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的时候,高奇峰假装醉的走不了路,让我扶着他走。他没有开车,我自然是扶着他上了我的车,上车之前高奇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哎何桑,我要是一会儿上不了楼了,还得麻烦你扶我上去。”
“知道了,您怎么喝那么多酒。”我跟着他演戏,心里想的是,那个男人怎么还没有下一步动作。高奇峰把门关上,我咬咬牙发动了车子,这里刚要踩油门,却有人敲了窗户,我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车窗缓缓滑下去,却是露出陆彦回不耐烦的脸:“何桑我有话要跟高奇峰说,我送他回去,你自己先走。”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开车门要把高奇峰给拽下去,高奇峰哪里肯下车,手就紧紧地抓着座椅不肯松开。陆彦回直接不去管他了,把我的车门一拉开,把我给拽了出来,然后说:“那就让老李送他回去,总之你不行。”
我一下子甩开了陆彦回的手:“上一次是谁说不会再管我的?你不是不管了吗?现在这么矫情是干嘛的,做给谁看呢?我告诉你陆彦回,今天我就要送高总回去,他是我老板,我是秘书,我不送,谁来送?”
高奇峰在车里笑了起来。陆彦回阴鹜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大声地制止我,然后把我拖走,谁知道不是这样,他慢慢地放开了我的手,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忽然开口说:“那好吧,随你吧何桑,你要送他就去送。”
连高奇峰都不笑了,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更是心里一阵难受起来,他放开我的手之后,就要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如果他这一次走了,以后我和高奇峰再怎么用激将法,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异样了。我忽然怕了起来,高奇峰已经从车里下来了,看了我一眼摊开了手。我大喊了一句:“陆彦回!”
就在他回过头的时候,我忽然踮起脚来亲了一下高奇峰。连高奇峰都愣住了,我眼里全是眼泪,但是没有流出来,不过这个铤而走险的做法到底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陆彦回几乎是快步走了过来,他二话没有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就把我带走了,他的力气那么大,挣脱不得,不过其实,我也不想挣脱开。
他把我塞进了他的车里,对站在边上的老李说:“把她的车开走,把姓高的送回去。”
然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室里,发动了车就走。我坐在副驾驶上,他忽然恶狠狠地说到:“系好安全带!”
我依言把安全带给系上了。他把车开的飞快,一直在超速,我低声的说了好几次:“你慢点!”
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我,仿佛是在赌气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自己开车。
我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直到进了蓉锦花园,我才知道他要带我回家。停好了车,陆彦回继续沉声说:“下车!”
我只好解了安全带下来,他拔了钥匙往里走,我就一直跟着他。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大雨滂沱的天气,我撑一把伞在雨里等他,他最后终于肯见我一面,确实说了一番让我伤透了心的话,我们在雨里分别,他说:“走吧。”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我以为,我和他这一辈子,就真的这么划上了句点了。
可是这个人他又把我带回来了,他也开始受不了了吗?受不了我对别的男人那样,是占有欲还是尚且遗留的爱情?我不在乎,只要他还能再拉着我的手,我一点儿都不在乎,真的。
又来到了这里,这装潢处处精致的宽敞公寓,虽然没有别墅那么大,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更是少了人味儿,多了些空落落的感觉。
☆、117.而今缠绵难自控
这一次我规规矩矩地换了鞋,穿了他的大拖鞋站着,他也换了鞋子,然后砰的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了。
我们站在门边四目相对,我瞥了一眼墙面上的一块光洁的大理石上映出来的自己的样子,有一些委屈,还有一些茫然无措,而他只是盯着我看,凶狠狠的样子。
我对着那面墙忽然做了一个鬼脸。
陆彦回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我转过头来继续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更加委屈了,这人把我带回来了,怎么就这样子对我,他什么心思我一点儿都猜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是让你离高奇峰远一点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是不是我现在跟你说话没有用了?”
这样的语气,就好像那个时候,他对我说:“别再跟许至联系了,我不高兴。”
久违的不讲道理的口气,竟然蓦然地让我心里一暖,还有更多的伤感。
我伸手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陆彦回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放开。”
“我不,不放。”
“我让你放开。”
“说不放就不放,你是我的谁啊让我放我就要听你的。”
“那我是你什么人你随便就抱,何桑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这么随便,是个男人随便就亲亲抱抱的,你刚才竟然,竟然还亲了高奇峰了?”
仿佛是为了表达他的不满,他还是用力把我的手给从他的腰上拿下来了。
我听了抬头看着他说:“我就是亲了他了怎么样?我告诉你陆彦回,你要是还是不肯要我,我不仅亲他,我跟他怎么样都行,你信不信?反正如果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跟死了没有两样了,那我就自生自灭好了,跟谁不是一样过,与其一个人孤独到老,还不如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他不会娶你的。”
“没关系。”我把头扭过去:“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事情?”
“没名没分的跟别的男人胡来,你说没关系?”他被我激怒了:“你敢!”
“那也是你逼我的!”我大声地对他说:“我哪怕有一天戴上了dang妇的帽子,也是你陆彦回给我安上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大概是被这个词给惊吓到了,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何桑,你不能这样。”
我看着他:“那你就让我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肯说也行,不过请让我在你身边,在你身边我就规矩,我就老实本分,不然我说不定就疯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啊,好不好?你回答我。”
他的脸让开了我的手,忽然有些败坏地说:“我怎么就把你给带回来了,我真不该带你回来的,你走吧,我还是对你没感觉。”
我一下子把茶几给踢翻了,玻璃却没有碎,只是声音振聋发聩,茶几上的东西落了一地,杯子碎了好几只,可是他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又回到了之前冷漠的样子,让我一下子跌入谷底。我于是拿起包对他说:“好,陆彦回好,是你逼我的,那你别怪我,我现在就去高奇峰的家里,我要跟他发生关系,我以后就真的不管不顾了,离婚就离婚,离了正好,我更加没有顾忌的玩,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说着我就要走到门口换鞋,我又想哭了。就在我蹲下来想要套高跟鞋的时候,他忽然走过来把我拉着往卧室走,我脚上还剩下的一只拖鞋因为太大了,再走的过程中,踉跄着掉了,我光着脚被他拖着走。
他根本不说话,把我往床上一丢,就开始tuo我的衣服,我的裙子lalian被他轻易地一拉到底,很快地就剩下内衬的衣服。我没有反抗,任他发xie着怒气。当我们终于坦诚到最后的ji肤的触碰的时候,他狠狠地吻我,与其说是吻我,倒不如说是在惩罚我,他的手拉着我的头发,让我的头被po抬起来迎接他的这个吻。
我的腿被他抬了起来,他jin入的时候,一种久违的痛苦弥漫了开来,可是我并没有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我用手抱着他的头,任他的一切动作。我的身体也跟着他一起动,心里想的是,陆彦回,这一次,我何桑死都不会再放手了。
他抬起头,吻我的耳垂,我闭着眼睛回应他的ai抚,再睁开眼睛是因为他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看着我,我看到这个男人眼里的悲伤,这悲伤像是流水一样灌进了我的心里去,我想要变成一面镜子,照进他的眼里,心里,想去探究他讳莫如深的秘密。
我说:“陆彦回,彦回,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用嘴巴堵住我的嘴巴,那个瞬间,我们的身体完美的契合,我感受到他迸she出来的热,我在这抵死的痴缠里,收获一种掺和着忧郁的快乐。
等他从我的身体里出来,我们都没有穿衣服,并排躺在床上,我翻了个身搂住他的腰,他没有动,也没有拿开我的手,我亲他的下巴,他那里微微有些胡渣,多了一些男人味,这是我最爱的男人,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疼,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全世界满满当当,哪怕我这个时候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心里想的话,却不自觉地说出口了。
我对陆彦回说:“要是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愿意,陆彦回,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是有多么重要,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像是安抚一个小孩似的摸了摸我的头,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他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起身走进了洗手间,没有一会儿洗手间里传出来哗哗水声,我也套好自己的衣服坐了起来,随便地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却一眼扫到了他的床头柜上的一个瓶子,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药丸,我吓了一跳,又哗啦一下子拉开了他的柜子,里面竟然还有不一样的其他瓶子,我打开一看,也是药,忽然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就跳进了我的脑子,我也不管陆彦回正在洗澡了,冲过去一下子把门给打开了,对着他说:“这是什么?”
他刚洗完澡,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拿了一件浴巾把自己裹住,头发还在低着水,眼睛这样看着愈发地亮,他看到我手上的药,滞了一下说:“钙片。”
“你还骗我,那么多瓶药,怎么可能会是钙片。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病了,陆彦回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怪不得,怪不得你非要让我离开你,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夺过我手里的瓶子说:“瞎说什么?谁病了,你烦不烦?我都说了是钙片,还有些帮着睡眠的药,还有最近应酬多,喝酒太多了胃不好,胃痛的药,我都随便放一起的,正好都被你看到了。”
“那你把药给我,我去找查一查到底是不是钙片,如果不是,我看你怎么跟我说。”
“何桑你别这样,我们很快就没有关系了,我已经在让律师安排了,尽快签协议离婚吧,总是这么耗着算个什么事情?”
“我不离婚,你刚才都那么对我了,现在还要跟我离婚?陆彦回你是不是男人?”
他越过我走了出来,似乎很疲惫,我说:“你说不爱我,我根本不信,你要是真的对我没有感觉了,今天晚上咱们这事儿算怎么回事?我不是石头,我能够感受到人的感情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陆彦回,你爱我,还要让我走,那就一定是有别的事情。我问你是不是病了,你不肯说,那好啊,咱们就耗着,我就待在你身边,我哪儿也不去了,不然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到哪儿我到哪儿去!”
他又抽烟了,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说:“我刚才一时冲动,不过你知道,有性无爱很正常,反正我们暂时还算是名义夫妻,做了就做了吧,你也别当一回事。”
“你这话说的够轻松?我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我告诉你陆彦回,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真的有个什么病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块儿去,你以为我不敢吗?人活着不能得到的东西,死了可以成全,那有什么好怕的?你这辈子别想甩了我。”
“你怎么这么固执?何桑你别这样,我真的会很为难的。”
“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你说出来让我知道好不好?陆彦回我求你啦,我真的要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他看着我,帮我把眼泪擦干净,然后用非常飘忽的声音说:“何桑,我病了。”
我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看着他说:“这是什么意思?你得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会死的,我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我眼睛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有时候看东西都是模糊的,有时候突然出现幻影,我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118.讳莫如深那些话
“所以你才那样的?你才把我推开,让我滚得远远的,然后呢?陆彦回然后呢?你就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自私?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过得下去吗?我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我没有了你我怎么活?”
我几乎发疯了一样地捶打他:“你说话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死了老公了还能心安理得地跟别人过日子?我是那样的女人吗?”
他把我的手给控制住:“何桑,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我是为了你好,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很清楚,肿瘤扩大,伤了我的视觉神经我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我的眼睛才会变得越来越差的,我现在每天都靠着这些药物治疗,可是也许真的有一天我就突然地……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在发抖的:“陆彦回你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的?”
“那一天,我开车在乡道不是追了那个打电话提到你哥的人吗,结果被车撞了,伤到了头和脖子,不过都是皮外伤,你也是知道的。我没有当一回事。”
“然后呢?”
“结果第二天,医生说查一下我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我就查了,谁知道出了问题,他告诉我说,我的脑袋里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肿瘤,我看到了那个图片,确实是多出来一个圆形的东西,可是我当时不信,我觉得不可能,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让他先不要说,我就想着,再找其他医院查清楚。”
“所以那一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也不爱搭理我,还不跟我讲话,一个人去了天台,回来之后很早就说要睡觉了?”
“嗯。我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些信了,毕竟没有根据的话,医生跟我无冤无仇的,总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我,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自己就真的得了这个病,按照他的话说,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说不定就是他误诊呢?你知道误诊的情况还是很多的,说不定你就是遇到了一个庸医,胡说八道的,什么都不懂就瞎说,咱们得去其他的医院看看,找别的医生。”
“我去找了黄耀。他是专家,不会有错的,他在德国就主修肿瘤科的,技术国内都不会有几个人敢说超过他。他回国开肿瘤医院的你忘了吗?我去哪里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他告诉我,我得了肿瘤。而且这个肿瘤渐渐长大,已经开始压迫其他神经,可能我还感觉不到,但是视觉和感官都会开始出现问题。他说的没有错,我现在就是这样,头疼,看不清东西,我是真的没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