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问句并让没有严颂卿失去冷静,他想都没想,回答直接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妹妹,最亲的妹妹。是我的家人,唯一的家人。我们不是平等的……”
“对我来说,你永远高于我。”严颂卿神色坚毅,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掺杂。
原本咄咄逼人的严颂秋一下子默了,心里有些不忍将真正的严颂秋早就死去的事实瞒着他。但是一想到那个“唯一的家人”,她心里又不舍得。
她在现代没有亲人,独身了十多年。意外让她落到这个落后的古代,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来自于亲人的温暖。
她有点想哭。
紧闭着眼,把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小少年,阿姨就认了,这亏就让我吃一辈子了。不管你会不会怪我,我就认了你这个哥了。
“哥。”严颂秋一下子抱住了他,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严颂卿浑身僵硬,有些慌乱的问道,“妹妹,你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儿。要不然我去请王大夫再替你看看。”要知道从严颂秋刚刚满七岁就没有再向他撒过娇了,更别说抱抱了。
严颂秋不肯松手,死死的拧住他的衣角。
“哎,我的小祖宗,到底怎么了?”
等严颂秋抱够了,这才抬起头问道,“我们家到底有多少钱?”严颂秋板着脸,很严肃,“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想了解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从李峰那儿了解到了五十文到底是什么概念,严颂秋都快被哥哥迎面而来的土豪之气给吓倒了。
严颂卿一言不发,直接从书房里的一个隐蔽出小心翼翼的端出一个沉香木盒子。
严颂卿将它放在桌上,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锁将木盒子打开。
“就这么一些?”严颂秋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里面孤零零的一张银票和几锭银角子,旁边还有一堆东西,应该是房契地契一类的东西。
“不少了。”严颂卿有些尴尬,但还是挺着胸膛说道,“底下的银票是一百两,再加上这些零散的银子,一共有一百一十八两呢。”
“可是,我听说哥哥的束修一年是五两,明年还要去参加乡试,我向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个最少要花三十两银子。考了乡试还有府试,然后再是院诗。这些钱根本不够我们生活呀。”严颂秋有些急了。
严颂卿连忙补充道,“我们家还有些地可以收地租呢,以后的生活不用愁。”
说起这事儿,严颂秋更是气了,直接拆穿了他,“我们根本收不到地租,你别骗我了。”
“既然我们家的家底没有那么殷实,那有何必花五十文的高价去让别人帮我们做饭呀。你是不是傻呀?”严颂秋气得口不择言,连哥哥都吐槽起来了。
“我不傻。”严颂卿小声的反驳道。他的确不是傻,不会理财这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
“妹妹,我有能力赚回来的,你不要担心,我有个同学就是去街上摆摊子帮人写信,半个月赚了三两银子呢。”
严颂秋直接将木盒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副我最聪明的样子,“你真傻呀,既然咱们有资本能够钱生钱,那又何必累死累活的去做苦工呢。那是对我们父母的劳动的不尊重,你懂吗?”
严颂卿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一点没有反驳妹妹的意思。
“以后,一切关于家里的家务事都由我说了话,以后你只管读书就是了。”严颂秋恶狠狠地说,企图用威势压制住严颂卿。
严颂卿摇摇头,思路还很清晰,“不行,有些事儿不是你能解决的。你不要逞强,哥哥会解决的。”
“哥,我能解决的事儿就让我来解决,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你再来帮我就是了。”严颂秋生怕他将盒子让回去,看他神色好不松动,严颂秋又开始祭大招,“我不想你不在的时候,我叫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傻傻的等死。”
严颂卿清瘦的身躯一怔,脑海里浮现出严颂秋躺在废墟里,满身是血的样子。
“就这么说定了。”严颂秋得意的一笑,抱着盒子就往外边跑。
严颂卿立马拦住了她,严颂秋恼怒的瞪着他,红.润的嘴唇撅着,都可以挂一只酱油瓶了。
“来,把钥匙拿上。”严颂卿微微一笑,将盒子的钥匙放进了她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天真了,这一章字数居然超了这么多
☆、第八章
掌握了财政大全,严颂秋腰杆都直了很多。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像一只钻天鼠在自己的床榻上到处扣扣索索的。好不容易在床的最里面找到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严颂秋柳眉一挑,黑黑的眼仁儿往旁边直溜。
“就这儿吧。”严颂秋将目光锁定在此处,然后试着将手中的木盒子放进里面,最后再将床单下面的棉絮别出来了一些,将它遮掩住了。
“好了。”严颂秋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手掌。
“现在就等着做晚饭吧,一定要让哥哥大开眼界,让他明白前些时候的那些饭菜是有多糟糕。”严颂秋随手将额头上刚冒出来的汗给擦掉了然后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而严颂卿还呆在书房里,手中的书页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了。
他知道妹妹说的没错,他念书需要的不是一笔小钱。当初父母留的钱财不少,可他们是外村人,而且无父无母没有依靠,这些年为了打点村里和学里的那些无底洞,可是花费了不少。
但是最大的一笔花用还是最近为严颂秋治病的花用。但是她伤的极重,王大夫这样的普通大夫根本不敢治。
严颂卿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这样去死,后来只有托人去了省城,花重金请了位退休的老太医出诊,才堪堪将严颂秋救回来了。
后面还是王大夫看严颂秋实在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才劝严颂卿将那个老太医辞掉换他来替严颂秋继续看着。这才没让严家两兄妹剩下的家财被耗光。
严颂卿现在考虑的是该不该回学院继续上课了,妹妹考虑得没错,上学的确花费巨大。
但是他不可能放弃啊。父亲临死之前是那样的不甘地嘶吼,“卿儿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一定要复兴我海狮严家……”
最后污黄的泥石顺着严父张得老大的嘴流进了他的咽喉中了。
父亲,我该怎么办!严颂卿抱着脑袋,痛苦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手碰到了一个白瓷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过后,书房里最大的那个书架开始往右边移动了起来。
“这是?”严颂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他在这生活了近十年了,从来不知道自家的书房里有密室。
等书架停止了移动,严颂卿这才鼓起勇气举着灯进去了。
密室没多大,差不多就十平的样子。四面墙上挂着仕女图,严颂卿走近一看那画上的仕女正是他的娘。
不过,这和他记忆中的娘不同。他记忆里的娘从来没有像画上的人一样笑得那么开心。她总是温柔地对着他们笑,可是那笑容里却带着浓浓地忧愁。眼神也不如画上的少女一样清澈,母亲的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兔子一样,一丁半点的动静就会引得她瞪大了眼睛满眼戒备的看着别人。
严颂卿继续扫视着,眼睛突然落到了正中央的案桌上,那里放着一封书信。
他连忙走上前去,将书信拿在手中。
吾儿颂卿亲启:
可能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和你.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我们知道那些人追来了,那些硬要置我们与死地的人,又追来了。
这次我们可能再也逃不掉了。我早该知道的,张家人一向奉行斩草不留根的,是为父疏忽了。
你能看见这封信,说明你们已经逃过一劫了。你从小聪颖智慧,不像为父这般没本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是为父不能对不起祖辈呀。你是我们海狮严家唯一的后人了,我希望你能够承担起复兴严家的重担。
……………………
希望你能够扳倒张琮全那个大奸,将海狮严家的门匾重新挂起来。
看完这封信,严颂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父母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发生的那天他去学堂了,而妹妹则被娘送到了村长家玩儿去了。不知有什么事儿,两人就去了北山。然后就遇上了十年难得一遇的泥石流,那么多人只有几人受了点轻伤,就他的父母因此丧了命。
原来这不是因为他们霉运压身,更不是因为他们前世作孽,而是有人有心要害他们一家。
严颂卿狠狠的抓.住桌沿儿,他是知道张琮全的。张琮全是当朝宰相,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有些地方他甚至可以凌驾与皇上,他如何能帮父母报仇呀。
严颂卿正在埋怨自己的愚蠢时,突然手底下摸.到了一个凸起。
“这是什么?”严颂卿直接掀起铺在桌上的青布。
又是一封信!
严颂卿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这是严母写的信。严颂卿一目十行,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母亲原来是太后的在孙女——信长郡君,他和妹妹的外婆居然是当朝公主,而他的父亲则是曾经能与张家向抗衡的海青严家。在一次关于海事政策的博弈中,主张来海的激进派严家输给了主张锁海的保守派张家。
在朝廷上占了上风的张家趁着这股势钻了严家的空子,诬陷严家造反,最后严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后果。而身为嫡幼子严父和信阳郡君一起携手私奔逃过了一劫。
这,这,这,简直让人不可置信。严颂卿虽然知道自己的父母绝对不是普通的农家夫妇,但是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居然出生如此不凡。
而严母信里的意思和严父完全不一样,严父要求严颂卿复兴严家,而严母则是恳求严颂卿一定要将妹妹保全好。
终于知道自家的一切底细,严颂卿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
严颂卿睁大了眼睛,目光里那些挣扎和迷茫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不会放弃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的,它们并没有什么冲突不是吗?严颂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答案,将自己手中的信放进了信封里,小心的收了起来。
他现在不准备把这些信给妹妹看,信中提及的事情太过复杂危险。妹妹还小,又是重伤初愈,还是缓缓吧。
严颂卿又走到几个偌大的箱子旁边,将盖子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严颂卿竟没有一个认识的。
摇摇头,他又将盖子关上了。按照信中所说,这些都是二伯从海外带来的一些新鲜物拾。
看来我的见识还是太过短浅了呀。严颂卿叹息道,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