们给你寻访一门亲事吧,就跟嫁女儿一样,把我们小花儿嫁出去,风风光光嫁出去。”

    小桃红看着眼前一幕,偷偷背过身子抹起了眼泪,小江他不会回来了,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小花儿认了王叔王婶儿做爹娘,再找一个老实人嫁过去,一起给王叔王婶儿养老送终。除了心里头有块伤疤之外,大家伙儿还是可以幸福美满的过这一辈子。

    过完节阿男和大郎回上杨镇去了,王叔和王婶儿就此住在了城里,家里的那些地送给了小桃红的大伯家,小花儿开始寻访屋子,打算与王叔王婶儿搬进去,一家三口就这样过一辈子,她也不打算嫁人。可是这个决定被王叔和王婶儿回绝了,他们要暂时住在小桃红她们家的院子里,反正屋子是空着的,而小桃红她们也很欢迎。

    王叔和王婶儿果然开始给小花儿找婆家,只是这婆家也不好找,一般的男子不愿意帮媳妇儿养着老人,愿意的王叔和王婶儿又不放心,生怕别人是图小花儿的美色和钱财。

    若是找到一个品行不好的,自己不干活靠小花儿养,虽然以小花儿的本事,养活一大家子人也不成问题,可是那男的还有可能拿小花儿辛苦得来的钱找小妾,成了亲就什么都晚了,哪怕是和离,受损的也是女子的名声。

    总之王婶儿和王叔不放心,小桃红也不放心,关键是小花儿这个处境不好处理。

    而这天却有人拎着礼品,带着媒婆登门,前来求娶小花儿。

    看着眼前好似岁月与他无关的季月然,小桃红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媒婆在一旁口若悬河,唾沫横飞,把季月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小桃红忍不了媒婆如此呱噪,便道:“行了,我们与季月然是熟识,我们都知道他很优秀,你不用再说了。”

    媒婆讪讪闭了嘴,季月然以往淡然的面颊透着一层薄红,不好意思直视小桃红。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与女子亲近过,相处最多的,就是小花儿,看着小花儿日益消沉,从最初那个软软糯糯容易害羞的女孩,变成了如今沉默寡言的小花儿,季月然心里有些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几日听闻小花儿的家人在给她寻夫家,踌躇几日便带着媒婆上了门,他只是想给小花儿快乐,给小花儿她想要的,这样以前那个小花儿是不是就会回来?

    ☆、第102章

    王婶儿看了季月然几眼,把小桃红拉到一旁悄声道:“阿红,这人看上去挺讲究的,光看这皮相倒是配得上咱花儿,既然你说与他是熟识,那你给婶儿说说,他是什么个底细,若是合适的话咱就答应他,只要小花儿过得好就行,我们老两口还有些积蓄,用不着花儿养老。 ”王婶儿这些天想了又想,觉得只要小花儿能得到幸福,她和王叔就不跟着小花儿,这样小花儿的夫家也没什么好拿捏小花儿的。

    小桃红转眼看了看屋里的季月然,同样悄声道:“婶儿,季月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他是东边老字号繁锦绣庄东家的独子,也是小花儿现在的东家,这些年也没听说他与哪个女子有些牵扯,还有着一手高绝的绣技……”

    小桃红话还没说完,王婶儿就抢着道:“那阿红你还犹豫些什么?这样的男子配咱小花儿刚好合适,只是……为什么他如此优秀还二十四五不娶妻?不会有什么隐疾吧!那可不行,咱花儿绝对不可以嫁给一个不能……”

    “婶儿!”小桃红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季月然为何不娶妻我不清楚,但是应该不是因为有隐疾,我犹豫是因为咱们家跟季月然家境相差太多,两个不同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凑在一起不一定合适,其次是因为……季月然不止是小花儿的东家,还是小花儿的师父,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花儿都心理承受能力并不是很强。”

    而且多年前小花儿就给季月然不知道递了什么,随后又想开了,转而期盼小江娶她,结果小江回不来了,季月然又上门提亲,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王婶儿沉默了一会儿,“那,那现在要怎么办?只有回绝季月然了吗?可惜了……这么好的男子,却与咱花儿不合适,唉……”

    小桃红想了想道:“不如先告诉季月然你们是花儿原来定亲的人的父母,与花儿成亲之后要替小江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如果季月然都还愿意,咱就去问问小花儿的意思,只要小花儿也愿意,这事儿就定下来,皆大欢喜。”

    王婶儿觉得可行,当即两人又回到堂屋,与季月然说了说这件事情,季月然几乎没有考虑便道:“我知道,在来提亲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小花儿是个明事理的女孩,跟她一起给你们二老养老送终我觉得不是任何问题,日后我便替那位我没见过的小江兄弟尽孝。”

    这是小花儿希望的,亦是人之常情,若小花儿和王婶儿她们没有这样做,季月然即便是心疼小花儿,也鼓不起勇气前来提亲。

    王婶儿有些卡住,“这……”她没想到季月然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她以为季月然有着所有有钱人的通病,会嫌弃她们这些从山沟里出来的农妇。

    小桃红转头看向季月然,道:“我们家里人对你很满意,但是过日子的不是我们,而是小花儿,所以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屋里征求一下小花儿的意见。”

    季月然点了点头,心里十分紧张,小桃红便转身朝小花儿的房间走去。

    屋里小花儿正望着那身三年前便做好的嫁衣出神,小桃红进屋她也没有反应。小桃红走过去坐在小花儿旁边,轻声道:“花儿,有人上门来跟你提亲。”

    小花儿转眼看着小桃红,道:“我知道,我听见赵媒婆的声音了,她隔几天就带一个人上门,要么是来娶续弦的老者,要么就是一些不务正业的地痞,今天她又带了什么样的人上门?”

    “今天……今天不是她带人上门,是有人请她做媒,这个人你也认识。”小桃红话音未落,小花儿便眼睛一亮,惊喜道:“是不是小江哥哥回来了?”说着起身朝堂屋跑去。

    小桃红在身后还来不及说话,小花儿已经跑进了堂屋。

    小花儿跑进堂屋睁着大眼睛扫视了一圈屋里在座的人,最后在季月然身上顿住了目光,她不确定道:“师父?你……你为什么在我们家?”

    季月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旁的赵媒婆却笑呵呵道:“哎呦看看这大闺女漂亮的,跟我们季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闻言小花儿拉起季月然的衣袖就往屋外走,她本就被那些长舌妇造谣坏了名声,再被人知道她的师父上门来提亲,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小花儿觉得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她也不打算出嫁,但是不能让疼她的大姐和爷爷等人被那些红眼病指指点点。

    舆论是个可怕的东西,说的人多了,别人就会当真,还不能澄清,越描越黑。

    小花儿把季月然拉到院子外便放开手,道:“师父你赶快走吧,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说着就要把院子门关上,季月然情急之下伸手抵住了快要被小花儿关上的门,“小花儿,你先听我说,我上门提亲是真心的,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我会与你一起给王家二老养老送终,你开心一点好不好?”

    小花儿却还是使劲儿想把门给关上,“师父,我知道你太心善,不忍看着我这样,可是我不需要同情,师父你还是快回去吧,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姑娘,不用管我。”

    “我……我喜欢的姑娘就是小花儿,你,你说的让我找喜欢的姑娘,你就不能把我关在门外!”

    季月然说完自觉脸都烧了起来,那白皙清俊的脸庞变得通红,小花儿也因此愣住,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季月然趁机推开一些就要重新进门。

    哪成想小花儿突然脸色绯红,手忙脚乱使劲把门关了回去,“你快走,在这里吵吵闹闹被左邻右舍听了去该怎么办!”

    季月然猝不及防,扶在门上的那骨骼纤长的手掌就被厚重的木门夹住,季月然不禁倒抽一口气,常言道十指连心,他这拿绣花针的手,常年如宝贝一般护着,此番可真是手也疼心也疼。

    小花儿显然没想到会夹到季月然的手,她不是故意的,这下赶紧把门打开,季月然的手才得以从门缝里拿了出来。

    大概因为小花儿太过激动,关门的劲儿使得大了一些,季月然白嫩的手被参差不齐的木门刮破了皮,从手背到指头斜着有一大条青紫,迅速红肿了起来,这些颜色在季月然白皙如玉的手上显得十分刺眼。

    小花儿急得眼眶都红了,她自然知道季月然是如何看重他这一双手的,“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忍忍,咱们这就去看大夫,一定会好的!”

    小桃红等人先前只是看着小花儿和季月然你来我往,没想到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她们赶紧跨出门来,小桃红招呼柳二郎道:“赶紧去请张大婶儿的儿子过来。”前边不远处医馆里的老大夫过世了,张大婶儿的儿子为了就近照顾老娘,便从远处那条街来到这家医馆,这两年小桃红等人都是找他看病的,医术也是算得上十分的好。

    柳二郎快步离开了,小桃红等人让季月然进屋等着,反正不远,以柳二郎的脚程,不一会儿便能回转。

    小花儿看着季月然的手肿的越来越严重,急得团团转,眼里都蓄满了泪水。季月然忍不住安慰道:“小花儿你别难过,师父不怪小花儿,一点也不疼,真的。”

    这一安慰倒让小花儿眼里的泪珠滚了出来,“怎么能不疼,师父你别骗我,你额头上都有汗水,我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关门,这又是右手,要是……要是,要是师父的手……不顶用了,可如何是好?”

    季月然伸左手把小花儿脸上的泪水抹去,笑道:“无碍,小花儿你的手艺比师父也不差什么,咱们绣铺有一个顶梁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