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祯笑着道:“大嫂,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又不是个傻的,怎么会不明白大哥这般气恼,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会变得如此急躁。大哥,你也别气,我自来也是个惜命的,昨天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会对危难之时的皇上挺身相救,总之我答应你,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轻易发生了。”
这番话让季逍墨稍缓脸色,他语重心长道:“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兄弟难得坐在一起话了一会儿家常,聊天的时候,季如祯故意提了一下季永定。
结果不提还好,这一提,又勾起季逍墨的火气。
虽然对方被夺了族长之位,又因为大病一场而瘫在家里足不出户,但作为季家的一份子,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奇葩型的人物,于他这个永平大将军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虽然这件丑事让整个季家跟着蒙羞,不过有一个好处就是,季永定已经没资格阻止你的名字落进季家的族谱了。”
对于这件事,季如祯并不怎么在意,“大哥,关于进族谱的事情,我并不着急。”
季逍墨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不急,你可是咱们季家的嫡子,如今已经进京这么久,进族谱一事却一拖再拖,你不急,我这个当大哥的可是非常急。三弟,你放心在家养伤,这些事交给大哥来做,不出数日,大哥会给那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踏进咱们将军府的大门。”
季如祯对此非常无语,她之所以会跟皇甫爵上演一出刺杀戏码,为的不就是名正言顺且又风风光光的回将军府吗。
不过这些话她没法对季逍墨坦白,只能无可奈何的由着她这位大哥自己在那里一头热。
闲聊之间,她试探的问起康亲王府的情况,才猛然得知,之前坐在康亲王府马车里的秦素衣,居然是康亲王皇甫琪的妻子,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康亲王妃。
这个答案让季如祯很有些意外,没想到事隔四年,秦素衣居然会嫁给康亲王,不过秦素衣是将门之后,作为秦家的嫡女,秦素衣嫁进王府做王妃,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这桩婚事,真的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吗?
季逍墨两夫妇前脚刚走,季如祯便对着窗外喊了一嗓子,“既然来了,就别像个贼一样躲在上面偷偷摸摸不敢见人了,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何故将你吓得连面都不敢露一个,赶紧下来吧!”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窗外突然跃进一个人,仔细一瞧,这个从窗口跳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素有京城第一美男之称的将军府二公子,季逍寒。
季如祯面不改色的捧着一颗大苹果啃得正香,见季逍寒以这种方式出现,忍不住笑道:“我若不喊你进来,你是不是准备在外面一直当小贼?”
季逍寒并没有因为她的调侃而出言反驳,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淡定自若的脸,“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以身涉险用那么高调的方式去救皇上,到底是何居心?”
季如祯微微一笑,“皇上乃万民之主,江山社稷之根本,身为天圣王朝子民的我,在皇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相救,这有什么不对?”
季逍寒嗤笑一声:“这话你自己相信么?”
季如祯大言不惭道:“再相信不过了!”
她的厚脸皮让季逍寒一时无语,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倒要看看,接下来的这场戏,你要怎么演下去。”
季如祯不紧不慢地回了对方一句,“绝对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季如祯用实行动证明了她并没有夸大其词。
七天之后,伤势已经大好的她,被皇上寻了一个救驾有功的由头,将她召进皇宫等候封赏。
因为“季维祯”挺身相救的是当今皇上,为了让朝廷中所有的大臣都认得皇上的救命恩人长得到底是什么模样,皇甫爵故意将这次封赏仪式准备得十分高调。
文武百官几乎全部都被召集到一起,就连平日不用每天来上早朝的季逍墨也出现在朝堂之上。
季逍墨虽然继承了其父留给他的功名,成为现任永平将军府的大将军,但他每天需要将大把时间投入在军队的训练上面,所以不用像那些文臣一样来早朝议政。而他那个任职于骁骑参领的弟弟季逍寒,则因为职位不够而没有资格踏上朝堂每天面见皇上。
季如祯对此并不介意,其实季家人来与不来,并不能改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皇甫爵给了她一个高调的出场仪式,她又何尝不是用高调的方式来宣传自己的存在。
京城中的权贵都知道永平将军府的二公子季逍寒被称之为京城第一美男,放眼望去,多少名门子弟虽然样貌才华方面皆是不错,但跟将军府这位二公子一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没想到今天被皇上召到朝堂上的这位季家三公子,较之第一美男季逍寒,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的季如祯,故意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直襟长袍,袍子用的是上等的云锦裁制而成,腰束月白色宽腰带,左侧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羊脂白玉佩,高高束起的乌黑长发上戴着一顶镶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羊脂白玉晶莹润泽,衬得她一头长发如同耀眼的黑色丝缎。
她一出场,便给偌大的朝堂带来一股不小的震撼。
前世做了整整二十年白小侯的季如祯,对贵族子弟举手投足间的风流恣意掌握得可谓是滴水不漏。
虽然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身无功名的白丁,但在场的大臣,却没有一人敢用白丁两个字去形容眼前这位俊美逼人年轻公子。
别说季逍墨被他三弟这周身的耀眼的光芒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就连坐在龙椅内的皇甫爵在看到这样的季如祯时,都不禁怦然心动,心里不断想着,幸亏这么绝妙风云的人物早早就被他订了下来,不然的话,这招蜂引蝶的女人还指不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招惹多少人为了她前仆后继。
在场所有的大臣都用又羡又妒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这位季三公子,心中不禁感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眼前这个叫季维祯的公子简直就是老天爷派到人间来拉仇恨值的。
人长得俊俏讨喜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永平将军府的嫡出三公子,最让他们眼红的就是,这位季三公子也不知是走了怎样的狗屎运,随随便便出手救了个人,都能救到当今皇上,并以一介白丁的身份,被皇上召进朝堂接受封赏。
所以说人走鸿运的时候,真是想挡都挡不住。
这些在朝为官多年的大臣虽然身居高位多年,却还是忍不住对季三公子投去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皇上的开场白非常简洁,无非就是季三公子救驾有功,深得帝心,为了聊表诚意,特许季三公子一桩心愿。
“敢问皇上,是不是草民有任何心愿,都可以向皇上求取?”
第305章 认祖归宗
季如祯这句话一问出口,两旁的大臣便同时变了脸色。
要知道“任何心愿”的范围可是非常广阔的,如果这位季三公子要求封王封爵,岂不是在无形之中乱了皇家的体统。
位列两旁的季逍墨忍不住开始担忧,万一三弟真的趁这个时候提出过分的要求,丢了面子是小,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可就大事不好了。
如果他这位三弟是个胆小谨慎又懂得满足的也就罢了,偏偏跟三弟打过几次交道的他,深深意识到,他这位三弟不但胆子不小,而且还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风云性人物。
不然的话,当日季永定来将军府以族长之尊想要刁难三弟的时候,三弟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季永定落了那么大的面子。
想到这里,季逍墨的头上突然流下了两滴冷汗,心中暗自祈祷,三弟可一定不能犯糊涂啊,别到时候封赏没领到,反而还给自己招来一身腥。
季逍墨心中打着小九九的同时,其它人亦是如此。尤其是一直躲在朝臣行列中的越安侯白子善,从衣着光鲜的季如祯踏进朝堂的那一刻,白子善一双利眼便死死盯在对方身上收不回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眼前这种情形了,他自问自己从来都没得罪过这个姓季的,结果这姓季的居然在龙行号上当着众多围观者的面狠狠鞭打了他女儿一顿。人被他打了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在动手之后,明目张胆的跑到越安侯府非常嚣张的从他手中抢走了五万两银票。
白子善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如今却被一个无耻小儿欺负到这步田地,除非他是圣父,否则心中怎么可能会对此毫无怨恨。
没想到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老仇人,居然会以这样风光的方式出现在朝堂之上,这让白子善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季逍墨和白子善心中存了小心思,其它朝臣自然也是各有想法。
本以为这个季三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的这个问题会让皇上无从回答,结果皇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笑着回道:“既然朕敢在众人面前提出要封赏的决定,这个决定中自然包括一切你想要的赏赐。说说吧,季三公子究竟想向朕求一件什么样的心愿?”
季如祯无视众人纷纷向她投来的诡异目光,用优雅而又不失笃定的语气道:“想必在此之前,皇上应该将草民现在的情况告知给朝堂上的诸位大臣知晓。按照血缘关系来算,草民虽然是永平将军府的嫡传血脉,但因为草民父母当年发生过的那些误会,导致草民从小没办法在爹娘身边长大。今次草民来到京城,一来是想与骨肉至亲团聚,二来,也希望自己能够以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走进永平将军府……”
说到这里,一颗心吊到嗓子眼儿处的季逍墨偷偷松了一口气,幸亏三弟还算有点脑子,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向皇上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有了皇上的支持,三弟认祖归宗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可惜季逍墨这口气松得有些为之过早,季如祯接下来的话,不但让季逍墨彻底傻眼,就连其它人也被震得不轻。
“所以草民今次在这里恳求皇上,让草民以季家族长之尊,风风光光的回到季家,认祖归宗!”
此言一出,满堂皆乱。
季家族长?这个年纪轻轻的季家三公子,妄想的居然会是季家族长之位?
季逍墨整个人都凌乱了,季家族长可是连他这个永平大将军都不敢轻易肖想的位置,他三弟居然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向皇上索要这个位置,三弟该不会是疯了吧。
这倒不是说季逍墨嫉妒三弟的提议,而是按照季家自古以来的传统,但凡能够被推到族长之位的,不但要拥有至高无上的辈份,还要拥有被众人认可的能力。
否则季永定从族长位置上被拉下来这么多天,为何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够上去胜任?
在他看来,三弟能够顺理成章的借着这个机会回季家认祖归宗已然是最好的结局,没想到三弟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向皇上提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要求,此时的季逍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小小年纪,居然也敢妄想族长之位,季三公子,你提出的这个要求,会不会有些太难为皇上?”
第一个开口对季如祯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都看她很不顺眼的白子善。
见他用鄙弃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季如祯乐了。
她正愁没机会找白子善的麻烦,结果还没等她对白子善发难,白子善居然主动往她跟前撞。
“噢,原来是越安侯?”
季如祯故意露出一副刚刚发现对方存在的眼神,笑着道:“不知贵府三小姐上次在龙行号上挨了我一顿鞭子之后,现在身上的鞭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件事,瞬间便激起白子善心中的熊熊怒火。
再怎么说,瑾瑜也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闺女,却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用鞭子抽得遍体鳞伤,这口恶气让他这个当爹的如何能咽得下去。
白子善冷冷一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季三公子都不怕脸红么?再怎么说,季公子也是个七尺男儿,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季三公子却好意思当众承认自己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不得不说,季公子厚脸皮的程度,倒真让老夫佩服啊。”
季如祯淡然一笑,“越安侯这话说得可真是有些不中听,贵府小姐当日在龙行号上之所以挨了我一顿鞭子,真正的原由她没敢对你坦白么?连弱小的孩童她都可以说欺负就欺负,我不过是除强扶弱,助人为乐,这又有什么不对?如果越安侯觉得贵府小姐仗着自己是侯府千金的身份就可以草菅人命、为所欲为,我这个旁观者也只能感叹的说一句,侯府在子女教养这方面,当真是寒了老百姓的心。”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很快便引起旁人的注意。