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净街的官兵一见他如此,嗖的一声就甩鞭骂道:“哪里来的贼小子,见了亲王还不下跪?”
巧儿被那鞭声一惊,越发动不开步,官兵等了两下,见她毫无作为,又要抽鞭打来,那马背上坐着的弱冠男子已将目光转过来,见那官兵欲下手,忙在马背上喝道:“住手,平常人家没见过大阵仗也是有的,莫要吓着他。”
围随的亲兵见他发话,忙也跟着道:“和亲王有令,还不快退下。”
那官兵闻令忙避开一步,巧儿这才缓过神慌张跪下,只听上头数声低笑,有一男子开口,清脆如玉石相击一般道:“五哥,我看他倒是个好孩子的相貌,与你不相上下。”
弱冠男子嗤笑一声,似有不屑,又似有不信,冲着巧儿的方向便说:“抬起头来。”
巧儿十指纠缠,虽是有心避开,却无奈身不由己,想着他们乃是皇亲贵戚,万万得罪不起,而且自己女扮男装已有些时日,没有十分像,也离不开八分神似,故而斗胆抬了头,战战兢兢望向他二人。
年纪小一些的那个人一见他抬头,冷不丁捣了身旁的男子笑道:“可见我方才是没看错,此等样貌殊不多见。”
他身旁的男子见了巧儿也似是一愣,蹙眉良久,唬的巧儿又低下头去,深怕他看出端倪的时候,却听他一笑道:“自古山间多灵秀,此地花明柳绿,有如此人才也不是什么可奇怪的事。”说着,又问巧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巧儿一惊,不敢真言以对,遂以之前的名字告诉他道:“小民刘天巧见过亲王殿下。”
因她声音轻盈圆润,男子似乎不甚待见,于是冷笑了道:“不过尔尔。”仍旧策马前行。
跟随男子左右的少年也打马走开,临去时到底说了一句:“刘天巧,果然名副其实。”
巧儿不知他何意,只盼他二人走远,因此垂头连称谬赞。那人便笑的离去,官兵见两位亲王一走,朝着巧姐啐了一口,也忙忙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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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直跪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见一声锣响,这里方彼此搀扶着起来,奔走相告着皇子亲临的奇事。有好事的,从那官兵的喊话里听出音儿来,便交耳说道:“和亲王和果亲王乃当今的五皇子与六皇子,一向留守在京,为当今所喜,今儿怎的出城来了?”
又有人道:“必是为了前时京官落马一事来的,这些日子城里城外的无不人心惶惶。别说是皇子亲临,前一阵子边疆新回来的大将军,听说战功赫赫赏了不少宅子,都是从那些抄没的官家弄来的。大抵是皇子们见有油水,所以下来过问两句。”
众人都点头恍然,巧儿跪了多时,膝盖处早已酸麻不已。听着他们说话,一念思及往日家里仆从稍有不如意之时,便被呵斥打骂,如今轮到自己,方知那等人的苦处。
她揉着膝盖将将爬起,那里板儿正找寻过来,从散去的人群里看见巧儿,又是喜又是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攥住巧儿便道:“你跑哪里去的,让我找得好苦。街上本就人多,且今日晦气,又有那么多官兵,你真是越发大胆了。”
巧儿让他说的容颜一变,忙辩解道:“哥哥误会,我并不是有意要离开哥哥和福大爷的,只因刚才见到了自家的四姑姑,赶着寻她说话,才两下里走散了的。”
板儿见说,四下看了一眼道:“什么四姑姑,我怎地的没看见?”
巧儿叹气道:“正是呢,我原来还要跟四姑姑多说几句的,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的人影儿。别说这个了,幸好没出什么乱子,福大爷呢?不是跟你在一起的么?”
板儿一愣,一拍脑勺嗨道:“瞧我蠢的,光想着找你了,倒把福大爷忘了。快别多话,想必大爷还在东岳庙等咱们呢,快些赶过去吧。”说毕,就拉了巧儿一路小跑。
二人行至桥下,前头人群熙攘,显然是见官兵过去了。正走着,远远见一阵烟似的刮来一个人影,直跑到他二人面前才喘气站定,叉腰咋呼道:“板儿哥,巧儿,不……不好了。”
板儿蓦地一慌,忙道:“顺儿兄弟,是什么不好了,敢是福大爷那里吗?”
顺儿一劲儿摇头道:“不是福大爷,而是王大叔和大婶不好了。”
这下子连巧儿也变了颜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追问道:“还不快些说,姑姑他们怎地就不好了?”
顺儿喘口气才继续道:“我方才在田里干农活,因母亲说今儿是庙会,让我不用做得太多,使我上街上找你们玩来的。谁知过河的时候,遇见了好不威风的一队人马,我便在河对岸等他们过去了,才敢走到桥上。不想刚过了桥,那边都传官兵打死人了,我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了。原来被官兵打得不是旁人,正是王大叔和王大婶,一地血红的印子,他们都说是救不活了的,亏得我回去找了柱子哥和阿爹阿娘,把大叔大婶背回了家,眼下镇上的张大夫正在你们家替大叔大婶诊脉呢,你家姥姥和青儿哭的不成样子,我阿娘便让我来找你和巧儿家去,是死是活的还得等你们回去才知道呢。”
板儿听到这些,登时去了三魂七魄,直了眼不能说出话来。巧儿亦是痛彻心骨,到底比板儿支撑的住,忙拉起他忍泪说道:“哥哥别想许多了,快回家看看姑姑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一言惊醒板儿,只见他脚下活如生风一般,拔腿就往村里跑。巧儿和李顺两两想看一回,也忙跟在他后头奋力追去。三个人一气儿不敢歇,一步不敢停,直跑到了家门口,尚未进去就听得里头哭声连天,门旁左拥右堵,皆是左右四邻,听得脚步声,见是他们几个到了,忙都让开路道:“板儿可等到你回来了,快进去看你阿爹阿娘一眼,晚了只怕来不及。”
板儿哽咽奔进去,巧儿和李顺也都跟上来,一进屋里,遍地站着擦眼睛抹泪的邻人妇孺,刘姥姥和青儿坐在床下双目红肿,已经哭到嗓音暗哑。此时青儿见到板儿和巧儿,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拽住他二人的衣角呜呜咽咽哭道:“哥哥,阿爹和阿娘……让人给打了。”
板儿一看炕上躺着的狗儿夫妇,俱是衣衫褴褛,血染半襟,一颗心忽忽悠悠的飘起,满腹火窜到了脑门。巧儿也看见了,鼻头一酸,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青儿便哭道:“妹妹,好好的是谁下这样的狠手,要致他们于死地?”
青儿道:“除了那起吃人饭不干人事黑心蒙了猪油的狗腿子,还能有谁!因他们的主子说路上人多让马匹受了惊,那些人便像挨了棒的狗去咬鸡——气急败坏的专拿别人出气。阿爹和阿娘……原本在地里干活干得好好的,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说是他们使得晦气,等主子们过去之后,对着爹娘就是一顿好打,要不是后头来了个管事的,斥骂他们一番,才让他们停了手,现如今爹娘哪里还有一口气活到现在?”
巧儿听得也是怒火四起,抱着青儿恨声道:“这些人吃了俸禄不想为百姓牟福,却视人命为草芥,真当该死!”
那厢板儿也愤恨不已,听巧儿这般说,也不分力量悬殊,扭了头红眼就要出去。李大娘看他神情不对,慌得一把拉住他道:“板哥儿哪里去?”
板儿挣脱着道:“大娘不要拦我,看我不去扒了那些狗王八的皮。”
屋子里的乡邻听他这话,都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帮着李大娘抱住他道:“你去哪里扒了他们的皮,他们有刀有棍的,上头还有主子依靠,别说一个你,就是十个你去,也是一个死!看还不回来照看你阿爹阿娘,姥姥和青儿都是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好歹来。唯有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再去送死,让姥姥和青儿怎么过的下去?”
板儿还在卯足劲儿要出去跟人拼命,巧儿抱着青儿哭泣一回,见他不听劝阻,忙擦了眼泪也站起来说道:“婶婶和大娘说的很对,只凭哥哥一个人去,保不齐就是有去无回。眼下再多的仇恨,都比不过救活姑姑和姑父重要,倘若哥哥一意孤行,那么就等着姑姑姑父死了,你再离了这里。”
说的板儿堂堂男子也不禁悲苦落泪,心里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落,只得看向巧儿恨道:“你们家旧年里打死了人就跟没事儿一样,这一回可知道别人家里是怎样的情形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父母受了这等横祸,你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里说这些个话么?”
一席话说的巧儿委屈顿起,不想自己的一番好意让人这等作践,霎时珠泪双抛,也不管板儿了,坐下来扶着狗儿夫妇二人的炕沿呜咽起来。姥姥和青儿见板儿说的越发不像话了,蹒跚撑地爬起来,只听啪的一声响,板儿脸上已然挨了一个大耳巴子。
第三十九章典衣衫巧姐谋生计(1)
刘姥姥哑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巧儿说的难道是错了么?似咱们这等贫寒之家,拿什么去跟官斗?方才张大夫还说,你爹你娘虽受了棒打,索性伤的都是外皮,没伤到筋骨,休养数月,好生照顾便可起死回生。如今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寻人拼命,既如此,也不要论别的,先等你爹娘死了,我和青儿巧儿也离了你,你再说去送死的话。”说话间,豆大的泪珠禁不住流落双行,鼻涕拖了半尺长,坐下就哭天抢地起来。
板儿这才止步,回头看着一大家子伤惨非凡,终究恨恨跺了一脚,便夺路跑进院子里,踢开自己房屋的板门铺上炕头嚎啕大哭。
李大娘跟出去走了几步,见他不是寻是非去的,才返身回来,蹲下和周围四邻搀扶起姥姥青儿等人,连连劝慰道:“姥姥快别忙着哭,还是听大夫的话,把他二人的衣衫换下,用水擦洗了身子,上了药膏再另置一床被褥才是正经。”
刘姥姥虽然伤心至极,但心忧女儿女婿,听到众人如是说,擦泪就顺势搭着李大娘的胳膊爬起来,忙忙的就要去给狗儿夫妇换衣裳。围着的四邻怕有不便,都齐齐退出去,帮着汲水熬药,又有忙着去取被褥枕巾的,端盆递水的,里外忙成一团,不一一赘述。
且说青儿和巧儿留在房中,李大娘的便道:“青儿是姑娘家,在这里没得碍眼,留着这个小子在这里就成了。”说着,回头叫了李柱李顺道,“你们两个也别闲站在那里,快来搭把手。”
巧儿闻言一慌,欲要帮忙却又不便出手,幸而青儿机灵,忍痛拉住她偷偷摇了摇头,对李大娘道:“我这个哥哥年纪小,又没做过粗活,就怕帮不上,还是叫板儿哥来吧。”便朝巧儿使个眼神,巧儿会意,撇开前嫌弯身出了屋子,去敲板儿的门。
板儿亦是知道此时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听见巧儿声音,胡乱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开了门出来,听她说道:“哥哥,姥姥让把姑父的衣服换下,还得你去一趟。”
板儿哽咽点头,忙到正屋里来,和李柱李顺一起将狗儿身上染血的衣物褪下,那边有人递了水进来,板儿拧了帕子一点点擦去血迹,看狗儿从背至臀无一块好肉,忍不住又哭了一遍。那边李大娘和众邻人媳妇已经将王刘氏挪去了姥姥房中,亦是褪了衣衫,着青儿擦拭伤口,清洗血迹。巧儿两头都不便帮忙,只好在院子里替板儿和青儿添水换药。
直忙到未时(午后1点至3点,属未时,有的地方管此时为“羊出坡”,意思是放羊的好时候,故称“未羊”),才将夫妇二人清洗干净,上完了药,青儿板儿服侍他二人歇下。李大娘等人见无大碍,只等狗儿夫妇醒过来,便走出来纷纷嘱咐了姥姥和青儿一回,又对板儿道:“现如今你爹娘伤成这样,怕是无法再去田里干活了,你们家新近又置办了四亩地,没个人打理农桑,那良田可就算是白买了。家里你爹和你娘也是一刻离不得人的,你好歹和姥姥她们商量商量,看看谁主内谁主外,有帮忙的地方只管说,邻里乡亲的没得见外。”
板儿和姥姥忙都称谢,众人将粥菜也帮他们做好了,方告辞各回家去。
姥姥她们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看着炕上的两个人,不住的抹眼泪。巧儿也哭的眼肿腮红,不知不觉里脸上涂得豆粉如水墨重彩化成一片,青儿原是伤心不已,待到回眸看见她,也忍不住一笑,上来扯袖替她擦了几把,才道:“你可万不能再哭了,瞧被人看出真身来。这里阿爹和阿娘涂了药想是好些了,已经听不见叫疼了,不如你吃了饭再来。”
巧儿忙道:“叔叔婶婶们伤成这样,虽与我无血脉之亲,然而在家居住多日,也多亏叔叔婶婶照看,你心里难受吃不下,难道我就吃得下么?还是等他们醒了再说罢。”之后扭身坐在炕沿上,接过青儿手中的帕子为王刘氏退热。
青儿无奈,只得由他去了。两个人一时无话,因刘姥姥在狗儿那里照承,板儿痛定思痛,琢磨李大娘说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里外横竖都要考虑周全才是。要是到了爹娘转醒的时候,倘或知晓田亩荒置,定然也不会好受的了。
想着就过这里来寻巧儿和青儿,恰见她二人都在,便开口直言道:“两位妹妹,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儿嗔道:“都什么时候,还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哥哥快说吧。”
板儿道:“方才我仔细想了李大娘说的话,咱们是该当合计一番了。如今已到三月末,前头买的几亩地,爹娘已经翻耕一遍了。四月里立夏,天晴的时候就要种茄倒地,看三蟥。周老爷庄子上还要收菜麦,晨起带露种芋艿秧,下种谷。眼下爹娘俱是伤患在床,这些子事必都落在我们身上。青儿虽是种田的熟手,早晚还要伺候家里,想来是不够用,巧儿还有福大爷那边听唤,又从未碰过铁扒锄头,料也帮不上多少。姥姥年纪又大,这几年也是大病小灾不断,不敢劳烦她老人家。如此,我想还当是我主外,青儿主内,巧儿去福大爷那里,姥姥在家帮衬。再不济,农忙的时候叫上李柱李顺两兄弟添把手帮我几日也可。只不知你们两个意下如何?”
青儿点头道:“哥哥说的有道理,这样打算很好。”
巧儿却不大同意,起身蹙眉看他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福大爷那里告假就是了,不如也留我在这里帮忙才好。再不行,以我目前的装扮,就是出去和哥哥一起照看田亩也无妨。虽说我从未关心过农桑之事,但人生在世,哪里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我跟着哥哥边干活边学岂不更好?”
青儿和板儿见她知情达理,又有义气,心里自然宽慰,却也知道她体力薄弱,前儿经了风就能病上好些日子,若是出去干活再伤着难道不是得不偿失。故此,二人感激她的心意,忙说道:“你若是告假回家也好,田里就不用过去了,那些粗活岂是一时半会儿学的下来的。”
巧儿让他们一通劝阻,只好答应前者,遂三人约定下来,巧儿便独身要去周老爷府上告假。板儿原是不依,架不住巧儿再三承诺找得到地方,又说在外行走多日,已经都熟识了,没的可怕之处,板儿才停步,看她出去。
第四十章典衣衫巧姐谋生计(2)
及至到了周府,周福襄也刚听了仆从说,庄子里的狗儿触霉头让人给打伤了一事。周福襄原本还在担忧板儿和巧儿去了哪里,这会子听说了便自己猜度保不齐他二人中途离开就是因为这事。想着他二人该有多心急,正在屋里团团转,要让人备车备马去板儿家中看望的时分,门上的小厮就通传进来,说是巧哥儿到了。
周福襄忙让人叫他进来,一见面就迫不及待问道:“家中高堂如何了?”
巧儿听他问话,晓得他也知道了此事,便红了眼道:“刚上了药睡下,大夫看过一回,说是外伤,不曾伤到筋骨,休养数月就好了。”
周福襄放下一半的心,又看巧儿面容白净不似寻常黄蜡,且两腮绯红,比平日更添女儿情态,虽想到他是为家人担心所致,然而内心仍是惊艳不已。不自主的拉了巧儿的手让她坐下来,说道:“若是你们短缺了什么,只管上我这里拿。听鹿儿说,二老都是棒伤,我这里正好有瓶活血化瘀膏,待会子你拿了家去吧。”
巧儿低头谢了,道:“今日来此还有一事要告知雁卿,因家中事出突然,外头田亩无人照看,内里家务无人打点,所以我想跟雁卿告假一段时日,等家中诸事完毕再来府上伴读。”
周福襄见说的在理,自己委实不能因一己之私,反倒不顾世情伦理,便笑道:“这也容易,你只管回去忙你的,等闲了我过去看你们也是一样。”
巧儿不料他这次如此爽脆,面上一喜,忙作揖道:“那就谢过福大爷了。”
周福襄忙说不必,拉他起来,叫人拿了活血化瘀膏来,恰巧周夫人在后院也听闻了此事,知道巧哥儿来,也命随身丫鬟送了药材过去。青苹便兜揽过这差事,往周福襄这里寻巧儿。
巧儿辞了周福襄,跟着伍儿鹿儿走到二门上,闻听身后有人叫唤,见是青苹,便让伍儿和鹿儿仍旧回周福襄那里伺候,自己站住脚等青苹近前来。青苹便将周夫人问候的话说了,又左右打量巧儿一回,才拍着胸口道:“我的菩萨,几乎没把我吓死。才听说大爷带了你们逛庙会去,下午就有人回说是桥头出了事,官差下来拿人,打伤了好几个。我只以为是奔你来的,提心吊胆了半日,欲要出去打探,又没机会出去,佛祖保佑,终是让你无恙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官兵怎么打人了?”
巧儿叹口气,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大概,青苹听见她说遇见了惜春,忙追着说道:“四小姐没跟你回来?”
巧儿摇了摇头:“姑姑性情耿介,为人孤僻,本打算不欲与我相认,后来见我急了才说了几句话。谁知遇上皇子出城,两下里就冲散开了。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青苹闻言长叹一声,又道:“她也是幸运,终归走得早,没被牵连。倒是你,下次再不可随意出去了。这些日子你既然回家照顾姥姥他们,我无法跟着出去,这里有二两银子,是夫人新发的月例,我用不着,给你拿着贴补家用吧。”说罢,便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巧儿手上。
巧儿思及家中日益艰难,以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也就不多客气,藏在了袖子里。二人又耳语几句,见有人过来,方各自离开。
巧儿回了家,把银子依旧交给姥姥照管,自己挽袖跟着青儿烧水洗衣。青儿原本不让她碰这些污秽东西,无奈事多人少,只好饱含歉意连说受累。
翌日,板儿便带了锄头照姥姥的吩咐去田里翻耕,巧儿和青儿两个都在姥姥房中守着王刘氏****不曾合眼。到了晌午时分,张大夫又来看了一遍,见脉象平和许多,又开了几副方子。巧儿拿来看了,见是仙传膏和生肌太乙膏的方子。仙传膏乃是用乳香一钱五分(去油),没药(如上),轻粉三钱,血竭三钱,冰片三分,麝香一分,樟脑二钱,黄蜡一两,猪板油一两二钱,以上七味药,共研极细后,将蜡油同化,调药成膏贴患处。若有打板重伤,死血郁结,呃逆不食,并夹伤内烂,贴之可以起死回生。
生肌太乙膏则是真麻油一斤,当归二两,生地二两,生草一两,以油煎三药,枯滤去渣,滴水不散。然后每油一两下炒过黄丹五钱,慢火熬成膏,取起。再用公黄牛蹄,洗净火存性,研细末调服五钱,次日四钱,重者服三次即愈。治一切已破疮毒,生肌、长肉、止疼、化毒,一日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